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說是什麼事嗎?」商菱滿腦子都是宋烈和別人親熱的影像,對辛亞的問題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沒有,她沒說。不過,我倒是可以猜得出媽媽想跟你談什麼。」辛亞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該不會又是相親吧!」商菱露出了倦容。
「答對了。」辛亞給她一個讚賞的笑容。
「我就知道。」她歎了一口氣。
「家裡常常有人來說媒,老媽都快忙翻了,她希望你這個禮拜無論如何也要回去一趟,如果可能的話,也許還可以趕個兩三場,就算交差了事也好。」辛亞兀自笑了起來。
商菱沒有回答。
相親?
如果她嫁給別人,她就可以忘了宋烈嗎?
或許可以,一個人一生能夠好好的愛過一場就夠了。
如今她累了,只想逃得遠遠的。
「姐,老實說,你有男朋友嗎?」辛亞瞄她一眼。
商菱的日漸沉默與憔悴他不是沒看見,只是他明白那是姐姐個人的隱私,所以他才一直沒有問出口
「已經沒有了。」商菱幽幽地笑了笑。
「那是說之前有□?」
「嗯!但最近分手了。」
「咦?!該不會是我害的吧!」辛亞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我上台北來有打擾到你嗎?」「不,沒有。不關你的事,是我們之間出了點問題,而他……並不想解決,所以我們只好分手。」
「是不是那個男人不願意負責任?」辛亞的表情變得嚴肅。
「感情的事與責任無關,辛亞,男女交往本來就要承擔風險,法律並沒有規定和某人交往就得對對方的未來負責任。」
「但是——」
「辛亞,你不要再問了,這種事等你以後談戀愛就會懂的。」
商菱拒絕再討論她的感情事。
星期天,商菱回到了彰化老家。
在母親的安排下,她果真趕了幾場相親會,並且在其中認識了一個不錯的男人。
看他誠懇的談吐,和他平實的外貌,商菱發覺自己跟這種男人過日子其實不是那麼地恐怖。
也許她應該反璞歸真,離開爾虞我詐的大都市,回到這個可愛的家鄉了吧!
「商小姐呢?!她今天又請假了?」宋烈站在黃小姐的面前,一臉陰暗地詢問商菱的去處。
「是的。」黃小姐正襟危坐地回答。
「她到底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上班?」宋烈煩躁的挺了挺背脊。
「沒有,也許明天、也許是後天,她說還不確定。」
「什麼叫不確定?!打個電話到她家,問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不知道她家的電話。」黃小姐故作為難的說。
「你不會去查檔案嗎?」宋烈差點咆哮。
「宋總,商小姐留的是台北住處的資料,可這幾天她人並不在台北,她回彰化去了。」
「什麼?」宋烈大吃一驚。
她回彰化了?她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難道因為他不准她辭職,所以她決定留在老家,再也不回台北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宋烈的腦中一片空白。
不!不會的。
是的,她不敢這樣一聲不響的離他而去,如果她真的不回來,她一定會告訴他的,他肯定的安慰自己。
「她是臨時決定回去的,聽說是她母親吩咐的。」黃小姐笑笑的回答。
「她有透露是什麼事嗎?!」看見黃小姐的笑容,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他的心頭。
「聽說她是回去相親——」
相親?宋烈聽到這個答案,一股怒火猛然冒了上來,他掄緊了拳頭,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她而生氣,還是為了自己心中那抹複雜的情緒而生氣?
商菱連著請了三天假。
當她第四天銷假回公司上班,一踏進辦公室,便發現辦公室裡瀰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息,每個同事臉上儘是一片愁雲慘霧,大家都明顯的不快樂。
看到商菱終於回來,黃小姐首先鬆了一口氣。
這兩天她已經快被宋烈逼瘋了,她怪罪的瞪了商菱一眼,可發覺她似乎也是沒精打采的。
「你可回來了,我正打算打電話給你哩!」黃小姐皺皺鼻子說道。
「怎麼了?」商菱坐到椅子上。
「你還敢這樣問,如果明天宋氏所有員工集體辭職的話,那全都是你造成的!」
「我造成的?」她愣愣的接口。
「沒錯!」黃小姐用力的點頭。「這幾天你快快樂樂的待在家裡快活,而我們這些人呢?全都因為被颱風掃到而身心俱創,你應該知道這個颱風的名字吧!它叫做宋烈超級強烈颱風。」
商菱立即明白黃小姐的意思了。
宋烈又在發飆了?!
「你知道嗎?他每天都問我你什麼時候會回來上班,我其實很想告訴他,你自己不會打電話去問她嗎?但我實在沒有那種勇氣。」
「他找我做什麼?」商菱擔憂的問。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問他吧!他已經等你兩天又兩個小時了。」黃小姐指指宋烈的辦公室。
商菱朝她無奈地笑了笑。
「啊!順道告訴你一聲,」黃小姐突然放低聲音,一臉癡笑,「他知道你回老家相親喔!」
「什麼!」
「對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告訴他的。」
「可是,你之前才答應我不告訴任何人的呀!」商菱驚慌失措,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難道這就是宋烈大發脾氣的原因嗎?
「對不起啦!誰教他一直逼問我,我實在找不到其他借口騙他嘛!」黃小姐嘴上雖說著對不起,但臉上卻是皮皮的笑容,一點道歉的誠意都沒有。
咬咬唇,商菱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
其實,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面對他,可是,再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和他總是要把話說清楚。
她敲敲門,門內傳來宋烈冷冽的應答。
她小心翼翼地聲打開門。
「有事快說——」他頭連抬也沒抬,暴躁的說。
商菱安靜的走到他面前,沒有出聲。
「我說——」宋烈不耐煩的抬起頭,下一秒鐘竟然呆住。
「聽說你找我?」
她瘦了,那是他見到她的第一個感覺。而且整個人變得一點活力也沒有,臉上失去了光彩,看起來彷彿經歷一場大病似的。
她生病了嗎?
他好想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安慰,但驀然又想起她離開的原因是回家相親,怒火頃刻間又點燃。
他的表情再度變回冷硬和無情。
「下次如果還要請長假,請事先通知,不要造成大家的困擾。」他冰冷如霜的說道。
「對不起。」商菱只能道歉。
「我問過秦小姐,她說那天是你說話侮辱她,所以她才忍不住動手打你,這是真的嗎?」宋烈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是真的。」她回答。
她原以為他會追問她這幾天的行蹤,但他看起來似乎一點興趣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的心裡突然感到一陣——失落。
「你一點辯解也沒有?」他抿抿唇。
「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又何必再去追究誰對誰錯?」
「你倒是想得很開。秦宓甄要我主持公道,她要我開除你。」宋烈盯著她說。
「那你可以請她放心,因為我早就遞出辭呈,只等董事長的批准。」她用眼光告訴他,她很不滿意他用那種卑鄙的手段不准她辭職。
宋烈不在乎的笑了笑。
「幾天不見,你倒變得伶牙利齒了。」他拿著銀製的紙鎮在手中把玩。
「不,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事實,變得比以前實際罷了。」
「我比較喜歡以前溫順乖巧的商菱。」
「以前的商菱已經死了,再也找不回來。」
宋烈不放棄,放下手中的紙鎮,他仍舊盯著她。
「商菱,我們縱使分手,你依舊可以在這裡上班,我並沒有辭退你的打算,你為何執意要走?」他繼續追問她。
「你要我回答什麼呢?」她終於歎了一聲,幽幽的反問。
她不懂他到底希望她回答什麼,他早就明白的,不是嗎?他為何要這麼殘忍,連一點點的自尊都不讓她留下?
「我要聽實話,我要聽你內心真正的聲音。」
「不要這樣……」
「快說,商菱!」
「你要我說什麼?」她無助的呻吟一聲。「說我沒有辦法看著你抱著另一個女人而不心痛嗎?還是說我依然忘不了你?宋烈,我不會欺騙自己不愛你,我一直都很坦白的面對你,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你去喜歡別的女人,我辦不到。」
她還愛著他?
他幾乎欣喜若狂。
「商菱——」他站起來想要將她抱進懷裡。
「可是我依然不能回頭,我真的不能。」她掙扎的退開,手抵著他的胸膛,雙眼盯著地板。「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和你分手,如果我現在又回到你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會再重演,那麼這陣子我所承受的痛苦又算什麼?更何況我們之間的問題可能再爆發,與其到時候再痛苦一次,不如現在就一刀兩斷。」
「你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我?」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內心苦澀不已。
「是的。」她輕輕的點頭。「你知道嗎?也許再過不久我就要結婚了,我要離開這裡,回到我成長的地方。」
「你敢!」他暴怒的抬起她的下巴,狂暴的侵略她的唇。
「不……不要!」商菱又驚又怒,奮力地甩開他的鉗制。
「我不會讓你走的!你聽清楚了嗎?我不會讓你走——」
「如果我真的要走,你留不住我的。」她的唇被他咬得滲血,她伸出手背抹掉它,眼神儘是疲憊。
「如果你敢嫁給任何一個男人!」他的眼光冰寒,令人看了害怕不已。「我發誓我會讓他生不如死,我會讓他無法在任何一個地方立足,我會讓他身敗名裂,我會讓他恨你一輩子!」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哭喊,「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我一點也不想恨你,你為什麼非要逼得我恨你不可?」宋烈無法回答,因為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麼不放她走。
看著她的嘴角又滲出血絲,他發覺他的理智已經瀕臨崩潰,如果再不離開她,他一定會做出讓彼此後悔的事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句話也沒說的就衝了出去。
商菱和宋烈之間的冷戰持續了一個禮拜。
就在這段期間,商菱證實了自己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宋烈的話果真應驗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哭還是該笑?
一個生命的存在是如此真實,逼得她不得不考慮現實的環境。
捨棄孩子的想法是如此的殘忍,可是,留下他的決定又是那麼的困難。
就算她有能力獨自將這個孩子撫養長大,可她又能夠給他一個什麼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