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摩整晚都緊摟著她,靜默得連一句話都沒說,只有在她露出慌忙而亟欲說話時,他才會突然吞噬她的雙唇,讓她啟不了口;或者,在她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淚時,吻干她的淚水。
而那毫無頭緒的慌亂,在經過漫長的一夜後,稍微可以勉強思考,但要如何向他借一大筆……在她認為是天文數字的一大筆錢呢?
至於她深深眷戀的胸膛,會因她無端的要求而摒棄、輕視,甚至恥笑她嗎?
唉!她有什麼好在乎的,說不定在收下那串項煉的同時,他就已經認定她是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
對上他那雙似乎能夠洞悉一切的精眸,她在瞬間猶豫一下,垂下了眼,重新調適自我的決定。
「你——還要我嗎?」孟半晚圈住他的頸項,深情的凝視他那性感的邪氣臉龐。
他的答案,左右她的決定。
「你——要我嗎?」冷夜摩也迴繞住她的纖項,同樣地問道。
「我……要。」她的心早就遺落了。
譫笑一聲!是要他的人還是錢?
冷夜摩混雜一絲傭懶與渴望,幽幽地歎道:「可惜,我看不太出來。」原則就是原則,不論她要哪一樣,都要先付出代價。
抑止羞澀悸動的心,孟半晚以實際行動來表示她的回答。
她悄悄地吸口氣,輕顫的紅唇微微地覆蓋住他溫熱的嘴唇摩挲著,再怯怯地伸出小舌探進他早已為她開啟的口中。
他愛極了她青澀甜美的挑逗,良久之後,若不是因為她快要沒了呼吸的急著要退出,他才不會輕易地放過她的香艷紅唇。
伸手撫拍她劇烈喘息的背脊,順道遊走睽違已久的嬌美胴體,在輕觸到她圓潤的豐臀時,一陣強烈的感官衝擊,讓他渴望地緊貼住她敏感的下腹。
「不……要,等一……下……好不好?」孟半晚羞赧地抬起頭,雙眼定在他尖挺的鼻樑,不敢直視那對燃燒的欲眸。
「不……」他「好」字還沒說出,令人憐惜的秋眸泛著淚光,睜大地瞅著他看。 「你……」他硬壓下灼熱的慾望,粗氣地說:「快講!」該死,他居然會被她的淚眼所帶動。
「好好!我說,你可以……借我一筆錢嗎?」雖然是為了救母,她依然感覺難堪。
「多少?」他也想知道邵蘋那張獅子口有多大。
「六……六千……萬。」細如蚊蚋的聲音,她囁嚅地說出。
六千萬!比他預估的少一點,不過,邵蘋還算看得起這朵小晚花的價值。
「我知道數目很大,我可能要工作一輩子,不!甚至連下下輩子,都不可能會還給你,所以……我只能用我僅有的……來回報你。」說完,見他沒有馬上答應,著實令她擔憂慌亂,她不由得蠕動身子抬眼看他。
「不要動!」他又沒說不借,何必急成這副樣子,而且她還大膽地直往他緊繃的身上磨蹭,差點挑起他壓抑的亢奮慾望。
「我不動……不動,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借給我,求求你啦!」孟半晚倏地僵住,但仍舊拚命地拉下臉要求他。
「你僅有的是什麼?」失笑地望著她雙手合十的手勢,他還是要確認她甘願付出的條件。
「我!」眼看有轉機,孟半晚毫不猶豫地篤定說道。
「記住你的話。」沙啞的嗓音潛藏著危險的邪意,迴盪在她耳畔。
接著,冷夜摩猛然欺上她,印證她的話語。
夜晚,這才開始旖旎地轉動……
「邵蘋,錢匯過去給你了,趕快把我母親放回來。」一拿到冷夜摩所給的六千萬,孟半晚就趕緊打電話通知她。
(哼!你的狐媚功夫不錯嘛!等我嫁給夜摩後,我倒要向你討教幾招。)
「你……你什麼時候會放……」
「晚兒,你在跟誰說話,瞧你氣得臉都紅了。」
冷夜摩突如其來的插入,嚇得孟半晚掛掉話未說完的電話。
「沒……有啊!」她是很想告訴他,邵蘋為人可恥,叫他要小心點,最好……最好不要娶她,可是,她卻什麼也不能說。
「沒有就好。」既然她無法信任他,就等著哪一天又被邵蘋耍了,然後再次跑到他懷裡痛哭流涕吧。「對了,我忘了問你要六千萬做什麼?」還是再給她一次表白的機會。
對於他能夠再三的容忍,實在超乎他的想像,暫時,他不想探究原因,等獵剎計劃完成,再拿來當作甜點來思考。
「我要……」以為他上次沒問,就應該不會再提起。孟半晚的心漏跳一拍,「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請你相信,我拿這筆錢絕對不是去做壞事。」她祈盼冷夜摩能夠諒解。
「我既然已經給你,要怎麼處置,都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要告訴你,我——」幽深陰黯的目光鎖住她,透露出貪戀的語意。
看見他滿含情慾的眼,孟半晚嫣紅的小臉更加艷紅,甚至蔓延到整個雪白纖頸,從她確定與他的關係之後,他幾乎無時無刻都想要她。
現在,也只有在跟他親匿溫存時,她才會稍微忘記母親的危險、邵蘋的威嚇,以及她又違背承諾,出賣了自己。
「小姐,你要放走她嗎?」
「我在考慮。」邵蘋繃起臉,冷然地思索。
現在不是放不放人的問題,而是該不該除掉孟半晚。
很顯然地,冷夜摩的心讓死丫頭給佔據了一大半,如不盡快下手,她可能做不成日隍未來的總裁夫人。
「小姐,既然孟半晚那麼容易弄到錢,何不多加利用。」一個在明處拿,一個在暗處要,那他們往後都不用愁。
「嗯!你先回去,我會斟酌。」她另有作法。
遣退黎延熠,邵蘋隨即招來小女傭。「阿美,你都有照我的吩咐固定送飯吧!」她沒有派其他人看守孟雙星,是因為怕目標太明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而她之所以會叫阿美前去,主要是看中她膽小無用的個性,因為像這種人,通常只會做她該做的,無膽違抗她的命令。
「有……有,阿美每天都有去。」小女傭唯唯諾諾的回答。
「嗯!你把這包東西,分成三次倒進她的飯菜。」
「是麵粉啊?」阿美接過後,看著透明小塑膠袋裡的白色粉末,天真的問。
「沒錯,是會讓人很快樂的麵粉。」邵蘋露出歹毒的陰笑。
哦!阿美想不通小姐的意思,苦惱地直搔頭。
「別想了,照我的話去做就對。」
就從她母親開始吧!誰教她要生出一隻狐狸精來。
這……這怎麼回事?門為什麼是開的?
特地前來鐵皮屋查看孟雙星的邵蘋,大驚失色地四處尋找她的蹤跡。
阿美!你敢背叛我。
邵蘋握緊拳頭,咬牙地捶向木桌。
「去把阿美押過來。」回到家的邵蘋立即叫來管事。
「小姐,阿美就在剛才,已經辭職不做,所以……」
「可惡!」她居然渾然不知孟雙星被人帶走,她真是看走了眼。
可是,孟雙星雖然跑了,但絕對沒有跟孟半晚聯絡過,否則,孟半晚不會三番兩次地向她要人。
算了,為怕生變,她只好提前下手。
這一天,孟半晚意外接到一張字條,她打開一看——
明晚來接你母親,你要記住,是單獨一個人,不許透露給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然後到邵家後山的一棟鐵皮屋來。
翌日,晚霞的餘暉,並沒有殘留在鐵皮屋的週遭,唯一的明亮,來自屋內薄弱的燈光。
孟半晚顧不得自身的危險,瞞著冷夜摩,一個人前來邵蘋所指定的地點。
一定是在裡面!
晦暗的四周,唯有這問屋子有亮光,心急如焚的孟半晚,沒有遲疑地馬上推開門叫道:「媽,我……邵蘋,我媽人在哪裡?」屋內並沒有母親的存在,只有對若她冷笑的邵蘋,及站在她後頭的一名冰冷男子。
「被人帶走了。」邵蘋聳聳肩,據實告知。
「是誰?」她再也沒有多餘的六千萬了。
「不曉得。」
「邵蘋,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你再不說出我媽的下落,我真的會把你的醜事公開出來。」氣憤不平的孟半晚,終於不再一味的對她忍讓、向她示弱。
邵蘋冷冷地道:「欸!我想想看,夜摩大概是你第一個訴苦的對象,這樣一來,就可以順便踢走我,然後順理成章地坐上我的位子,沒錯吧!」
「是又怎樣!從頭到尾,不都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推到他身旁去。」孟半晚從不奢想她的地位,但她實在惹怒了自己,乾脆就順她的口,氣死她。
「哼!你這只黑烏鴉還敢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不自量力。」邵蘋眼底的殺機已經顯而易見。
「誰不自量力?到時就會知道,你快點說出我……」聽到喀喳一聲,半晚頓住口,因為一把上膛的手槍,指著她的胸口。「你……要殺我。」她瞠大眼睛,驚恐地瞪視一臉猙獰的邵蘋。
「嘿嘿!你別搞錯,是他要殺你,不是我。」
「殺了我,你也別想逃過法律的制裁。」邵蘋的陰狠毒辣,她總算徹底瞭解。
雖然,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住她,但她反而不覺得害怕,只遺憾沒有見著母親最後一面,及親口跟他說一聲……再見。
「孟半晚,你就安心的去,哪一天我要是心情好,說不定會帶夜摩去給你上香,哈哈!」邵蘋笑得陰險猖狂。
孟半晚認命地閉上眼,等待死神的來臨。
倏地,二聲短促刺耳的聲音連續響起,只見屋內陷入一片黑暗。
怎麼回事?沒有異常疼痛感的孟半晚,正想睜開眼簾時,頸部突然間的劇痛讓她悶哼一聲,瞬間昏厥。
「誰?」邵蘋力圖鎮定,厲色地望嚮晦暗的四周,她帶來的人呢?
「別找了,他就躺在你的腳邊。」極度詭譎的尖銳聲,像勾魂使者的聲音般飄在她耳邊。
「別裝神弄鬼,有膽的話,給我出來。」邵蘋背脊逐漸發涼,這會是接連破壞她好事的人嗎?
「孟半晚若有任何損傷,皇門必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皇門!邵蘋震驚地大叫一聲,隨即軟倒在地上,她不敢相信孟半晚居然會跟皇門有所牽連。
「哼!」處於幽暗之人,在陰森地警告後便消失無蹤。
謎底揭曉了,不會錯的,就是皇門一直在扯她的後腿。
她跟皇門素無瓜葛,為何他們要蹚這趟渾水,她可要把這件事趕快告訴赤蛟。
黑赤幫乃是泰國第一大幫,一定有辦法對付皇門。
還有孟半晚!她絕不會就這樣饒了她的。
「啊——」一聲刺耳的驚叫。「好痛!」隨即又有額頭互撞的淒慘叫聲。
「你在叫什麼?」冷夜摩的咒罵聲也跟著響起。
「我——我好痛哪!」 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的孟半晚,這會兒一手扶住額頭,一手撫著莫名疼痛的脖子。
「我還以為你很勇敢,什麼事都不怕。」冷夜摩譫笑道。
霎時,孟半晚想起了恐怖的回憶,她輕抖地縮著頭,兩手無力地垂下,不發一語。
「我……不曉得……會變成……」她怯懦地說。
「現在才懂得害怕呀!」他不想嘲諷她,可是一向冷漠淡然的理智卻頭次管不住他狂濤激烈的心。
「你是……怎麼找……到我……」當時她突然被襲擊而昏迷,所以她如何在槍口下逃生,她全都不知情。
冷夜摩僅回以數聲的冷哼。
「我有苦衷。」看情形,他只是救了她,並沒看見整件事情的經過。
孟半晚咬住下唇,吞下苦澀,十指抓緊被單。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一直得不到她的信任,這令他非常的在意及生氣。
「告訴你又有何用?在你眼前,我什麼都不是,你能借錢給我,我就很感謝你,哪敢再給你惹麻煩。」孟半晚突感委屈地說道。
冷夜摩迅速一把攫住她的手,邪佞地直視她, 「我有說過——你什麼都不是嗎?」
「難道我會認不清邵蘋比我孟半晚重要的多?」孟半晚哽咽地說出憋在心裡已久的話。
記得不久前,為了要避開他,她曾經以要他離開邵蘋為條件,但是他拒絕了,這足以說明他到底偏向誰。
「你……」說她是只笨蝦,還算抬舉她。
他答不出了吧!殘酷的事實讓孟半晚瞬間升起怨懟,激烈地揮開他的掌握。
「我對邵蘋沒有感覺。」再次鉗制住她的手,冷冽地說道。
「不用騙我,反正我又不會因為這樣就離開你。」沉重的包袱,壓得她沒有任何的選擇。
「既然你那麼認命,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你就乖乖待在這裡,不要像只野貓隨便亂跑,因為,好運不會常常降臨。」冷夜摩怒極反笑地攫住她側偏的小臉,硬是要地正視他。
「我不是野貓。」他不堪的形容令她難過的大聲反駁。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說她呢!
不出所料,他果真如同邵蘋一樣的鄙視她、看不起她,心中升起的那股椎心刺痛的感覺尤甚邵蘋的好幾十倍,她該要清醒了。
他倏地收緊喉頭,放開對她的鉗制,試著忽視她瞬間刷白的臉色及冰冷的眼神。他突然轉身往門口走去。
「可不可以請你轉告邵小姐,放過我母親?」充滿孤寂的語氣,她懇求地對即將踏出房間的冷夜摩說道。
「你母親會平安無事。」握住門把的手掌,青筋隱隱浮現。
「謝謝!」孟半晚虛應一聲,語氣顯得縹緲且無力。
砰的一聲,房門成為冷夜摩的活箭靶,其用力劇烈的程度,使得放置在茶几上的古董花瓶,都受不住地輕晃一下。
但是孟半晚似乎沒有半點反應,只愣愣地凝視著那扇隔開他們之間的門。
住在冷家的日子裡,孟半晚最喜歡的就是這間大書房,除非他在,不然她可以安靜的待在裡面一整天,翻閱一些史書、名著等等。
哈!這樣的一個認分的女人,是她嗎?
對!就是她孟半晚沒錯。
有時,她在想,自己會不會一接到母親,就帶著她逃到天涯海角,不再理會這裡所有的一切。
說實話,她只敢想,不敢做,因為每次有這種縮頭烏龜的想法時,一雙彷彿惡魔的邪眼就會狠狠的逼視她,然後掐住她的心臟。
她怕惡夢會實現,卻更怕自己再也離不開他。
「孟小姐,我特地做了你愛吃的甜點,嘗嘗看。」吳老端來餐盤,走近正在低頭看書、但神智早飛到八百里外的孟半晚。
「謝謝!」她僵硬的微笑,顯得不自在。
「不要老悶在房裡,吳伯帶你去後院走走。」吳老笑容可掬地道。
「我喜歡待在這裡。」除了書房,她第二個喜歡的就是突然對她很好的吳伯。
印象中的吳伯,是位很嚴肅的古板老先生,大概連如何咧開嘴巴笑都不會,但自從她住進這裡後,才知道他是面惡心善的老好人。
「小姐,你不要誤會先生,我想,不用多久,你就會明白的。」
「誤會!怎麼會?冷先生又沒做錯什麼。」他何罪之有?
唉!她這樣的講法,比誤會更加嚴重。
「吳伯,謝謝你的關心,你知道嗎?這種親情的感受,我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了。」孟半晚說得十分落寞。
「小姐……」
「吳伯,我餓了,你陪我一起吃……」
孟半晚強裝歡樂,拉著吳伯,不停地吃著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