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你忘了你的身份嗎?你貪圖漢人的榮華富貴嗎?」
「我的身份?」
「你是摩沙夷茲莫的女兒,你是諾合!」男人抓住她的雙肩。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放開我!」
「你的使命是殺了李灝,為我南人謀求永遠的安定!」
「你……瘋子!我不知道!」
「你會知道的。」那個男人黝黑的眼中有令她害怕的東西。「你若想知道你是誰,明晚三更到王府池中亭來,我會一五一十告訴你。你躲不了永遠!」
昨日與異族男人的對話言猶在耳,她要去嗎?
已經敲過二更梆子了,但楓兒卻了無睡意。
她不是李灝的王妃嗎?為什麼那個男人叫她「諾合」?殺了李灝又是怎麼回事?她都快弄糊塗了,可是夢中出現的畫面……
楓兒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了頭,命令自己別去管那個男人說什麼,除了瘋子之外他什麼也不是,她不必去在意一個瘋子說些什麼。
你是摩沙夷茲莫的女兒,你是諾合。
她不是!她是灝王妃李楓兒!
你的使命是殺了李灝。
她才沒什麼使命!
「叩、叩、叩!」更夫敲起三更梆,每打一聲就讓楓兒的心驚跳一下。
你躲不了永遠。
男人的話又浮現在耳邊,令楓兒睜開了眼;是的,與其在這邊讓自己忐忑不安永遠抱著個疑問,她不如去弄個清楚。
楓兒立即起身著衣,小心地不弄出半分聲響從窗戶溜走;自她昨日偷溜之後,金銀銅鐵四衛守得更嚴密了,想避開他們耳目偷溜出房還真有點令人膽戰心驚。爬下窗戶的同時,楓兒不由得覺得好笑,她好像愈來愈熟悉爬窗戶的披巧了。
晚上的王府其實並不可怕,每隔幾步簷上便掛著燈籠充當照明,讓王府別有一番朦朧美感。
楓兒很快地來到異族男人所說的池中亭,那是建築在水池之中的一座子母亭;子亭是歌伎及樂伎表演之處,母亭則是主人們飲酒作樂的地方。那男人背對著她站在子亭之中。
聽到腳步聲,男人回頭望向她。
「我來了。」楓兒抓著自己胸前衣襟,防備地望他,「你要說什麼快說吧!」男人深沉的目光盯著她的臉,「我叫皮羅閣,跟你一樣屬於諾合。」
「諾合是什麼?」她以為「諾合」是人名,但如今聽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你真的忘得一乾二淨了?諾合就是漢人說的黑彝,是被天神選來統治『節伙』的高貴血統,你父親摩沙夷是統治所有諾合與節伙的『茲莫』。因為漢人無理的入侵,我們的土地一寸寸失去,所以你父親才派你混入王府殺了李灝,只要李灝死了,漢人自然知道我們不是這麼容易欺壓的。」
皮羅閣說得很清楚,但楓兒卻一臉他說的是土語似地不解。
「我不是什麼諾合,我叫李楓兒!」
「你不叫李楓兒,是李灝騙了你!」皮羅閣大聲說,「李灝不知對你做了什麼,使你忘了自己偉大的使命,他是個騙子!」
「你胡說!」楓兒激動地退後一步,「你才是騙子!」
皮羅閣逼近一步,「你貪圖漢人的榮華富貴,忘了其它族人所受的屈辱嗎?漢人奪走我們的土地與牛羊,你要與他們狼狽為奸,忘了身為諾合的榮耀嗎?」
「我才不是!」
「你是。」皮羅閣低沉的聲音在這黑夜裡特別響亮,「你今晚會來不就是也懷疑李灝欺騙了你嗎?就像當初漢人對我們所做的,他騙了你。」
「李灝不可能騙我!」皮羅閣的話擊中她的心。
她真的如她所說這般堅定地相信李灝嗎?否則她為什麼會來?
楓兒慌亂不知所措,她該相信誰?
「李灝只是想從你身上慢慢套出我族的秘密,他是不是拿過什麼東西問你那東西的作用?」皮羅閣咄咄逼人地踏近一步。
「那是護照呀!」
「護照?」
「嗯,護照就是……是什麼呢?」
這段記憶猛然躍入腦中,楓兒仍不願相信。
「不然你以為李灝為何會立你為妃?」皮羅閣揚起勝利的微笑,「再告訴你吧!你根本還不算是李灝的王妃,因為李灝根本沒把你的名字上報朝廷,你只是李灝手中的棋子,用完即丟的棋子,他根本不愛你!」
「不,你騙我——」楓兒崩潰地滑下身子,整個人頹然地坐在冰冷的地面。皮羅閣趁勝追擊,在她身前蹲下望著她,「現在還來得及,你可以報復李灝的欺騙,也可以解救我族的危機;殺了李灝!」他拿出一把匕首,劍鋒上淬著泛藍的光芒,「用這把匕首,這把匕首凝聚了我族的希望及祈禱,殺了李灝,終止漢人的暴行吧!」
茫然地望著那把鋒利的凶器許久,楓兒還是伸手拿下了它,那冰冷的觸感沁入心肺。
「他真的……騙了我?」
「你還不願相信嗎?」皮羅閣起身,「那麼等李灝回來,你跟他要王妃文冊,那是所有受封的親王妃都會有的證明。」
皮羅閣笑了,他當然知道李灝拿不出來。
這場戰爭,他勝券在握!
第三具屍體出現了,這次卻出現在王府水池之中,散亂的黑髮好似水草一般漂浮在水面,蒼白的面容就似水面一朵白蓮,看來格外詭異淒涼。
奇怪的耳語從王府內傳到了王府外,又從城裡傳到城外——灝王妃是殺人兇手。
楓兒不知道這個離譜的流言,也無從知道,只知道人們看她的眼神變了,就連小彩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或許是她收下了匕首之後便疑神疑鬼認為每個人都知道了她的事,終日惶惶不安。
四衛跟得更緊了,絕不再讓她離開視線。
楓兒也沒心情偷溜,整日關在房中想著心事。
回想起來,她除了知道李灝是一個王爺之外皆一無所知,李灝不愛提自己的事,也不太常提以前的事……他真的是騙子嗎?比起千千萬萬所謂族人同胞的未來,她最在意的卻是李灝的欺騙。
他……不愛她。
成天胡思亂想的結果是她食慾降低,人也顯得病懨懨的毫無精神。
綠波閣裡有人為這種情況而暗喜,卻也有人大罵無稽,氣勢洶洶地跑到楓兒的寢居生悶氣,坐在那兒鬧彆扭;想念她幾句卻又發現她根本不知道外面滿天飛的謠言,只得把到嘴的話吞回肚子。
楓兒很高興花若涵的來訪,讓她暫時不再胡思亂想。
「若涵,你生我的氣嗎?」楓兒眨眨眼。
「不是。」花若涵嘟起嘴,「你就是成天悶在房裡才會讓人說長道短。」
「可是女子不是不能隨便拋頭露面嗎?」楓兒無辜地反問。
花若涵一時語塞,撇撇嘴,「只要不是隨便就能出去了啊!」
「呵呵,怎麼才算不隨便?」
「你……真是!」花若涵氣憤地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喝下肚。
如果李楓兒知道下人們怎麼說她的,她還能笑得出來嗎?
真氣人,她不如待在綠波閣裡破口大罵來得舒服。
「喂,若涵,我問你,王爺他……他是個怎樣的人?」楓兒想聽點不同於小彩與皮羅閣的意見,想知道李灝他……他真是那麼壞的人嗎?
花若涵聞言看了她一眼,「問我?你是他的王妃不是嗎?這種事還需要問我嗎?是不是……是不是李灝有什麼奇怪舉動?」花若涵眼睛都亮起來了。嘿嘿,想不到事情這樣容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輕輕鬆鬆便得到關於李灝的情報。
「不是啦,只是我想聽聽看王爺在其它人的眼中是怎樣的人。」楓兒掩飾過去。
「這樣啊!」花若涵有些失望,不過馬上又振作起精神。「李灝他是武將,這點你早也知道了,不過你可能不知道他有多英勇喔!自從南人起兵叛亂之後,南疆一直是民不聊生,直到李灝南征才順利把南人軍事力量——掃清,現在這種太平局面可說都是李灝的功勞;雖然還有幾支部族還在做垂死掙扎,不過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花若涵揚起神秘的微笑,「嗯……,你有沒有聽過有關於李灝的謠言?」
「謠言?」聽到她的敘述,楓兒的心整個跌落谷底。
難怪皮羅閣恨李灝入骨,原來……
「因為李灝的戰功太過彪炳,又屢召不回京,也不覲見,所以有人猜測,李灝想起兵叛亂!」
「啊?為什麼?」
「這呀……誰叫李灝老說皇上壞話,而且當年他會請纓南征就是為了抗議先皇不立他為太子。」花若涵注意著她的神色,「不過這些都只是謠傳,真相只有李灝自己清楚……楓兒姐姐,你有沒有聽說些什麼?」
「什麼?」楓兒有些恍惚地抓不到話中重點,「王爺他……不是好人嗎?」
她不知道李灝在她心中是一個溫柔的丈夫、盡忠的將領,如今卻一變而成不滿君主、有謀反嫌疑的臣下。
「好人?」花若涵露出笑容,「看是對誰而言嘍!不過我知道,南人肯定把李灝當壞人。」
「壞人……」楓兒低下了頭。
原來她以前把李灝當壞人嗎?
「若涵,你是皇上賜給王爺的,你不想嫁給王爺嗎?」楓兒忽然問。
猛地被問,花若涵一怔皺了皺眉,「楓兒姐姐怎麼這麼問?」
糟了,她太得意忘形了,被看出她討厭李灝了嗎?
「我……我本來不喜歡王爺納妾的……」
「不喜歡?」花若涵亮著眼睛問;她遇過的女人都不會把這種話說出口,因為「嫉妒」是犯了七出之條,連男人也認為理所當然,除了她爹;她爹就說她可以不必忍受丈夫納妾。
「咽,我不喜歡跟別的女人分享王爺,可是小彩說王爺納妾是當然的,但學琛告訴我,我可以大聲說出來……」
「學琛?那位參軍嗎?」花若涵問。
「嗯,所以我跟王爺說了。」
「你真的跟李灝說了?」花若涵瞪大眼,為她的勇氣喝彩。
「王爺只是笑,」楓兒笑了笑,「可我現在覺得,或許王爺該納妾的。」
「為什麼?」皺起眉,花若涵不解地問。
楓兒但笑不語。
她相信灝對她是有感情的,畢競他們也有過甜蜜的日子,若說那全是作戲,她不相信。
他若納了妾,當有一天失去了她,他也不會悲傷太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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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蠻部落
在商議之中,李灝忽然抬起頭。
「王爺?」楊學琛跟著抬頭問。
他們從王府出發已過了八天,預計明天便可啟程回城;這次巡視有點意料之外的雜事,讓時間拖長了些。
「沒事……繼續。」李灝說著重新埋首桌上的地圖。
烏人部落以他們漢人標準來說還十分落後,幾乎所有南疆民族都是農牧皆有,但農具、牧具種類卻遠少於漢人,多用木製器具;副業多是狩獵、挖藥材、蓄養家禽家畜、養蜂等,較為進步的是梯田與茶田,層層疊疊甚至高達數百級,且懂得引山泉水灌溉,故產量較豐。
但畢竟是少數,南疆人的生產技術及器具多落後於漢人。
所以對這些歸順的南疆人,李灝所做的就是引進漢人的技術與器具,幫助他們能夠吃得飽,並且決定在幾個地點擴大設立市集,定期讓漢人與南人在此交流。烏族人是南疆人裡的大族,所以他從烏人下手。
商議告一段落,烏王爺高興地看著眼前的漢人王爺,頻頻點頭。
「王爺真是年輕有為,真的不多加考慮與小女的婚事?」
李灝微微一笑,「小王已有嫡妻,恐怕委屈了公主,大王休要再提。」
所謂「意料之外的雜事」就是指這事,糾纏了好些天才終於打消了烏王爺嫁女的念頭,專心在這正事上。
「好好。」烏王爺也知道勉強不來,「本王已經吩咐備宴,王爺請。」
「謝大王。」李灝客氣地說道。「大王請。」
此時一個美艷女子闖了進來,「灝王爺,一起用膳吧!」
她傾慕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直視李灝,表露出她的愛慕。
「烏蘭,不得無禮。」烏王爺意思意思地斥責一聲。
「無妨的,大王。公主直率奔放,表露出貴族兒女的真性情。」李灝說道。
「讓王爺現笑了。」烏王爺轉向自己的女兒,「父王已經邀請灝王爺一同用膳,一起走吧!」
一行人走出官殿,往另一處宮殿而去。
烏蘭公主與烏王爺走在一起,不時回頭望向李灝。
「王爺真是艷福不淺。」楊學琛低聲調侃。
李灝的響應是一個白眼,「本王敬謝不敏。」
烏蘭公主的奔放熱情確實是許多男子所喜愛的,但不包括他。
他並不在意女人主動,有心情的話他也會來一段露水姻緣,但對像絕不是會為他惹來麻煩的烏蘭公主——一旦沾了她,他便非娶不可,而烏蘭公主直率火辣的個性不會容許丈夫納妾,也不容許有人比她更引人注目;楓兒那麼柔弱怎禁得起烏蘭公主任何不利的舉動?
不然和親倒是不錯,等於抓了一個人質在手中。
但他不會任女人騎到他頭上,更何況他卻時時刻刻待在楓兒身邊照拂。
他如今掛在心頭的可以說是楓兒的安危,金銀銅鐵會代替他保護楓兒,他相信那個殺人兇手不會有機會對楓兒下手,但他心頭卻總是有一股不安索繞不去——是那具屍體的死法讓他掛懷,隱約總覺有哪裡不對……
走在李灝身旁的楊學琛瞄了他一眼,感覺得出他今天的情緒特別煩躁不安,烏蘭公主及烏王爺的熱情招待恐怕是一個因素,不過主要的原因還是那個吧?人家說小別勝新婚還真沒錯。
楊學琛笑了笑,「王妃有四衛陪著,王爺就別杞人憂天了。」
他以為李灝還在擔心那個採花大盜。
李灝望了他一眼,「本王是擔心……」
「甭擔心了王爺。」楊學琛打斷他的話,「橫豎明天便可啟程回府,王妃馬上便會完整無缺地站在王爺面前,讓王爺一解相思之苦。」
難得有機會好好消遣李灝一番,他怎可能放過這機會?
哈哈,李灝會有這麼娘娘腔的時候可是千載難逢呀!
李灝瞪了他一眼。或許是因為事務進度失了序,才令他有些煩躁吧?
看到烏蘭公主又朝他拋了個媚眼,李灝回個禮貌性微笑;或許他該擔心的不是楓兒,而該擔心明天啟程時這個烏蘭公主會不會硬跟著回去才是?
那把匕首鋒利無倫,燭光照映下熠熠生輝,不祥卻又美麗的藍光泛著死亡的光輝。她不知道劍身為何能泛出藍色的光,只是望著它,自己的靈魂便也像要被吸去了一般,美麗妖艷的凶器……
楓兒的頭枕著擱在桌面的左手,默默地望著它,耳朵聽著燭火燃燒的滋滋聲響,右手輕滑過匕首鋒利的劍鋒,想像著它如何取人性命。
灝也曾經用這樣的凶器取過無數的生命,而那些生命是她的同胞……
她害怕夜晚的來到,今夜是會夢見灝……還是「他」?或是……成千上萬指責她的同胞?
楓兒閉上了眼,靜靜地聽著夜晚的聲音。
今晚,那個殺人兇手是否會再次奪走一條花樣年華的生命?
灝將要回來,她該如何面對他?
難道真要如皮羅閣所說,用這把匕首刺入他的心臟?
不知不覺間,她似乎完全相信了皮羅閣的話,那般無懈可擊,打中了她內心裡的懷疑。懷疑的芽一旦冒起便不可收拾地茁壯茂盛。
她希望灝快回來,卻也希望他晚些回來。
這矛盾的心情勢必又要伴她一個無眠的夜…
「王妃,秦小姐求見。」小彩的聲音裡有三分驚訝、一分掩藏不住的敵意及六分佩服。她驚訝又佩服的是,在採花大盜還未落網的現在,秦綴玉竟還敢孤身一人通過漆黑的迴廊走道來到這裡。
楓兒聞言收起燭下的匕首,坐直身子。
「請她進來。」
秦綴玉窈窕的身影在燭影襯飾下顯得特別動人,踏入房門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房內擺飾;這就是灝王爺的寢居?
那日匆匆一面,楓兒見到了秦綴玉眼裡的愛戀及憎惡;愛戀著英挺的灝王爺,憎惡著站在他身旁的女子。
她的感情那般明顯,明顯到讓自己覺得備受威脅。
因為她很美,不僅美麗柔媚而且氣質優雅,是男人理想中的妻子。
「秦姑娘,請坐。」楓兒盡量保持臉上的笑容。
「謝王妃。」秦綴玉依言坐下,臉上始終掛著高雅大方的微笑。
楓兒望著她,她來找自己有什麼事呢?
秦綴玉也在盤算著該如何開口。齊總管將這個大秘密告訴了她,端看她如何運用,讓情勢轉而對自己有利;齊總管也說過,要灝王爺自己放手以目前而言是不可能的,除非李楓兒自己離開。
「其實……綴玉今晚來是……」秦綴玉抬眼望了楓兒一眼,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是不想讓王妃繼續被蒙在鼓裡,不想王妃……毀了送一生。」
楓兒聞言微訝,「什麼意思呢?」
「就是……王妃你被王爺騙了。」秦綴玉垂下眼。
「騙?」若非時機不恰當,楓兒真想咧嘴大笑。
怎麼突然每個人都來告訴她,李瀕是個騙子?
她過去所相信的,一夕之間全部都被推翻了,而且是山崩地裂!
「是的!」秦綴玉發出一聲微弱的歎息,緩緩說道:「綴玉斗膽直言,皇上送綴玉與若涵來此,並非真是體恤灝王爺,而是……而是就近監視,以防灝王爺起異心。灝王爺也知道皇上不信任他,故而……故而欺騙了失憶的你,用以阻絕皇上的監視。」
她偷窺一眼楓兒的反應,為她的反應不若自己預料的大而疑惑。
李楓兒不感到吃驚或傷心嗎?
秦綴玉畢竟是稍嫌稚嫩的大家閨秀,無法察覺楓兒情緒上的細微反應。
楓兒緩緩吸了一口氣,保持平穩的語凋,「我要如何相信呢?你……喜歡王爺,不是嗎?」
秦綴玉剎時臊紅了臉,沒料到她競會直言出她的女兒心事。
「綴玉雖喜歡王爺,但……說的卻也是實話。」
「你明知王爺可能反叛,怎還會喜歡上一個反賊?」楓兒努力掙扎著。
她想相信灝,她為他找著借口,即使……心底已經相信秦綴玉所說的。
「這是綴玉到此的目的。」幸福要靠自己爭取,秦綴玉在心底為自己加油。「皇上派綴玉來此也是為了感化王爺,我……我愛王爺,我相信自己能使王爺迷途知返,但只要有王妃你存在的一天,王爺不可能注意我,更不可能化解與皇上的誤會。」
「我也可以呀!」楓兒忍不住為自己辯駁。
「不,你不可能。」秦綴玉堅決地注視著她,「請恕綴玉無禮直言,你進王府之前只是個村婦,怎懂天下大事,又如何為王爺進言?」
「我不是……我不是村婦……」楓兒無法承受地搖著頭。
她不是村婦呀!但她的真實身份卻比那更不堪,她是個南疆的刺客!
秦綴玉歎了一口氣,「這也是為了王妃你好。王爺只是在利用你罷了,等你沒有了利用價值,王爺便不會再看你一眼,與其到時沒有尊嚴的離去,你何不趁傷害未深之前抽身?」
「我……」
「綴玉不敢說沒有私心,但這對你我皆好。」秦綴玉憐憫地說。
楓兒別過臉,不想讓人看見她強忍淚水的可憐模樣。
她想見灝,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