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真的認為,澤也只是誤以為龍之是殺人兇手,所以才會將他逮捕。
若她出面證明龍之不可能是她的殺父仇人,兇手是另有其人的話,澤也就會釋放了龍之。
於是她暗暗決定私下找澤也談,或許可以避免掉一場不必要的廝殺。
當晚,夜幕低垂之後,大地一片昏暗。
優希故意在帳篷內留下一盞燈,讓高衫晉以為她仍在帳內,然後她就藉著黑暗之便,悄悄地離開了營區,往澤也的宅第而去。
而另一方面,高衫晉也準備於當晚展開救人行動。
他領著十幾名精壯大漢走出營區,離開前他又看了優希的帳篷一眼,在確實裡頭仍是亮著燈後,他才悄悄地指揮著所有人輕步離去。
他不希望打擾了她,畢竟帶著一個女人行動,總有諸多不便之處。
但他們卻不知道,在抵達營區之前,他們的舉動早就在寬部澤也的監視之下,寬部澤也早已下了天羅地網。
當優希來到寬部的宅第門前,馬上有一位守衛前來領著她去見寬部澤也。
優希雖心生疑惑,但心想能順利見到澤也總是一件好事,所以她也就不再深思。
守衛領著她進入一間富麗堂皇的寢室之後,隨即離去。
優希站在寢室中央,面對著那張過分虛華的大床感到相當難堪,她窘迫地握緊雙拳,不明白澤也怎麼遲遲不出現。
突然一隻手無聲息地搭上優希的肩,她嚇得彈跳起來,反轉過身子後才鬆了一口氣。
「澤也。」她輕喚。
「好久不見,優希。」他冷冷地打著招呼,逕自往椅子坐了下來。
優希急急地跟了上去。「澤也,我有要事要告訴你。」
「是關於巖倉的滅門案嗎?我感到萬分的哀悼,優希。」寬部逕自取過茶水喝了一口。
「謝謝。」她的表情立刻顯得沉重。
她注意到澤也並不若想像中的反應激烈,所以直覺地,她認為美律子應該是躲過了這場災厄。
「美律子呢,她還好吧?」她問。
寬部澤也的臉色立即鐵青,他一拍桌子倏地站了起來,嚇了優希一跳。
「別提起她!」他大喝。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優希惶惶然地問著。
寬部澤也突然站起身來,快速地接近她。
「別老問一些不相關的事情,」他伸出一根手指,滑過她如凝脂的臉頰。「來談談我們吧。優希,好一些日子不見,你必定很想我吧?」他輕佻地斜睨著她。
優希迴避地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感到恐懼,今日的澤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好陌生。
「事實上,我今晚有要事來求你。」她有些慌張地說道。
看來她還是盡快將事情說清楚,然後趕快離開才是,她突然發現與澤也同處一室,讓她感到莫名的驚慌駭怕。
寬部澤也邪笑,目光掃過她的全身。「有什麼事待會再說,這一段日子沒見到你,我可是想死你了。」
他又再一次欺身過來,這次優希閃的更快了,整個人已經退到門旁。
優希整張臉漲得通紅,她想開口斥責他,不該再以這樣輕佻的口吻說話,但繼而一想,還是龍之的事情較為重要。
「我是來為龍之作證的,他不可能是殺死我父親的兇手。」優希慌亂地瞥了寬部一眼,猛嚥著口水。
「哦?」寬部一挑眉,像只飢餓的饞貓看見了肥碩的小老鼠般,逗弄著已到口的食物。
她又吞下一口口水,他放蕩的目光讓她脊髓發寒。
「我聽過你與父親的對話,知道父親與龍之是同一陣線的,他們同是反對幕府的,所以龍之沒有理由殺死我父親,兇手另有其人。」她勇敢地堅持道。
驀地,寬部眼眸裡迸出一道陰森的目光,然後大笑。
「那麼依你看,兇手應該是誰呢?」
「我想應該是反對父親與幕府交好的人,你或許可以從這方面查起……」說到了這兒,她突然住了口,瞪大眼看著寬部澤也,因為她想起澤也一直與幕府來往甚密。
寬部澤也突然一腳踢上了門,他頰上的肌肉搖動,整張臉繃了起來,隨即一把勒住她的喉嚨,嚇得她手足冰冷,不能動彈。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小孩子不要知道得太多,通常知道太多的人總是活不長久。」他冷酷的眼眸緊瞇著。
優希咬著下唇,慌亂的搜尋他的表情。
寬部澤也把她重重甩在床邊的欄杆上,她痛得幾乎要叫出聲來。
突然間,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優希的腦際,她拒絕去接受那個可怕的猜測,他是個好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他絕不會……
不會嗎?
此刻的澤也,看來是那麼的猙獰。
優希皺起眉來,以一雙驚懼大眼凝視著他,並猛嚥著口水。
「不要用那種目光看我!」寬部大吼。
「沒錯,人是我殺的,你聽得夠清楚了嗎?婊子。」他斥道。
優希張著大眼,強忍住淚水。
痛苦和悲傷撕碎了她,她瘋狂地朝他衝過來,抓住他的手腕。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但他絲毫不受影響,只是反過來更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教她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他冷笑,「理由很簡單,巖倉是個老頑固,留著他會影響我的大好前程。」
「你……你是個沒有良知的壞蛋!」她用盡所有的力量吼道。
他一反手揮了她一巴掌,她跌臥在地上。
優希趴臥在那兒,一動也不能動。
太多的情緒襲向她,下解、憤怒、悲傷,她感到喉嚨發疼,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寬部澤也彎下腰來湊近她,一隻大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好啦,寶貝,別再說些令我不高興的話。」
他的手揉捏著她的雪頸,順著她的背,落在她的臀部,她必須咬住牙關才能阻止自己叫出來。
「其實你何必在我面前偽裝呢?我知道,你一直都怨恨著巖倉家,我只不過是為你出口氣罷了,你說是不是呢?優希。」
他的撫摸令她胃部糾結,恐懼與寒意穿透她的四肢,她狠狠地瞪著他。
眼前這個男人不再是她昔日的救命恩人,而是一個可怕的禽獸!
「呸!」她勇敢地啐了他一口。
他鷙冷地怒視著她,然後一笑。
輕輕拭去臉上的水珠,突然一手抓住她的頭髮,一把拽向後方,逼得她不得不抑起頭來。
「婊子,給你臉你不要臉,那可別怪我不念咱們昔日舊情了。」
優希憎惡地瞪著他。「我以前是瞎了眼,才會誤將你當成大好人,」
她突然想起龍之撫摸她時的愛憐目光,她是個笨蛋,竟然被寬部澤也蒙騙了這麼久。
「哦?」他邪笑。「那麼你現在心目中的大好人,應該是誰呢?牢裡的沖島,還是剛剛被逮的高衫?」
優希再一次震驚地張大了嘴巴,她不知道連高衫也被捕了!
「怎麼?很吃驚嗎?」他得意地狂笑。「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聽過吧?不過,很可惜,他們並不能明白這個道理,他們會以為這一切全是你來通風報信,因為你是如此的愛我,是不是?優希。」
不!她心底吶喊。
寬部澤也陰冷的目光,令她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不!她不要龍之恨她,但寬部澤也說的沒錯,龍之會認為這一切部是她與寬部澤也所設計的,他不會相信她的。寬部澤也看到優希驚駭地搖著頭,於是他繼續充滿惡意地邪笑,「不知道待會你們見面,將會有多麼地精采?我等不及想看哩!」
優希盯著寬部那雙看來無比邪惡的眸子,一道寒顫自她背脊竄起,她知道接下來將有更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
「不過,優希,我們得先好好地玩一玩,才能讓你和他們見面,要不,待會場面若一個不小心失控,他們將你給殺了,我不就什麼都吃不到了?」
說著,他一重壓將她壓倒在床上,大手抓向她胸前的衣襟,正準備撕開它時,門板突然被撞了開來。
「待在原地別動!」
首先衝入房內的是沖島龍之,在他大喝一聲後,才發現躺在寬部身下衣衫不整的人是優希。
「優希!?」沖島龍之驚愕地喚道。
優希的表情由驚駭轉篇驚喜,再由驚喜轉為驚惶。
她看見龍之的黑瞳變深,身體僵硬,他的手舉著一把槍筆直地朝他們走過來。
「該死的,你給我站起來!」沖島龍之朝寬部澤也咆哮。
他的槍抵著寬部澤也的太陽穴,另一隻手將優希一把拉開,由於使出的力量太大,以至於優希整個人跌扑在地上。
「我警告過你,別碰她!」沖島龍之朝寬部大吼。
下一瞬間,優希便聽見「砰」的一聲,繼而是寬部澤也痛苦的呻吟聲。
優希驚嚇地回頭,看見沖島龍之揮出一拳,把寬部澤也的臉打歪了一邊,嘴角立刻流出血來。
她驚訝地看著沖島龍之。
優希可以感受到龍之全身充滿了殺氣,但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剛剛明明開了槍,卻不對準寬部澤也?
寬部澤包拭去唇角的血絲,踉蹌地站了起來。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我明明已經逮到了那幫人。」他不甘心地問著。
像是回應他的問話般,此時,又有人進入房內。
這回是高衫晉,以及被他擋在身後的一對男女。
女孩怯怯地被人推了出來,但當她看到跌坐在地下的優希時,她激動地朝優希奔了過來。
「哦,優希,我想死你了!」
「美律子?」優希吃驚地大喊。
另一名男子微笑地走向前來,直到寬部面前才立足。
「中國有句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明白?」開口說話的是美律子的醫生,恭森拓已。
優希訝異地看向美律子,美律子嬌羞地點頭微笑,臉上出現她從來沒見過的幸福表情,於是優希馬上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優希摟過美律子的肩,額頭碰觸她的。「美律子,太好了!」
高衫晉走向前來,以另一支手槍抵在寬部的額頭,對著沖島以及恭森說道:「把剩下的交給我吧,那二名小姐需要有人照顧。」
沖島龍之點點頭,轉身面對優希。
「優希。」他輕喚她,伸長手臂摟過她的肩,表情柔和,但太陽穴上鼓動的血管,不小心揭露出他的激動。
「讓你受驚嚇了。」他柔聲道,緊凝著她。
「你還好吧?」看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他真的很想一槍斃了寬部。
優希咬著下唇,快速地點個頭。
她視線凝上他的,再次見他,彷彿重生般,他似離開她有一輩子那麼久,此刻,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但到口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沖島龍之同時凝望著她,他黑瞳中的火焰熾熱的似要融化她,優希在他的凝視下,感覺到血液在肌膚底下奔竄。
一股極想衝上去緊緊摟住他的衝動,讓她微微的顫抖著,但她不敢貿然這麼做,因為她不明白他此刻最確切的想法。
「我能再抱抱你嗎?」優希從喉嚨深處勉強地發出聲音,雙眼醞釀著水霧。
沖島龍之還來不及對優希作出任何反應,他身後突然爆出一陣大笑,接著寬部澤也邪惡地說道:
「看來我真是輸得相當慘烈,一個是我的未婚妻,一個是我的舊愛人;一個夥同姦夫前來對抗我,一個明明和我布好了局,準備與我比冀雙飛,現在看到我出事了,就馬上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急著想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哈……怎麼男人就這麼窩囊,淨讓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優希震驚地張大了口,百口莫辯的委屈讓她不知所措,她沒想到寬部澤也會反咬她一口,而她竟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她氣憤地握緊拳頭,突然一雙大掌緊緊包裹住她的,她抬起頭來,發現沖島龍之神情自若地對她微笑。
她愕然地張開嘴,想要解釋些什麼,卻見他的臉孔在她眼前放大,然後他的唇壓在她的唇上。
優希立刻感到一陣強烈的電流傳遍全身,他的舌溫柔地進入她的口內,輕巧地安撫著她的情緒,甘美的激情迅速流人她的體內,她的身體馬上起了回應。
他輕輕地推開她,沒有再加深,但是仍未放開她。
優希無法動彈、無法思考、無法喘息,也無法移開她的視線。
「龍之,你?」
「我只是想告訴你,別中了他的詭計。」他的黑瞳散發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相信我?」優希感覺整個人被一層溫暖的光芒罩住,週身暖烘烘的。
「沒有理由懷疑,」龍島龍之說:「高衫對我說,你在一開始就相信我不是兇手。既然你都能相信我了,那我還會對你懷疑什麼?」
突來的感動漲滿了優希的心間,眼眶不自覺地溫熱起來。
她近身攀住他,閉上眼睛,將臉蛋窩在他的肩頭!纖細的身體不停抖動著。
他摟住她,移開她的頭,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並抬高她的下巴,深情地望進她的眸中。
「我愛你,此刻我極想抱你,優希。」他在她耳畔低語,輕啄她的下唇,引來她全身的顫慄。
「但這兒不是好地點。」他沙啞地說著。
優希注意到美律子正漲紅了臉頰看著她,但她的表情是欣慰的。
而高衫晉則是不停地低咳,整張臉也漲得通紅,恭森拓已則回過身去,避免優希的尷尬,只有寬部澤也仍用那一雙惡狠狠的眼神盯著她。
她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彷彿惡夢並未遠離,她意識地拉緊沖島龍之的手臂,龍之似乎能意會地摟緊她。
寬部澤也則陰沉沉的繼續大笑,大嚷著:「全是一群蠢蛋,你們以為優希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他挑釁地看著沖島龍之。
除了沖島龍之以外,其他的人士將視線移回優希的身上,優希則恐慌地搖頭。
「不,別相信他!」她著急看向沖島龍之。
沖島龍之沉著臉,瞪視著寬部。
寬部繼續嘲笑道:「我愛你啊,優希,我不惜犧牲一切的愛你,我為了你背叛了美律子,為了你殺了巖倉一家。而你是怎麼報答我的?
剛剛你是怎麼對我說的,你說你愛我,你說你恨死他了,叫我趕快殺了他,是不是?怎麼一下子你全忘了,優希,你好狠的心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他一連串地誣陷,讓她完全沒有反駁的機會。
優希全身顫抖,她抓緊的雙拳發出聲音,眼淚從眼眶裡迸出。「你胡說!」她僵硬地喊著。
沖島龍之摟緊她的肩膀,把她納入懷中,擁著她輕輕搖晃。
「別中了他的計,現在什麼都別說!」他在她耳邊說道。
她猛顫了一下,一道暖流瞬間竄入優希發寒的身體。
他相信她?
她驚喜著,抬起頭來望向他,但她卻看見沖島龍之糾緊的眉心。
他不相信她!
他嘴裡雖然要她別中了寬部的詭計,可是他心裡卻是存疑的,否則他為什麼要糾緊眉心?優希瞬間墜入地獄。
「就將他交給天皇制裁吧!」沖島龍之沉著聲對高衫晉道。
說著,他即摟過她的肩,示意著恭森以及美律子一道離開。
寬部則在沖島的身後繼續邪笑地大嚷:「優希,你真是厲害啊,我就說你的床上功夫了得,竟然能把沖島耍得團團轉,不過你要不要告訴他,當你為他張開大腿時,其實想的人是我!哈哈哈……」
優希用手摀住了耳朵,拒絕再聽寬部的穢言淫語。
沖島龍之停下腳步,額上的青筋一條條地冒上來,摟在優希肩上的大手則嘎嘎作響。
驀地,他快步地踅了回去,一拳狠狠地揍向寬部的下巴,立即將他整個人揍飛了出去。
「把他的髒嘴一迸給我洗乾淨!」沖島龍之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