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所給予的回應,如清水、如陽光、如空氣,溫柔、體貼地澆灌著彼此的愛情小花,那小小花朵不怕艱難地挺直莖幹,撐開小小的嫩葉兒、抬起可愛的花苞,開心地迎向暖陽,等待完全綻放的到來。
如今,就算夏天早已遠離,深濃的秋意也轉成寒冬,小花依舊要不怕風吹雨打、日曬雨淋,風霜苦雪,徹底學習梅花精神,要越冷越開花。
開出屬於他與她,美麗的,美麗的愛情花呀……
開心!開心!好開心∼∼
「迎春花呀處處開∼∼呀幸呀幸福來∼∼幸福來呀幸福來,大地放光彩∼∼迎春花嘛大夥兒摘,嘿嘿呀得兒呀後嘿∼∼」
「麗麗,粉黑皮嘛!嘿嘿嘿,昨晚被你的神秘阿娜答喂得很撐啊?」
「環球幸福航空」波音747二樓的頭等艙廚房裡,哼著過年應景歌、如八爪章魚般在小小空間中忙碌工作的余文麗,被突然掀簾子走入廚房的一名義籍同事蘿貝卡搭著巧肩,笑嘻嘻問著。
余文麗斜睨她一眼,也嘿嘿嘿地笑:「再撐也撐不過你。昨晚在下榻的飯店裡也過得很開心吧?皮耶機長雖然四、五十歲了,但看起來身強體壯,保養得很不錯,夠讓你生吞活剝千百回了。」邊說,她邊用餐巾壓住香檳蓋,「啵」一響,熟練地拔開軟木塞。
今天開始,是她為期十二天的歐洲大長班,機上共十九名機組人員,整個團隊由義大利飛過來的,在台北換上新的五位華籍空服員,讓好不容易飛回基地的人休假休息,跟著,飛機再載客沿著原先的航線飛回。
她今日服務的位置被座艙長安排在二樓機艙,和蘿貝卡在一塊兒,而蘿貝卡與皮耶機長之間的曖昧已傳得整個「環航」人盡皆知,如同她大美女余文麗竟然有一個暗中交往半年以上的神秘男友是一樣的,早就是公開的秘密。
被將了一軍,蘿貝卡無所謂地攤攤手,笑得挺得意的。
「還好啦,不太難用,用久也挺習慣了,就勉強湊合嘍!你那個呢?」檢查各個櫃子裡該有的搭載品,把糖包、攪拌棒、吸管、各種茶包等等小物件整齊擺在小盒裡,方便使用時拿取。聊天歸聊天,手邊準備工作沒停過。
她那個呢?
「唔……」這真是個艱深的問題,余文麗暗暗扮鬼臉。畢竟,她還沒親身驗證過,而這也是她下一個要努力達陣的「目標」啊!
蘿貝卡突然停頓下來,深邃的巧克力色眼眸瞠得亮圓。
「麗麗∼∼歐買尬!別告訴我你和他到現在仍是純純的戀愛!你是誰?『Globe Happiness Airline』台灣BASE的第一美女耶!有你這樣的女朋友,還不馬上抱著打滾?」
把香檳徐徐注入冰鎮過的香檳杯的手微微不穩。「呃……誰、誰說我和他沒打滾過?」即便被說中,打死也不能承認。「我和他都不知多麻吉,什麼姿勢都嘛可以!」其實是「蓋棉被、純聊天」,什麼姿勢都可以。唉∼∼
以前是對那群死纏著她不放的狂蜂浪蝶提防這兒、提防那兒,立志這輩子一定要找一個老實、可靠的顧家男來愛。
如今真教她找到了,也歡歡喜喜開始談戀愛,愛情的滋味真甜蜜,他對她很好,由著她撒嬌、捉弄,偶爾她心情不爽,例如支持的球隊輸掉比賽,看見社會報導有人虐童、虐妻、虐待小動物,在飛機上遇到「傲客」,統一發票差一號就中獎等等,她會扯來他粗壯手臂一陣亂啃,又或者撲進他懷裡,朝著那兩大塊胸肌胡亂拍打,他也由著她。
真正交往後,她漸漸瞭解他成長的背景和家庭狀況。
他母親在他剛上國中時因交通意外過世,父親後來續絃,繼母未曾虧待過他。好幾年前,當他還在芝加哥攻讀生態學博士學位時,父親發現得到肺癌,不到兩個月便辭世了,他沒有其他手足,算是孤兒了。
回到台灣後,他就住在父親留給他那間位在台北的公寓裡,但仍常與目前已搬到台東養老的繼母保持聯絡,他曾帶她去過三、四次,她喜歡那個地方,也挺喜歡那位五十餘歲卻滿面紅光的老婦人。
常常,她會心疼起他。
想像著剛喪母的小少年的他;想像著面對父親再娶、心中忐忑的他;想像著獨自一個遠赴異地求學的他;想像著突然接到父親病危消息的他。這麼多個他,匯聚成一個讓她胸口狠狠發疼的一個他。
他是那種別人對他付出一分,他會用力回報十分的人。
她想對他好,可他對她更好,不僅如此,他對她家人也好。
好幾次帶他回金山老家,都覺得他比她還像余家的孩子。
「山櫻」的工作,如清洗溫泉池、搬運採購回來的食材、整理草坪等等大小活兒,他會主動去做,而且做得比她還熟練。爸媽和大姊要是有什麼事,用不著多說,他總是努力想一肩扛下,之前金山甘薯、芋頭、茭白筍大豐收,他還跑去幫隔壁阿伯采收。
心疼他、感激他,他對她家人好,比對她好更讓她深深感動。她好喜歡他的愛屋及烏,覺得自己光憑他這一點,就可以下定決心去愛他很久、很久,像一輩子那麼的長久。
她心裡十分明白,愛情說穿了,只不過是眩人耳目的花火,燦爛卻短暫,重要的是感情的昇華,是一點一滴慢慢累積出來的體會與包容,這才是真實人生,才是她最最想要的結果。
但是……
能否拜託一下,誰好心點告訴她,為什麼她都努力再努力地暗示,只差沒全身脫光光撲進他懷裡,用力把他「強」下去了,他……他怎麼就是遲遲不行動?
難道她余美人的魅力大不如前嗎?
不不不,她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以前是討厭男人衝著她流口水,現在是恨不得他拚命對她流口水哪!
明明有好幾次她捕捉到他眼底亂竄的火焰,感覺到他劇烈震動的心跳,他的呼息和皮膚熱得驚人,喉頭不住蠕動,他分明被挑動了,卻硬是有辦法壓制下來,也不曉得在矜持些什麼?嗚∼∼什麼嘛,她都已經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生書寫了!
所以,接下來的目標已然確定,她得步步為營。
想著這次十二天的大長班,是「環航」中最累人的班,原本不是安排給她的,但她前幾天找到同事和她換班,就為了佈置陷阱請君入甕哩!
請君入甕哪!嘿嘿嘿……
「麗麗,你還好吧?你、你……你笑得好奸詐耶!哇啊∼∼那是等一下Welcome Service要用的香檳,你怎麼先喝啦?」
喝香檳,當然是為了要先自我慶祝一下咩!
余文麗笑咪咪地,又灌了一大口冰涼的金黃色飲料。
台灣飛往歐洲出發的航班大都是夜間飛行,也就是晚上起飛,到當地的早上抵達,因此開放給旅客登機時,已是晚間六點半。
「您好,歡迎搭乘『環航779』號班機,需要幫您帶位嗎?」
范馥峰依著登機證上的劃位爬上二樓機艙,大腳剛踩完最後一個階梯,立在二樓樓梯口迎賓的空服員,已扯開甜美的嗓音親切詢問。
「謝謝,不用,我自己找——」聲音很耳熟。他微怔,抬頭。「文麗?」
他每個月都會有她的班表,就如同她也會有他的工作表,彼此都知道對方何時休假,但他不記得她今晚要出動,而且這麼恰巧,服務到他所搭乘的航班。昨晚他們還見面、吃飯、聊了好多話,怎麼就沒聽她提及?
自然,這其中的佈局,他—時間很難瞭解的。
余文麗維持著優雅的姿態,笑容滿分,道:「先生請小心樓梯,後面有其他旅客要上來,小心別撞上了。」不等他反應,她探頭過去瞅了眼他抓在手裡的登機證,微笑頷首道:「您的位置是E7。」說著,她領著他過去,輕易找到最後面靠近廚房的座位。
這架747的機型,一樓前段三十個座位與二樓十六個座位全屬頭等機艙,座位寬敞不說,硬體設備十分齊全,而空服員的服務也被要求要盡善盡美,許多小細節都必須注意。
他才愣愣地在座位上放下手提包,佘文麗的小手已跟著伸近,作勢要替他脫西裝外套。「幫您把外套掛起來好嗎?」
「呃……文,文……好。」瞥見另一名外籍空服員狐疑地瞄了他們幾眼,他驀然記起,自己尚未被她正式介紹給公司同事認識,心中疑問溜到嘴邊,又被吞下,趕忙脫下外套給她。
她的同事沒誰曉得他這號人物吧?
說不定……連她已有男友的消息,整個「環航」裡也沒半個人聽過?
朗朗眉心頓時生出皺摺,他胸口有點悶,被大石塊壓住那樣,不太舒服。側目,他不禁又覷了一臉「公事公辦」的她幾眼。
余文麗留給他一抹很制式的專業淺笑,真把他當作「送往迎來」的普通旅客之一,掛好他的外套後,又以相同手法服務了陸續登機的幾名客人。見蘿貝卡一人已足夠應付外場,她轉進廚房,推出擺著飲料的小推車,逐一作Welcome Drink的服務。
過了會兒。
「范先生,需要來杯柳橙汁或香檳嗎?」
既然大家都坐定位,一個蘿蔔一個坑,空服員就著從地勤那邊拿到的旅客座位表,便能知道每一位頭等艙客人的姓名。稱呼他「范先生」,是因為頭等艙「ByName Service」的規定,倒不是余文麗準備「認」他了。
「不用。」范馥峰微惱地瞪著她。
她還是專業笑容,推著車走開。
又過了會兒。
「范先生,需要枕頭和毛毯嗎?」
「不用。」微惱的目光直勾勾,多了幾分威脅。但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那張淡妝清麗的瓜子臉不痛不癢地持續笑著,又抱著枕頭和毛毯去服務別人。
再過一會兒。
「范先生,需要報紙或雜誌嗎?」
「不用!」怒氣莫名其妙地轉移,也下知道自己在不爽什麼,賭氣的意味濃得嗆人。
好吧,她不認他,他勉強能夠理解,畢竟是她的上班時間,一切還是低調些好,但沒必要裝作完全不認識的模樣,對待他就如同對普通旅客一般吧?至少,她可以對他笑一笑,不是專業、制式的禮貌笑容,而是會心的一笑,甜甜暖暖的那一種。
她秀眉不動聲色地輕揚,垂下小臉,菱唇俏皮一勾,又推著擺滿各家報紙和雜誌的小推車去服務別的旅客。
今天樓上頭等艙並未滿席,只坐了十名旅客,輕鬆做完幾項服務後,機艙門也已全數關起,機長剛打Call過來,飛機再過十二分鐘即將起飛。
確認廚房和客艙已做好起飛準備,蘿貝卡還躲在廚房裡喝咖啡,余文麗抱著一堆東西慢條斯理地晃出客艙,來到一頭霧水、生著悶氣的男人身邊。
「給你。」
把「世界地理雜誌」、「野性大地期刊」等等他平時愛看的雜誌放在他膝上,還幫他帶來一瓶礦泉水和毛毯、枕頭。
范馥峰愣住,揚眉。
她抿唇一笑,是他喜愛的那種甜暖弧度,低語:「枕頭可以墊在腰後,坐起來更舒服。等一下起飛後,機艙內的溫度會變低,蓋著毛毯溫暖些。還有,要記得多喝水。」
說完,她轉身要走,小手卻被他一把握住。
他的座位在客艙最後一排,後面緊鄰廚房,同排又沒有其他旅客,此時他出手「騷擾」空姐,沒有目擊證人,即便坐在前頭的旅客回頭,倘若沒有起身,也看不出兩人正大手拉小手。
「文麗,你——」他眼中湛著光。
廚房的布簾忽地被拉開,蘿貝卡抿抿剛補上口紅的唇走出來。
同一時間,余文麗趕忙抽回小手,站直身軀。
「麗麗,飛機開始滑行了,我回座嘍!」
「好。我馬上過去。」
蘿貝卡一走,余文麗重新垂眸瞧著臉色有點小抑鬱的男人,不覺又笑了。
彎身,作勢要幫他塞好枕頭,紅唇卻對著他的耳軟軟吐氣。「乖。」似有若無地親吻他的鬢角一下,才起身離去。
胸口熱呼呼的,他一瞬也下瞬地盯著她美好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終於不太甘心地收回視線。
雜誌攤在大腿上,他有毯子,枕頭和礦泉水,抬起手摸了摸剛剛她香吻印下的地方,熱麻熱麻的,他嘴角就這麼軟化,而堵在體內的那股子不爽,眨眼間像消了氣的氣球,生不出什麼氣了。
他錯了!
范馥峰發現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怎可能生不出氣?!
現在的他,氣得有股要衝上去揍人的衝動!但引起他體內暴力因子的對象實在不少,害他十根手指扳得指關節辟哩啪啦亂響一陣,還沒排好下手的順序。
剛開始都還OK。飛機起飛後,雖然仍找不到適當時機好好和親親女友說話,但他到底被成功地安撫了,只要她偷偷拋來一個笑,扮鬼臉,或趁著服務他時,不經意地摸摸他的肩膀、頭髮、碰碰他的手臂,他就開心了,覺得和她好親密,喜歡上這種眉目傳情的小遊戲。
餐飲服務結束,免稅品的販賣也結束,因夜間飛行,機艙裡的大燈全關暗下來,除三、四個尚在閱讀的旅客開著頭頂上的小燈外,週遭一片幽暗,連窗外也烏漆抹黑,很適合入眠,
他沒睡,想等機會和她說話,就見她往樓下走去,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才上樓,身後跟著一名年輕的外國男人,她態度親切地比了比化妝室的位置,見那模樣,八成是樓下頭等艙的化妝室全部使用中,男人等不及只好跑到樓上來。
這無可厚非,但男人千不該、萬不該在用完化妝室後,還死賴著不走!
化妝室設在最前頭,范馥峰聽不清楚那外國男究竟對著余文麗說些什麼,但看他故意傾身,臉都快碰到她的發,模糊的臉龐上那對眼閃閃發光,充滿興然,當場把起妹來,簡直……下流!
他身體動得比大腦還快,立刻起身走去。
『借過。』魁梧的身軀即便套上西裝,文明下的野蠻氣息仍隱隱透出,他佇立在外國男身側,炯目直勾勾地注視著對方。
『呃……噢!你要用化妝室嗎?對不起,擋住你了。』
外國男被瞪得頭皮發麻,趕緊閃開,原想繼續再和美艷的華籍空姐哈啦下去,但詭異的是,那兩道犀利的目光完全沒移開的打算,依舊瞪著,而且他好像還瞄到美艷空姐低頭在偷笑。
『呃……呵呵……』外國男渾身發毛,不曉得何時惹到眼前這位像座小山般的東方男人,乾笑了笑,又摸摸鼻子嘟囔幾聲後,終於乖乖下樓了。
「嘻……」
站在他身後的女人在笑他。
范馥峰用不著看,就能想像出那張俏臉現在的模樣,而那雙漂亮的貓兒眼,肯定漾著明顯的戲謔。
對!他承認,他正在捧醋狂飲,不爽到有些失去理智的程度。這種事竟然也會發生在他身上,連他自己都覺得驚愕。就算是之前他所經歷過的那兩段戀情,也不曾讓他瀕臨幾要失控的地步。
場景很不對,雖然大部分旅客都已睡去,還是有幾隻眼在偷覦著,不是說清楚、講明白的好時機。忍住、忍住!
沒理會那個攪得他心律不整的小女人,暗自深吸了口氣,他抬頭挺胸地走進化妝室裡。
五分鐘過去後,他走回座位,心想她應該也已回到廚房,正考慮要不要趁著「夜深人靜」進去找她時,一名身材英挺、長相斯文的空少在此時上樓來,走過他身邊,直接掀簾子進廚房。
范馥峰強迫自己別衝動,在位子上硬是坐了十分鐘,這十分鐘內,他聽見後頭廚房傳出男女笑語,雖刻意壓低聲音,還是聽得見。
那只是她的同事,同事間說說笑笑很正常,不足為奇。
握緊拳頭,他一方面用力地說服自己,一方面也被前所未有的佔有慾給驚嚇到,這表示——若然有一天他和她真無法再往下走,必須結束這一切,他可能要花上比之前多出好幾倍的時間與氣力,才能回復。
愈想,心中愈悶。
又過片刻,那名空少終於走人,他正欲起身進去,她卻走出來了,而且瞧也沒瞧他一眼,直接走到最前頭,拿鑰匙打開駕駛艙的門,快速閃進去。
他咬咬牙坐回,抑鬱地瞪著前方。
又是十分鐘過去,她終於走出駕駛艙,然而身後卻跟著一名不知是機長、抑或是副機長的男人。
兩人有說有笑,那男人甚至還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她的臉頰,見她綰起的發垂落絲縷,還細心地幫她理了理,這才轉身走入化妝室。
沒辦法了。
能忍的,就到這裡了。
再要他多忍一秒,他自認沒這種能耐。
他閉起眼,聽見她走回來時經過他身畔的腳步聲,下一秒他倏地起身,尾隨她進入廚房。
「咦?」背後傳來怪異的壓迫感,余文麗小小的腦袋瓜才稍微偏動,男性大掌就突擊地從後頭探出,一把搗住她的嘴,跟著,鐵打似的粗臂環抱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後摟緊。
是他!
熟悉的男性氣息瞬間包圍她,嚇得糾成一團的心臟在意識到「歹徒」的真正身份後,立即鬆緩下來。
「唔晤……唔唔唔唔?!」你你……想幹麼啊?!
老天∼∼力氣這麼大!他快把她的腰給勒斷了啦!
她在男人懷裡亂扭,試著轉過頭來面對他,小手更是攀住他粗粗的大掌,拚命要把它扯離自己的臉蛋。
「唔……噢……」他的手終於好心地放開,她立即深深地吸氣,還來不及吐出,小臉已被扳了過去。
「你——唔唔唔!」她的抗議,在他突如其來的熱吻中,被有效地封堵住。
她瞠圓水亮亮的貓兒眼,傻住。
奇了!這是怎麼回事?!
他這個老實頭、傻大個兒是吃錯藥了嗎?怎麼忽然懂得主動「攻擊」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