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對座的沙發上,兩張面無表情的臉互相瞪著,一個森然,一個木然。只下過,左邊的男人除了有些氣急敗壞,看上去還是英挺俊美的,而右邊的男人嘛……相對而言差了些,一隻眼圈烏青,臉上還印著一張再清晰不過的五指紀念,掌印的大小充分表明「本姑娘到此一遊」。
瞪——用力地瞪!
兩人互不相讓。
兩人一聲不吭。
兩人……容貌有九分相似。
很像高手過招前的死寂,其實心中估量著打倒敵人的最佳時機。終於,烏眼圈的男人開口:「為什麼老爸給我們取這麼難聽的名字?」
「如果你想叫司馬剛,我不會反對你去更正戶籍資料,總之別動我的名。」
「哥,你太過分了。」
哥?
沒錯,這位左眼烏青,右臉拓印掌紋一枚,穿得像阿爾及利亞難民的男人,正是司馬溫的孿生弟弟。雖然是同卵雙胞,畢竟個性氣質不同,喜好各異,長大後只有九分相像,仔細看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說他像難民,並非說衣著多麼污穢或多麼破爛。其實,他衣著乾淨,指甲修剪整齊,進門時換了拖鞋,白襪子甚至散發著檀香氣。但,腰上肩上破了三個洞的灰T恤,膝上小腿處爛出許多白鬚布筋的牛仔褲,加上調色盤一樣的臉,怎麼看都像阿爾及利亞難民。
對於他的抱怨,司馬溫三叉神經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然?」他斜睨弟弟,「你覺得司馬剛、司馬強這種名字,會比現在的好聽多少?」呵,他懷疑。
「……」沉默是金。
二十一世紀,身份證上印著這種名字,大致上是沒什麼特別,只是,男人叫這種名字嘛……嗯,有點索索抵。
他們的父親,司馬空老先生,曾「強硬」地申明:男子漢要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要剛強、要勇敢。若他們想改名,要麼司馬剛、強,要麼司馬勇、敢。
司馬勇?司馬敢?
哦,放過他們吧。除了佩服老爸,他們有權上訴抗議嗎?是,是,明知老爸是z大古典文學教授,他們兩個黃口小兒須還沒三寸長,怎敢在親爹門前弄斧。但,兄弟倆偏偏生就沒能遺傳到父親的文學細胞,只對數字理化感興趣,難道要反咬一口老父的遺傳基因沒給好?不敢,他們怎麼敢。唉……天生他才沒法用。唉……
「少歎氣,記得叫我哥哥,或Samko,小弟。」 除了父母,司馬溫實在不願從旁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她除外。
「唉——」好無奈地歎氣,「知道啦,Samko 哥。」
「你叫外人嗎,司、馬、如?」溫和的笑臉上,目如利刃。
冷汗悄悄淌,捂著仍感麻痛的眼睛,司馬小弟——如先生,默默歎氣,每逢聽到自己的名字,他總會歎氣,「唉,幸好沒叫司馬相如。」
「我也沒叫司馬溫公。」
「吁——唉!」
兩人同時深呼吸,司馬如搶先開口:「哥,她叫你溫耶。」
口中的她,指的是在臥室、直到三分鐘前才有乾爽衣服穿的女子。他老哥從來不喜歡別人叫名字,除了自家老爸,而母親多是大兒小兒地叫。能從女人嘴裡聽到哥哥的名字;怎讓他這做弟弟的不興奮……
「嘻嘻。你居然讓她叫你溫——」臉是苦的,眼圈火辣火辣的痛疼似乎不能阻止司馬如看戲的好心情,明知踩的是兄長的疼處,偏偏哥倆好般拍著老虎屁股,叫得不亦樂乎,「溫——溫——哎喲!」
一隻拖鞋拍過去,當他是蟑螂。
「除了雞湯,你可以滾了。」
「別急嘛,哥不幫我介紹一下?看在我青了一隻眼睛的分上。」掌印是美人給的。沒辦法,他反應不過來。哥哥家中有人已經很奇怪了,還是個衣不蔽體的香艷美女,他當然要走近看個仔細,結果就這麼傻傻地送上門給人家拍巴掌,順帶一腳把他踢下床沿,額頭還不小心撞到櫃角。瞧瞧,用手能摸到腫了個大包。他這老哥更過分,不分青紅皂白,開門的當面就送上一拳,害得他現在額痛臉痛眼也痛,直接媲美笨笨狗。
天花板為證,從一腳滾下床沿開始——注意了,是床沿,他只是小小地坐在床邊上,連被單也沒碰過——除了櫃角阻力,他是非常順利地遵循牛頓第一運動定律和物質摩擦力,一路滾滾滾、滾到臥室外。然後老老實實地待在廳裡,腦中絕對不敢亂想任何造成兄弟鬩牆的隱性畫面。
他是真的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嘛。
委屈萬分地,司馬如正待再次為自己的清白據理力爭,臥室門打開,衣著整齊的女子慢慢踱出來,不笑不怒的表情讓人猜不到心思幾何。
將她拉到懷中,司馬溫輕聲問:「你一直沒吃東西,想吃什麼?」
「芝士泡芙,有嗎?」
他寵溺地笑了笑,揉她的長髮,「我現在去買。」說完起身,充分表明行動派的特徵。
張張嘴,她暗暗歎氣,拉住他的手,「不了,麵包吧。我不挑剔。」拉他坐回,她堅持,「真的,你不用特意去買。」
他回頭看她,確信她並非故意鬧脾氣,仍是寵溺一笑,走進廚房。
趁大哥不在,司馬如好奇的眼立即溜上她的臉,揚起自認為比較帥的友好笑容,孰不知烏青的眼圈只會徒增滑稽。提著麵包出來,司馬溫便見弟弟直直盯著她,而她的眼光卻漫無目地在廳中閒逛,當對面沙發坐的是二氧化碳的變態。
見他出來,司馬如連叫道:「哥,幫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送上麵包牛奶,司馬溫涼戲道:「佑佑,你可以出手再重點,我不介意。」
流離一圈,關佑珥的眼光終於正視在司馬如的臉上,「你應該慶幸我裹著被單,不然,我那一腳會踢在你的兩腿中間。」
……兩腿中間?那豈不是犯規的人身攻擊?哇,好狠!
明白了她的話,司馬如心驚肉也跳。在他捂胸裝受傷前,廳內竟響起一陣巴掌聲。
「好。」說話的是冷血哥哥。也是至此,他才好心情地開始介紹,「佑佑,如你所見,他是我那不成材的弟弟,也就是喜歡滿地球亂跑的驢行族,喜歡旅遊,以徒步穿越太平洋為目標……」
「喂,哥,我的游泳技術並不好,不是徒步太平洋,是徒步熱帶雨林。」
「有差別嗎?被鯊魚咬死與被鱷魚咬死有什麼不同?」揚起謙虛的笑,司馬溫請教。
「……是沒差別。」為人弟者老實點頭,隨即哇哇大叫,「我說的不是這個問題。徒步旅遊關鯊魚鱷魚屁事。」
不理他,司馬溫沖咬麵包的女子繼續:「他叫司馬如,你可以……」
「可以叫我Jim,美麗的佑佑。」 司馬如趕緊搶回發言權。
百無聊賴地轉頭,關佑珥聳肩,「積木?你什麼不叫幾米?」
「呃……呵呵,這個……純屬個人喜好,呵呵,個人喜好而已。不知我可否有幸得知你的芳名?」哼,大哥不介紹,他就自己來。看情形,她與大哥關係匪淺,若不拉拉交情,為人小弟的就太不上道了。
「關佑珥。」咬麵包的女子並不刁難。
「右耳?」
司馬如哺哺念了遍,臉上露出些許懷疑、張張嘴,他沒說什麼。然而,他不問,表情卻看進了一雙冷然的眼眸中,關佑珥抿唇——
「是不是想問,我的名字為什麼聽起來很怪?是不是猜測,也許我有個姐姐或妹妹叫左耳?」不能怪她譏諷,這種誤會從讀書就開始,雖然她司空見慣,還是忍不住想逗逗人。
「有嗎?」名為司馬如的呆瓜瞪大眼,真的相信。
「有。我有個弟弟,叫左耳。」她一本正經。
聽聞,失望掛上眼,司馬如揉著臉自言自語:「唉,我還以為能再認識一個美女,居然是弟弟,不上道、真不上道!」
「我弟弟男女不限。」
啥?
「他是雙性戀,男人女人都喜歡,只要對上他的口味。」
咦?
「我可以介紹你給他認識,我想左耳一定會喜歡你這種類型。」
哇哇!
「就算弟弟是Gay,我作為姐姐也會給予絕對的支持。」
噹噹噹——宏偉的天堂鐘聲在司馬如耳邊響起。
他們一來一往,司馬溫除了搖頭弟弟的蠢鈍,不作第二表情,這也令他憶起初見面時被她正兒八經的表情所騙,也跟著相信她有個弟弟叫左耳的玩笑。但,他們的對話只能到此,這是他允許的時間範圍內。
拉回兩人的越來越離譜的對話,他執起一縷烏髮,「佑佑,我昨天的提議,你的回答是肯定嗎?」
「什麼提議?什麼提議?」熱情的關注來自司馬如。
射他一記冷眼,明明白白寫著「你怎麼還沒走」的嫌怪。司馬溫盯著面無情的臉,溫柔的眸光下掩去閃逝而過的犀利。
從烏青的眼圈上回收視線,她側首,看著這個沉穩微笑的男人。
他是指兩人之間再繼續一段有責任有負擔又有未來的戀愛?呵,昨天不急著要回答,卻急著把她引誘到床上去,先餵飽他自己(男人的需要),再餵飽她(消化上),然後才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希望答案的「肯定」。
有責任有未來的戀情啊……直覺上不排斥,但似乎……欠缺點什麼?而且,對於剛見面的第二天就必須面臨的負擔,她抿唇。
負擔啊,這種東西以前就算有,也給她丟到深海喂鯊魚去,哪輪得到她來擔心。還沒給他肯定呢,一堆麻煩就自動找上門來。
瞧,現下不就有那一大「堆」負擔蹲在對面,正因她「弟弟」的性好男色而坐立難安。
責任她不拒絕,但負擔……似乎是麻煩的代名詞呀,她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再回答他吧。
要考慮,要仔細考慮!
☆☆☆
有負擔的戀情果然麻煩啊。
兩個禮拜前,她的回答是考慮考慮,他沒強求,卻一改電郵打擾的方式,本尊接二連三地在她面前閃動。也該他機會好,她近兩個月不必出團,讓他有機會逮得到人。
蕭茜兒方面,自從知道不會有法律麻煩後,已歡天喜地地籌備年度攝色集去,沒再打擾她。而司馬溫,跑到她家見到那張照片,意外堅持要「回收」,說什麼想看他就直接去他家。結果一組照片被他搬回自己家,玢玢知道後感歎了好久。
現下,那組照片已經成為他臥室的裝飾品。真不知這男人天天看自己是什麼感覺。
他這段時間很忙。要她猜,讓他忙到週末也必須在公司的原因,大概是世界油價脫韁吧。據玢玢說,紐約原油價格再創新高,以每桶九十八美元的震撼攪動一池油水,令得油商電話不斷,好奇歐引石代會不會再提升價格,因為,今年年頭已經升過價了。
但這似乎不是司馬溫加班的主要原因,提著一袋火龍果來看妹妹的關佑珥想了想,沒費神思考。
今天週六,據玢玢說,美國又來了些研究人員開會,她得負責處理文件資料,所以被上司逮到加班。至於她嘛,純粹是睡飽了沒事,出門找食物買到喜愛的水果,一時心血來潮探望妹妹罷了。
「姐,你專程送水果給我?」好感動好感動。
「吃午餐了嗎?」
「吃過了,現在已經兩點了。啊,老闆和開會的人出去吃飯,快回來了。」徐玢玢已經習慣了有個老闆姐夫的可能。
辦公樓有些零星的工作人員,將水果丟給她,關佑珥本想去洗手間,誰知走到拐角,一眼撞上的竟是麻煩。
「那個女人是誰?」縮回身,她側首問撞上後背的妹妹。
門外走進一群人,衣著光鮮。除了司馬溫,還有些金髮藍眼的外國人。他們繞過辦公室,直接往四十一樓走去。其中一個女人似乎被樓梯絆倒,司馬溫伸手扶助,得到女人感謝的一吻。而她撞見的,是他居然回吻那個女人。和上次的金髮女人不同,這次是個粟發女人。
「我看看……」翹過腦袋,徐玢玢咬著火龍果,微訝,「姐,你不記得嗎?就是上次那個金髮康娜嘛,她染了頭髮。怎麼樣,這次還要砸嗎?」
「砸什麼?」她不解。
「果皮呀。」不知何時找來塑料碗,徐玢玢早已動手剝果皮,將果肉堆在碗內,手上是一堆張牙舞爪的玫瑰色果皮,「吶,我幫你剝,你可以多丟幾個。砸准一點。」
「我為什麼要砸他?」盯著難得稚氣的妹妹,她莞爾。
「他背著你吻別的女人哦。」 為人妹者開始說教,「雖然他是我老闆,雖然吻臉禮是西方禮節,但他也不能把手放在康娜的腰上呀。砸吧砸吧,我支持你。」
一堆果皮捧在眼前,她伸手拈起一片,搖頭。
玢玢似乎將勤儉節約忘到腦後啦,九月尾的時節,火龍果已經過季,她沒準備一下子全吃光呀,唉……她喜歡吃的水果不多,自兒時第一次見到這種火焰般的果實,立即喜歡上,並且一直喜歡到現在。
她知道,只要自己第一眼喜歡上的東西,這種感覺會持續地保持下去,並且成為習慣。就像楓葉,第一次知道世間居然生長著如此鮮艷的樹葉時,立即決定喜歡它。長大後,有了工作有了時間,第一目標就是去楓葉之國加拿大。其實,世界各地均有楓葉,國內有,日本也有,但她心中最直接的賞楓之地,卻非加拿大莫屬。沒有原因,直覺的。
遇到他的那一天,也是在火紅飄蕩的楓葉下啊。那是她第三次去加拿大。
他當時在幹什麼呢?
蹲在地上,手肘擱靠膝蓋,左手夾著一根未燃的香煙,右手在地上戳啊戳的,拿楓葉洩憤。臉上的表情……帶著些微的稚氣。
能夠接受與他的親密關係,她是喜歡他的,第一眼開始——這點無可否認,只是,足夠喜歡到愛上他嗎?如果兩年前的短暫是她興致所來,如今的交往卻是意料之外。
他說要一段漫長的戀情……
「這次,我們來一段漫長的戀情,有感情的負擔,對未來也需要保證,讓這份感情無止境地延長,長到你愛我、我愛你,長到我們確信彼此再也分不開,好不好?」
「好不好?佑佑!」
不期然地,他的話跳入腦海,而且該死的清楚。
她的記憶力明明沒那麼好的呀,唉,他的話什麼時候被刻到腦子裡的?似乎,從對他自動聚焦開始,他的影像就在她心上曝了光,並在時間這種顯影液下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呵,清晰的程度竟讓她寧願回答一聲——好!
她喜歡第一眼看中的東西,對他……也是如此啊。
笨蛋,她果然是笨蛋。他們之間欠缺的,不在他,是她,是她對自己直覺的肯定。
兩年前就喜歡上他了,不是嗎?因為喜歡,所以衝動地想品嚐他的味道,以短暫沒有負擔的愛戀引誘他點頭,只因不敢保證他會喜歡她,他會愛上她呀。
嗅,老天,她是以怎樣的情感與他相處那六天啊,只怕分離時的難受和不對勁,就是……就是愛他了吧?愛情這種東西啊……
「玢玢,我喜歡吃火龍果。」
「我知道。」
「但我不會愛上火龍果。」
「我知……姐你想說什麼?」
「我想,我愛上一個男人了。」
徐玢玢眼中閃出問號。
「所以,我決定砸他。」
似乎有這樣一種觀念,要瞭解你愛的人,首先必須在某種程度上惹怒他。愛人在發火時的狀態,是性格最真實的體現。
邪笑轉身,趁樓梯邊的男女不察,「咻——」 果皮砸上女人的後腦勺。
「啊!」尖叫,康娜不明所以地看到地上的果皮,眼光射向牆角邊突然走出的白衣女子,「你……」
關佑珥甩甩手,沖牆後道;「沒丟准。」
「再來。」
一隻小手伸出,掌中是剛剝下的新鮮果皮。
場面死寂一片,在眾人來不及回神的當下,又一張果皮——「啪!」 釘在司馬溫的肩上,滋溜溜沿著手臂下滑,在乾淨的衣服上劃出不規則的曲線。
男人皺起眉。
「還有。」牆後那隻手又伸了出來。
「咻——」這第三張果皮被男人牢牢接在掌心,精確角度可以媲美棒球手。
「佑佑?」
「溫,生氣嗎?」不意外他接住果皮,關佑珥走向男人,艷笑惑人。
斜目瞧了瞧手臂上的污漬,他面無表情,「我想知道,牆後給你果皮的人是誰?」
言畢,他越過她走向拐角。擦身而過時,關佑珥一把拉住他,人也偎了過去,「不生氣?真的不生我的氣?也不想問為什麼?」
依勢攬住她,他走速不變。
離拐角三米時,牆角突然走出一個男人,沖司馬溫一笑,「對不起,Samko,我想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還是先解決工作吧。」衝他身後努努嘴,男人聳肩,「他們正等著你。」
男人的出現阻止了司馬溫,停下步子,他轉首,「佑佑,你來找我?」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六點。
「對。」她笑瞇瞇地吊在他臂彎上。
「這麼早來,就為砸這種東西?」
「不對。」
他歎氣,不再多問,「我現在沒空,不能陪你,佑佑,但我希望……」
「要解釋?」她揚眉,拍拍他的胸膛,「會的,會有的。」
男人已越過他們下了樓,帶著那群人去會議室。司馬溫無奈,吻了吻淺麥的小臉,放開她,「你可以在辦公室等我,上網聊天、玩遊戲,隨便你。但真的對不起,我現在抽不出時間陪你。」
「沒關係,我在辦公室等你。」推他一步,關佑珥旋轉半圈,衝他擺手。看他步履沉穩地下樓,她拂動烏髮,想起剛才突然冒出的男人,跳一步回到牆角。
「玢玢,他是誰?」那個男人的笑容好奇怪,乍一看去,眼前好像飛過許多花瓣。
「是……是我男朋友啦。」
「他和溫很熟嗎?」
「他們……他們是表兄弟啦。」
哦,難怪能這麼直接地阻止他。剛才,其他人全部愣瞪成木樁,玢玢的上司好像也位列其中。
「他們開什麼會?」 隨口問著,她打算拖妹妹去聯機玩遊戲,對那些零星投來的好奇眼光視若無睹。
「好像……說老闆的實驗室從石油中分了一種什麼奇怪的分子,那些研究人員全是從美國飛來的。」
奇怪分子?
眨動眼睫,她鴨子聽雷霧煞煞。這不是她的專長,所以,她也不必放心上。
走囉,玩遊戲,想理由去。等他忙完了,不妨告訴他,因為愛他,所以用果皮砸他——這個解釋他能不能接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