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百大企業之一、台灣企業龍頭的今震集團第二代,終於有好消息,湛家次子湛慎言在排除萬難下,終於將俏醫生——安弦凌給拐來當老婆。
這一場豪門婚宴,受到了政商名流界的矚目,媒體當然也想盡辦法要混進飯店,拍攝這一場世紀婚禮。但在今震集團的全體動員下,安全及隱私防護做的滴水不漏。
不過,雖然有著極嚴密的保全措施,可整場婚禮卻不受影響,處處洋溢著幸福與溫馨的氣氛。
想當然爾,湛家人怎麼能錯過湛家第一個大喜呢?不只湛氏大家長湛雲,湛家長子湛慎行,三子湛慎為,甚至還在波士頓攻讀碩士的湛慎禮都全員到齊。
「叔叔,蝶蝶飛飛!」嬌憨的童音響起,短胖的手指指著花瓣上一隻紫色的蝴蝶,靈活的小圓眼在男子與蝴蝶間不斷來回。
「妹妹,快點噓噓,等一下要繼續幫漂亮的新娘拉裙子。」湛慎行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無奈的笑看著那蹲在地上的小女孩。
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他,在此時此刻,竟然得拿出那種專門用來與兒童溝通的「兒童國」重迭對話。
方才剛結束與一個賓客的談話後,他竟發現自己腳邊,站著這年約兩、三歲的小女孩,紅著眼眶說要噓噓。
問她爸爸媽媽在那兒,她搖頭;不論問什麼,答案都是搖頭,一雙小手緊揪著他的西裝褲不放。一時心軟又臨時找不到人幫忙的湛慎行,只好抱她到一旁飯店花園的小玫瑰叢邊,讓她自己解決。
「好了嗎?妹妹?」
小女孩向湛慎行點了點頭,伸出胖胖的小手要他抱抱。
「那我們快點回去,不然你的媽媽會……啊!」
湛慎行一把抱起小女孩時,卻因為西裝被樹叢給劃破並勾住,導致懷中的女孩滑落到地上。
被突如其來鬆開的小女孩,就這樣一屁股跌坐在剛才甫撒完尿的濕泥上,原本一身白的小禮服,立即被潮濕的泥濘給弄髒了一大片。
「媽媽……痛痛……衣服髒髒……哇……」
聰明小女孩發現自己漂亮的小禮服給弄髒了後,忍不住委屈的掉下了眼淚,小手一邊擦著豆大的淚水,卻不小心把臉給抹上了泥。
「妹妹,手不要摸臉!」
湛慎行掙不開被勾住的衣物,索性脫掉了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一把抱住跌了一身髒泥的女孩,檢視她是否有受傷,絲毫不在意自己被樹叢尖刺劃傷的手臂,甚至還拿自己身上的名牌襯衫,為她拭著臉上的泥。
「叔叔……嗚……媽媽會罵妮妮……」沒有放聲大哭,僅是小聲哽咽的她,看來讓人更加心疼。
「沒關係、沒關係!叔叔馬上帶你回飯店去,幫你找爸爸媽媽來幫你換衣服,我會跟媽媽說是叔叔的錯,好不好?」他轉往飯店的方向走去。
走沒幾步,小女孩突然扯著他的領子,要他停下腳步。
「叔叔!有垃圾,要撿丟丟。」女孩發現地上有一隻紅酒瓶,馬上拉了拉湛慎行的領子通知他。在她所受的教育裡,東西是不能亂丟的!看到垃圾不能裝作沒看到。
「等一下,我找人來撿。」實在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要馬上撿丟丟。」小女孩很堅持。
湛慎行轉過身欲叫服務生來處理,卻發現所有服務人員都聚集在婚宴那兒忙碌,如果現在過去,以自己與小女孩的狼狽樣,肯定會引起騷動,而打擾了弦凌與慎言那美麗的婚禮。他無奈的笑了笑,彎下腰,撿起了酒瓶。
所幸,今日是在自己集團下的飯店舉行婚禮,所以能完整嚴謹的過濾所有賓客,再加上整個飯店內外都有保全在巡邏,所以他才不用擔心此刻的窘態被狗仔隊給拍到。
湛慎行一手抱著女娃,一手拎著紅酒瓶,萬萬想不到堂堂今震集團的執行總裁,竟然在自己弟弟的婚宴上,搞得一身髒地撿著垃圾,真是個難忘的經歷啊!
不過,為了不要產生不必要的耳語,他還是加快了速度回飯店。然而卻在即將進入飯店前不遠處,被迎面而來的人,吸引住了目光。
陽光映著草地上白皙的人兒,微卷的長髮與身上粉色雪紡紗小禮服與微風共舞,她彷彿會發光般,讓人不自覺的將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
而吸引人的不單是她的明媚,而是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窈窕佳人的紗裙及長髮在風中輕揚的畫面,是如此熟悉……電光火石間,一穿旗服的美麗婦人在風中搖著帕子的影像,出現在腦海中又隨即消失。
這一瞬間,他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好面熟的感覺,這女孩他一定見過,一定。
彷彿有心電感應般,時漾兒不自禁的對上他的眼,突然地,她的心莫名的躍動著。
她不解,這突如其來的心動,怎麼是來自一名滿身泥濘骯髒且帶著小孩及拎著酒瓶的男人身上?
可,更令她不解的,是他的眼眸,好清澈、好溫柔、好……熟悉。
他那俊逸好看的五官、天生領袖般的貴族氣質與一身髒泥、亂髮及手中那一身髒污的小孩,雖形成了一副極度詭異不協調的景象,但非但沒損及他一絲形象,反而為他增添了狂野的氣息。
「你……我們一定有見過面!」湛慎行先開了口,他發現她似乎也在打量著自己。
「我並不認識你,我想……應該沒見過面吧!」時漾兒微微的皺起了眉,因為她雖然口裡這麼說,但心裡竟有著些許不確定。
「我們一定有過交集。」他認真的看著她,他深信一定見過她。
「先生,你的小孩非常可愛,但請不要喝太多酒,要是喝醉了,不小心摔傷了這漂亮的小朋友,就太不應該了。」
時漾兒轉移了話題後,走近了湛慎行的身邊,她審視著小女孩還有些泥漬的臉蛋,抽出小包包裡的濕紙巾,輕柔的將她那沾了些髒泥的小臉給輕拭乾淨。
在幫小女孩拭臉的同時,時漾兒總覺得這男子的神韻極眼熟,雖然她很確定她不認識這名男子,卻又感覺很像在哪兒見過,但不論她多努力的翻著腦海裡的記憶,卻仍是一無所獲。
當她的眼光再度對上了湛慎行的眼,一時間她竟無法移開。
如花香吸引著蝴蝶般,他散發著令她無法抵抗的氣息,深深的吸引著她的心,在他的身旁,她竟然有一股強烈的歸屬感,彷彿自己就該待在他的懷抱般……想著想著,時漾兒不自覺的紅了臉龐。
此刻,湛慎行也被相同的感受給緊緊包圍。
「告訴我,你的名字。」湛慎行認真的看著她。
「先生,我……我得先離開了,婚宴我已經遲到了……」她並不排斥他,但面對那灼熱的目光,還有排山倒海而來的奇特感受,她一時間承受不了,想逃。
「即使你不說,我一樣可以找出你!」他堅定的說著。
「我……」時漾兒望著他的眼,望得著迷了。
那雙深遂的眼讓她無法拒絕,在即將開口之際,卻被遠處傳來的聲音拉回思緒。
「漾兒!別靠他們太近,等等弄髒了禮服,要怎麼參加婚宴?」停完車趕來會場的林皓君,看到站得如此近的兩人,讓他備感威脅,這令他非常不悅,他輕拉著時漾兒的手臂,將她拉離湛慎行的身邊。
他是目前能與漾兒最接近的異性,他可不希望她有任何被搶走的機會!就算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如流浪漢卻異常英挺的男人,他也不得不防。
「給你。」回了神的時漾兒尷尬的一笑,將整包濕紙巾遞給了湛慎行後,隨即轉身與林皓君一同離去。
她不敢再回頭望向他們,害怕被皓君看出自己的心思。
「漾兒?原來你就是時漾兒,久仰了。」湛慎行望著她的身影淺淺一笑。
原來這美麗的女子,就是弟弟們常提到的漾兒姊,那位擁有一間美麗法式咖啡屋的女人。
但,他雖然常聽見她的名字,卻未曾見過她,所以他很清楚這一切的熟悉感,並非來自兩位弟弟與她熟識的原因。
「叔叔在跟誰說話?」小女孩不解的看著他。明明那位漂亮姨姨都走得很遠了,叔叔又說得那麼小聲,到底是跟誰說話呢?
小女孩小小的腦袋想不透大人的奇怪動作。
「沒,我在跟自己說話。」他將手中的紙巾,收入了自己的口袋裡,腳步輕快的往門口走去。等會兒換完衣物後,他一定要再去找她。
「總裁。」門口的侍者一看到湛慎行,馬上走過來接過他手上的酒瓶,並迅速的遞上了濕毛巾。
「謝謝。」湛慎行微一點頭,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
「總裁,您要直接回頂樓的總統套房換衣服,還是我們馬上幫您準備新衣服讓您在樓下更換就好?」一旁拿著無線電對講機的飯店總經理,立刻跟上湛慎行的腳步,恭敬的詢問著意見。
「先回房,等會兒派個人去找這個小花童的父母。」湛慎行微笑的說著,他從不對員工嚴詞厲色,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好的。」
「小女孩就交給你了,我先上去。」
在湛慎行進電梯前,他不禁又將目光轉向了婚宴場地的方向,那張美麗的臉龐,再度映上腦海,也毫不保留的印入了他的心房。
忙裡偷閒的時漾兒,趁餐廳內的客人都已上完菜後,溜到室外小花園用餐區。此刻室外用餐區沒有客人,她自在的澆著水,照顧這一園美麗的薔薇。
她滿足的看著這一園繽紛。
五年前,她接下這餐廳後,原本以為會把姑姑的餐廳給經營的慘不忍睹,但出乎她意料的,從她接手後,總是有許多貴人幫助她,不是有被突然解聘的五星級飯店主廚來到店裡應徵廚師,就是遇上了一些貴客,不斷的幫她引薦新客人。
甚至還因此認識了法國來台遊玩的知名點心老師傅,在一見到她後,對她疼愛莫名,在收她為義女後,傳授了她一手正統且地道的法式料理。
這五年,讓她從一個平凡的粉領階級,變成了一間知名餐廳的老闆。
若問她有什麼遺憾,就是這些年來的感情空白。
一思及此,她不禁黯然,站在薔薇園旁小水池的她,望著水中的倒影。
再過沒幾天就要步入三十歲了,雖然所有人都猜不出她的年齡,但這又如何?
她不要空有這一身名與利,更不要這人人稱羨的美麗外在,她寧可是個平凡的女子,一個有丈夫疼愛、有孩子在身旁玩鬧、為生活家庭而忙碌的女子。
但令人不解的,是自己卻未曾動心過,並非她眼光特別高,看不上身邊的追求者,而是她完完全全無法為那些人動心。
縱然追求者中有許多都是黃金單身漢,但她要的、渴望的愛情,是那種在書裡、戲劇裡、歌曲、詩詞裡所詠頌的愛情,是那種會讓人怦然心動、讓人黯然神傷、讓人有喜有悲、有歡笑、有淚水的愛情。
無奈這心願,卻未曾實現過。
或許不是她遇不到愛情,而是她根本無法去為任何一個人動心,否則怎麼會一再與愛情擦身而過呢?
但,突然間,那個有著一雙似曾相識眼瞳的男人,無預警的闖入她的思緒。
昨日在弦凌婚宴上的那男子到底是誰?為什麼從未想過任何一個男人的她,竟會想著那名男子,到底,他是誰……
「漾兒姊,皓君大哥來找你了。」餐廳內的服務生小朱打開了玻璃門,對時漾兒喊著。
「好,請他過來。」時漾兒沒有轉過身,她將手中剩的水倒入池子內,讓激起的漣漪弄皺了池中倒映的儷影,打散了她方纔的意亂情迷。
「漾兒。」林皓君捧著一大把薔薇,遞到了時漾兒的懷裡。
「怎麼想到要過來?」時漾兒的視線在薔薇上流轉著,並未接下。
「漾兒,你明白我心意的。這些年來,我一直等著你點頭,如果你願意,我深信在婚後,我可以給你最多最深的愛情,不愁吃穿的生活,也會盡我所能讓你愛上我。」
林皓君的手輕握著時漾兒冰冷的小手。想起那日漾兒與那男子的異常互動,他決定早日行動,以免哪天漾兒突然被人給追走。
「花長在土裡好好的,為什麼硬要摘了它?」時漾兒輕歎了一口氣,接過那一把綻放得正美的薔薇。
「因為我不捨她被日曬雨淋,所以我才想摘了她,為她遮風霜雨露,呵護她、寵愛她。漾兒,嫁給我!別再拒絕我好嗎?我知道你對我仍無法有感情,但女人的青春可貴,我們可以在婚後慢慢的培養感情。」林皓君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時漾兒輕閉上了雙眼,她並不愛他,但家裡的壓力與關心,都將她逼至臨界點,她明白自己這樣做並不妥,但目前她能有選擇嗎?
三十歲了!她能有多少青春年華再等下去?父母只有她一個孩子,看著二老已屆花甲之年,卻終日為她的婚事憂心,她能再執意單身下去嗎?
或許……就這樣吧!
她睜開雙眼,微微頷首,林皓君興奮的將她一把抱進懷裡,不敢相信她竟然點了頭。
「漾兒,我們馬上找個好日子,我迫不及待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先別急,皓君,更何況我們雙方的家長都還沒見過面,慢慢來計劃吧!」時漾兒在他的懷裡,輕聲說著,看著懷裡被擠得有些變形的薔薇花束,她的心微微泛著疼。
望著地上掉落的花瓣,彷彿她的夢,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