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好幾架直升機,不遠處的森林還有幾分鐘前爆炸起火的強烈紅光,幾束強烈的探照燈光中央有許多蒙著面、穿著野戰服的人,傷的傷,倒的倒,不是呻吟就是呼痛,敵軍的情況很是慘烈。
不過,這麼嚴重的傷亡,都不如散佈在四周,許許多多穿著女僕服,一臉無辜,手上全拿著殺傷力強大武器的人們,來得引人注意。
十二刻館的女人們平時笑容可掬,動起粗來還是維持笑容,令人驚艷,一點都不像在戰鬥。
這是他剛才觀察一陣混戰之後的心得感想。
「這是怎麼一回事?」帝百計按著頭上的傷,朝著一個看起來像是發號施令的男人,沉聲問道。
一副運動過模樣的北杉完全野性化,不甚在意地涼涼覷了他一眼。
「小弟弟,你下手挺狠的嘛!」
北杉方才驚覺情況不對,二話不說帶人趕到時,走廊上敵人早已倒成一片,血流成河,他光看就知道那些人全都多處骨折,但是凜然而立,一手軍刀一手刀鞘的少年,還有他最寶貝的小姐卻毫髮無傷。
帝百計也報以涼涼一眼。
小事情不要計較,能忍則忍,但如果不能忍時,他老哥教過他,要狠狠還擊,不用留情。
「廢話,我沒有以德報怨的壞習慣,當然不喜歡被攻擊。」被射擊,又被用槍托轟,帝百計的溫柔友善早就收起來了。「看在我用刀背砍他們的份上,他們就該和我磕頭道謝,早晚三炷香祝我長命百歲了!」
北杉又涼涼的看了帝百計一眼。
「難怪若水非和你打不可,這些傢伙是職業級的,連放水都能一面倒,那實戰肯定有趣。」
懶得涼來涼去,帝百計抿唇,瞇細了眼。
一般人不會用有趣來形容吧!十二刻館果然不是閒雜人等能來的地方。
「要把這些人送交警方嗎?」他輕聲問。
北杉冷酷地搖頭,好似不認為有需要繼續在他面前裝成人畜無害的樣子。
「敢走進十二刻館,就要有接受十二刻館制裁的心理準備,況且這些傭兵一副幽靈人口樣,交給警察,警察搞不好還嫌麻煩咧!」他自有打算地說。
言下之意要私了,無法無天。
帝百計不能苟同,不過這是人家的地盤,他搖了搖頭,視線落在北杉仍警戒握著的長槍上。
「這就是你不能靠近敏雲的原因?」
他很肯定他沒有漏看,那一幕就像慢動作播放一樣,申敏雲舉起雙手,然後被發射出的強光蔓延到的武器,全在轉瞬之間被拆解到最小單位,連同那些高科技面罩之類的東西也沒能倖免於難,刺客只能進行肉搏戰,唯一持有武器的他才能位置調換,立於絕對優勢。
現在回想起來,光是驚嚇兩字不足以形容。
他聽過超能力這回事,但從來沒認真相信過它,更是沒有料到能親眼見到。
北杉意外地頷首。
「對上正統訓練過的人,用槍解決還是比較快些,雖然敏雲小姐能夠打開任何組合好或是鎖上的東西,但我不想將她暴露在敵人髒手碰得到的範圍。」他更出乎人意料之外地誠實,繼續解釋:「她被偵十隊的條子們叫作開鎖女神呢!平時是得直接碰觸,當她情感波動過大的時候,好像只要靠近的,都會生效。」
打開任何鎖上的東西……包括門,是吧?
「難怪是她來救我的。」
想起自己是被關在大型金庫之中,鑰匙還被變態殺人狂丟到茫茫大海裡,在氧氣用完,非死不可的那一瞬間,她行使神跡一般的到來。
心有所感的帝百計一邊沉吟,一邊揚首,凝視著立在七點鐘樓窗前,若有所思、萬分凝重的人兒。
「為什麼她能誘偵十隊的單雙出現?」他在乎地問。
「給我好奇的理由。」北杉的坦誠是有限度的。
對上那疑惑且不悅的視線,帝百計沒有遲疑。
「因為這其中的緣故讓敏雲遇到危險,我想弄清楚情況,以便能夠……」他頓了下,理清了方才看到她不顧一切的走來,在心中突地成形的願望,「保護她,我想保護她。」
少年直接的心意,緩和了北杉剛硬的臉部線條。
半晌——
「雖然我很想告訴你,但這件事情不該由我來說,因為不方便、不適合,也不應當。」
刑事警察局偵十隊。
「你們放心吧,申敏雲只要肯乖乖待在十二刻館裡,就有單家人保證她的安全無慮,你們全都安靜一點!」副隊長靜默吼完屬下不要鼓噪著去找人算帳後,不由得咬牙切齒。
所以說她才討厭太過平靜的日子,在萬魔之王手下待久了,愈是平靜就代表有難以言喻的狂風暴雨即將要來臨。
更別說單雙之前偵破一堆嚇人的大案,接著就突然在一個多月前無緣無故消失到現在,半點消息也無,然後一有消息,就是她最在乎的申敏雲待在單家十二刻館裡,被一堆傭兵襲擊,目的大概是用來引出不知正在哪個老鼠洞裡預謀什麼的單雙!
這要她怎麼忽略心頭那朵隱隱閃電打雷的烏雲,樂觀的相信單雙那個妖婦只是單純的蹺班,正在哪個島上喝雞尾酒?!
好消息是單雙目前沒事,可是壞消息是藏鏡人確有其人啊!
噢,她是如此渴望親眼見到萬魔之王那張嬌艷的賊臉,然後她會親手將她拘押起來。
一定有恐怖的事情要發生了,為了頂住隊長偷下來的職務,連想和戀人談談心結的十分鐘也沒有的靜默,現在噁心想吐極了,有不好的預感,非常相信這是必然的發展。
而在她面前站著四女一男,暫且住了嘴,但是沒幾秒,又吵了起來。
「開玩笑,我們的同伴被欺負了耶,不討回公道怎麼成?!」洋娃娃一般的武豪豪是最沉不住氣的。
靜默面對這種情緒性發言,不予置評,繼續思考。
在她身邊,英氣十足的人兒也跟進,她的情人是隊長的兄長,單家的二公子,私心不希望戰火擴大。
「好歹去一趟十二刻館,搞不好能知道什麼。」洪盈維耐不住氣地道。
在單雙的命令下拚命到外島出差了兩年,突然上頭一道命令下來,就留守了近一個月的賴慶國也感覺不對勁。
「沒錯,留在偵十隊一點用都沒有,況且我們最近根本就無法出動,形同被軟禁在刑事警察局,好像不希望我們有任何動作。」
靜默按著額頭。
「偵十隊的胡作非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立法院那邊不停的在盯我們,魏局長只好讓我們閉門思過,暫時不要惹是生非,等風頭過去。」她頭痛地道。
在四個非常激動的人以外,面無表情的安琪,無言地用手肘頂了一下也在冷靜思考中的苗艷闌。
「……副隊長,我們來盤查那群傭兵吧,應該能得到一些線索,就算找不出隊長,也能追出狩獵隊長的人是誰。」她冷靜地分析。
靜默歎了一口大氣。
「要是單家肯把人交出來還好辦事,但敏雲被襲的消息是我的小內應,目前在十二刻館養病的帝百計偷偷傳出來的,打算掩蓋這件攻擊本身就代表單家不會礙單雙的事。」她氣不過,用力捶了下偵十隊的法式古董桌,「單雙,你給我死出來啊!」
原本默不作聲的安琪,決定發表意見。
她不在乎手段骯髒,有效果最重要。
「對方能利用敏雲,那我們也能拿她誘隊長出來。」
靜默抬起頭。
「咱們是警察,是能割小敏雲一塊肉,還是能劃她一刀?先說好,我是死也不會對那個心智年齡是女童的女人下毒手的。」
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方法全都想盡了,明知道有事要發生,卻不知該如何是好,無法阻止事態在不知名處繼續加速惡化下去。
突地,靜默靈光一閃,大吼一聲,「有了。」
眾人連忙圍上來,七嘴八舌。
「怎麼樣?副隊長,你有辦法了嗎?」
「要申請搜索票嗎?」
「想到隊長的可能去處?」
靜默鄭重地搖頭。
「咱們朝單雙留下來的線索,光明正大的查案去。」
眾人一臉狐疑。
一則,單雙沒知會過任何人要消失,什麼音信都沒留下。
二則,等於是禁閉中的偵十隊隊員們,怎麼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四處搜索,更別說是查案了。
靜默沒有吊眾人的胃口。
「有,她有留下線索,而且還不少。」她望了洪盈維一眼,「打你進來,就破了近來最大宗的毒品案。」她邊思考,邊望向武豪豪,「然後,南北兩大幫派火並,我們也在現場,乾陽堂的堂主大人干歌更是她的童年玩伴之一。」
如冰凍結的目光接連掃過了賴慶國、安琪,還有苗艷闌,靜默的臉色愈來愈凝重。
「人口買賣,詐欺集團,綁架集團,這些案子都還沒有清查,完全以陰謀論來推斷,如果這彼此之間不是毫無關聯,而是狀似無關,其實是一脈相承,有大魔王在背後操控,為數驚人的髒錢匯流到最後,只要拿來吃吃喝喝說不過去,一定會相當地、非常地大條,對吧?」
看眾人噤聲,靜默打心底覺得自個兒的公務員生涯可能不保,得另謀發展,但一想起單雙那笑諷她「無能」的嘴臉,她就什麼都不在乎。
「這些案子是偵十隊破的就是我們的所有物,我們要查、要辦、要進行任何交易,只要與檢方和那堆死人頭談定條件,沒人有資格攔住咱們,要偵十隊坐以待斃,門兒都沒有!」
這一刻,靜默若能把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就是最為關鍵等於指路石,帝百計遭遇的連續殺人狂案給一併考慮進去,找出那破裂的拼圖一角的話,他們可以省卻走許多冤枉路。
但是等到事後,繞了一圈才發現,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了。
很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令人難受,異樣的沉默無邊無際的開展。
雖然可以當成沒事人,但在這裡打擾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帝百計還是幫忙收拾那進行到半夜的戰爭,加上徹底地搜過一次十二刻館,另外,也最重要的是藉故到宿舍,偷捎了消息給偵十隊,等一切做完,抬起頭,天已濛濛亮。
在知道申敏雲或許睡著後,他也在北杉的強烈「堅持」下,利用別的房間補眠。
但現在看著申敏雲紅腫的雙眼,滿心充塞著不捨的他,不禁懷疑起她是否有睡著過。
小小的人兒絞扭著手指,拉著老管家的衣袖,不若平時乖順,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的強忍淚水,抬起可憐著急的小臉。
「杉爺爺,小雙怎麼了?」申敏雲哽咽地問。
早餐還沒正式開始用,帝百計已經說不清第幾次聽見這個問題,但恢復成死忠老好人的北杉嘴巴卻咬得死緊,一句話也不肯說,就和申敏雲兩個人僵在那裡。
申敏雲一向是個乖巧的羊小孩,現在則是個非得到答案不可,倔到底的牛寶寶。
望著這一幕,只能在內心苦笑,帝百計無意識地按住胸口。
睡不夠固然是個可能因素,但胸口悶得難過,理清聽到她喊著小雙、小雙,無視他的存在時,那難過便會掘得更深、更廣,才不悅地發現了是沒有理由的嫉妒已油然而生。
他介意起了那個強烈拉扯著申敏雲心情的單雙,更介意起若是他,不知道她會如何反應。
他陷入了糾結的情緒之中,另一邊更是糾結。
打破了不追問的默契,擔心了一夜,被人迴避了一夜,一想到就無助地發抖了一夜,申敏雲已經不可能再忍耐下去。
哭泣無用,但她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眾人都瞞著她,所以她也只能狂流淚水。
「杉爺爺,你為什麼不說話?」申敏雲的口氣還是軟,但很執著。
北杉能怎麼說呢?
怎麼說都會讓敏雲小姐自責,但急著要她知道事態嚴重的自己,沒把嘴關好,說溜了口的事,真是糟糕到一個不行。
在前來保護敏雲小姐之前,他一直是個軍人,哪懂什麼言語的藝術……
「敏雲小姐,你們慢慢用……」
「我不吃,杉爺爺,你不說小雙怎麼了之前,我不吃!」申敏雲難得使性子的瞬間,晶瑩眼淚漫流。
帝百計拿起了口布,溫柔的擦去了紅腫眼眶不止歇的淚水。
心痛加上好奇,他也無法繼續保持沉默。
「北先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請你說明吧!若不說清楚,敏雲無法安心的。」他看著苦著一張臉的北杉,勸道。
北杉被交代過,不可以透漏半點風聲,但是在成為四道目光聚集的中心點,守密的意念動搖了。
半晌——
「對不起,我不該講。」
申敏雲一聽,眼淚又滑落臉頰,而帝百計正要開口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他轉頭望去。
一男一女出現在餐廳門口。
看到了能作主幫忙的人,申敏雲只一眼,便躍了起來,飛撲進那髮長及腰、華麗艷絕的女人懷中,心情突地崩潰。
「開姊,小雙到底怎麼了?」她哀問。
聞者心軟。
被喚開姊的人是單家的長女,單開。
不自覺地收斂公式化的笑容,一臉寵愛地撫著申敏雲的細發,一把抱住她,緊緊揉著,十分親暱。
「敏雲啊,小雙沒事的,放心,她要我來傳話,告訴你她很好,只是暫時不能回家,」她溫柔地道,不意外看見抬起的小臉還有一點懷疑,「你不相信開姊說的話嗎?我何時騙過你?」
單開哀怨地一問,申敏雲馬上搖頭否認。
「我沒有懷疑開姊,只是昨夜有人來十二刻館,我很擔心而已。」她慌忙地解釋。
「所以我和東方才回十二刻館來陪你啊!不用擔心,這也不是第一次有壞人來,北杉能夠搞定來人,憑小雙的精靈古怪,要是有人敢惹她,肯定被整得落花流水呢!」單開微笑,半真半假地說。
聽著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話語,申敏雲的眼淚是停了,心卻怎麼也放不下。
「是嗎?」
「敏雲都不相信開姊了呢,大概也忘了開姊的存在,才短短時間不見,我的信用……」
「不是的,敏雲才沒有忘記開姊呢!」
申敏雲萬分著急的解釋,讓單開笑靨如花。
「敏雲沒忘記開姊就好,好孩子,我好想你呢!這段時間好忙,沒空回來,害你寂寞了。」
申敏雲搖搖頭代替否認,乖乖偎著,感覺有一些安心的同時,還是不能全然的放心。
「小雙真的沒事的話,為什麼不回來?」她小小聲地問,腦袋瓜子轉著眼見為憑的念頭。
單開換上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無奈表情。
「因為她要工作,最近剛好很忙,其實她也很想回來見你,可是她連睡覺都沒時間了,」她話鋒一轉,「不過害敏雲這麼擔心的小雙真是不對,我要她回來一趟好了,什麼睡覺不睡覺的都不重要……」
單開那故意惡作劇的話語,其實光聽便知道有鬼,週遭的人並不買帳,至少也知道她在避重就輕,打馬虎眼,可單純的申敏雲卻不疑有他,買了帳,直接搶話。
「不用了,還是讓小雙好好休息,敏雲不想害她太累,她的身體已經不好了,要是沒有睡覺,會更糟糕的。」一想起單雙不舒服的姿態,申敏雲馬上變得體貼。
單開笑得萬分滿足。
至少她的目的達到了,沒有什麼好不滿的。
「敏雲好像也哭過了呢,好可憐的一張臉喲,早餐吃了沒有啊?要是敏雲沒好好吃飯,會害小雙著急的喲!」她雙手按著申敏雲的眼角,壞心眼地說。
申敏雲瞬間咬緊了唇,動作僵硬地轉身,正要跑回餐桌趕快塞個馬芬應付過去前,一聲清亮的男性聲音響起——
「敏雲,你居然只看到大小姐,我呢?」立在單開身邊,銀框眼鏡之後,東方研一對鷹眸含笑,笑吟吟地問。
是極為熟悉的聲音,又讓申敏雲笑開了臉,連忙轉過身來,「東方哥……」
她正要撲上去的身子,被人從後方牢牢地抱住,固定在半空中,她含疑回眸,帝百計的表情很複雜,令人不太讀得出情緒。
據說單雙也非常美艷,但看著眼前內斂卻隱藏不住王者氣質,申敏雲口中的開姊,也就是單開,單氏的第一接班人,帝百計對這個傳言信服了幾分。
但與其說他被這典雅混合艷麗的驚人美貌震懾而心動,還不如說是因為動了火氣而心跳加速。
光是先前敏雲對她又是撲又是抱,信任之情毫無保留的顯露,就足以讓他將原本對單雙的嫉妒轉投注到她身上,然後被引爆的心火粗如龍柱,直直衝上天際。
可是看在她也是女性,並且使敏雲安下心來的份上,他忍住了想將心上人從她身上拉下的念頭。
申敏雲很喜歡用擁抱表達愛意,他也明白,那不帶任何情慾意圖,但溫暖懷抱能讓人心醉,他死也不想和別人分享。
很幼稚,可是他控制不住這樣的心情。
在看著她正要走回自己身邊的那一刻,又聽見了原本一直笑杵著,十足溫和開朗,但他一看就不對盤的男人出聲喚了她,而她居然也想再撲上去,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小百,你怎麼了?」
待申敏雲出聲,被震醒的他才發現他直接以行動制止了她向其餘男性表達親熱的行為。
在十二刻館不是待假的,他知道在她口中的東方哥應該是輔佐單開的東方研,此刻親眼看到他的溫文爾雅,他的無辜無害,都更令他直接聯想起那個人面獸心、綁架他的禽獸。
「沒事。」他隨口否認,笑著,放下懷裡人兒。
將這佔有慾十足的一幕看在眼裡,單開壓低了聲音。
「你被討厭了呢!」
被損的男人臉色沒變,注意力放在專心看著少年的小小人兒。
「小敏雲,過來啊!」東方研不是任人挑戰的性格,惡作劇心起,存心又喚。
申敏雲就像幼犬,傻傻地轉頭,看見了大張的懷抱。
帝百計看在眼裡,一咬牙,再度扣住了那精靈般轉身的小人兒。
雖然手腕沒多痛,但那股堅實的力道還是令申敏雲不由得回頭。
「小百,你怎麼了?」她不解地問。
帝百計知道自己的臉色應該很難看,不過,他不在乎。
「敏雲,過來。」
在乎的聲音聽在耳裡,他的熱烈眸光彷彿能燙傷人,再也難以拒絕他半分半點,申敏雲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只想抱住他,不讓他露出那樣逞強的表情,腳步自行動了……
帝百計忘情地笑了,濃濃的,柔柔的,能融化寒霜的。
正當開心她走向自己,選擇了自己,怎知道下一秒申敏雲就停住了腳步回眸,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她的另一手也被東方研緊緊的扣住了。
「放手。」他觸及那看似熱情,但暗含鋒芒的視線,冷聲道。
東方研揚起優雅的微笑。「不放。」
聽著那桀騖不馴的笑語,帝百計一股惡火翻上心頭。
她都選擇自己這邊了。
「你憑什麼不放?」
這聲冷問一出,東方研笑望了戰火主角,卻一臉迷糊的申敏雲,然後仰首,堂堂迎戰。
「就憑我是敏雲的丈夫。」
聲輕語淺,卻重若千斤,帝百計的呼吸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