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是個大家族,也是個極重親情的世家,不管距離多遠,但總會定期回到祖宅相聚,彼此間的親情並不因距離而產生疏離,反而更親密。
這一次藍宇航要結婚,藍家人一得知消息便立刻處理完手邊的事,馬不停蹄地奔回來參加婚禮。
美其名為慶祝第五代長子終於要完成終身大事,事實上湊熱鬧的心理居多,因為據內部可靠消息,那位藍家的聖人──在家族中排名第三的藍宇堂終於有了心愛的人,而且還是名凶悍的男人婆。他們大都懷疑是他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黃湯灌得太多,以致意識不清地與那位悍女煮成熟飯,事後責任心重的藍聖人索性心一橫、眼一閉,不管對方是三頭六臂的神仙還是窮凶極惡的魔鬼,全都認了,因為責任大於一切。
可是,在他們得知事實後──
「沒有?」一群人中的其中一人叫,大夥兒不可置信地瞪眼。
「沒有上床,你幹麼認栽?」其中一人一副他頭殼壞掉的表情。
「什麼認栽?我愛她好不好。」女人一定要美艷不可方物才讓人動心嗎?對不起,他對美麗的女人不來電,就是獨愛那朵帶刺的薔薇。
「她又不漂亮。」不過那頭長髮倒是保養得不錯。藍老四看著手中的照片,心中暗自盤算著,如果要來秘方貢獻給眾人女友的話,嘿……
「那麼凶。」照片中揍人的悍女正是樓步雨,憑藍家的情報網,想弄幾張照片還簡單。藍老五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想不通三哥發什麼神經,千挑萬選竟選了這麼一個凶女人。
「對眼了嘛。」藍家六人戲謔地說,「就像王八看綠豆。」
聞言,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三哥,明天也是你生日耶,想要什麼禮物?」排名老七的藍宇恆用力拍拍老哥的肩,表示一定會送份大禮。
「對呀,明天是老三的三十大壽呢。」藍宇航這才記起有這麼一件事,瞧他多會選日子,居然選在老三生日當天舉行婚禮,將來結婚週年慶的時候可以一起慶祝。
「送什麼好呢?」
「就是啊。」
「麻煩。」
眾人陷入沉思,忽地目光掠過那幾張散落的照片,一道靈光閃過。
「女人。」大家異口同聲地說出不約而同想到的禮物。
藍宇建不懷好意地拍拍堂弟的肩,笑得亂噁心一把的,「看在你臨屆三十大關尚處於未開發的荒原,我們決定將樓步雨送給你當開葷的生日禮物。」
「沒錯,我們藍家的生力軍多,明天全部拉來敬酒。」那些二十五歲以下的小毛頭總算可以派上用場了,而且明天賀客眾多,可以多加煽動,好好利用資源。
「她不是伴娘,不會替新娘擋酒。」藍宇堂忍不住潑他們冷水。這個主意也太瘋狂了。
「拖也要拖來,怕什麼,難道她會眼睜睜看著大姊和小妹被人灌酒?」藍宇恆篤定她不會。據說樓二小姐挺維護自家人,這一點倒是可以大加利用。
「你們忘了還有她哥在嗎?據說他可是天生海量。」藍家老五皺眉道。
「那倒不怕,樓家雙胞胎從小互整到大,他一定樂於幫忙。」藍家老六好笑地揚眉,從沒見過那麼愛內訌的雙生子。
「總得知會他一聲啊。」藍宇恆理所當然地說。
頓時,目光彙集到一人身上,有的興味盎然、有的不懷好意,還有幸災樂禍……總之,眾人的在場的七人中,其餘六人都認定要年齡最小的他去,誰叫他未滿二十五歲卻硬要擠來這裡參加告別單身酒會,被陷害也控訴無門。
「你們欺侮我年紀小。」他瞪眼,不敢相信這群人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沒錯。」沒人心虛。當人大哥的責任大,還得接掌家族事業,所以欺侮小弟乃是司空見慣且理直氣壯的回報。
「我……我……我夜裡怕黑。」藍宇恆扮可憐,不惜自揭傷疤。
「沒關係,他就住在客樓,我們送你過去。」藍宇航陰險地笑著。
雖說根據習俗,婚禮前男女雙方不得見面,可是為了避免麻煩,樓家的所有人在今天住進到了客樓。
「打電話就好了。」藍宇恆還在做垂死掙扎。
「親自去表示我們誠意十足。」打死也不能透露他們要用美男計,誰叫老七長得完全符合樓步軒的品味。而且,要讓人家出賣自己的同胞骨肉,他們也得比照辦理才顯得有誠意不是?
藍宇恆還是認為他們居心叵測,光瞧幾位大哥詭譎的目光交流,就讓人不寒而慄了,他、他不要去啦!搞不好會死無全屍。
可是,最後藍宇恆還是在眾家兄長的「殷殷期望」下,不甘不願地充當信使。
然而藍家男人到客樓這件事非常不湊巧地被某位睡不著覺的人全程目擊,並且在思考過後,撥出了幾組號碼。
有錢人的婚禮就是不一樣,樓氏企業的大千金下嫁藍家的長孫,更是馬虎不得。
藍宇航與樓步愁的婚禮在藍家莊園舉行,光聽「莊園」兩個字也曉得佔地有多大,場面會多壯觀。
婚禮的籌備雖然倉卒,但卻沒有敗筆之處。有錢的好處就在於可以辦到許多人辦不到的事。
藍家的錢多人也多,自然無話可說。而樓氏雖不弱,但若比起藍家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但在樓步雨的打理下,一切倒也井然有序,大方而不失禮。
七天要準備一場轟動且完美的婚禮的確很困難,但她做到了,也顯示她說要延後一個月是嚇嚇某人的。
只見會場內滿是俊男親女、政客商賈,各形各色的人都有,喜宴足足擺了幾百桌。
美麗嬌艷的新娘甜甜地笑著,身上那件綴滿碎鑽的粉色婚紗說有多耀眼就多耀眼,簡單大方的剪裁,卻有著新穎別緻的創意,最重要的是婚紗由樓家少爺親手設計縫製,世界僅此一件。
因為賀客眾多,敬酒的工作也就顯得工程浩大,好在藍家男丁眾多,派出十幾個負責人擋酒,但即便如此新郎仍舊喝得不少。而現在,眾人又將矛頭指向新娘。
顯然藍家兄弟故意要整人,因為他們並不替自家嫂子擋酒,若是不勝酒力的樓步愁想不醉倒,就只有靠自家兄弟姊妹了。
於是樓步軒被小妹給硬拽了進來,因為她已經幫忙喝得快要嘔吐,臨死也得找個墊背的來遞補,而樓步軒順手又拖來樓步雨。一家人嘛,有難同當。
「喝啊,不喝就是不給面子。」眾人起哄著,反正喜宴之上無大小。
「各位、各位,」樓步軒好不容易擋在大姊身前,陪笑著對敬酒的賀客們大聲地道:「家姊不勝酒力,就由我代勞吧。」
「步軒。」樓步愁聞言急忙拉扯他的衣服,擔憂之情溢於言表,附耳叮嚀道:「盡量不喝,小心點。」她有種會出事的感覺。
「明白。」樓步軒低聲回應,而後揚聲道:「我若不行,還有小妹,她可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啊。」眸中閃過異樣的亮光。
樓步雨一雙眼立時睜到最大。為什麼每次被出賣的都是她?老二天生不易醉的體質居然敢說會「不行」?不要嚇她好不好。
「是嗎?想不到樓二小姐是酒國高手啊。」
「那就一定要多喝幾杯了。」
「就是、就是。」
「來個不醉不歸。」
「宇航,你們──」新娘再次向丈夫求救,但藍宇航卻故意視而不見,所有陪酒團皆有志一同地顧左右而言他。
樓步愁此時終於明白他們的目標是誰,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幫兇則回以一笑。
「步雨,」樓步愁突然推開送到大妹面前的酒杯,塞給身旁的丈夫,拉起兩個妹妹就走。想看樓家女人的笑話,也得看她們樂不樂意。
「步愁──」新郎登時變臉,他沒想到會有這變故。
「大姊──」樓步雨扯住氣憤的新娘,輕聲道:「人生就這麼一次,別這樣。」
「大姊,二姊。」樓步煙輕咬著下唇,「他們擺明了整人嘛,萬一你喝醉了怎麼辦?」早就知道藍家的男人個個心思奸險,拐了大姊跟她還不夠,現在又算計到二姊頭上,怎麼,他們樓家的女兒注定要栽到藍家男人手上嗎?
「小妹,看好大姊,剩下的交給我。」樓步雨沉著地道,緩緩轉身走回去,臉上依舊滿是淺笑,準備讓那些以為有好戲可看的人大失所望。
目光若有所思地掃過兄長,給他一記「回家算賬」的眼神,臉上浮起慧黠的笑,「我想,既然藍家有擋酒團,我們樓家也不能太遜是吧!所以,我也只好找人助陣了。」她用力拍了幾下手。
只見不多不少,共有十個身材高挑的美女緩步而來,無論氣質、相貌和身材都是上上之選。
樓步軒古怪地望向大妹,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說。老二是只成精的狐狸,他終於有了這層了悟,居然以他的名義將這些大牌的模特兒請來,這一招夠狠,可是他卻得背上人情債。
樓步雨毫不心虛地回以一笑,意思很明白,想撂倒她?很難啊。
「步雨──」顯然樓步愁也沒料到自己的妹妹還藏有這一手,驚訝過後便是一陣無可抑制的笑意湧上。她怎麼忘了從小到大號稱整人高手的二妹,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算計。
「各位請繼續。」樓步雨笑得異常燦爛,頑皮中帶著幾分帥氣。
然後情勢瞬間逆轉,原先勸酒的人反而比擋酒的人喝得多。
唉!美色迷人啊,難怪常說紅顏禍水,這些Model真是藍家男人的「禍水」,而樓步雨就是禍水的根源。
那廂的龍爭虎鬥,讓這廂的「長輩團」看得目不暇給、大呼過癮。
「樓老,有女如此,夫復何求。」
「樓小姐真是冰雪聰明啊。」
「手段很高竿哩。」
一波波的讚美聲聽在耳中實在受用,樓海辰更加心花怒放。哈哈,二丫頭這小妮子硬是了得,跟藍家那群渾小子鬥得真令人拍案叫絕,這麼能幹的女兒自然要留下來養老用,呵呵,他決定了,絕不逼她嫁人。
雖然有人幫忙擋酒,但因賀客眾多,加上又有人居心不良地使壞,因此樓家兄妹仍然擋酒擋到走路搖搖晃晃的,猶如踏浪而行。
不行了,真的會醉。樓步雨用力甩甩髮昏的頭,稍微清醒了一點,便趕緊找個位子坐下喘口氣。
結婚真累人,這是她現在最大的體會,她覺得只談戀愛就好了。
「步雨,沒事吧?」藍宇堂從遠處走了過來,他看起來還算清醒,但也是一身酒氣。
「托你們兄弟的福。」她沒好氣地翻個白眼,將雙腿蹺到桌子上。「存心害我是吧。」還說愛她?如果這樣也叫愛,那也未免太另類了。
「咳,咳……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他試圖撇清關係,兄弟們起哄,他不好表示意見,而且最終他是大贏家,也就默許他們的行為。
樓步雨懶得理他,靠上椅背便開始閉目養神。見鬼的還不能離開,而她現在簡直連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頭痛得要命,卻又擔心大姊他們應付不來。唉!愛操心的人果真是自找罪受。
「怎麼,這樣就生氣了?」藍宇堂拉了把椅子緊挨著她坐下,同樣把腳擱到桌上。他變壞了,如果被母親看到鐵定抓狂,簡直一點儀態也沒。
「我哪有。」樓步雨站了起來,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藍宇堂眸中閃過一抹瞭然的笑,連忙伸手拉住她,親暱地攬入懷中低笑道:「今天是你大姊大喜之日,何必急著退場呢?」說著又將她強行拖進一群酒鬼中。
如果先前樓步雨還有七分理智,等她由酒鬼群中鑽出來,已剩下不到三分清醒了。那個爛男人果然不懷好意!她一手撫額,一邊咒罵。
「我扶你。」同樣從人群中鑽出來的藍宇堂似乎越喝越清醒,「到我家客房休息一下吧。」說著便半扶半抱地帶著她往莊園內一座公寓走去。
藍氏莊園內有五幢獨立的房舍,南面這幢十層高的公寓是藍家未婚男人們的駐地,裡面娛樂設施一應俱全,十分地現代化。而東面那幢五層高的樓則是藍家千金的閨樓。
西面有一幢公事樓,是藍家人在莊園處理公務的地方。北面的那幢樓則是為已婚者準備的,不管他們在不在,總會有一間房是留給他們的。中間宛如眾星拱月一般的建築則是長輩們居住的地方,也是小輩最少涉足之地,他們又不是活膩了,自動送上門去讓人整、讓人念。
「藍宇堂,你別……太過份。」樓步雨咒罵著,因為藍宇堂一進樓便打橫抱起了她,完全無視於她的推拒,她有種進了狼窟的感覺,她是可憐的小紅帽,為什麼今天是大姊的婚禮,而她得跟著一起失身?
「你抱起來的感覺很好,滿輕盈的。」藍宇堂難得的開起玩笑,一掃往日的正經。
「快放我下來,否則我要你好看。」該死的,偏偏她醉得手腳發軟,頭重腳輕,就算人家放她下來,她也不見得能自己走出去。栽了啊,栽在一頭長相溫柔的狼手裡。
電梯在六樓停下,樓步雨被抱進了一個房間。
「該死的,你……」一被放下樓步雨便衝向盥洗室,趴在馬桶上大吐特吐。
「很難受嗎?」藍宇堂擔憂地拍撫著她的背。他好像太卑鄙了,看她五官都皺在一起了。可是她吊足了他的胃口,一直不肯給個確切的答案也讓他日夜擔心不已,想做些什麼來確定他們的關係。
「你來吐吐看。」臉色蒼白的人沒什麼力氣說話。
掬了把冷水洗臉,臉上依舊發燙,鏡中人一張臉白裡透紅,看上去像極了熟透的蘋果。好熱,真的好熱。又洗了幾把臉,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搖搖晃晃地走到外間,才發現藍宇堂不知何時已離開,桌上有他留下的一杯解酒茶,她抓起來就灌了下去,唔,她難受死了。
還是先洗個澡吧!樓步雨隨手抓了件他的衣服便晃進浴室梳洗一番,而後爬上床陷入昏睡中。
須臾,藍宇堂打開了與隔壁房間相通的門,輕而易舉地登堂入室。
見長長的秀髮散落在枕畔,身著一襲棉質男式睡衣,她睡很熟,臉上仍泛著酒醉的酡紅,緊抿的薄唇只有在此時才不會調侃人。
他淡淡地釋然地笑了,如果沒有巧遇女裝扮相的她,只怕他依舊會在愛上男人的可怕夢魘中掙扎。幸好,他遇到了她,也幸好她也愛他。
床上的人輕輕地翻了個身,她的睡相實在稱不上優雅,以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來看,簡直糟透了。
藍宇堂在床頭落坐,忍不住伸手撫弄她如雲的秀髮。嗯,好軟好滑的觸感。
像著了魔一般,他呆呆地注視著她沉睡的臉,漸漸地開始口乾舌燥,他沉睡了三十個年頭的慾火倏地燃起,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不行、不行,他不能這樣做,這樣很小人,有趁人之危之嫌。雖然本來的計劃就是這樣,可是若被步雨知道,恐怕會是一場很大的災難。
然而理智消失得太快,一時衝動下,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細細品嚐屬於女性的甜美。他的手受男性原始的慾望和本能驅使卸除她身上所有衣物,漫遊在她女性的胴體上。喔,他的甜心。
沉睡中的樓步雨忽然覺得燥熱難耐,好難受。努力開眼皮,目光對上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立時瞳孔放大,張開了口卻發不出聲音,他──
「步雨。」藍宇堂見她甦醒嚇了一大跳,但現在他已是箭在弦上不發不行,這陌生的情慾讓他痛苦,而她是唯一可以消除這痛苦的人。
「宇堂,」她終於發出聲音,一臉的惶恐,「你要做什麼?」
「可以嗎?步雨,我……」他雙手撐在她身側,一頭大汗,神情極為痛苦。
樓步雨迷茫地看著他,極力想理出個頭緒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步雨,對不起……」藍宇堂喘息聲越來越粗重,決定向慾望低頭……
下體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蹙眉,牙關緊咬,雙手抓緊了床單,神智也終於恢復,他竟敢──
「你是最棒的生日禮物。」他伸手握住她攥得死緊的小手,低沉而沙啞的說。
生日禮物?她清楚明白地聽見這個名詞。
清晨的光縷溜進窗內,滑到床上,涼被下的隆起物漸漸有了動靜。
本能的,在乍看到光亮時,她忍不住伸手擋在眼前,又是新的一天!她習慣性地摸向床頭,想找鬧鐘──
咦?奇怪,沒有。
樓步雨下意識地抬頭去看,這一看登時花容失色,這──這裡不是她的房間!記憶一點一滴地回到腦中,怒火也急遽升高。
而站在一旁的藍宇堂已經穿戴整齊,準備要出門。「步雨……」
「藍──宇──堂──」樓步雨乍見到他不是初夜過後的羞澀,而是勃然大怒,噴火的雙眸恨不得在他身上灼燒出一千一萬個洞。
藍宇堂不受影響地微笑,「我公司有事,你再多睡會兒,我的小女人。」
「閉嘴!」樓步雨真希望手中有把刀能殺了他,「你這個王八蛋,敢拿我當生日禮物!」她記得清清楚楚,他說她是最棒的生日禮物,媽的,她是人好不好?
藍宇堂愕然,手足無措地呆立現場。她怎麼知道?
「不敢承認?」凶狠的目光掃射過來。
藍宇堂生平第一次落荒而逃。她那麼生氣,他實在不知怎麼面對她。
樓步雨目瞪口呆地望著他逃了?他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在跟她上床後的隔天早晨落荒而逃?她要是輕饒了他,她就跟他姓。Shit!
當樓步雨走出房間的時候,門外至少有五個藍姓男人等著,他們都用一種十足曖昧的眼光盯著她。
真他媽的,她像觀賞動物嗎?去他的,真當她沒火氣啊。
「你們都很閒是嗎?我看藍家挺大的,幾位不妨跑上幾圈做消遣。」她咬牙切齒地道,心裡恨死藍家這群男人,昨天的事他們八成有份。記恨是女人的天性,別想她寬恕。
幾個男人一起搖頭。
藍宇恆揚起壞壞的笑,「我們都在等著看新嫂子,怎麼會很閒?」
「對喔,我們的堂嫂真的很奇怪耶,喜歡扮男人。」藍家老六忙不迭地接口,猶不肯忘記上次談生意被男裝樓步雨狠削的仇。
藍家老四也接著道:「昨天我們還被她害得爛醉如泥呢,她可真厲害啊,我好愛她──哎喲。」四隻手同時敲上他的頭,懲罰他的妄念。
樓步雨的臉都氣白了,忍無可忍地吼道:「三分鐘內,如果你們還不消失,那麼我免費送你們下樓。」哇咧,她要瘋了,莫名其妙地失身後又被人調侃,任試都會生氣吧。
「不用客氣。」幾個大男生馬上一哄而散。
「藍宇堂,你等著被大卸八塊吧。」樓步雨恨恨地說,習慣性地翻越樓梯而下。
「哇!好厲害。」一群躲在暗處觀看的男人全發出驚呼,他們開始替那個藍家的聖人祈禱。
辦公室裡氣壓很低,低到沒有員工敢走進去,他們的特助先生心情似乎很糟糕,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保險。
恨恨地捶了捶桌面,樓步雨挫敗地倒向椅背。好亂好煩,見鬼的服裝展示會,該下地獄的藍宇堂!
此時,輕輕的叩門聲傳來。
「進來。」她振作起來,扯出一抹微笑,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煩。
「二姊。」樓步煙走近關切地柔聲道:「這幾天怎麼了,不舒服嗎?」自從婚禮結束後二姊就有些不一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樓步雨挑眉,故作輕鬆地道:「別管我的事了,明天的服裝展示會準備得怎麼樣了?」公事要緊,私人恩怨以後再說。
「一切就緒。」說到這個,樓步煙不免好奇,這個策劃事先沒人知道,公司裡的人也是在大姊婚禮後第二天才接到命令準備的,至於展出的是什麼服裝,完全只有明天早上才拿得到資料,所以,就連新聞界也對樓氏的這次舉動關注密切。
這是樓步軒的策略,他永遠懂得如何成為焦點。
樓步雨咬牙,怨懟之色掠過眸底,事先沒人知道是因為老二在婚禮當天才靈感突來,設計欲瘋狂席捲而來,既而不惜犧牲胞妹去換取交易。二十一世紀流行速食愛情,她不介意上藍宇堂的床,但被當了人家的設計意外生日禮物,完全無視她的人權,那群混蛋該下地獄去。
樓步煙怯然地偷瞄二姊變得猙獰的表情。嚇!到底誰對二姊做了天理難容、人神共憤、世人唾棄、萬人怒目的惡事?讓一向笑口常開,和氣待人的樓二小姐化身厲鬼現身人世?她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警報解除再回來公司效命?畢竟人命寶貴啊。
「那就好,回家找老二拿你的衣服,明天穿去會展。」簡明扼要地下達指令,樓步雨再次埋首於公事,懶得再搭理任何人。
無奈浮現在樓步煙精緻的鵝蛋臉上,她是個新手,一切業務對她而言都是艱巨的任務,若非上頭有人罩,她早嚇軟了。人家她是電腦天才,卻不是經商的料,如今卻只有乖乖聽命,明智地退出這間低氣壓籠罩的辦公室。
走出樓氏辦公大樓,晴朗的天空驟然烏雲密佈,就似二姊變天的臉,眼看著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陣雨轉眼便會降臨,樓步煙決定蹺班回家。
Dream Lou是創造奇跡的人,所有人都相信,樓氏舉辦的「春之夢」為服裝展示會讓所有與會者大開眼界。
新穎別緻、集思巧慧的設計理念,將女性的柔美、嫵媚、嬌艷、文靜、潑辣、冷傲、俏皮全部恰如其分呈現出來,更特別的是與「春之夢」系列女裝搭配的頭飾、衣飾、鞋子、提包、香水等等所有一切,全是樓氏出品的。
主持大局的樓氏新任總裁樓步煙讓人眼前為之一亮,她身上的那套衣服完全將她脫俗清靈的美,天真無邪的氣質呈現出來,和所有的模特兒一樣,她的所有搭配物全出自於樓氏。
「樓小姐,請問這次的服裝真的是由Dream Lou設計的嗎?」
「聽說他是個有怪僻的天才,樓氏怎麼請動他的?」
「難道只有女裝嗎?」男性賓客頗有微詞,這時代改重女輕男了,而女人花的還不是男人的錢?沒天理啊。
「當然不,半小時後,男性系列會展出。」樓步煙微笑著,看起來就像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哇!」在場男士們發出歡呼。
展示會場三樓正醞釀著一場風暴。
一模一樣的容貌卻有著天壤之別的表情,一憤怒至極限,一悠閒到令人嫉妒。
「你搞什麼飛機?事到臨頭你告訴我沒有男模?」樓步雨的五官扭曲,不敢相信老二會搞這種飛機。
樓步軒漫不經心地道:「本來是很容易解決的,但因為某個人,情況變得有些棘手。」
「某個人?」她的眼危險地瞇起來,「你不要告訴我這個某人就是我。」哼,他八成又在動什麼歪腦筋。
樓步軒一臉驚異,「你真聰明,一猜就中。」
「這回該死的又是因為什麼?」她暴怒,衝動的個性一經人撩撥便一發不可收拾。
「人家要出場費。」
「那就給。」
「給不起。」他不敢作主,怕有人失控抓狂。
「除了錢還能有別的要求嗎?」她就不信樓氏付不起模特兒的出場費。
樓步軒簡直佩服到不行,用崇拜的目光望著大妹,「人家就是不要錢啊,人家的錢多得可以填海了,還要那玩意兒幹什麼?」
一股惡寒爬升脊背,樓步雨幾乎不敢問下去,「那對方要什麼?」
「你。」他很乾脆地給出答案。
一道靈光劈進腦中,她失口驚呼,「你找的人是藍宇堂?!」
樓步軒讚賞地點點頭,「跟聰明人講話就是省力,他答應借出男模。」
「那個王八蛋,我們的舊賬未清,他還敢提要求?」她氣紅了臉,她只是沒時間生氣,卻不表示她已原諒他。
樓步軒以過來人的口吻道:「男人是衝動的動物,已經嘗到了甜頭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樓老二,你齷齪、你……」縱使她一向大而化之,但被人當面這麼講臉上不禁掛不住,像是關公般紅了起來。
像是看到百年奇觀一樣,樓步軒嘖嘖稱奇,「老二,想不到你也有女性化的一面。」
「我本來就是女人好不好?」她抗議。
「沒發現。」至少以前沒發現,他偷偷在心裡補充。
樓步雨抹把臉,無力地道:「展示會不能開天窗,說吧,究竟要我做什麼?」
他非常滿意妹妹的上道,很阿莎力地道:「老哥給你靠,那個男人要是敢不負責,我幫你做掉他。」
「多謝了。」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讓他幫?不如自己去解決還快些。
「人家很紳士的,只是請你去藍家做客幾天。」他微笑。
「做客?」她瞪他,恨不能在他身上瞪出兩個大洞來。
樓步軒笑容變得曖昧起來,「原則上是這樣沒錯,但實際操作上,我想會有些出入。」
「你像我哥嗎?」她賞他白眼。有這麼拚命找機會陷害妹妹的兄長。
「你又幾時像為人妹的了?」他反問,他以前吃過的虧也不少啊。
「誰叫你出生時搶先,我也不想當你妹呀。」害她得叫他一聲哥,他們出生時間只差兩分耶。
「誰叫你吸收養份太多,胖得出不來。」樓步軒拚命調侃她。
再次深吸口氣,樓步雨不停地對自己說一定要沉住氣,不能被人一激就忘了本來要做的事,「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讓展示會開天窗的,廢話那麼多幹麼?」
「我高興。」
拳頭緊了又鬆,她咬牙道:「我同意了,你找模特兒來,展示會要開始了。」算他狠,但女子報仇三年不晚,他會有報應的。
「沒問題。」樓步軒哼著輕快的歌曲,優雅地拿起電話,慢條斯理地撥號,存心氣瘋某人。
樓步雨大踏步地離開,她怕自己會失控打掉他那一臉的欠扁相。
「春之夢」的展示會現場,在大家的熱切期盼中男裝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
五個高大俊帥的男人出現在展示會上,他們的到來引起一陣騷動,不只因為他們出眾的外貌,更因為他們是身份顯赫的藍家人。
五套風格迥異的服裝襯托出模特兒特有的品味與氣質。
樓步煙巧笑嫣然地介紹,「這就是本公司今年推出的男裝系列,諸位請多指教。」雖然不曉得二姊怎麼辦到的,但能安排五位藍家的公子哥來當免費的男模也只有她才能辦得到。
五個到此時才明白自己上當的男人悲哀地互望一眼,本來他們還在奇怪樓步軒為何突然送五套衣服過去,還附上展示會邀請函,現在總算徹底明白他的目的。
用他們這些最有說服力的男人做廣告,他的手段的確高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