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一起回到鈴木千羽暫居在目黑的住所,歐陽義希將昏迷不醒的京極希代子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後在客廳裡與鈴木千羽詳談。
長髮束成馬尾的鈴木千羽,渾身散發的寒氣足以把室內溫度凍結成冰,而嘴裡叼著一根煙的歐陽義希則表情莫測高深。
「千羽,謝謝你救了希代子。」歐陽義希衷心感激,如果不是千羽及時出手,恐怕希代子已經魂歸天國。
「這是我的分內事,二少爺的任務即是千羽的任務。」她語氣平淡。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歐陽義希才不信她是剛巧路過。
「組長說二少爺遇到麻煩,吩咐千羽暗中幫忙。」
是老哥刻意安排的?老哥居心叵測!難怪上次與他講電話時,好像聽到他不懷好意的笑聲。
「千羽,這裡的事情我可以應付,暫時不用你幫忙。」歐陽義希婉轉地拒絕。
「其實除了幫二少爺外,組長還交代我另一個任務。」她娓娓道來。「最近與鬼塚家合併的東京黑道組織,之前一直與右翼合作走私軍火,合併後組長決定終止走私,並與右翼劃清界線,所以派我來這邊處理,鞏固鬼塚在關東地區的勢力。」
老哥果然深謀遠慮、想得周到,既然千羽要辦的事情跟他的任務有關,他也沒有拒絕她幫忙的理由。
「相信老哥已經告訴你,關於京極航運替右翼走私軍火的事情。」
鈴木千羽默默點頭。
「我希望京極會社可以全身而退。」歐陽義希凜然要求。
「我明白,我會小心處理。」想必是為了房內的女子!
「哇……」這時房內傳來尖叫聲,歐陽義希立刻彈起來,衝進去看個究竟。
驚醒的京極希代子嚇出一身冷汗,她坐起來迷惘地環視四周,飛奔而至的歐陽義希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放心,沒事了,希代子。」他在希代子耳際輕喃安撫。
「我很害怕……」她用力摟緊他。「我很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當時希代子腦海裡閃過的,全是歐陽義希的俊臉。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差點失去所愛的恐懼讓歐陽義希心有餘悸。
「我……」希代子抬起頭,想對他傾訴自己濃烈的愛意,可是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在眼角瞥見房內還有其他人時,她的熱情更是迅速冷卻下來。
歐陽義希看見沉默地站在後方的鈴木千羽,他放開京極希代子,準備為兩人作介紹。
「這是京極希代子,是我這次任務的當事人;這是鈴木千羽,她是……」歐陽義希猶豫半刻,最後還是決定從實招來。「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京極希代子的身體不自然地一僵,她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一定是她聽錯了。
「是。」歐陽義希輕聲回答。「是千羽救了你。」
京極希代子推開歐陽義希,她臉色蒼白得嚇人,受傷的表情讓他很內疚。
「謝謝你救了我,鈴木小姐。」京極希代子木然道謝。「我想休息一會兒。」無地自容的感覺讓希代子不想再面對歐陽義希。
鈴木千羽識趣地出去,讓他們好好談一談。
「希代子。」歐陽義希不知如何啟齒。
希代子別開臉,背對著歐陽義希,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好不容易發現自己的心意,卻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我與千羽的關係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歐陽義希試圖解釋。
「我不想聽,你捫的事情與我無關。」希代子掩著雙耳,拒絕聽下去。
歐陽義希扳過她的身子,赫然發現兩行清淚掛在她臉上,希代子倔強地咬著下唇,拭去不爭氣的淚水。
她的淚水刺痛了他的心,不顧她的反抗,歐陽義希大手捧著她的後腦,溫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放開我。」希代子極力掙扎,害怕他的柔情會令她淪陷失守。
「傻瓜,別哭,你這樣我會很心痛。」歐陽義希將她緊緊摟在胸前,在她耳邊細語。「你聽我解釋。」
希代子不再掙扎,靜靜躺在他懷裡聆聽,她告訴自己,她是倦了而不想掙扎,並不是想聽他的解釋。
「我與千羽從小一起長大,千羽十歲的時候,她父親為了救我而犧牲性命,鈴木伯伯臨終前把千羽托付給我,所以我父母便替我們訂下這門婚事。」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希代子很不是滋味。
「我與千羽的感情很好,但那只是兄妹之情而不是愛情,我一向只把千羽當做妹妹看待。」
「可是她喜歡你。」希代子幽幽地說。
「那只是她的錯覺,千羽從小被灌輸的思想就是——回報我們家對她的養育之恩,所以她才會認定自己要嫁給我,其實那只是恩情,並不是愛情。」
鈴木千羽冰封的心從沒對任何人開啟過,就算是從小看她長大的鬼塚家人,她也都是以尊敬感恩的態度面對。
歐陽義希的分析雖然不無道理,可是希代子的心卻還是酸溜溜的。「那是你們的家事,你不用向我解釋。」
歐陽義希以為她還是不相信他,急著再三澄清。「希代子,公平一點,你不也是有未婚夫嗎?可是我相信你並不愛宮城秀一,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我真的一點也不愛千羽。」
看他焦急的模樣,希代子終於釋懷,但她忍不住逗他。「你愛誰我管不著。」
「你……」他真的快被她氣死,伸手抬起她的臉兒,卻發現她正在竊笑,她含羞帶笑的模樣,把他氣得……想狠狠吞噬她嬌媚的笑容來懲罰她。
縱有千言萬語,都化為這深情的一吻。
由保鑣發展成戀人,想不到這種老土的情節也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京極希代子曾想過與歐陽義希保持距離,畢竟她即將嫁給宮城秀一,不該放任自己的心,愛上歐陽義希。
她也曾嘗試過約束自己,要自己對歐陽義希疏遠冷漠,可是最後還是抗拒不了他的魅惑。
彼此強烈的感情如異性磁石般相吸,她控制不了對他的愛慕,她的心已經完全淪陷,而且淪陷的速度驚人,令她煞車不及、回不了頭。
可惜,相逢恨晚,她即將成為別人的妻子,她也曾想過不顧一切與歐陽義希私奔,可是她辦不到,她不可能拋開沉重的包袱、對京極會社置之不理。
既然命中注定她與歐陽義希相遇相愛卻又不能廝守,她唯有好好珍惜這段相處的時光,傾盡全力去愛他,將他的俊容刻在心底深處,與他留下美好的回憶。
而歐陽義希呢?
什麼職業操守、保鑣守則……歐陽義希早已全拋諸腦後,反正他是業餘的又不是專業的,管他什麼公私分明,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誰也阻止不了。
既然知道希代子不愛宮城秀一,歐陽義希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宮城,他絕不會讓自己所愛的女子嫁給別人……只是要頑固的希代子開竅,不再為京極會社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便有點難度了。
如何勸阻她放棄嫁給宮城秀一,他要再好好想一想。
雖然歐陽義希與京極希代子都沒有承認對彼此的感情,亦沒有說出愛的誓言,可是彼此都感受得到對方的情意,在這份默契下,愛苗滋長的速度驚人。
表面上他們的關係一樣相敬如賓,與以往沒有差別,私底下卻像一般熱戀的情侶一樣,纏綿甜蜜。
為躲避宮城秀一的耳目,他們會像羅密歐與茱麗葉,在睡房的露台偷偷幽會,他們的戀愛既神秘又刺激。
難道真的沒有被人發現嗎?不,天底下沒有秘密可以藏得住!
宮城秀一在查看一疊厚厚的相片,他的俊臉越來越陰沉,最後他憤怒地將手上的相片撕成碎片,相片內全是京極希代子與歐陽義希的親密畫面,敏銳的歐陽義希好像發現鏡頭一般,每張相片都擺了個絕佳的Pose,而且眼睛還是正對著鏡頭。
宮城秀一感到歐陽義希在透過相片向他宣戰,他的擔憂果然成真,希代子竟然背叛他,愛上了她的保鑣?!
可惡!他絕不會放過他們,尤其是歐陽義希,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希代子逃出他的掌心,她只能是他宮城秀一的女人。
宮城秀一知道希代子的弱點,他有辦法令她乖乖聽話、自動投懷送抱。
歐陽義希最好別妄想染指他的女人,不然他會讓歐陽義希永遠消失。
「你好像很開心?」正在駕駛的歐陽義希,看了一眼一直笑得合不攏嘴的希代子。
「我的頭髮有沒有亂?」她緊張地對著鏡子左照右照。
「只不過是回家與父親吃頓飯,你有必要如此緊張嗎?」他沒好氣地嘲笑。
「你不知道,父親很少主動叫我回家吃飯,自從他出差回來後,我們只有在公司開會時碰過面。」希代子表情有點黯然。
「我真妒忌京極先生。」歐陽義希飛快地給她一個吻安慰她。
「小心,你正在駕車。」她掩著小嘴嬌嗔。
京極大宅位於東京近郊,自從京極夫人去逝後,京極武田並沒有續絃,他把唯一的女兒京極希代子送往寄宿學校。長年在寄宿學校的希代子很少回家,畢業後父親替她買下目黑的住所,以便她上班工作。
所以現在只剩京極武田一人住在京極大宅內。習慣獨來獨往的京極武田,與女兒的關係日漸疏遠,感情猶如陌生人。
偌大的飯桌上,只有京極武田與京極希代子兩人,希代子很端莊地默默低頭夾菜,氣氛沉悶死寂,站在一旁的歐陽義希則悄悄打量京極武田。
五十歲左右的京極武田,仍然保持得很好的中等身材,兩鬢白髮,唇上有兩綹小鬍子,方正嚴肅的眉宇極具威嚴,他擁有商人的精明眼眸,與希代子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們父女沒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京極武田完全無視女兒的存在,彷彿只有他一人在享用晚餐;不時用眼角偷瞄父親的希代子則有點戰戰兢兢。
京極武田放下碗筷,用餐巾抹一抹嘴唇,開始注意到女兒的存在。
「你與秀一的婚禮籌備得順利嗎?」京極武田用低沉的嗓音問。
「是,爸爸,一切順利。」希代子抬頭,俏臉堆滿笑容,熱切地凝視父親。
日本有頭有臉的兩大企業聯姻,婚禮當然要隆重而盛大。宮城秀一早已聘請了專門籌備婚禮的公司全權負責、悉心安排所有事宜,所以兩個當事人才可以悠悠哉哉,各自埋首於自己的工作。
「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公司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京極武田嚴肅的態度,一如面對的是公司員工。
「沒有。」希代子搖頭。
「聽說你把京極航運的松本部長,調去京極電訊網絡,為什麼?」京極武田眼神銳利。
「松本部長的表現一向不錯,為人勤奮努力,而且對公司又忠心耿耿,剛巧寬頻網絡有一個主管空缺,我覺得可以給他一個機會,相信松本會勝任的。」希代子沒有猶豫,對答如流。
「京極航運的事你別插手,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嗎?」京極武田滿臉不悅。
「對不起,爸爸,我知道了。」希代子連忙道歉。
對京極武田的過度反應,希代子沒有懷疑,可是卻觸動了歐陽義希的警覺性。只是一個人事調動,犯不著刻意討論,但京極武田對京極航運的過度保護,似乎有點欲蓋彌彰。
還有京極武田對歐陽義希有意無意的打量,讓歐陽義希感到京極武田好像對他充滿敵意,是他的錯覺嗎?
晚餐後,京極武田很快便下逐客令,他與女兒的話題永遠都離不開公司,彷彿除了公事他們沒有私事可談,雖然希代子已經習慣了,但表情仍不免有點傷感。
「你與父親一點也不像。」歐陽義希發動車子,試探希代子的反應。
「我比較像母親。」希代子毫不在乎地聳聳肩,不過她有時也會想,如果她長得像父親,父親是否會對她好一點?
車子駛出京極大宅,希代子的心情很沉重,帶點哀愁,歐陽義希本想安慰她,可是突然發現車子出了問題,面前就是峭壁,煞車卻完全沒有反應。
「發生什麼事?」越來越快的車速讓希代子深感不妙。
「煞車失靈,應該被人動了手腳。」他捉緊方向盤,作出決定。「坐穩。」
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將車身盡量橫行來減低車速,車輪磨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過熱的車胎冒著白煙,就像賽車飄下山路一樣,車身飄移飛馳。他肌肉糾結的手臂熟練敏捷地掌控方向盤,如職業賽車手般反應快速、技巧純熟。
左邊是高山峻嶺,右邊是懸崖絕壁,一個不慎便會撞上山壁,或者衝下山坡,摔得粉身碎骨,幸好沿途沒有遇見來車,在到達平坦的道路時,他將車子駛往路旁的草地上,車子在原地不停打滑了數圈後,終於停下來。
「希代子,你有沒有受傷?」歐陽義希第一時間查看一旁的希代子。
「沒有……只是……有點頭昏……」她靠進他懷裡喘息,仍然感到頭暈目眩。
鏘——
車窗應聲而破。
「趴下。」歐陽義希按著她的頭。
咻——咻——
子彈掃過他們的頭頂,車頭己經冒起白煙,下一個目標肯定是油缸。
歐陽義希毫不猶豫地,護著她快速跳下車,然後滾出去。
轟——轟——
車子發生大爆炸,燒起熊熊烈火。
由遠而近,踐踏草地的窸窣腳步聲響起,一股殺氣正在逐漸逼近,歐陽義希高大的身軀伏在希代子身上,將她密不透風地保護住。
藉著茂密雜草作掩護,歐陽義希戴上墨鏡,屏息靜氣、凝神聆聽殺手的位置,墨鏡的紅外線功能讓他輕易辨識到殺手的蹤影。
砰——砰——砰——
一輪槍戰攻勢下,獲得先機的歐陽義希成功地把殺手擊退,直到歐陽義希肯定殺手已經逃之夭夭,他才攙扶起希代子。
歐陽義希的腦海裡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這與希代子講述京極夫人遇害的情形相差無幾,會不會太過巧合?
歐陽義希不放心讓希代子回到她的住所,只好帶著她前往千羽的住所。鈴木千羽看到受傷的兩人,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歐陽義希扶著希代子到客房,千羽則自動自發的去取急救箱,衣衫有點破損的希代子只受了點皮外傷,被雜草劃傷了幾道傷口。
「幸好傷口不是太深。」千羽檢查完希代子的傷勢後站起來,在房門口對歐陽義希做了一個下逐客令的手勢。
客房內只剩下希代子與千羽,冷漠的千羽讓希代子倍感壓力,單獨面對歐陽義希的未婚妻,令希代子感到很尷尬。
千羽一言不發地替希代子脫下外衣,小心洗滌傷口,並熟練地包紮好,然後她拿出乾淨的衣服給希代子替換,自始至終她都緊抿嘴唇、沉默不語地打量希代子。
「幸好沒有傷及臉蛋。」千羽淡然的聲調,一如她的外表清冷。
「嗯。」希代子點頭。
「京極小姐,你很喜歡義希嗎?」
「我……」千羽不帶感情的語氣,讓希代子猜不出她的意圖。
「看得出來,義希很喜歡你。」千羽的表情仍舊平靜無波,好像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未婚夫喜歡上別人。面對二少爺喜歡的女人,她真的沒有任何妒忌的感覺。
「對不起,鈴木小姐,我們……」希代子不知該如何回答,說到底她才是第三者,她不想傷害千羽。
「京極小姐,你不適合義希。」向來不多話的鈴木千羽忍不住勸告。「他的生活充滿刺激與冒險,隨時都要面對危險與生死的考驗,陪伴他的應該是可以與他出生入死、並肩作戰的女人,跟你在一起,只會讓他身陷險境。」
千羽的出發點完全是為了二少爺,她的責任是保護二少爺,像希代子這種沒有自保能力的千金小姐,只會成為二少爺致命的弱點。生長在黑道世家、為狂門效命的二少爺應該很清楚,京極希代子一點也不適合他。
希代子知道千羽不是存心要向她示威,或者是挑撥離間她與歐陽義希的感情。千羽說的都是事實,確實,只有像千羽這種有能力的女子,才能與歐陽義希匹配、成為他的理想伴侶。
「我明白。」希代子很清楚自己與歐陽義希根本沒有未來可言。「鈴木小姐你放心,歐陽先生只是我的保鑣,他只是保護我——直到我舉行婚禮為止。」
鈴木千羽不置可否,她倒了杯鮮奶給希代子,然後關門離開。
眉頭深鎖的歐陽義希嘴裡叼著一根煙,目光如炬的蹺起二郎腿,正在吞雲吐霧中深思。
拿著急救箱的鈴木千羽不禁停住腳步,盯著眼前陽剛狂野的俊帥男人,她一向知道歐陽義希是個極具魅力的男人,無關他顯赫的家世與絕佳的出身背景,他本身已是吸引力十足的男人,一舉手一投足都足以讓女人心動淪陷。
她也心動嗎?鈴木千羽不禁問自己,不,她一點也不動心,可能是從小到大常常在他身邊,看慣了他的帥氣,她已經有免疫力,面對他,她總能處之泰然,即使被他那雙魅惑人心的眼睛凝視,她都不會感到呼吸困難。
那麼她對他的感覺又是什麼?是兄妹的友愛、家人的關愛,還是男女的情愛?她感到好迷惘。
歐陽義希驀然回首,慵懶地朝她撇撇嘴淺笑,這是一個足以令任何女人雙腿發軟的性感笑容。
可是絲毫不受影響的鈴木千羽,踏著沉穩的步履,過去替歐陽義希處理傷口。
「我下了點安眠藥,讓京極小姐休息一會兒。」千羽跪在歐陽義希面前審視傷口。
「謝謝,又給你添麻煩了。」他嗅著千羽身上的清香氣味,俯瞰千羽長長的眼睫毛、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唇瓣,平靜無波的她,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她是如此美麗、如此可人,可是卻激不起他心湖的漣漪,兩人擦不出一絲火花。
「二少爺,這是千羽的分內事。」永遠不會逾越本分的她,總是客氣而疏遠。
「千羽,你覺得希代子如何?」聰敏的千羽不會看不出他與希代子的關係,他趁機試探千羽的心意。
「京極小姐很漂亮,人又大方得體,是個成熟明理的女子。」她很專心地包紮傷口,口中全是讚美的話。
「如果我與希代子……」「結婚」兩字他說不出口,對千羽來說可能太突然,於是歐陽義希轉個形式問。「那麼你覺得……」
「二少爺喜歡什麼女子,千羽不敢置喙,不過京極小姐的世界很單純,與二少爺的世界截然不同。」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兩個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不會有好結果。
歐陽義希為之語塞,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現實問題,但是他認為,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必定可以排除萬難、克服任何阻礙。
鈴木千羽收拾好急救箱,把最近調查到的資料交給歐陽義希,歐陽義希請千羽代為調查京極武田,果然問題就出在他身上。
「一直與右翼接洽走私軍火的人,果然就是京極武田。」千羽指出。
歐陽義希細心翻閱手上的資料,沒有絲毫愕然與詫異,其實他早就懷疑京極武田是幕後黑手,只是礙於希代子的立場,在沒有足夠證據前,他不想斷然下結論。
「十八年前,京極武田突然與右翼來往密切,最初只是替右翼提供運貨服務,但後來竟然開始合作走私軍火。」這是從合併中的東京黑道組織調查得來的。
「十八年前,是在京極武田的妻子死後?」歐陽義希眉峰聚攏。
「沒錯,石井櫻子的車禍意外還在調查當中,事隔多年追查起來比較困難,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這也是歐陽義希吩咐她調查的一部分。
「這次京極航運的貨櫃會被弄沉,原來是京極武田背著右翼,偷偷地做地下交易,本來右翼打算嚴懲京極武田,後來宮城家出面調停才沒有追究,但京極武田因此得承擔所有的損失,但這可是一筆天文數字……」整件事情的始末,鈴木千羽都已經調查清楚。
京極武田急需大量現金周轉,如果挪用公款,這麼龐大的一筆數目必定會令人起疑……
希代子就是發現了這筆不尋常的巨額賠償,才會揭發了這件事,顯然京極武田發現女兒在追查,於是派人殺人滅口。
如果京極希代子死了,京極武田便可以獲得五億日元的保險金。屆時挪用公款的事不但神不知、鬼不覺,還可以冠冕堂皇地將暗殺罪名嫁禍給左翼集團,真是一舉兩得。
為了自身的利益與安危,便犧牲自己的親生女兒?所謂虎毒不食子,京極武田難道真如此狠心?
可是看京極武田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免受右翼追究,不惜犧牲女兒的幸福,要希代子嫁給宮城秀一這件事來看,他真的完全沒有當父親該有的形象。
「千羽,你肯定不是右翼,也不是左翼派人暗殺希代子嗎?」他再三確認。
鈴木千羽肯定地點頭。「因為有宮城家出面替京極家撐腰,右翼的人沒有再動京極家。左翼那邊,我們早已經派人出面處理,他們應該不會不給鬼塚家面子。」
排除所有嫌疑,唯一可疑的人就只有京極武田。
這是歐陽義希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一向深愛、尊敬的父親,竟要取她的性命,希代子知道後一定會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