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元帥及兩位將軍滿身血漬回來了,侍衛兵立刻找來了軍醫歐陽成,為他們裹傷,面對元帥的沉默不語,誰也不敢開口詢問蘇其力跟陳柏軒兩位將軍的去處。
「總兵呢?」蕭天磊待歐陽成包紮好之後,隨即站了起來問道。
侍衛兵立刻稟報道:「喬總兵在東區巡視。」
「叫他來見我。」蕭天磊吩咐道。他要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期間,營區裡所發生的任何事。
他回頭望著丁浩跟李毅道:「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你們先帶武雲下去休息吧!」
丁浩困難的望了一眼舞雪,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他要如何安置她?
見他們仍站著不動,蕭天磊沒好氣的問道:「怎麼?還有問題嗎?」從京城回來,怎麼這些傢伙全變了個樣,做事沒以前灑脫,還忸忸怩怩的,像個娘們。
「元帥,請問要將武公子安置在何處?」
什麼時候這種小事也要他堂堂的元帥來管了?
劍眉一揚,俊目瞇成危險的警戒表情,「嗯。你是在問我嗎?」
心下一涼,丁浩跟李毅拖著舞雪快速的退了出去。
出得帳外,三個人互相睇望著。最後還是李毅打破了沉默說道:「你總不把她安插在那群士兵之中吧!」
「當然不行。」丁浩脫口而出,突然警覺到李毅為何會這麼說?他跟舞雪不約而同的盯著李毅,兩人的眼中寫滿了疑問。
李毅明聲一笑,說道:「你們該不會以為我千里眼之稱是假的吧!」
聽完了舞雲的身份說明之後,李毅終於解開心中多日來的困惑,他若有所思的料睨了丁浩一眼,難怪這粗狂的小子只要在武雲的面前就會渾身不對勁,乖得像孫子一樣,原來,他早知武雲是位姑娘,而且是他們元帥的小姨子,可是,他們能把她留在軍中嗎?
一向陽氣旺盛的軍營,能讓雲舞雪隱藏得住身份,安心的住下來嗎?還有元帥怎麼辦?他遲早曾發現這件事情的,如果讓他知道小姨子失蹤了,並且是被自己的副將給帶到軍中來了,怕不氣得掀翻天,殺了丁浩才怪?
為了丁浩著想,這件事恐怕還是要繼續暪下去才好?
只是,苦了這粉雕玉琢般的佳人了。
「不如,還是請雲姑娘留下來吧!」李毅建議道。
不會吧!繼續留在這裡?舞雪搖搖頭,想都不敢想。以前,在她的記憶中,姊夫不管再怎麼變都是疼愛她的,也總是溫柔的對待她,可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發覺情況不對了。他的冷漠、他的權威氣勢,還有面對敵人時的冷酷無情,下手之狠,在在都告訴她姊夫擁有她不得而知的另一面。
在舞雪的內心深處,姊夫也比記憶中的他更魁梧、更具男子氣概,跟他在一起,舞雪有了全新的感覺,她已經感覺不到哪種是大哥哥亦或是姊夫的親暱氣息,有的只是對一位男人的仰慕之情,這一切都偏離了她的思想、她的掌握。
雖然,地無法否認自己對姊夫的好感存在已久,可是那份孺慕之情,豈是現在這種感覺可以相比的?「不,我不能留下來,在這裡我什麼也做不來,況且姊夫也絕不會留
個無用的人在身邊。」
以她這些日子對姊夫的瞭解,他愛才、重視有才能的人,而最最看不起的,就是她這種在他眼中一無是處的人了。
「這倒未必。」李毅看著一臉急於拒絕的舞雪,奇怪她怎麼會把自己說成是無用的人呢?在元帥和他們的眼裡,可不是那麼一回事哦!畢竟在這亂世中,讀書識字的人算是少數,也是他們軍中最欠缺的人才。「雲姑娘可以留下來。在軍中擔任文書一職,以雲姑娘的才學,應該可以輕易勝任才對。」
李毅跟丁浩之所以會建議舞雪繼續以武雲的身份在軍營中擔任文職,幫忙蕭天磊處理一些文件,最主要是如此一來,舞雪就可以獨自擁有一座小營帳,既可充當書房之用,也可以避免和那些士兵們過於接近而曝露身份。
「這倒是個好主意,既附和雲姑娘的文辨,也不至於露臉太多。」丁浩舉雙手贊成道。文職是個輕鬆的涼缺,不必跟著出操打仗,自然也就沒有生命的危險。
舞雪猛搖著螓首道:「不行,不行,那不是整天都要跟姊夫在一起嗎?他那麼不放心我,一定會找碴的。」
雖然跟姊夫親近是她的夢想,可是她不希望是在這種情況下。
「這不成問題。」李毅倒是很樂觀,「我們的文書一職缺了已久,元帥早有心補正,卻沒有適當的人選,今日恰好有個〝黑面書生〞在此,他何樂而不為呢?況且你們沒有發現元帥的眼中,對雲姑娘已經沒戒心了嗎?」他有點戲謔的說著。真想早日看看元帥知道自己最不放心的敵人,就是自己的小姨子時那種訝異的表情。
光是想,嘴角就翹了起來。
丁浩偏頭回想,的確,自從大夥兒死裡逃生回來,元帥就再也沒有以懷疑的目光注挸過武雲,顯然已確定武雲不是敵方的眼線。
舞雪見他們根本不聽她的意見,仍是要她接受文書一職,不由得叫道:「難道除了文書,就沒有我可以做得的嗎?」
想不到對面那兩位魁梧的將軍,竟非常不給面子的一致點頭,說:「不錯,正是如此。」
舞雪為之氣結,她雙手緊握著道:「哼!你們以為作得了主嗎?輕易就可以決定我的工作嗎?」
這真是人瞧不起人了,李毅右手撘在丁浩的肩上,猶自搖頭苦笑道:「說了半天,人家是對我們的職權有所懷疑。」
「別忘了,我們兩個都是將軍哦!」丁浩一臉得意的道。
包紮好傷口、處理完自己不在軍中時屯積的公事之後,三更時分,蕭天磊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可以好好補個眠了。
他在專司處理內務的小兵整理好他的床鋪後,立刻打發他們出去,自己則脫掉軍鞋,舒適的躺在床上,打算睡一個好覺,以便慰勞一下自己多日來的辛勞。
不料才剛睡著,那位俏麗的少女又來了,她漾著一朵甜美迷人的笑容,在滿是七彩雲霧的夢境中,跳著婀娜多姿的舞步,引起蕭天磊心神一陣蕩漾,腳步更是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移近她,而她的嬌軀也在此時無比柔弱的偎進他的懷裡。
他的手一接觸到那雪白滑嫩的肌膚,一陣陣悸動的觸電感從指間竄了過來,直襲心臟,到達四肢百骸。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蕭天磊啞著聲音問道。對這個出現在夢中的少女充滿了好奇,急著想知道她的來處,以及她是否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二十幾年來,他所見過、遇過的女子不在少數,可是從來沒有任何一位女子能夠進駐他的心房,牽動他心底隱藏已久的情愫,唯有這名少女,竟然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夢境之後,就烙下她美麗的紝顏,讓人時時想著她、念著她,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形。
這個失控的情感,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所以他感到心慌,焦急的想知道這名少女的存在。
可是這位夢幻般的少女卻在聽到蕭天磊問出的話後,發出一串連串銀鈴般的笑聲,輕盈神秘的舞入七彩雲霧之中,只留下怔忡發愣的蕭天磊。
「姑娘!姑娘!」蕭天磊忍不住大叫出聲。
這一叫把自己給叫醒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蕭天磊有些沮喪的低吼著,自己自怎麼會為了一個夢中的少女而心緒大亂呢?這不是身為一個冷靜統帥應該有的反應。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一定要想辦法讓她從我的夢中消失。」蕭天磊暗自下了決定。
夜幕低垂,舞雪身著軍裝,拿著趕了兩夜擬出來的補給清單,來到元帥的軍帳。
望了一眼空蕩蕩的營帳,舞雪問著專斯元帥起居的黃元道:「黃兄,蕭元帥不在嗎?」
黃元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身材瘦小、皮膚黝黑,是個標準的農家子弟,因為家
中兄弟姊妹眾多,為了圖個溫飽才來從軍。
他一看來人是武雲,立刻露出笑容迎了過來,潔白的牙齒跟他黑色的皮膚成了鮮明的對比。「武兄弟,你來了,元帥下午就跟李將軍和下將軍出去巡視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舞雪一聽蕭天磊不在,心下有著些許的失落感。
她將手上的資料放在案上,正打算離去,就見黃元擋在她前面,有些躊躇的道:「武……武兄弟,請等等,我……我……」他有些靦腆的道:「我聽營中的弟兄們說,你……你會幫人寫家書,所以,我……我想請……」
「想請我代寫一封是吧!」舞雪替他把話接下去,不然以他吞吞吐吐的樣子,說完時天也亮了。
自她來到軍中之後,就發覺到來從軍者,大都是農家子弟或貧困人家,識字的人很少。因此當有人來拜託她寫信時,她都欣然應允,想不到事情一傳開,找她的人越來越多,連吃飯、睡覺都得提防有人會隨時衝過來拜託。
她大大方方的走到桌子後面生了下來,磿好墨水之後,問道:「要寫些什麼呢?」
黃元沒想到他真的如別人所講的那樣親切,會立刻答應幫他寫。
他搔搔頭,有些手足無措的道,「我……我不知如何寫,不過我哥哥快娶嫂子了,我想寄點錢恭喜他。」
舞雪會意的點點頭:「我明白怎麼寫了。」她安慰著眼前一臉尷尬神色的大男孩,低首振筆如飛,很快的將黃元的意思表露於紙上,好傳達他對父母的想念及兄長的祝賀。
寫畢,又將它念了一遍給黃元聽。
黃元聽完之後,直拍著舞雪的肩膀叫道:「兄弟,真有你的,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蟲子,我就是這個意思,你把它寫得太好了。」黃元開心的說。
舞雪向後退了一步,揉著可憐受創的肩膀,暗暗咋了咋舌道:開玩笑,我才不當這麼噁心的蟲子呢!真可憐,好心幫人家寫家書,還得被貶為蟲子?真是天理何在?
還得勉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好說,黃大哥太〝抬舉〞小弟了。」
「不會,不會,應該的。」黃元興高辨別的拿著那封剛寫好的家書,小心翼翼的〝捧〞著出去了。
舞雪苦笑一聲,這是什麼跟什麼的對話嘛!
就著微弱的燈光,舞雪從懷中抽出信來,攤開裡面的信紙,上面簡簡單單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
雪兒:
因軍矜繁忙,無法甫來,見諒。
姊夫天磊 字
這是耶夜姊夫派丁浩送來給她的信,匆匆的跟著來,一直沒有機會看它,如今看卻慶辛當初自己沒看,不然恐怕就提不起勇氣跟來了。
一絲痛楚泛過心湖,她輕輕的將信紙貼上胸口。姊夫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是否想像過自己期待他的那種心情?短短的幾個字,就已將那充滿期盼的夢幻打碎了!
五年了,他絕對想像不出她對他是何種的思念?而在他的記憶中,自己是否一直是躲在矮樹叢中哭泣的不懂事丫頭呢?
輕歎一聲,不知這些年來,自己的身影可曾在他的夢中出現過?他可曾惦念過她?
深吸一口氣,收回思緒,姊夫有沒有想她,她不知道。但是有個人現在正掛念著她,那是可以確定的,那個人就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奶娘。
借用元帥桌上的筆墨,舞雪快速的寫下給奶娘報安的家書:
奶娘:
雪兒無故離家,離您老擔心,萬乞原諒。
現在身處平安,請您勿念,待一切事情妥善之後,自會整裝回去。
天涼夜寒,身懷保重!
雪兒 筆
快筆寫完之後,舞雪將它連同原來的信一起收入懷中,準備一有機會就差人送往京城,交給奶娘。
帳外的雜沓聲,傳來了元帥回營的訊息。舞雪趕快站了起來,慌亂的收拾一下案上,站到門口迎接蕭天磊。
蕭天磊踏著疲憊的步伐回到軍帳,後面跟著兩名副將:丁浩跟李毅。
對於舞雪的出現,這兩位副將有些愕然,他們望了舞雪一眼,似乎在問:這麼晚了你不去睡,在這裡幹嘛?
舞雪回了他們一眼:高興,不行嗎?
蕭天磊解下披風,順手丟給站立旁邊的舞雪,以為他是值勤的士兵。
蕭天磊從回來之後,就沒一刻好好的休息過,因為他怕再夢到那位美麗的少女,也明白自己越來越想夢到她的事實。所以他必須忙碌,忙著聽取一連串的報告、分析,忙
著派人去瞭解遼軍和議的人選、條件跟誠意,更忙著把他們一路上所發生的一切做成報告。呈奏上去,請皇上派人詳查等等。讓自己忙得暈頭轉向,忙得沒有時間睡覺,忙得無法再去夢見那位越來越令人心動的少女。
「你怎麼會在這裡?」蕭天磊望著這黑皮瘦小的士兵,詫異的開口問道。「是誰容許你進來的?」現在的他,最不想面對的就是這個有幾分酷似夢中少女的麻煩人物--武雲。
偏偏這小麻煩就是不識相的開口了,且口氣輕蔑的說:「你有特別交代我不可以進來嗎?」
一開口就讓蕭天磊身後的兩人嚇白了臉,怎麼這小妮子講話這麼沖?在軍中就屬元帥的職權最大,對元帥不敬或是惹惱了他,那可有吃不完的苦頭等著。
警告的使使眼色,就盼這雲姑娘看得懂、收斂些,偏偏她大小姐竟然是一副凶了人還像是受了委屈的低垂著頭,讓人見了好生不忍。
蘊含著怒意,蕭天磊揉揉已經漸漸發疼的太陽穴,他怎麼會忘了還有這麼一號麻煩人物?
望著姊夫那張痛苦的表情,舞雪傷心的意識到,他是把自己當成痛苦的泉源了。這個想法讓她的心忍不住一陣揪痛,不爭氣的淚水在眼底打轉。不行,她得趕快離開,不然她怕會忍不住就哭出來。「我已經擔任軍中的文書一職,這是才擬妥的補給清單,請元帥過目。」
舞雪沒好氣的從案上拿過帳冊,扔進蕭天磊的懷裡,準備隨時消失。
「回來!」一聲大喝,帳外的士兵立刻將長槍交叉,阻止了舞雪的去路。
他們都受過武雲的恩惠,不忍見他得罪元帥,遂一一向他偷使眼色,要他賠罪。
偏偏這小子不知死活,非但沒有賠罪,還大步的走到元帥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道:「是你不要看到我在這裡的,現在又不讓我走,你到底想怎麼樣?」
看到舞雪的態度,丁浩跟李毅皆為她捏了把冷汗,連一向遲鈍的黃元也不由得替他緊張了起來,在軍中誰不知元帥最重紀律、職權的?舞雪此舉無非是向他挑釁?這還得丁?依元帥的脾氣,二十下軍棍恐怕是逃不掉了。
瞧他的身子瘦瘦小小的,這一頓打下來,怕不死也得半身殘廢。
佳人有難,豈可不救?丁浩走了出來,保護性的站到舞雪的面前道:「元帥,武雲初來,對軍中的紀律尚不明瞭,請元帥寬宏大量,饒了他這一回吧!」說著跪了下來。
有人起了頭,大夥兒自然跟進,只見黃元跟帳外的兩名士兵也跟著「咚」一聲,雙腳跪地,一起請求道:「元帥大量,饒了武兄弟這一次吧!」
這是什麼跟什麼?蕭天磊蹙起了雙眉,怒視著眾人,他有說過要罰誰了嗎?
瞥見一臉笑意的李毅,怒氣更熾,便將矛頭指向他。「李將軍有何高見?」
李毅一怔,趕緊收起我死的笑臉,正經的返到一旁,雙手直搖。「沒意見、沒意見。」不敢再在看好戲的心理。
蕭天磊冷哼一聲,說道:「都起來吧!」不解這些人對武雲竟要比對自己來得忠心
丁浩跟黃元等眾人望了望仍一臉怒氣的天磊,猶豫著要不要起身,深怕這一起來,武雲又要受罰了。
「起來吧!元帥不會罰你們的武兄弟的。」李毅適時的解了大家的疑惑,大夥兒才安心的站了起來。
舞雪看著這一切,心裡感動莫名,想不到大家對她那麼好,為了她不惜干冒受罰的危險求情。
蕭天磊搖搖頭,再長此下去,他元帥的威儀何在?「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跟武雲說。」
丁浩等人又是一臉狐疑不信任的望著他。
蕭天磊一愣,怎麼他們的表情好像他會生吞了武雲似的。一陣苦笑,什麼時候他這個元帥連話都要打折扣了?「下去吧!我保證還給你們一個完好如初的武兄弟。」
李毅跟丁浩等人這才釋然的退了下去。
整個師營就只剩下他跟武雲兩個人了,氣氛顯得沉悶而危險。
對於這小子的無禮態度,他是該生氣的,可是一觸及那有幾分酷似夢中少女的眼神,蕭天磊心軟了。為什麼這個黑皮膚的小子神似那位姑娘呢?如果這小子的皮膚能白一點的話……
該死:蕭天磊忙將心神收了回來,強把那夢中少女的翩然身影驅出腦海,他到底在想什麼,怎麼可以將男人身份的武雲想像成如仙女般的姑娘呢?
定一定神,蕭天磊專心的注視著眼前的黑小子武雲。「你是怎麼辦到的?」
他雙手環胸的靠向元帥椅背,一雙銳利的眼睛睇凝著他,想看看這小子有什麼過人之處,竟然能在短短的幾天之內,擄獲了他的副將及屬下們的心?還有……他的。
舞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索性抬起頭,直視著他。「我沒下蠱,也沒施法,更不會拿劍逼人。」
「你是不會,也沒有這個能耐。」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倒是挺會收買人心的。」
不甘受冤枉,她怒火盈胸的走近他,停在桌前,手指直指著他的俏臉道:「胡說。我沒有,你冤枉……啊!」一陣劇痛讓她把到口的話吞了回去。
蕭天磊倏地伸手抓住她的柔荑,將她拉向自己,鐵寒著一張臉道:「沒錯,我是冤枉你,怎麼樣?沒有人教過你,不可以用手指著元帥嗎?」聲音是含怒的冰冷。
像是要懲罰一般,他用力的捏緊她的手,痛得她差點呼喊出聲,冷汗淋漓。
舞雪倔強的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叫出來,但也因此美麗的紅唇泛出了朱丹。
望著「黑面書生」微沁的汗水及強忍痛楚的神情。蕭天磊心生不忍,略鬆了鬆手,但卻沒有放開。「不要再試著激怒我,我不希望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知不知道?」他警告似的再加重了一些力道,見武雲點頭,這才略鬆了鬆手,但還是沒有放開。
舞雪用力的想掙扎出他的鐵鉗,但卻怎麼樣也無法移動分毫,最後只有歎息作罷,低聲說道:「對……對不起了,蕭元帥,請你饒了我吧!」聲音是認命且可憐兮兮的。
這麼個楚楚可憐的聲音!它該死的又讓他想起了那位夢中少女。可是現在這聲音明明出自一名男子,為什麼?
還有他的神韻,為什麼會那麼像他夢中的美姑娘?這柔若無骨的手……難道每個書生的手都是這般細膩?
心神一恍惚,武雲的臉在他面前漸漸幻化成了夢中少女的容顏。一位儀態萬力的絕色佳人出現在眼前,半斜的雲髻插著金釵玉簪,薄施胭脂的嬌靨正巧笑倩兮的料睨著他。「姑娘……」喉間不自覺的洩出叫喚她的聲音,驚嚇了她,也嚇醍了自己。
武雲正怔怔的望著出神的他。
定一定神,蕭天磊收回失去的魂魄,放開武雲的手。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把軍中的一名小兵看成是姑娘的身影呢?也許是太忙也太久沒有發洩的關係吧:他決定,一旦和議的事情敲定之後,要好好的慰藉自己一番。
甫掙脫出禁錮的舞雪,趁著蕭天磊還沒有反悔之前:快速的逃到營帳的另一端,以戒備的眼神望著他。姊夫剛剛看著自己的眼神是怎麼一回事?那是一種男人看待女人時才有的柔情,可是這不應該是看她的眼神,他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是女兒身才對。
沉吟甚久,蕭天磊終於緩緩的開口了,情緒已經平靜許多,可是聲音卻仍有些不穩定。「你下去吧!今天發生的事,別再犯了。」
舞雪茫然的點著頭,失神的走了出去。
營帳外站著一群關心她的好友,見她出來,丁浩、李毅、黃元跟十兵們紛紛向前詢問,關心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見他像失了魂的淚人兒,滑下了兩行淚珠。一時間大家都慌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