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真衣,去給我倒一杯水過來!」
「慕真衣,你偷懶啊!?到現在地板都還沒擦好,你在做什麼!?」
「哎呦!玻璃這麼髒,還不快去拿抹布來擦乾淨!」
「慕真衣小姐,你真當你是千金大小姐嗎?笨手笨腳的,快一點啦!」
「嗯!這東西能吃嗎?噁心死了,拿去倒掉,重新煮過!」
「我的天,這蛋糕能吃嗎?這麼甜!?你是故意浪費的是不是?」
「把這幾件衣服拿去洗一洗,不准用洗衣機,聽到沒有?」
每一天,泰勒母女的尖銳叫聲,總會不停的在真衣耳邊響起,她們總是不停的使喚她,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
只是,她的日子一直過得很忙、很忙,幾乎抽不出時間打電話給他。
為此,鐵法蘭在見面時,硬塞了一支銀色小巧手機到她手心裡。
「收下。」
「不可以,媽媽說不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低著頭,她想抽回手。
「我是別人?」帶著邪味的黑眸,有著百分百的難過。
「你、你不要這樣。」她慌了。
「那你收下?」他眼底閃爍著希望。
「可是……」
「我很難過,很傷心,很……」不知道還有哪些「很」可以說,鐵法蘭乾脆低下頭,讓她自行想像。
心中幾經掙扎,真衣最後妥協收下了。
「我、我收就是了,你不要難過傷心。」
「真的?這樣會不會太為難你了?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勉強自己。」目的達到,藏住得意,他裝出擔心與歉疚。
「不會、不會,我很開心,謝謝你送我手機。」她忙搖頭,又笑著。
以她目前在泰勒家的處境,有手機真的是比較方便。
因為泰勒母女的刁難,她不能留在醫院裡看顧她的母親,現在有了手機,她就可以隨時跟醫院護理長聯絡,詢問正在隔離病房裡接受手術前「殲滅性」療法的母親最新情況。
而且,有了手機以後,她就隨時可以聽到他的聲音,讓他的聲音為她苦澀而艱辛的日子,注入一股又一股的希望與快樂。
真衣將手機來電方式改成振動,避免引起泰勒母女的注意,而自從有了手機,她總習慣在每天晚上睡覺前打一通電話給他。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小破屋裡,真衣梳洗完畢,坐在床板上,擁著曾經想還他,最後又被她悄悄留住的衣服。
在這段時間裡,這件他曾經穿過的衣服,總是伴隨著她入眠……
紅著雙頰,拿出寶貝手機,真衣按下他房間的專線號碼,想聯絡他、想聽聽他的聲音。
「你晚了五分鐘。」手機彼端傳來他低沉的不滿磁嗓。
「對不起,我才剛……」還來不及回完話,她的手機因有電話插撥而在她手心裡強烈的震動著。
愣看著手機螢幕上的醫院來電,真衣愣住,無法言語。
經過重重關卡與磨難,真衣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夠堅強,堅強得可以承受上天一再無情加諸她身上的種種嚴厲試驗。
但,一通來自醫院的深夜緊急電話,輕而易舉……擊垮了她堅強……
因為她那正在隔離病房裡,做著手術前「殲滅性」療法的母親,撐不過難挨的痛苦療程,閉上了雙眼,就此離開人間。
衝進醫院,看著病床上已被蓋上白布的母親,慕真衣淚水盈眶,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就這樣走了。
掀開白布,看著母親蒼白的遺容,斗大淚珠自她淚濕的眶裡滾滾滑落。
「都撐這麼久了……她都撐這麼久了……」她淚眼濛濛。
「真衣,別難過了。」清楚慕家母女狀況的護理長,安慰著她。
「護理長,為什麼會這樣?她都撐這麼久了,你們也已經幫我們找到捐髓的人了,為什麼她卻……」灼燙的淚水,一再滑下她的頰。
「也許是你母親不忍心再看你為了她,遭受泰勒母女的折磨吧!」輕拍她的肩,護理長輕聲歎氣。
「那些折磨算什麼?」為了可以從泰勒夫人手中,拿到泰勒先生生前留給她母親的救命錢,她連自尊都可以放棄了。
「只要她們肯拿錢給我媽治病,要打,我讓她們打,要罵,我也讓她們罵,就只求我媽的身子可以快點好起來……」她嗓音哽咽,淚水直落。
「我知道,我知道。」輕擁著她,護士長直歎氣。
「你知道?那,她為什麼不知道?」
再也忍不住心中悲傷,真衣雙膝跪地,清淚決堤,滾滾滑落。
連續幾天聯絡不上真衣,沒人可以哄、可以拐,坐在執行長辦公室裡的鐵法蘭,感覺內心好空虛。
唉,自那一晚,她突然說有急事切斷與他的通話後,他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就算他打手機找她,傳來的也全是關機的回應。
唉,到底跑哪去了呢?找不到她,他全身懶洋洋,做事都提不勁了。
感覺心口被一塊大石壓住,靜不下心辦公的法蘭,點燃一根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巴黎的黃昏景色。
微涼春風,輕掃過巴黎街道,揚起一地的沙塵,也拂過路邊行道樹葉。
巴黎的黃昏,美嗎?不知道;巴黎的春天,浪漫嗎?不知道。
因為,突然失去她的聯絡,他的心情很煩、很躁,根本感覺不到那些應該可以感覺到的人事物。
她的消失,教他心中的巴黎,也失去了原有美麗、浪漫的色彩。
抽口煙,吐口白霧……咳,嗆到了。
唉,現在的他,連完全吐完一口煙都懶了。
猛捶胸口一下,止住咳嗽,找回一點精神,鐵法蘭心中當下有了決定。
「如果下班前,你還不主動聯絡,那就別怪我上門逮人。」
即使會讓她在僱主面前為難,他也無所謂,因為是她對他不義在先。
而如果她因此就被僱主辭退,那更好,天助他也。直接把她拎回家。
有了決定,穩下焦躁的心,鐵法蘭重新坐回座椅,繼續辦公看報表。
簽完一份公文,他拿起財務部的營利分析數據報表。
有事報告的哈克,敲門進入。
「執行長——」
叼著煙,法蘭抬手示意他安靜、別吵。
「可……」回頭看一眼已合上的門,哈克猶豫了下。
但見一記冷邪白眼瞟過來,他連忙住口。
不敢再出聲打擾的哈克,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安靜杵在辦公桌前,等待主子的工作空檔。
三分鐘過去,看完營利分析報表,法蘭拿起鋼筆在報表上,簽下龍飛鳳舞的法文名字。
拿下叼在嘴角的煙,放下手中的筆,他抬頭看哈克。
「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的,剛剛我從外面回來,看到慕真衣小姐站在大樓前,所以我就把她帶上樓,現在她人就在門外……」
鐵法蘭眼色一變,俊顏一怒,拍桌倏起,砰!
「她人在門外!?」俊美五宮青到極點。
「呃……」看著突然變色的俊顏,哈克傻了眼。發、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她!?」他冷瞇黑眸。
「知道啊,可、可是……」剛是他自己不讓他講話的啊,嗚。
「知道!?」他怒眸一瞠,「我知道你個他媽的豬頭、笨腦袋!」
「喝!」哈克瞠大眼,抽氣猛後退。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盡早告訴我!?還讓她在外面等?你是存心想整我是不是!?」鐵法蘭咬著牙,瞪著他,用力、再用力捺熄煙蒂。
看著他惡狠的動作,哈克吞了吞口水,摸摸自己的脖子。
「我看你小時候一定發高燒,把腦袋燒壞了!」他肯定。
「沒有啊。」他苦著臉。
「那就是曾經被公車撞過、被火車輾過,或被卡車拖過!?」再問。
哈克聽得目瞪口呆。
後,他家主子人雖長得俊美優雅,笑容也迷人,可罵起人來,一張嘴巴卻比誰都壞。
可見,他家主子真不是個人……嗯……可見他家主子真不是個平常人。
「媽的!跟我這麼久,卻一點長進也沒有!」他真的、真的很生氣。
近幾天,他一直因為等不到真衣的電話而顯得心浮氣躁,現在,她好不容易出現了,竟被眼前這個蠢蛋擋在門外!?
他真是……真是欠罵!
「你到底是智障、白癡,還是披著人皮的豬頭啊!?」
「我……我……」自知惹惱了鐵法蘭,哈克縮著頭,認命的由他罵。
只是如果一直任由主子罵下去,他怕等一下自己會變得更慘,所以……
「是是是,執行長你說的對,我是白癡、我是智障、我是披著人皮的大豬頭,還是單細胞動物,我是阿米巴原蟲、是垃圾、是細菌……」
苦著臉,癟著嘴,哈克不斷回想著、說著曾經被他罵過的詞彙。
因為想要鐵法蘭停住毒舌的唯一辦法,就是自己罵自己,罵到他家主子滿意、高興為止。
那垃圾之後,還有沒有?沒有了啦!當他真的蠢到沒腦袋,一天到晚被主子罵喔?過分耶。
「哼,你也知道!」雖不滿意,但尚可接受。
「是,我知道,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請你別生氣,一切都是我沒腦袋,我保證永不再犯!」他舉手發誓。
「哼,最好是這樣,否則,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從巴黎鐵塔扔下去!」
「是是是!再有下一次我自己跳就好,呵呵呵……」沒被狠K一頓,順利逃過一劫,哈克在心裡大叫好險。
「執行長,那是我去請真衣小姐進來,還是你要出去見她呢?」為討好上司,哈克猛陪笑臉,繼續說著:「我看真衣小姐眼睛好紅,好像哭……」
眼睛好紅?好像哭了?
聞言,鐵法蘭滿眼殺氣,疾速轉過辦公桌,衝向哈克。
「執、執、執行長?」瞪著殺氣騰騰的恐怖俊顏,哈克雙腿直抖。
又、又怎麼了!?
「執你個混帳王八蛋,去死!」一聲爆吼,外加一拳揮過去,砰!
「啊!」賤狗出現。
有一就有二,再補一拳,湊一雙。
「啊!」趴趴熊登場,「執行長,饒命啦!」
「哼!」
有二就有三,無三不成禮,禮多人不怪,左勾拳、右勾拳,左一腳、右一腳,再加一記過肩摔、一記飛旋踢。
現在,賤狗、貓熊、趴趴熊全部靠邊站!
當、當!101忠狗盛裝亮相……呃……特助哈克瘀青亮相。
「下次再犯、再浪費我的時間,我就扁死你!」轉向一旁深色玻璃,看著窗面上的自己,法蘭快速整理自己的服裝儀容。
拉拉衣袖,整整領帶,擺了幾個帥氣的動作,他瀟灑甩過銀色長髮,揚起溫柔的笑容,一身優雅地推門走出去。
安靜。
啊嗚……嗚……一聲啜泣,自辦公桌下幽幽傳來。
這幾天,她一直忙著處理母親的身後事,現在忙完了,她的心也空了。
母親死了,她再也不需要為母親的醫療費回泰勒家,接受泰勒母女永無止盡的刁難與折磨,但,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哪裡可以去……
在巴黎街道上,她漫無目的走了一天,看著身邊不斷來去的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就只能繼續不停的往前走。
走著、走著,有人擋住她的路,喊她名字,還拍了下她的肩。
是哈克。回頭、抬眸,她看到他一直在對她說話,但是,她不知道哈克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或問了她什麼。
她只是一路跟他走、跟著他搭電梯上樓,因為,她知道只要跟著他,她就可以看到那個會說話逗她的男人。
只是,他是不是不肯見她?否則,哈克都進去那麼久了,他為什麼還不出來見她?
站在豪華的辦公空間裡,等不到想見的人,真衣心情越見惶恐。
他會不會也像母親那樣,突然就不要她、不理她了?看著窗外灰蒙的天空,想著如今已燒成一壇骨灰的母親,真衣鼻頭一酸,眼眶一熱。
才步出執行長室,鐵法蘭就看見背他而立,面向窗子的纖細倩影。
燦爛的笑容,揚上鐵法蘭俊麗的臉龐。
「真衣寶貝。」張開雙手,笑瞇黑眸,他等著她轉身,然後投懷送抱。
但,她才轉過身,法蘭眸光瞬閃愕然。
那原該是羞怯的絕艷麗顏,此刻蒼白而憔悴,美麗的黑瞳,浸染濛濛清淚,就連教她緊緊抿住的紅唇,唇角也微微地顫著,教他看的心都碎了。
那閃閃淚光、那串串淚滴,像是千軍萬馬,也像是銳利兵刀,重重痛擊著他向來瀟灑而遊戲人間的心。
「怎麼了?」撤下笑容,鐵法蘭疾步行到她身邊。
低著頭,瞧著地上,她眼一眨,淚珠落地。
「到底怎麼回事!?」他急聲問。
他還願意見她,也還關心著她。鼻頭一酸,忍不住的淚滴,直直落下。
「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真衣!」緊鉗住她纖瘦的肩,他焦急如焚。
「我……」
「快說啊!」他不喜歡她這樣的悲慼容顏,只喜歡她的羞怯與淺淺、甜甜的笑顏,喜歡她那帶點天真,卻又楚楚可憐的模樣。
但,才幾天而已,她怎麼變了!?
「我……媽媽她……」望進他因她而憂悒的眼,她串串淚珠奪眶而出。
「你媽媽?」只憑幾個字,他無法準確猜出教她哭泣的主因,但,卻發現自己對她身邊的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你媽媽怎麼了?別哭,慢慢說。」
拭去她懸眶的淚,他微笑望著她,希望他的冷靜能止住她的哭泣。
望著他溫柔的笑,慕真衣笑霍地緊擁著身前的他,淚水直落。
「她、她死了,她再也不要我了!」一直強忍悲痛處理母親後事的她,現在再也無法控制地對他大聲哭喊。
他驚住。
「前一天,我才告訴她,你對我的好,才告訴她,你喜歡逗我,她笑得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可是……」
無言地,法蘭輕撫著她不斷顫動的背脊。
「我知道她身患血癌,手術療程很痛苦、很辛苦,還生不如死,可是她曾經答應過我,一定會為我活下去的!」
仰起淚顏,凝進他的眼,對母親的辭世,她有著滿心的幽怨。
「她還說有一天要帶我回台灣……可是現在,她自己一人走了!她在海倫醫師為我們找到合適的捐髓者的時候,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傾聽著她對母親去世的控訴,法蘭無言緊摟著她一再顫抖的身子。
「她說她會好起來的,她答應過我的,可是……可是她最後還是……」
噙著淚水,望著一向疼惜她的他,真衣淒聲厲控著母親的毀約。
「還是走了,她什麼都不管的就走了!她好自私,都沒想到我以後怎麼辦……她……她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自她斷斷續續的控訴中,他拼出了教她如此悲傷、難過又怨憤的一切。
生命無常。
但,即使生命無常,他也不想見到她如此悲傷的容顏。
「你還有我。」忘了身邊可能隨時會有外人經過,法蘭低頭吻住她哭泣的唇,藉由親暱的吮吻,他注入對她的疼惜與憐愛,也加入對她的想念。
他希望她不要哭,永遠、永遠都不要哭。
擁她退進執行長室,法蘭完全無視躲在辦公桌下,正張著一對黑眼圈瞅著他與真衣的哈克,將她帶進休息室,踢上房門隔去哈克好曖昧的笑容。
「縱使天下人都離開你,還有我在你身邊……知道嗎?」
吻去她的淚水,吻著她的唇,鐵法蘭不斷加深熱吻,他一手緊抵住她的背,一手撩起她太過單薄的裙,碰觸她溫熱的肌膚。
「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只要感覺我的存在就好……」順著她雪白而修長的雙腿,他撫弄著她圓俏的臀。
將她小心平放在大床之上,褪去她身上的衣裙,鐵法蘭自她的唇、她的頸、她渾圓而飽滿的雙峰,一路舔至她平坦小腹……
真衣倍感羞怯而不安,想推開身上的他,但悲傷的喪母之痛,又教她極度渴望得到他的溫柔慰藉。
不願再多想其他,也不管與他會不會有未來,慕真衣緊緊擁著一直以來都逗著她、疼著她,也憐著她的他。
她任由鐵法蘭在她身上施展愛的魔法,任他佔據她所有目光,也霸住她所有的感官。
緊閉雙眸,緊抿雙唇,她承受著他所給予的激情,直到一記突來的撕裂痛意,教她愕瞠雙眼。
強吻住她差點衝出口的尖叫聲,法蘭微瞇邪眸,唇勾安撫微笑,執意且勇猛地挺進她的聖地。
緩緩對她擺動精瘦結實的腰臀,他輕撫她美麗而白皙似雪的肌膚,直到一聲又一聲的呻吟,自她口中輕逸而出,他才緩緩加快衝刺的速度。
撫過她纖細的腰身、動人的曲線,鐵法蘭以陣陣激情火焰,燃燒她嬌柔的美麗,狂野佔有從今以後只專屬於他的美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