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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男人 第二章 作者:路可可

  金亮陽光從石灰雕花窗口射入五十多坪的空間裡。

   房間內的擺設是最純粹的東方風情,右側陳列一整牆的檀木書架,左側則設置了一處泡茶的和室,其上隨意擺佈著熏香過的抱枕,深紫、酒紅、翡翠綠……好不亮眼。

   書架前方的紫檀大桌前,一隻青釉荷花熏爐正裊裊地飄出淡淡檀香味。

   帕米娜正皺著眉,背脊直挺地專心寫著字。

   夏若雲站在一旁,長髮綰了個髻,彎身磨著硯,修長雪白的柔荑襯著紫藍色的墨條,顏色美艷得驚人。

   「肩腕要松、氣貫於筆尖。」夏若雲低聲說道,呼吸著濃馥的墨香。

   「唉呀,我今天就是沒法子把字寫好啦。」帕米娜把毛筆一擱,字帖往旁一挪,整個人往前一倒,臉龐偎上了桌面偷懶。

   「那就先休息一下吧。」夏若雲擱下手中的墨條,端麗面容上染著淡淡的疲憊。

   昨晚受到了哈麥德的驚嚇,她輾轉反側了許久才入睡,精神自然好不到哪去。更讓她憂愁的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跟帕米娜提出她想辭職一事。

   「若雲姊,我想要你泡茶給我喝耶--」帕米娜拉著她拚命撒嬌,只想乘機打探消息。

   「那就過來泡茶吧。」夏若雲拉著帕米娜的手,走上那一方和室裡。

   夏若雲拿起一把黑色陶壺,倒入八分滿的礦泉水,置於小爐之上開始烹煮。

   「你昨天在『暢苑』待到幾點?」帕米娜睜著大眼,無辜地問道。

   「為什麼沒告訴我『暢苑』不是閒雜人等可以進去的地方?」夏若雲微嗔地看著帕米娜,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你遇見我哥了,對不對?那你們都聊了些什麼?快說、快說嘛!」帕米娜黑黝的大眼閃亮了起來,連忙偎坐到她身邊,急切地追問著。

   「你是故意讓我們見面的,對不對?」夏若雲敲了下她的眉心,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唉呀,你知道人家好喜歡、好喜歡你啊,所以想把你介紹給我哥哥,也是很正常的事嘛。」帕米娜一徑地笑著。

   「孩子氣。」不忍心責怪帕米娜的一廂情願,夏若雲淡淡地說道:「我目前沒心思在感情這事上頭。況且,我和他並不適合。」

   一想起哈麥德昨晚的狂霸,夏若雲舀茶葉的纖手便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下。

   「怎麼不適合?他又還沒娶妻。」若雲姊當嫂嫂再適合不過了。

   「還沒娶妻,可不代表他沒有女朋友。」那樣一個能對初識女人如此逾矩的男人,在情愛之事上必然經歷過大風大浪。

   「呃……」帕米娜心虛地吐了吐舌頭,乾笑了一聲。

   「他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

   「只有兩,三個情人啦。」帕米娜連忙站在哥哥這邊幫襯。「不過他一直沒有把她們娶回家當太太的打算。我是他妹妹,我最清楚他的喜好了,我知道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只有兩、三個情人?!」夏若雲驚呼出聲,秀雅眼眸睜得奇大無比。

   帕米娜的想法會不會太荒謬了些呢?不是應該是幫「單身」男女互相介紹,才是正常的嗎?

   夏若雲拍拍帕米娜的頭,低笑出聲了。

   此時,爐上的黑色陶壺發出呼鼓呼鼓的沸騰聲,夏若雲笑著低頭將茶葉送入白瓷蓋杯裡。繼而拿起陶壺,將熱水沖入白瓷蓋杯裡。

   低柔笑聲從夏若雲唇間不停地流洩而出,她笑到甚至必須掩住雙唇,雪白臉頰也因之飛紅上一層淡粉。

   「若雲姊,你幹麼一直笑,我是很認真的。」帕米娜哇哇大叫,光裸足踝的鈴鐺則隨之叮叮作響著。

   「我笑是因為你的想法就跟一千零一夜裡的故事一樣,讓人匪夷所思。在我的世界裡一夫一妻制是常態,婚姻和戀愛都是這樣。」

   「土耳其的法律是規定一夫一妻制的啊。」帕米娜嘟著嘴說道。

   「但是私底下的伊斯蘭傳統應該不是法律所能局限的。伊斯蘭教可以娶四個太太,不是嗎?所以,你哥哥才會一次擁有兩,三個情婦,不是嗎?」夏若雲端起白瓷小杯送到帕米娜手邊。「先喝口茶吧。白瓷蓋杯的杯蓋封閉性沒有茶壺強,出湯卻較為容易,而且又不會將茶葉悶過頭。你以後若想喝茶,就可以用這種簡單的方式沖泡。」

   「可是我哥很優秀啊,他不但精通很多國語言,而且做生意手法一流……」唉呀,嫂嫂都快跑了,她現在哪有心情喝茶嘛!

   「他的事業成就再高,他仍然擁有三個情人,而且可能會有第四、五、六個。」

   「可是,我哥有可能會只愛你一人……」

   夏若雲搖頭,端起白瓷杯,輕嗅了幾下茶的香味,將杯緣送到唇邊,抿了一口茶湯之後,她緩緩地將茶一飲而盡。

   「花花公子最後終結在一個女子手上的這種可能性,低到只會在電影或小說中出現。一個習慣遊戲於眾女子情愛之間的男人,為什麼要突然對一名女人鍾情呢?倘若他今日對我一見鍾情,明日為何不能對其他人一見鍾情呢?」夏若雲將一縷髮絲拂到耳後,語氣輕柔但堅定地說道。

   「可是--」

   「喝茶吧,茶涼了就少了香氣,多了澀味了。」

   帕米娜歎了口氣,才端起茶,還沒喝上一口,圓眸卻乍亮了起來,直盯著被悄悄推開的書房大門。

   一個身著白袍,腰繫精細羊皮的偉霸男子正站在門口,炯炯目光直盯著--

   夏若雲!

   「那你老實說,我哥吸不吸引人啊?」帕米娜笑得甜美,只想幫他們製造機會。

   「他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他擁有一種原始的陽剛性感。」很難抵抗。

   夏若雲低頭握著微溫的瓷杯,不意卻回想起那個男人唇上的如火熱度。

   此時,她才微惱地想起,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夏若雲輕蹙著眉,纖腕執起陶壺,再幫自己沖泡了一杯茶。

   「原始的陽剛性感?這是一種讚美,或者你是在拐彎罵我是野蠻人?」

   夏若雲身子一僵,手裡的茶杯隨之滑落。

   茶杯鏗地一聲落到桌面軟布上,無數顆金黃色的茶液飛濺到她的手背上。

   夏若雲吃疼,輕吸了口氣,馬上把手伸到唇邊,用力呵著氣。

   哈麥德皺了眉,瞪著她手背上那櫻花般的紅痕。他彈了兩下手指,命令地說道:「拿冰敷袋、燙傷藥和乾毛巾過來。」

   「是。」門外侍女應聲說道。

   「我沒事的。」夏若雲伸出手背,讓他知道他有多大驚小怪。

   哈麥德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扯,夏若雲的臉龐被迫貼上他的胸膛,被燙到的手掌卻被高高執起,展示在他露骨的凝視裡。

   帕米娜掩著嘴偷笑出聲,骨碌碌大眼直盯著這兩人之間的張力。她這輩子還沒看過哥哥看哪個女人看得目不轉睛呢!

   「放開我。」夏若雲掙扎著想離開他的懷抱。

   「理由呢?」哈麥德氣定神閒地問道。

   夏若雲為之氣結地瞪著哈麥德粗獷的臉龐,他招惹她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那她要他放手為什麼就需要理由!

   「我想我昨晚提過我要辭職,『您』大可以把『您』的關心移轉到別人身上。」夏若雲昂起下巴,黑白分明的眸子倔強地望著哈麥德--她不想和這個男人有任何關係。

   「你不能辭職!」帕米娜驚叫出聲,馬上出聲否決。

   「我是來這裡教書法,不是來當某人的玩伴。」夏若雲看著哈麥德不鬆手的執拗,她堅定地說道。

   「我找你來不是那種意思!」帕米娜激動得大叫出聲,眼淚也在瞬間奪眶而出。「我是真的很希望你們可以在一起。如果哥哥只是想玩弄你的感情,我也不會允許的,你就像是我的姊姊一樣--」

   夏若雲掙脫了哈麥德的手,上前環抱住帕米娜。「我辭職一事不是針對你,我知道你的心意。」

   「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才會害你不高興的。」帕米娜吸了下鼻子,緊抓著夏若雲的手。「你不要辭職,好不好?我媽媽不在了,我真的很想要你陪我、真的真的……」

   夏若雲看著她年輕臉上的淚眼婆娑,蹙著眉,沒有直接回答。

   身旁男人的灼熱目光仍然影響著她,要她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如果辭職,就代表了你對我還是有所誤會。」帕米娜仰起小臉,讓夏若雲幫她擦眼淚。

   「我不會誤會你的。」

   夏若雲螓首輕搖,絲緞般的長髮閃耀著黑曜石般的光華。她沒注意,可旁邊的哈麥德卻感覺自己的手心被那髮絲給搔癢了。他緊握住右手,腕上的白金銀煉熠熠地閃著光。

   「那你不辭職了?」帕米娜緊接著問道。

   夏若雲把髮絲拂到耳後,貝齒輕銜住唇。其實,如果不是因為她也受到那個男人的影響,她不會心慌至此。

   「如果你辭職的話,那我就要絕食。」帕米娜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不要拿自己的身體當成威脅人的工具,你知道有多少人奢望健康,卻不能如意嗎?」夏若雲馬上嚴聲斥喝了她。

   哈麥德雙臂交叉在胸前,不發一語地看著夏若雲。

   「對不起。那你保證你不會辭職,好不好?不然,我會失眠的,這對健康也不好啊。」帕米娜小聲地說道。

   「我只能保證,我這一個月內不會辭職。」夏若雲握著她的手,看都不看哈麥德。

   哈麥德火熱的眼緊盯著她,拿起手機,按下了代表白志清的按鍵。「擬一份合約,確定夏若雲一個月之內不會離職。」

   「你是什麼意思?」夏若雲抬頭看著他,抗拒地擰起眉。

   「只是想讓帕米娜安心。」哈麥德薄唇似笑非笑地抿著,一手撫摸著帕米娜的頭。「好了,你回房間去洗把臉,待會兒讓白志清帶你出去買些你喜歡的音樂。」

   「好。」帕米娜立刻破涕為笑了,她眉飛色舞地跳起身,給了哥哥和夏若雲一個微笑後,蝴蝶般地翩飛離開房間。

   房門才關上,夏若雲便連忙站起身,想走到離他最遠的角落。

   哈麥德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長腿一跨,逕自走到她面前,盤腿坐下,擋住她的所有去路。

   夏若雲發現,如果她不想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胸部上,她也只好坐下。

   她倚著牆也盤腿坐下,卻又馬上感到後悔了。

   她發現他高壯的身軀即便是箕坐著,都有股居高臨下的君王氣勢,那讓她非常不自在--

   尤其是在他那雙黑黝的眼始終緊盯著她時。

   「你剛才傷了她的心。」哈麥德沈聲說道。

   「如果不是你的行為失當,我不會說出那些話。」她內心或者有些桀驁不馴,但她向來能將自己的言語控制得一如她外貌一般的溫婉。

   「先生,我們送來了你需要的東西。」門口傳來一陣土耳其語。

   哈麥德彈了兩下手指。

   他是在叫狗嗎?那彈指的聲音在她聽來,相當地刺耳!夏若雲看著他黝麥色的大掌,柳眉愈擰愈緊了。

   兩名侍女推開門,低著頭送上哈麥德方纔所交代的冰敷袋、燙傷藥和乾毛巾。

   「為她冰敷一下,再上藥。」哈麥德用土耳其語命令道。

   夏若雲一見侍女拿起冷敷袋,馬上搖著頭,將手縮到身後。

   「我的手沒事。」夏若雲用中文說道,堅持不需要如此大驚小怪。

   侍女們為難地站在和室榻邊,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先退下。」哈麥德下顎往門的方向一揚。

   侍女們無聲地退下。

   「你總是這麼不聽話嗎?」他問夏若雲。

   「你總是這麼愛下命令嗎?」夏若雲反問。

   哈麥德勾唇一笑,睨著她,眸中閃著佔有的邪魅光采。

   「你如果不想被我招惹,就不該太引我注意。」他伸出雙臂,撐在她的臉龐兩旁。「我以為你昨天應該學到教訓了。」

   夏若雲的呼吸變得破碎,白嫩面頰染上了櫻花般的淡粉。

   「我沒有任何要引起你注意的打算,我只是在保護我自己。任何一個在正常環境下生長的女人,都不會一聲不吭地任由別人性騷擾的。」她真的痛恨他老是要用各種方式來干擾人。

   她掄起拳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因為不想要他靠得更近。

   「我的接近與注意是性騷擾?」他不想和她爭辯正常女人的定義。而正常女人看到他,哪一個不是前仆後繼的。

   「任何不經過我同意的肢體接觸與言語,都是騷擾。」

   「看來我們還有很多需要討論的地方。不過,我們有一個月的時間,對嗎?」他握住她的下巴,指尖放肆地拂過她雪花般細緻的肌理。

   「什麼意思?」她全身細胞都緊繃到一觸即發的地步。

   「你太緊張了,我很有興趣多花點時間來調教你。」

   調教?!「你作夢。」夏若雲惱怒地瞪著他,脹紅了臉。

   哈麥德沈聲笑了出來,手指撫摩著她劇烈跳動的頸動脈。「就是因為你真的以為我無法馴服你,所以我才更有興趣調教你。」

   夏若雲氣得伸手想揮開他那自大囂張的臉孔,可哈麥德的出乎比她更快。

   她手掌被他反制在身後,他的唇在她來不及驚呼之前,再度吻住她的唇。

   夏若雲一驚,馬上就想咬住他的舌。

   「啊--」她的雙頰被他捏住,牙關根本沒法閉合。

   「我『只是』帕米娜的書法教師,你不該一再對我無禮。」她用扭曲的聲音,掙扎地說道。

   見面第二次,他吻她兩次。這野蠻人作威作福太久了,根本不懂得尊重別人!

   「我想把這稱之為我對你的情不自禁,會更加恰當。」哈麥德在她的唇上揉碎了這句話。

   「單方面的情不自禁,該稱為騷擾。」夏若雲吃痛的淚珠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可她不想就此認輸。

   「好一張利嘴。」

   哈麥德狠狠地咬住她的唇,直到他嘗到了她唇間的血腥味才放開了她。

   他霍然起身,順手拉起了偎在地上的她。他已經在這裡浪費了比想像中更長的時間了。

   「送我到門口。」他命令道。

   「你可以自己走。」夏若雲捂著發痛的唇,柔黑眼眸氣憤地瞪著他野蠻唇上的「她的」血絲。

   「如果不送的話,那我就繼續留在這裡看你寫書法的風情。聽說新的學習可以刺激腦部細胞活化,我並不排斥由你來教導我書法。」哈麥德居高臨下地睨她一眼,那雙利眼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夏若雲咚地彈跳起身,先他一步跨下和室木榻,直奔向大門。

   她用力推開大門,神情氣憤,生平第一次知道何謂咬牙切齒。

   哈麥德站在她的身後,雙唇的熱氣拂過她的耳廊。「你生氣的眼睛,像沙漠裡的星星。」

   夏若雲身子一僵,不敢回頭推他,只怕他又心血來潮做出任何不軌之舉。

   「我們後會有期,我的沙漠之星。記得替你的手上藥。」

   哈麥德的手指滑過她的後背,輕佻地拍了兩下她的臀部之後,他低笑著與她擦身而過,離開她的房間。

   夏若雲看著他高壯的背影,忍不住孩子氣地用力跺腳了起來。

   她想,哈麥德肯定是她這輩子最討厭的男人了。

   往後一個月,她一定要遠遠、遠遠地避開他!

   夏若雲不是一個會拿一些沒發生的事來折騰自己神經的人。

   所以,就算她偶爾會想起哈麥德所說的那句「後會有期」,她也會想法子遺忘它。

   她一心煩,就吹吹笛子或是寫寫書法,來排遣心情的不適。而這些事,都需要平心靜氣才能夠做好。

   或者,最重要的是--她從帕米娜口中知道哈麥德會出國一段時間,所以她實在沒理由提心吊膽,哈麥德那人或者無禮,但她相信他不會真的對她霸王硬上弓的。

   他太驕傲了,不屑強迫她,只要她管好她的心,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

   於是,這半個月來,夏若雲便在巴夏寢宮裡享受著此生難得的奢華,悠閒時光。

   此時,她跟在侍女身後,走進一間大浴堂裡。

   這是帕米娜堅持要她體會的土耳其浴,帕米娜堅持經過土耳其浴的洗禮後,絕對會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清新感。

   只是,這座澡堂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夏若雲一進到澡堂,便因為貪看玄關天花板的馬賽克拼畫而恍了神。陽光從馬賽克拼畫旁的彩繪玻璃射入,那不同層次的亮度,讓她感動得想掉眼淚。

   又是一項讓她失神的藝術精晶哪!這幾天下來,她像不小心踩入奇幻仙境裡的愛麗絲,帕米娜帶她造訪的每一處宮殿,都擁有著驚人的富麗堂皇。

   這陣子,她聽著帕米娜說著哈麥德在企業併吞上的驚人成功,聽著她說著他們家富可敵國的領土與房子,她更加清楚那男人何以那麼狂傲了。

   他擁有太驚人的財富,也創造出太多的成就,加上他身邊的人全視他若神祇一般,他怎麼可能不予取予求,又怎麼可能不驕傲。

   「夫人,請進。」侍女在一座鑲金拱門前停了下來,掀開白紗簾幕,等待著夏若雲進來。

   夏若雲才踏入白色蒸氣氤氳的浴間,一名穿著印度沙龍,額心點著紅色硃砂、蓄著及腰長髮的女子,正巧與她擦肩而過。

   女子艷麗的容貌,讓夏若雲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好幾眼。

   「請問你是帕米娜的老師夏若雲嗎?」印度女子用頗流利的中文問道。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夏若雲禮貌地回問道。

   「我是哈麥德主人的妾室--息妲。」

   夏若雲傻了眼,怎麼有人可以稱呼自己為妾室,還說得那麼毫無芥蒂?而且息妲竟還稱呼哈麥德是她的主人!

   夏若雲的長睫慢慢地垂下,掩去她眼中的不解。

   「主人有很多個妾。」息妲怕夏若雲不懂意思,又特別強調了一遍。

   「我知道。」

   「你覺得很奇怪嗎?」息妲嫣然一笑。「Sorry,這麼冒失地猜你的想法。但是主人就是有本事讓我們這些妾室們對他……百依百順哪。」息妲化著精美眼妝的眸子,露出一抹害羞的笑意。

   夏若雲聞言,也只能強擠出一抹笑容。一想到哈麥德的唇曾經吻過息妲和她,她就全身不自在了起來。

   「啊,不打擾你了,你快進去休息吧,我們會有機會再見面的。你這樣的氣質,正是主人所喜歡的呢!祝福你有個美好的一天。」息妲雙手合十,用一種跳舞般的曼妙姿態轉身離開。

   夏若雲怔怔地停在原地,萬萬沒想到息妲對於哈麥德看中另一名女子之事,不但毫無護意且還一副樂見其成的模樣。

   「請往這邊走。」侍女說。

   夏若雲跟著侍女定到大理石平台邊,依著她的手勢卸去了身上的長袍後,趴躺上大理石平台。

   侍女用金質水瓢將她身子淋濕,讓氤氳的熱氣蒸出身上的汗水且放鬆毛孔。

   「我幫您按摩。」侍女低聲說道,套上粗毛手套後,在她的肌膚上搓揉去她的老廢角質,再徑行按摩著她的全身。

   「謝謝。」

   在侍女的按摩下,她舒服地閉上了眼。

   她原本以為身為別人的情婦,總會有些不自在。但是,息妲的言行舉止卻只能用怡然自得來形容啊。

   是因為全心依附著一個男人,所以只能被迫接受他的喜怒哀樂嗎?

   她好慶幸自己生長在台灣,不需要依附任何一個男人。

   侍女按摩既畢,執起夏若雲的手在唇邊輕吻了下,並做下個請她休息的動作。

   「謝謝。」夏若雲微笑著,以她所會的少數幾句土耳其話說道。

   她躺在大理石檯面上,在溫暖的蒸氣裡,陷入了打盹的放鬆狀態裡。

   突然間,有一雙大掌撫上了她的後背。

   夏若雲嚇得想跳起身,卻又因為意識到自己身無寸縷的狀態,而只能緊抓著身下的大理石檯面。

   「誰?」她顫抖地問道。

   「我。」

   夏若雲聞言,身子一僵。

   「帕米娜說這裡不會有男人出現。」她後背沁出冷汗,不敢回頭看他,心跳頓時亂了節拍。

   「我不是男人,我是這裡的主人。」哈麥德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她一身雪白肌膚與纖柔曲線上流連著。

   這男人,當真把自己提升為神格了嗎?夏若雲不悅地瞇起眼,卻發現在這種赤裸的狀況下,她完全沒法子表現出嚴厲態度。

   「你可以轉過身,讓我穿上衣服嗎?」她盡可能地用討論的口氣說道。

   「我不想遮蔽住這身美妙春光。」

   「你--」夏若雲側身瞪著哈麥德,卻不小心恍了神。

   他穿著一件黑色刺繡立領外套,簡單細緻的刺繡及鑲嵌其上的深色寶石,讓他碩健的體格更顯得器宇不凡。纏著白色頭巾的他,麥褐色臉龐上的深邃五官更加引人注目,更別提他微揚著下顎的姿態有多麼不可一世了。

   夏若雲咬住唇,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她正進入了時空隧道裡。

   他是鄂圖曼蘇丹,而她則是等著被他挑選的後宮嬪妃!

   「看我看傻了?這倒是個好現象。」哈麥德用指尖滑過她擰起的雙眉,手腕的那圈白金銀煉觸上了她的皮膚。

   白金銀煉的冰冷,讓夏若雲乍然驚醒,她突然驚覺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就算他仍是土耳其世界裡的君王又如何,她只是一個追求正常婚姻與家庭的現代女人啊。

   「麻煩你讓我穿上衣服。」夏若雲握緊拳頭,要自己別理會臉上那雙胡亂探索的大掌。

   「口氣真是冷淡。」他的食指愛不釋手地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滑動著。

   「我不想和你吵架。」一定是因為她對他的態度不夠必恭必敬,所以他才會老愛來撩撥她。

   「怕我又被你的伶牙俐齒吸引嗎?」他低笑出聲,猜測道。

   「如果你的妾室都是像我這樣的正常女人,你今天就不會對我有這種異常興趣了。」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你們不同--如同人的喜好天生不同,是一樣的道理。」對他而言,她是個有趣的挑戰。

   哈麥德的指尖滑過她水膩的臉頰,順著她的耳廓轉了一圈,沿著她如緞的髮絲滑向她的後背。

   「不要……」夏若雲輕顫了下,低喃出聲。

   這種匍伏在他面前的姿態讓她覺得好脆弱,可她再傻也知道不能貿然起身--這男人眼中的慾望,此時已經夠讓人心慌了。

   「為什麼不要?」

   「因為……你肯定不能給我一段正常的感情。而我有媽媽,家庭要照顧,如果在感情裡受了傷,會讓我洩氣,會讓我失去為生活奮鬥的力量。」她決定實話實說,只求能讓她過得了眼前這一關。

   哈麥德雙臂交叉地站在她面前,看著她在蒸氣室裡泛著粉紅的臉孔及那雙璀亮的星眸。

   「你以為說了這些話,我就會讓你全身而退?」他想要的,從沒失手過。

   「我希望如此。」夏若雲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有著放手一搏的氣魄。

   哈麥德在大理石檯面上坐了下來,撩起她的髮絲纏在他的手掌間。

   「那就說一個故事給我聽吧。」捕獵可以有很多種方法。習慣並放鬆戒心,便是其中一種。

   「啥?」她聽錯了嗎?

   「你沒聽錯我的話。」

   夏若雲鬆了一口氣,笑容也隨之浮上臉頰。「我記得在一千零一夜裡頭,國王山魯亞爾也要他的新娘說故事。」

   「國王與新娘,是嗎?」哈麥德傾身向前,黑亮眼珠直逼到她眼前。

   「我……我只是覺得說故事的部分很像。」她別開眼,突然間覺得口乾舌燥,覺得蒸氣室裡的熱氣太過窒人。

   「快說吧,免得我改變心意。」

   「可以麻煩你,把我的衣服遞給我嗎?」她柔聲問道。

   哈麥德彈了下手指頭,三秒鐘後,侍女飛步走入門內。

   哈麥德簡單交代了幾句話,便轉過身,看著壁畫上的蘇丹征戰的故事。

   侍女迅速地扶起夏若雲,快速地為她穿上了衣袍,又疾速地退了出去。

   夏若雲抹去眼皮上的水蒸氣,訝異到說不出話來,他居然連彎身撿衣服這件事都不願意做。

   「你會不會綁鞋帶?」她脫口問道。

   哈麥德轉過身,滿意地打量著她今天一身簡單粉白長袍的打扮。

   「我在英、法兩國各讀過幾年書,該做的事全都會做。」他簡單地說道,彈了下手指。「好了,開始說你的故事吧。」

   夏若雲蹙了下眉,覺得自己很像某種被呼之即來的寵物。她緊握著雙拳,強忍著對他發火的衝動,因為她沒興趣把自己推入虎穴裡。

   「中國唐朝有個傳奇故事叫做『補江總白猿傳』,這個故事說的是--一個將軍的妻子,被一頭像人的白猿抓到山裡。這白猿財富驚人,妻妾成群……」

   夏若雲管不著自己是不是正在捋虎鬚,她只知道在現今社會中還存在著哈麥德這號恣意妄為的人物,實在是讓她大為光火。

   哈麥德聽著她柔軟的聲音訴說著古老的故事,偶爾也挑起眉,對於她所說的內容頗感驚異。但讓他更感興趣的其實是當她在指桑罵槐時,那雙星眸裡所閃出的淘氣光芒。

   他閉上眼,讓她的聲音流進他的耳朵,像一道冰冽泉水般地滑進他的心裡。他感覺到平靜且舒坦,這是他從未在別的女人身上發現的感覺。

   如同他對她的感受,亦是前所末見的激狂。

   他,要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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