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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兩個你 第八章 作者:張琦緣

  從頭愛起 

   「你太強人所難了。」佩儀對電話那端的客戶說。 

   所有耳朵都豎起來,不願漏過可能有的精彩對話。 

   「好!這是你說的!等著收本公司的天文數字帳單吧!」佩儀沒好氣的妥協。 

   「一分錢一分貨!」她反駁。 

   把「再見」省略掉,佩儀直接掛上電話。--那位受她不禮貌待遇的客戶不是別人,正是陳翊德。 

   「看什麼看?」佩儀不悅地:「有這個空閒就趕緊去找童星演員。」 

   同仁識趣地別開眼光,擠眼吐舌。 

   佩儀嘀咕道:「大會舞?他以為是區運會不成?」 

   她歎了一口氣,仔細考慮這個畫面:綠油油的草坪上,幾十個小孩湧集,歡欣熱切地合力用大塊積木堆出城堡,有發號施令的小工程師、展圖研究的可愛小助理…… 

   佩儀不得不承認:翊德門外漢的構想很迷人。只是,她要到哪找大塊積木和幾十個小孩? 

   最氣人的是,公司同仁們樂得輕鬆,讓她一人忙得焦頭爛額。 

   志偉說風涼話:「跟那個人撒個嬌,包準萬事OK……」 

   話沒說完,佩儀早把手中的筆當飛鏢射去。只怪她平日不擺官腔,活該被這幾個活寶取笑!佩儀悻悻想道。 

   陳翊德並沒有因為兩人重修舊好而降低要求,對瑞旭的廣告企劃依然吹毛求疵。氣得暗自咬牙,卯足了勁要爭口氣。 

   令大夥兒玩味的是:他們兩個居然公私分明,洽談公事時各有主見,爭辯得面紅耳赤,過不了多久--下班後--陳翊德又來接她出遊、聚會。 

   穿休閒服、開跑車,陳翊德不做西裝革履的殷實商人,倒像有錢有閒的富家公子。 

   今晚的節目是上KTV。 

   鴻仔、明莉、志偉三人擠入Mondail後座,對真皮椅座發出讚歎之聲:「Conolly的!」 

   「86年份的吔!」志偉叫道。 

   「已經停產了,沒想到還能看得到。」 

   志偉、鴻仔熱血沸騰,跑車對男人的魔力一如珠寶對女人的誘惑般強烈。 

   佩儀冷淡說道:「有什麼用?再名貴的跑車在台北市區也無用武之地--暴殄天物!」 

   「噢!老闆。」志偉向翊德說:「佩儀的心情不太好吶!」 

   見個幾次面後,又發現翊德不擺架子,這幾個傢伙開始口無遮攔,老闆長、老闆短地喚起陳翊德來了。 

   「誰是你老闆?」佩儀不高興地:「那個前額微禿、啤酒肚的老董才是你老闆!」 

   「還生氣?」翊德一笑:「不可含怒到日落!我們不是早說過了嗎?公私要分明!」 

   「分你的頭!」她沒好氣:「我和下屬聚餐洽商,關你什麼事?硬要跟著來。」 

   「當你的司機嘛!」他理直氣壯:「順便瞭解一下,你的歌喉退步了沒?」 

   「對嘛!放鬆心情唱歌好聽。」鴻仔說。 

   佩儀甜甜一笑:「說的是。欽!翊德,我認為你有一項沒變。」 

   「是什麼?我的幽默?還是英俊?」他輕浮涎笑。 

   「你的厚臉皮。」她簡單回答。 

   在KTV裡,翊德拿起光筆在點歌簿上劃過,別有深意:「點給佩儀。」 

   早已鬧得轟轟烈烈的志偉等人好奇不已,麥克風傳來遞去,國、台、英、日歌曲唱得如癡如醉。 

   「咦?這首歌是誰點的?」明莉盯著螢光幕問。 

   五、六年前流行過的一首歌曲名稱出現在螢光幕上。 

   《從頭愛起》 

   看了翊德一眼,佩儀拿起麥克風來,隨著熟悉的音樂唱出了貼切現況的歌詞: 

   也許是好奇  也許覺得它很神秘 

   我們都沉醉愛的夢裡 

   可是時光提醒我們面對的問題 

   才發覺心裡的猶豫 

   不是不愛你  不是誰要把誰拋棄 

   是不願把它當做兒戲 

   我們以往不免都會有幾分孩子氣 

   還需要多問問自己-- 

   能不能夠讓我們再從頭愛起?  

   「那是在一個梅雨季節裡。」 翊德渾厚低沉的嗓音接唱。 

   他眼中的情意令佩儀低頭,柔柔唱出: 

   「能不能夠讓我們再從頭說起?」 

   「那許多話相信還應該記得起    從頭愛起  我願再從頭愛起」 雖然只有幾句男音合唱,翊德捏拿得剛好,有畫龍點晴之妙。 

   「追尋著過去的足跡  還是像那樣好奇  還是像那樣神秘  還像過去一樣的癡迷。」 
  佩儀滿懷感觸,望著翊德以眼神詢問:你在暗示些什麼? 

   翊德舉起白蘭地酒杯向她致意,對其他人的喧嘩不以為意。 

   KTV裡唱盡悲歡離合。 

   鴻仔唱了一首《歡喜就好》,輕快活潑的恰恰節奏炒熱氣氛,翊德含笑拉她起身:「歌喉沒退步,但不知道腰肢是否還靈活?」 

   「哇!」明莉發出讚歎,「跳得亂棒的!」 

   佩儀挺胸收肩,上半身極為穩定,柳腰款擺,活潑妖嬈。如果說探戈性感冷艷,恰恰就是狐媚熱情。 

   「跟著佩儀絕不無聊。」志偉笑著說。 

   一夥人玩到凌晨兩點才盡興而返。 

   送佩儀回家,翊德第三次進入她的住處,當她詢問他要不要喝咖啡時,翊德有絲猶豫。 

   「放心。是研磨咖啡,不是即溶的。」 

   翊德徵求她的同意自行動手。 

   換上寬鬆家居服的佩儀盤腿而坐,看著他嫻熟操作日式蒸餾器。 

   「只有哥倫比亞?」他問。 

   「嗯,我喝不慣曼特寧。」她驀然住口,耳根一熱--曼特寧是他最喜歡的口味。 

   對她無意間透露的訊息,翊德只是淡淡一笑,將視線轉到牆上的拼圖問:「你喜歡拼圖的習慣還是沒變。」 

   將咖啡遞給她,翊德也學她盤腿而坐。香醇氣味中有一股濃稠親暱的壓力。 

   打開第四台的衛星音樂頻道,啜飲咖啡的兩人心思並不在電視上。 

   「我記得你第一次到我家喝咖啡的時候,好像昨日一般歷歷在目,但卻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翊德突然開口。 

   佩儀手一顫,幸而咖啡已快喝完,沒有潑出來。 

   「小心。別翻倒。」他伸手拿走佩儀的杯子和自己的一起放在托盤裡;另一隻手順勢攬住她的腰,傾身吻她。 

   這個吻有咖啡的香醇、白蘭地的微醺。 

   「陳翊德……」她指名道姓叫他,聲音低啞。憶起了那一夜的濃情蜜意。 

   「嗯?」他抱起她走向臥室。 

   「你卑鄙!」她嬌嗔道。 

   他發出低低的笑聲。 

   看到她床頭的無線電裝備,翊德訝然:「你也跟人玩無線電?」 

   佩儀羞赧承認:「學你的。」 

   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你還從我這裡『偷學』了什麼?我很好奇……」 

   她淘氣地輕咬翊德耳朵:「多著呢……」 

   春宵良夜,意歡情濃。 

   ***

   「啊!有了!」佩儀興奮大叫。 

   「有了?」志偉瞄了她一眼:「那就趕快補票。」 

   「呸!」佩儀瞪著他:「你胡說什麼?我是說瑞旭的CF有辦法了。」 

   「怎麼做?登廣告找童星?」 

   「別蠢了!我們請偏遠國小的學童幫忙--純樸天真的孩子比童星更自然。」 

   「太勞師動眾了吧?」鴻仔質疑。 

   「才不會!順便叫瑞旭做善事,資助偏遠地區的教育經費或硬體建設……」佩儀眼睛熠熠發光。 

   她恣意而行,指揮若定,一呈報了老董後,馬上調派志偉:「尋找學校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志偉哀鳴:「佩儀,你公報私仇!」 

   「怎麼會?」她無辜地問:「你做了些什麼?我怎麼可能公報私仇?」 

   她拍拍志偉肩膀,露齒一笑:「能者多勞嘛!」 

   趁著這幾日空檔,佩儀幫堂妹紫綾設計花店的DM及卡片。 

   約好了下午四點碰面,紫綾卻遲到了將近半個小時。出現在辦公室時手捧著兩盆蕨類盆栽,甜甜地叫了一聲:「堂姊。」 

   戴頂棒球帽、身穿背心牛仔褲,十九歲的紫綾猛然一看像個小男生。 

   佩儀一笑:「現在才來?」 

   紫綾將盆栽送給明莉和佩儀,誠心道歉:「對不起,我碰上了一個冒失鬼,將我當成別人,後來才說清楚。」 

   看到堂姊為她設計的DM及小賀卡,紫綾眼睛一亮:「好漂亮。」 

   佩儀笑著說:「我知道你最喜歡紫羅蘭。你認為可以的話,我幫你拿去印刷。」 

   「謝謝堂姊。」紫綾眉開眼笑。 

   「等一下一起吃晚飯吧?」佩儀問。 

   「不行吔!我車裡還有六盆花還沒送出去。」紫綾說。 

   「什麼?你開車來?」明莉、佩儀驚訝。 

   「是呀!我上個月考到駕照。」紫綾答。 

   佩儀忍不住追問:「你考了幾次?」 

   「一次。」紫綾眼神清澈地望著堂姊:「怎麼啦?」 

   佩儀語塞。 

   明莉放聲大笑:「老天!佩儀,你確定你們之間有血緣關係?」 

   「我想要傚法國父革命十次成功的精神,不行嗎?」她酸酸地回答。 

   「我先走了,堂姊再見。」紫綾甜甜一笑,輕盈離開。 

   鴻仔評論:「你的堂妹跟你和筱嬋不像。」 

   佩儀點頭笑道:「她是我五叔的長女,是一個很貼心的好孩子。」 

   「嘖!嘖!烏鴉窩裡出鳳凰。」志偉損她:「我還以為你們李家只出惡女。」 

   「你找到了我要的場地嗎?」佩儀揚眉問:「再摸魚嘛!出差費你看我准不准!」 

   「佩儀姊--」志偉涎臉怪聲撒嬌。 

   ***

   從印刷廠回來,佩儀繞回老街去探望爸爸。叫了巷口梅伯伯的牛肉麵、滷菜大快朵頤,耀輝忙著交女朋友,耀宗就讀南部五專,旺福伯看見女兒回來又是高興又是嘮叨。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佩儀的終身大事。 

   「二十六歲了,不能再拖了,有好對象就定下來,不要像你哥,一天到晚換女朋友。」 

   佩儀睜大雙眼,天真無邪:「我沒有一天到晚換女朋友啊!」 

   「你知道我的意思。」旺福伯說:「前兩天,你三伯母跟我提起:那個碾米廠張老闆的二兒子,今年三十歲想要拜託她介紹相親……」 

   佩儀囫圖吞下豆乾:「水!」她記得那個人,兩顆大門牙,小時候常被她的堂姊們欺負的膽小鬼。 

   靈機一動,她對爸爸進讒言:「我記得,他以前就喜歡筱嬋,介紹給她吧!相差兩歲很『速沛』。」 

   「對噢!」旺福點頭。 

   ***

   佩儀回到住處已經是九點十五分,她哼著歌,愉快入浴。爸爸精神健旺,身體也很硬朗,讓她放心不少。買下這棟屋子時,她原本想接爸爸同住,可是老人家不肯。他的理由是:親朋好友都是舊街坊、老鄰居。搬到新家反而冷清孤單。 

   這兩三年來,證明旺福是對的。和一班老友喝喝小酒、泡茶下棋、進香遊覽,沒有小輩聒噪操心,他反而更愜意。佩儀也習慣了,強迫老人家同住並不一定是孝順,順從他的心意才真正做到「孝順」。 

   才剛洗好頭,門鈴就響起。 

   「一定是翊德。」佩儀這樣想,匆匆忙忙擦乾了頭髮,套上浴袍便跑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居然是徐志森。 

   佩儀雙臂交疊在胸前,皺眉詢問:「有什麼事嗎?」 

   徐志森怔然看著她,雖然寬大的浴袍緊密裹住了她的曲線,可是;如芙蓉出水般雙頰嫣紅的佩儀仍然引人遐思。 

   他低聲下氣:「我想跟你談談,並且向你道歉。」 

   「不用了。更何況,我現在不方便。」佩儀客氣說道。 

   「我等你。」徐志森連忙說:「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只要坦誠說明,就算做不成情人也可以當朋友吧?」 

   四樓鄭太大提著一包垃圾走下來,不贊同地望著兩人。佩儀當機立斷:「你等我換好衣服,我們再談。」 

   佩儀讓他進入屋裡,渾然未覺徐志森異樣的眼光。 

   他鬆了一口氣,只要入得門來,就不怕佩儀飛上天去。 

   徐志森坐在沙發上擦拭汗濕的雙手,心裡盤算如何自圓其說。佩儀換上休閒服坐在他對面,謹慎地打量徐志森。 

   他突然傾身向前握住了佩儀的手:「讓我們捐棄前嫌,再重新來過。佩儀,我知道我錯了。」 

   她抽出雙手,對徐志森有種莫名歉意:「不可能。」佩儀放柔了聲音:「從一開始我們就只是普通朋友,你也很清楚這一點,我跟你不可能再進一步。」 

   徐志森仍不死心:「如果,你是因為我和美美跳舞的事在生氣……」 

   佩儀搖搖頭:「不!跟這件事無關。」 

   「還是氣我出言不遜,罵你腳踏兩條船?」徐志森追問:「我向你道歉。」 

   佩儀沉默半響,在某些方面來說這是事實。「你沒必要道歉。」 

   徐志森恍然大悟,嘿嘿乾笑:「真是想不到。我追你那麼久了連個邊都摸不著,那個油頭小子居然那麼快就上了你。聽他的口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佩儀臉色大變:「你說話放尊重點。」 

   「放尊重?」徐志森冷笑:「媽的!平常裝出一副聖女模樣,連碰都不能碰,我就是因為太『尊重』你,所以才找美美發洩。結果卻兩頭落空!」 

   徐志森心有不甘,惡向膽邊生。他踏前一步,粗魯地捉住佩儀的領口,猙獰冷笑:「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對你客氣就擺架子!」 

   佩儀驚惶掙扎,像只受驚的小鹿。全身神經緊繃,血液往腦部上衝…… 

   ***

   陳翊德剛從舅舅家的晚宴脫身,心情頗為不快。他覺得舅舅這次做得太過份。父子失和斷絕關係這檔子事誰對誰錯一時也難下定論,可是不應該波及無辜,溫柔可人的小雁雪不該受這種待遇。 

   一整晚,陳翊德只能咬牙看著雁雪臉色慘白像個洋娃娃待價而沽。 

   沈長峰擺明車馬,他和長子間勢如水火,培植繼承人的希望全在女兒身上。 

   話中含意不言可喻,也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一票黃金單身漢,就像蒼蠅見了蜜般一湧而上,眾星拱月地繞著雁雪打轉。 

   「娶了這種老婆,起碼少奮鬥五十年。」有人低聲道。 

   「別抱太大希望,沈翁說不定要人入贅借種,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有人回應。 

   「算盤人人會打。」另一個人笑嘻嘻插嘴:「既然主人家開口,大夥兒明買明賣好商量。」 

   陳翊德為表妹感到悲哀與不值,卻也無計可施。雁雪的個性溫馴,不像表兄的剛烈決然;也學不會翊德避重就輕的那套,所以注定她受父親擺佈的命運。 

   陳翊德決定將這件事暫時擱置一旁,將車子開往忠孝橋時,他順手點了片CD,張清芳的《Man\'sTalk》迴盪在車廂內。 

   「你說你有個朋友住在淡水河邊……」 

   唔!這個月裡,他跑淡水河兩岸的次數可能比過去十年還多。翊德想。他的住處在內湖、佩儀的住處在新莊,只算直線距離就得橫跨台北市。 

   對戀愛中的男女來說,相隔千里也不遠,只是耗在塞車的時間多的令人厭憎。 

   到了佩儀住處樓下,附近居民的騷動令他心生狐疑,一輛警車停在樓梯旁,指點的似乎正是佩儀的住處。 

   「真可怕!咱們這裡治安一向不差,天曉得居然碰上這種事!」 

   「對付強好犯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卡嚓掉!」 

   「總而言之,女孩子家一個人住不安全。」 

   你一言我一語的評論飄入陳翊德的耳中,他心膽俱裂,箭步衝向三樓。 

   門口一位警員擋住了他:「幹什麼?」 

   客廳裡,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正在說:「……流鼻血而已,不會死的啦!」 

   陳翊德氣血上湧,一把推開擋路的警員:「我是李佩儀的未婚夫!」 

   他的大吼引起屋裡人們的注意。 

   說話刻薄,雙臂交疊的是管區警員;坐在地板上,仰頭靠在沙發上血流滿面的是徐志森;盤腿坐在另一張沙發,怒氣沖沖的是--小儀?! 

   「你死到哪裡去了?現在才來?」小儀毫髮無傷,張牙舞爪地質問他。 

   陳翊德為之傻眼。過了數秒,他爆出笑聲:「姓徐的!你似乎又錯估了小儀……」 

   他語帶殺氣,如果徐志森不是那麼一副倒楣可憐相,翊德會再補上兩拳。 

   確定小儀不想告徐志森,管區聳聳肩:「算他好狗命!強暴罪最近就要改公訴了。小子!壞事不可以作!」他一把拉起徐志森。 

   「沒事了!走啦!走啦!」 

   剩下兩人時,小儀說起事端始末,她指著檯燈:「我用那個砸他!」 

   沉甸甸的大理石底座,只砸爛了他的鼻子算他好運氣。翊德想。 

   「我要去洗澡!」小儀突兀地站起來,進去主臥室裡的浴室。 

   陳翊德默默幫她收拾殘局,擦掉地板上的血跡。 

   沙發上也有幾點血漬,雜色花布上並不太明顯;他告訴了佩儀。 

   「把它扔掉,我不要了!」小儀隔著浴室門銳聲喊道。 

   「那也得等明天啊!」翊德回答。 

   浴室裡悄然無聲。 

   檢查了門窗、瓦斯、煮了兩杯咖啡,小儀還沒從浴室出來。 

   翊德敲門:「小儀?」他直覺伸手轉門把。 

   小儀臉色陰鬱打開門,翊德注意到她身軀微顫,手指腳掌因浸水太久,皮膚起皺。 

   「我不舒服,噁心、反胃、頭疼。」她平鋪直述。 

   憤怒消褪後,緊接著是羞辱與自我嫌惡。 

   陳翊德伸手擁抱住小儀,感覺到她緊繃而排斥的身心在無言中緩緩鬆弛。 

   再怎樣好強,強暴未遂對她仍是一個恐怖經驗。 

   「你不能再喝咖啡了。」 

   良久,翊德放鬆小儀,命令她坐下,熱了一杯牛奶給她,並找出了兩片普拿疼。他從未看過小儀這麼溫馴聽話的一面。 

   脫掉西裝外套、領帶、襪子,陳翊德摟著小儀和衣而眠。 

   昏暗燈光中,她開口打破沉默:「明天,我要換掉沙發。」 

   「好。」翊德像哄小孩似地:「我陪你,我們去選一套真皮沙發。」 

   「不要!」她執拗說:「我要買籐編的沙發組。」 

   「是!你喜歡就好。」翊德很有耐性說。 

   「還要換檯燈、小地毯。」她說。 

   「那容易!」翊德慨然允諾:「把房子拆了重建也沒問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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