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對歐陽家的男人,未免太眷顧了。歐陽昀俊美得讓她喘不過氣,而歐陽昊更教她傻眼。老實說,他們兄弟的五官頗為相似,氣質卻迥然不同。
歐陽昀冷峻卻瀟灑,歐陽昊則是粗獷中見帥氣,只是眉宇之間的抑鬱,使他看來不易親近。
她看著歐陽昊緊鎖的眉頭更加糾結,眼睛上下打量她,又轉移視線看歐陽昀,眼中滿是疑問。
謝蘿隨著他的視線,轉頭看歐陽昀,只見他對歐陽昊微微頷首,算是回答他眼中的疑問,又對她揚眉一笑。
該死,她的心臟又開始亂跳,她急忙轉開眼光,將注意力放在歐陽昊身上。真是奇怪,同樣英俊的歐陽昊卻不能教她的心怦怦亂跳。
「不用懷疑,就是我。」謝蘿開口說話,引起歐陽昊的注意。
歐陽昊冷漠地看著她,眼中儘是懷疑。「昀弟說你是從一千多年後的時代來的?」
「沒錯!」
歐陽昊蹙緊眉道:「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
證明?
「衣服算不算?宋朝應該還沒有發明人造纖維。否則就只剩下手錶,不過表撞壞了,已經不能動。」謝蘿伸出左手,將手上的表伸到他的面前。
歐陽昊瞪著她手上的表,正方形的框框,中央分成好幾格,還有幾根長短不一的針,這個她所謂的表,的確不曾見過,當下他的心便信了一半。
他抬起手,才想碰觸謝蘿手上的表,又倏地放下。
謝蘿笑一笑,解下表帶,將表塞入他的手裡。「拿去看吧!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歐陽昊仔細研究謝蘿的表,半晌歎道:「看來是真的了,你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
謝蘿似乎有些遺憾地道:「是啊!只可惜我回不去了,否則你們也不需要為難。」
歐陽昊沒有表示意見,倒是歐陽昀眼神一亮,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真的沒有辦法挽救宋朝的國運?」歐陽昊突然開口問,雖然他自仕途退下,卻仍關切著宋朝政局的一切。
謝蘿泛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上有昏君,下有佞臣,如何救得?政權操之在他,尋常百姓又能如何?」
歐陽兄弟面面相覷,臉色沉重地歎氣。
看著他們神情慼然的模樣,謝蘿反倒不忍心,笑著安慰他們:「歷朝歷代都是如此,沒有永遠不滅。唐朝盛極一時,開疆拓土,輝煌一時,仍舊逃不過命運,安史之亂、藩鎮之禍結束了唐代,漢朝亦是,你們又何必傷心,未來的中國並不會比現在差,也許更好,這是歷史的巨輪。沒有人逃得開,想開點吧!」
歐陽昊嚴肅地道:「不論未來有多好,我是宋代子民,就有責任盡已之力,護衛宋朝。」
謝蘿聳聳肩,「我明白你們的想法,儘管宋朝是多麼衰弱、混亂,這裡仍是你們的國家,為國盡忠也是應該。只是我要勸你們一句話,適可而止,量力而為,否則會惹禍上身。」
歐陽昀淡然地笑道:「我們自有分寸。」
謝蘿只是一笑。
「大哥,二哥!」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似風般地衝進大廳。
謝蘿詫異地看著美如春花、嬌俏可人的女孩撲進歐陽昀的懷中。
「大哥,二哥,你們幫我去和他說,我不要回去嘛!」
少女不悅地跺著腳,鮮紅的衣裳使她看起來格外耀眼。
「曉兒,你又不聽話了。」歐陽昊皺起眉頭。
歐陽曉,碎劍山莊的三姑娘,一聽到大哥的聲音,氣勢立刻減了一半。
「我不是不聽話,我只是想留在碎劍山莊,待在哥哥的身邊嘛!」歐陽曉小聲地道。
「我們送你走是為了你的安全,碎劍山莊太接近金人的勢力範圍,你待在這裡不適宜。」歐陽昀拍拍妹妹的肩。
歐陽曉聞言,立刻回道:「可是大嫂也在這裡,她不會武功,不是更危險?!而我自幼習武,有自信保護自己,這個理由我不接受。」
「曉兒……」歐陽昊沉下臉吼道。
歐陽曉一顫,卻倔強地抬起頭直視大哥。
謝蘿冷眼旁觀地看著歐陽兄妹的爭執,對歐陽曉不覺有好感,她的個性頗合她的脾胃,能夠面對困難的倔強,和她有些類似。
歐陽昀冷靜地插入他們之間道:「大哥,曉兒如果想留下來,就隨她的意吧!咱們兄妹三人也有好幾年沒有團聚了,曉兒的武功自保綽綽有餘,甚至還能保護大嫂,大嫂也可以多一個談話的人。」
歐陽昊看歐陽昀一眼,抿緊嘴道:「既然你也同意,就讓她留下來,不過……」他轉頭看小妹,嘴角揚起詭異的微笑,「必須要由你自己去說服廣非,他同意,你才能留下來。」
歐陽曉原本愉快的臉,立刻垮下來,她對兩位兄長雖敬,卻不甚怕他們,因為她太清楚他們不會對自己生氣,但是,蘇廣非……唉!一提起他,她就又愛又恨。
歐陽曉咬著下唇,下定決心地朗聲道;「好,我一定會說服蘇大哥。」
謝蘿從他們的對談間,隱約得知歐陽曉對那個什麼廣非,似乎比對自己的兄長還畏懼,這使得她對那名尚未出現的陌生客產生濃厚的好奇。
歐陽曉在得到兄長的允諾後,心情篤定了一半,這才注意到大廳之中還有他人。
她盯著謝蘿,發現謝蘿也盯著她,不斷地微笑。
歐陽曉轉頭問兩位兄長,「她是誰?新來的僕人?」
不待歐陽兄弟回答,謝蘿笑著說:「對,我是新來的侍女,我叫謝蘿。」
歐陽曉一愣,她瞪著插嘴的謝蘿,微蹙起眉頭。
歐陽昀走到謝蘿身邊,對妹妹道:「小蘿的身世比較奇特,對我們的禮節也不熟悉,你要好好照顧她。」
就算歐陽曉不為謝蘿不合儀節的態度皺眉,也會為歐陽昀明顯地將這名女子納入羽翼下的作法嚇到。她的兩位兄長,對下太雖寬厚,卻仍有一定的距離,尤其是二哥歐陽昀,一年難得露出幾次笑容的人,竟然會對一名侍女如此保護,她不免對謝蘿另眼相看。
歐陽昊將歐陽昀的態度看在眼底,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
謝蘿輕鬆地笑道:「昀少爺擔心我出紕漏,所以請歐陽小姐照顧我。」
歐陽昀淡淡地笑道:「我不怕你出紕漏,只怕你會傷到自己,一個不會騎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會廚藝的女子,我只有讓曉兒多照應你。」
謝蘿的臉微微泛紅,她還真的沒有什麼用處,連做個僕人也不夠格。現在被歐陽昀調去照料他的飲食起居,事實上卻是他在照料自己,所以,漸漸地在下人之間傳出閒言閒語,幸好她心胸寬大,對那些無的放矢的閒話,她才不會放在心上折磨自己。
歐陽曉看著他們,腦中浮起有一次經過花園時,偶然聽到兩名女僕的談話,指歐陽昀對某一位女僕特別寵愛,當時,她還只是覺得好笑,沒想到事情竟然是真的。想到這裡,她高興地笑了,終於有人打動二哥的心,不管她是女僕或公主,她都舉雙手贊成。
謝蘿看著歐陽曉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神熱切地盯著她猛看,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麼好事,又像是籠中的老鼠,有種不安。
「我決定了,我喜歡你。」歐陽曉沒頭沒腦地進出這句話。
謝蘿只是傻傻地笑著。
「我看二哥不會割愛將你讓給我吧!」歐陽曉斜瞥歐陽昀,促狹地笑。
歐陽昀只是揚眉看她,不發一言。
「我?我什麼都不會,要我也沒有用。」謝蘿自嘲地笑。「能夠容忍我的笨拙的,大概只有昀少爺,我還是不要害你。」
歐陽昀聞言,輕輕地笑了起來,習慣性地伸手揉她的短髮,引得謝蘿一記白眼。
歐陽曉彷彿看呆了,喃喃自語:「我想也是。」
歐陽昊輕輕一咳,將三人的注意力轉到他身上。「昀弟,我有話要對你說,單獨地談一談。」
歐陽昀注視著兄長,撇撇嘴笑,「我明白。小蘿,你先回房去。」
回房?太早了吧!
謝蘿看著他道:「我能不能去看魅星?我不想回房間,好無趣哩!」
「不行,沒有我,你不准到騎馬場。」歐陽昀斷然地拒絕。
「我只是去看,又不是去騎。」謝蘿不悅地皺眉,這個男人真是霸道,不准這,不准那,如果不是因為他是主人,而自己只是卑微的僱員,她老早扭頭就走。
「我說不行就不行。」歐陽昀盯著她,一字一字地說。
謝蘿氣得翻白眼,嘀咕道,「沙文,霸道。」
「二哥,我陪她好了。」歐陽曉自告奮勇。
「不行,你不准陪她去,你忘了你答應大哥的事?」歐陽昀冷冷地瞪她一眼。
歐陽曉嘟起嘴,如洩的皮球。
「聽到沒有,小蘿!」他用手勾起她的下頷問。
謝蘿沒好氣地道:「聽到了,二少爺!」
她是聽到了,可是卻沒有答應喔!謝蘿在心底偷笑。反正只要不讓他知道就行了。陰奉陽違這一招,可不是從她開始才有的。
歐陽昀這才滿意地笑著揮揮手,和歐陽昊並肩離開大廳。
歐陽曉望著謝蘿在二哥離開後,露出一抹狡獪的微笑,不禁好奇地問:「你在笑什麼?」
謝蘿笑瞇著眼道:「我只是說我聽到他的話,卻沒有答應他的話,這兩者可是差得天地之別,所以我可以任意到我想去的地方。喔!當然,這是指歐陽小姐不會去告訴昀少爺。」
她在末了特意加上一句話。
歐陽曉果然被激上當,信誓旦旦地說:「我才不是多嘴婆。我不但不會去告密,我還要陪你一起去。不過,你也不能告訴二哥喔!」
謝蘿有了同志,自然高興的眉飛色舞,頻頻點頭。
兩個人相視而笑,悄悄地溜出大廳,朝目的地出發。
☆ ☆ ☆
歐陽昊走進書房後,立即轉身看著弟弟。「你對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歐陽昀挑高眉,淡笑道:「打算?我沒有想那麼遠。」
歐陽昊盯著他問:「可是你不否認你對她有感情?」
歐陽昀搖頭笑,「你會這樣問我,不是確定我的確對她有感情嗎?」
「原本我是希望你否認的啊!」歐陽昊歎道。
歐陽昀斂起笑容,看著哥哥。「為什麼?你不喜歡她?」
歐陽昊搖頭道:「我喜不喜歡她並不是重點,說實話,她是怪異了些,但是卻很有趣,我並不討厭她。只是她不是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人……」
「我不在乎。」
「昀弟,如果她像突然出現在這裡一樣,又突然消失,你也不在乎?」歐陽昊提醒他。
歐陽昀望著兄長道:「我在乎,可是我不以為會發生這種事。」
「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如果可能,我會勸你及時收回你的感情,相信我,失去愛人是一件最殘酷的事。」
歐陽昊眼眸黯然地長歎。
歐陽昀抿緊唇,沒有回答他的話。
歐陽昊蹙緊眉,看著神情緊繃的弟弟,在心中歎息。太遲了,他對謝蘿的感情已經放得太深了。要他放棄,除非死亡,否則沒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止他愛她。
歐陽昊拍拍他的肩,撇撇嘴角道:「她不是個容易掌握的女子,你會很辛苦……不過,我恐怕阻止不了你,我希望你能夠比我幸運。」
歐陽昀只是淡淡一笑,他會的。
「哥!有一件事,我本來是不該問,但是……」
「說吧!沒有什麼事你不可以問。」歐陽昊揚眉道。
「我聽說大哥你還沒有見過杜……大嫂,是不是真的?」歐陽昀盯著他。
歐陽昊臉色一沉,不悅地說:「你什麼時候也聽起下人的閒話?還是她向你哭訴抱怨?」
歐陽昀微微一笑。「她並未對我,或任何人抱怨她的新婚丈夫,只是這種事最容易被傳開。哥,你這麼做,對她是種侮辱……」
「不用說了,我自己的事,我會解決。」歐陽昊打斷他的話。
「我希望你能真正地去面對她。畢竟萱心大嫂已經去世三年,而現在不管你是在什麼動機下娶了她,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可以不愛她,卻不可以不尊敬她。」
歐陽昀緩緩地說,說罷深深望了他一眼,轉身離開書房。
歐陽昊一拳擊在書桌上,印下深深的一個凹痕。
☆ ☆ ☆
謝蘿和歐陽曉穿過後廊,走到馬廊中,一看見魅星,
她立刻又是揮手,又是滿面笑容地走到魅星身邊。魅星也以輕嘶踏腳的舉動來歡迎她。
自從上一次魅星作弄她,而她不甘示弱地威脅他之後,一人一獸反倒產生異常的感情。除了魅星外,謝蘿對任何一匹馬都吃癟,總是很自動地摔下馬,所以歐陽昀已經交代將魅星視為謝蘿專用馬匹,也因此,謠言更加甚囂塵上。
「咦!這匹馬不是魅星吧?」歐陽曉瞪大眼睛,詫異地看著謝蘿撫摸著魅星。
「是啊!昀少爺把魅星借我騎。想起第一次和他見面時,還被他摔了好幾次呢!」謝蘿笑著說道。
「二哥把魅星……看起來,他對你真是不一樣。」歐陽曉大呼不可思議。
謝蘿並不遲鈍,對歐陽曉的話,她明白卻不願辯解。
歐陽昀對她好,常讓她又窘又窩心,想笑又想哭。
他疼她、照顧她,就像……她不讓自己想到那個字,連忙搖頭笑道:「也許我和魅星有緣,除了他,別的馬我都沒辦法駕馭,所以昀少爺就允許我騎他了。」
「是啊!魅星很聰明,他是二哥最疼愛的馬所生的小馬,所以二哥對他寄望很高。除了二哥以外,魅星也不肯讓人接觸,說起來你們真的是有緣。」歐陽曉羨慕地看著一人一獸親熱的模樣。
謝蘿笑道:「我就是這麼想。所以有空就想來看看他,我相信等他再大一點,一定會比他的父親墨光更出色。」
魅星似乎也有同感,昂首嘶鳴,大眼睛不斷地眨動。
「哈!瞧,他自己也這麼認為。」謝蘿大笑道。
歐陽曉也笑了起來,她真的相信謝蘿的個性對二哥絕對有好處。
「嗯!我知道這不關我的事,可是我還是想問你,你對我二哥……」歐陽曉畢竟是學武之人,性格也較直率,憋不住問題。
謝蘿眨著眼睛笑道:「他是個很好的主人。」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指你有沒有可能喜歡他?」
謝蘿只是瞪大眼看她。她還以為古人都是相當保守、含蓄的,沒想到碎劍山莊,上至歐陽兄妹,下至僕人,都和傳統禮教有段距離,不過也好,她住起來愜意極了,便不怎麼在乎她的侵犯隱私。說實話,她自己就很少壓得住好奇心,更不能求別人不要問她這些事。
歐陽曉見她不說話,更加心急,「為什麼不說話?」
謝蘿刷著魅星的鬃毛,故作平淡地說:「每個僕人都敬愛他,我也是。」
「只是敬愛?」歐陽曉不死心地追問。
「歐陽小姐,我只是個侍女……」
「我們並不是嫌貧愛富輩,當然,門第觀念在這個社會上普遍存在,但是我們碎劍山莊一向不管別人眼光,階級在這裡並不重要。」歐陽曉不以為然地揮手,打斷謝蘿下面的話。
謝蘿被她的話堵住僅有的藉口,喟然地笑道:「我不知道我和昀少爺是否能夠發展到那個程度,一切都看緣分。」說不定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不見,談感情對她是個嚴重的負擔,雖說她被他吸引,卻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二十世紀有她的父母、家人和朋友,一旦她在此時愛上某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麼樣,但是肯定的一點,她會難過,而且會極端的痛苦。
「發展?」
「當然,要結婚一定要經過交往;彼此覺得合適之後,才能談論婚嫁。不過話說回來,結了婚一樣可以離婚,你們不是也有休夫休妻的例子。」謝蘿蹙起眉,若有所思地說。
「我們歐陽一家絕對不會離棄自己的妻子或丈夫,能夠當夫妻是姻緣注定,自然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緣分。」
歐陽曉堅定地道。
「即使這個緣是孽緣,你也會繼續下去?」
歐陽曉美麗的大眼流露出一抹篤定。「不可能是孽緣,我們會選擇自己所要與所愛,怎麼會是孽緣!」
「哇!你的思想真的很像二十世紀的人,一點也不像是古人。」謝蘿訝異於聽見這些話由一千多年前的一名十幾歲少女口中說出。
「古人?」歐陽曉不知道她的底細,被她的話搞糊塗了。
謝蘿閃過她的疑問,問道:「你找到你所要的與所愛的人了嗎?」
歐陽曉白皙的頸項、臉夾全染上一抹紅潮,更顯嬌艷動人。
謝蘿勾起嘴角笑道:「原來你真的找到了,難怪這麼堅決的說出那一番話。」
歐陽曉嬌羞地低下頭。
唉!不論年紀多大,女人一旦談起愛情,全部都是柔情似水,美麗得彷彿發光。
「該不會是那一位蘇廣非吧!」
歐陽曉驀地抬頭,驚慌地低呼:「你怎麼……」
原來她的直覺沒錯,也難怪歐陽曉不怕自己的兄長,卻會對蘇廣非百依百順。
「就算我原本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了。」謝蘿笑道。
歐陽曉輕咬著下唇,焦急地道:「你千萬不能對二哥,否則……」
「你擔心昀少爺會阻止你?」
「不,正好相反,我怕二哥和大哥會高興死了,甚至逼他娶我。」歐陽曉不甚歡喜地說。
「你喜歡他,卻不想嫁他?」
「不,我從小就夢想當他的妻子,可是我不要他是被人逼著娶我,我要他是心甘情願的想要我。」
「就算你大哥、二哥很有權勢,也不可能逼一個男人娶妻,你太多慮了。」謝蘿搖頭失笑。
「哎呀!你不知道,只要哥哥一開口,他絕不會拒絕。因為他從小就待在歐陽家,哥哥們待他如手足;他曾經隨大哥出征,有一次大哥替他擋了一箭,他一直視大哥為恩人。只要他們一句話,就算要他去死,我相信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歐陽曉悶悶地道。
謝蘿對蘇廣非更加好奇,忙問:「他難道一點都不喜歡你嗎?」
歐陽曉滿腔的心事,今天總算找到人傾吐。「他對我就像對妹妹一般,甚至當我是三歲小孩,管東管西的。」
「不會吧!你這麼美,他都不動心?會不會是同性戀?」
「同性戀?」
「就是斷袖之癖啊!」謝蘿解釋。
歐陽曉大驚失色地叫:「不可能,他不是。」
「那他有過女朋友嗎?」
「女朋友?你是指紅粉知已?」
「對,類似的意思。」
歐陽曉搖頭道:「沒有,我相信沒有。從小到大,他的身邊除了我之外就沒有別的女人。」
謝蘿專注地盯著她好一會,慢慢地才綻出一抹奇異的微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放心?放什麼心?」
「天機不可洩漏。昀少爺不是要你去找他?」謝蘿轉移話題。
「啊!你為什麼要提醒我!」歐陽曉歎口氣。
「因為時間不早了,我們都該離開了,我得趁昀少爺未發現前回房去。」
「說得也是,早點解決早點好,走吧!」歐陽曉無奈地說。
兩個人離開馬房,在「忘憂園」分手,謝蘿三步並作兩步跑,急急地往自己房裡沖,她的腳剛踏進門檻就大呼不妙,歐陽昀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地望著她。
謝蘿正想收回踏入的腳,歐陽昀倏地像陣風般地捉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房間。
「我……我沒有去馬房,真的沒有。」謝蘿脫口而出的話引得歐陽昀眉頭一皺。
謝蘿急忙閉上嘴,她這不是自露馬腳嗎?虧她平時腦筋還算靈活,現在卻笨得可以。
歐陽昀由她的衣裳上拾起一小撮細毛,揚起眉道:
「沒有去嗎?」
謝蘿看著他手中的細毛,只得打哈哈地傻笑。
「小蘿!為什麼要故意違背我的命令?」歐陽昀面無表情地問。
謝蘿心生不安地偷偷由睫毛下瞥他,輕聲地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去嘛!」
「你這種個性遲早會為你自己惹出麻煩。」歐陽昀歎道。
謝蘿一聽他的語氣放軟,膽子就更大了,抬起頭笑道:「安心啦!我這麼精明,麻煩找不上我的。」
「是嗎?那你又怎麼會來到這裡?」歐陽昀嘲諷地看著她。
「又不是我想來,一定是十三號星期五的關係,我早知道不該在那天出去郊遊踏青,卻禁不起誘惑……唉,現在說這些也於事無補。謝蘿喪氣地垮下臉。
「你想回去?」歐陽昀淡淡地問。
「當然想,那裡才是我的時代,我應該待的地方。我有父母、家人、朋友、同事、就這樣不清不楚地待在這裡,他們一定會因為我的失蹤而傷心哭泣。」謝蘿幾乎是直覺反應地回答他的問題,並未留心歐陽昀一閃而逝的痛苦表情。
「沒有事情可以挽留你留在這個時代?」
謝蘿迅速瞥他一眼,沒有回答。
「有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夠改變你的心意?」歐陽昀臉上仍是平平淡淡的神情,但是一雙眼卻如同暴雨將至前的陰霾灰暗。
「我不知道。」謝蘿輕歎口氣,直望著牆上懸掛的山水畫。
歐陽昀咬緊牙關,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抹去她臉上的茫然。這種呵護、縱容的感情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如果她真的回去了,他會變得怎麼樣?
一想起大哥在萱心嫂子去世後的憔悴、落寞,他就一陣寒顫,他不願重蹈大哥的覆轍,但是,他能避免嗎?在這裡並不快樂,縱使她在微笑,他知道在她心底深處她並沒有笑。她和這個時代格格不人,他知道這時代的事物會嚴重地束縛她,會將她的精神逐漸磨蝕,
她並不屬於這裡,也不屬於他。
可是他能夠放開她嗎?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如此霸道、佔有慾強的男人,現在他卻為了未知的事而煩惱。
「何苦煩惱呢!我能不能回去都是問題,不需要製造問題來煩自己。」
歐陽昀由沉思中驚醒,謝蘿似乎看穿他的心思。
他淡然地笑,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謝蘿對他突然的舉動感到不解,他的心情似乎隨時在轉變,而且他總喜歡牽著她的手,起初她很不好意思,久了也習以為常,甚至有些甜密。她一直很喜歡看情人牽手相伴的景象,感覺上比摟肩摟腰來得浪漫、美麗。
「執子之手,興子偕老」的意境多麼深情、體貼,所以她一直對在大庭廣眾之下摟肩擁抱的舉動有些排斥,大概是她的年齡漸增,對感情的表達傾向含蓄,那些少男少女的熱情狂野無法再打動她了吧!。
她和歐陽昀手牽手的情形,在下人眼中似乎也不是大新聞,沒有人對她這種不合禮俗的動作投以驚訝的眼光,反倒是理所當然地微笑,真是奇怪的地方。謝蘿在遇見第十名僕人時,心中嘀咕著.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啊?」謝蘿跟著他直問。
歐陽昀溫和地看她一眼,神秘地笑,「放心跟我走,我不會傷害你。」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我只是想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到時你就知道了,耐心點。」
謝蘿微蹙眉,搖頭聳肩地不再追問,無論他要到何處,她都願意跟著他,因為她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