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人草栽種在炎冰池中。炎冰池,池水冒出氤氳水氣,一邊是熱氣,一邊是寒氣。如太極,分陰陽,一邊炙熱如火,一邊是凍人骨髓的冰冷。
她右手略沾冰池水,繞池水,腳踩四象八卦步,手持碧玉棍,朝池水匯陰陽。炎冰池池水成陰陽水。
采收回人草若運功抵擋冰寒氣或熱氣,藥草即失其藥效。華敷赤手空拳,只手握住回人草根部,回人草散發出沁人入骨的寒意,冷冽寒氣直竄她的掌心,隨即轉化灼燙的熱意。女性屬陰,通人性的回人草,離土前,散發滾燙、屬性為陽的熱度,如炎火炙熱燒灼著皮膚,灼燙感從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給燒起來……不敢稍稍鬆懈心神鬆手。
池畔的鳳琅玡驚覺她的異狀,驚訝問:「你怎麼了?」
「回人草……溫度提高。」采收時,雖然有沾過炎冰池的冰池水,依然抵不住熱燙感,掌心燒痛難耐。熱氣、灼痛逼出額間汗珠……
她手握回人草的虎口紅腫得駭人,宛如被熱鐵燙傷似的;無跡的傷急需要她手裡的藥草……阻止與否,兩難,鳳琅玡憂心如焚。
一刻鐘後,華敷手握回人草,畫個圈將草摘起……池水也漸漸起了變化,又變成相對性質的池水,熱與冷各據一方。華敷取出手絹,仔細的將回人草包起來,換另只手拿,隨即將燙傷的那隻手放入冰池,藉由冰冷的池水舒緩掌中熱意灼燙,直至熱意漸消,才停止浸泡。
一旁鳳琅玡親眼目睹華敷摘藥,心愧疚。纖細的手,腫大成原來的一倍,掌心握藥草地方都起水泡。回人草,既救人,亦傷人。
「燙傷藥粉?」他身上只有金創藥,不適用燒燙傷。
「在屋內。」他的神色有異,是被熱氣熏傷了吧!不多說,進屋拿瓶藥給鳳琅玡。
「先包紮。」她的傷要先做處理才行。
不由分說,抓住她燙傷的手。掌心握草的地方已起水泡,右手是左手的兩倍大。欲為她上藥粉,卻被阻止。
「被回人草灼傷,要用它的葉子敷傷患處。」隨即順手摘片回人草葉子,蓋在掌心起水泡的地方,掌心熱意漸漸舒緩。燙傷藥粉也有效,其效用卻不如回人草的葉子來得迅速。
被藥草所傷,最佳的療藥通常是那株草本身。
「回人草少了一片葉子,效用並不因此而減弱。」華敷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你的傷勢要緊。」撕下衣上一塊白布當布條,裹住燙傷的手。在她摘下葉片蓋在掌心時,鳳琅玡並沒想到是否會影響藥效,只希望她的灼傷別留下傷疤才好。
華敷心中疑惑。他不是很在意殷二殿主的傷?怎會不在意回人草藥效減弱?
眼眸裡的疑問隨即被解。「你為摘靈藥燙傷,又是藥草植栽者,藥草要如何處理,你最清楚。」他解釋她的疑問。
他的回答意味自己在不經意問心裡的疑問已脫口而出。
「到鳳闕殿吧。」他的心態她無意采究,現況最要緊的是將回人草趕在卯時三刻送到鳳闕殿……辰時,與其它藥草一起煎熬。
***
半年後。
鳳闕殿二殿主與江南綢緞莊獨生女聯姻,鳳闕殿聚集了許多江湖豪傑、富貴權勢、名門淑媛、江湖女俠,整個鳳闕殿宮燈照著,恍若白晝且熱鬧非凡。
她不是江湖人,也非富貴商賈,繁雜的人情世故與她無關;華敷來到新房,找她的好姐妹,今天的新娘子,羅糸。祝福,道別。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相聚。
「糸兒。」很難得看到她如此安分賢淑端坐著,看來二殿主調教有方。
下一刻,華敷立即修正想法。
「華姐。」羅糸欣喜,掀開紅絹一角,露出絕俗容顏,對其他在場的侍婢說:「你們先下去。把門帶上。」
所有婢女離開,她扯掉頭上的紅絹,一臉興奮、緊張地,拉著華敷到圓桌邊坐著。
嘖嘖,美麗新娘子面容上古靈精怪的神情,像極了每回要捉弄她的眼神。該不會又在動什麼歪腦筋吧?
獻寶似的拿出一個小瓷瓶,語帶亢奮:「你猜這是什麼?」
華敷拿過藥瓶,放在鼻翼間左右晃動,擰眉。「這該不會是合歡散吧?」一股極淡極淡的麝香。
「是鴛鴦散。」明媚水眸透著淘氣。「今晚,我要用它。」愛嬌地拿過瓷瓶,在明亮艷麗的臉龐前搖晃。
「你確定要用?」古靈精怪的糸兒在玩什麼把戲?糸兒與二殿主已成親拜堂,需要藉助類似合歡散的鴛鴦散嗎?華敷百思不解。
「沒錯。」毫不遲疑。她的新婚夫君性子一板一眼,對男女之間的情事應該懂不了多少,藉助一些外力是有必要的。
「藥哪來的?」
「從娘那借來的。」她是從娘的藏寶閣「借」出來的。
「苗姨?」
羅糸笑笑地說了她的雙親年輕時的情史……
少女時羅糸的娘親苗姨,對羅父羅綾寬傾心已久,年約二十,遲遲盼不到意中人表情意,擔心自己會等到天荒地老,木訥的羅綾寬依然與她只是好友開系……苗姨很清楚自己對羅綾寬的心意,她要的是與羅綾寬成為一生伴侶,而非僅僅是紅粉知己。她曾很含蓄的明示欲嫁羅綾寬為妻,問著羅綾寬可願意否,誰知木訥成性的羅綾寬聞言,只是呆呆的瞪看著苗疆大美人,順道化成一座石膏像。苗嫫見狀,惱羞,再加上她已是二十歲的老姑娘,深怕再蹉跎下去,想與羅綾寬比翼雙飛就更遙遙無期。心生不滿下,急中生智……與其浪費時間等著心上人羅綾寬提親,不如直接用了鴛鴦散,先做了夫妻間的事……成果一如苗疆大美人所預期,隔天,忠厚老實的羅綾寬立即派人上苗家提親,兩個月後迎娶苗疆大美人——苗嫫。
聽了羅夫人的情史,華敷終於明白,羅糸大膽示愛的性子是遺傳自何人。
「二殿主已和你拜堂完婚,情況不同。」有必要多此一舉嗎?他看起來不像不能人道,需要用上加強版的嗎?
「增進樂趣嘛。」平日他冷傲如神祇,她是想看看夫君失控。
「他是鳳闕殿的軍師,享譽武林的智者,怎可能如你所願吃下鴛鴦散。」華敷還是覺得不妥。
「加到合巹酒,讓他喝呀。」理所當然的口吻。
「合巹酒是夫妻共飲,你也要喝。」她不認為糸兒會想親自體驗鴛鴦散的威力。
「當然是他喝的那杯才加,」她若喝了,她失控,哪來精神瞧夫君失控情形。
糸兒生性活潑,有時較任性,但從不會用藥物捉弄人,新婚之夜竟用鴛鴦散戲弄自己夫君,這……
「面若牡丹,艷冠群芳,秀色可餐,用你自身的魅力就可以把二殿王迷得團團轉,何需用到鴛鴦散?」連身為女人的她都覺得糸兒一身鳳冠霞帔,美得不可方物,何況是男子。
「失控,失控。」水眸含媚。「我要他徹底摘掉平日精明幹練、傲人的自制力。」新婚之夜由她主導,而不是成天攻於心計、勞心的夫君。
這糸兒,下藥的目的就只是為看自己夫君失控!一旦二殿主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崩毀,要承擔的是新娘子本身,糸兒聰明反被聰明誤。
最後提醒:「但願你事後不後悔。」二殿主生性謹慎,除非他大醉到腦子渾沌無法運轉,才有可能著了糸兒的道。
記得第一次為殷二殿主把脈,他身體極虛弱疲倦,卻依然能不含糊的與她們交談。一個人能在精氣神最弱時腦子依舊保持清明狀態,絕不容小看。
「不會。」自信滿滿。
希望殷二殿主今夜手下留情——哦,不,他今晚會有很愉快的新婚之夜。夫妻間的事,不容外人置喙……身為師姐,疼愛師妹,就是成全她的心意。
***
掀了紅絹,羅糸不似一般新嫁娘般含羞低頭,反而大咧咧盯著她的新婚夫君;劍眉入鬢,眼瞳如墨染上耀眼光彩,深邃如潭,冷列的五官,在紅色的喜袍襯托下淡化與生俱來的冷硬氣息,猶如一隻高貴的鸞鳥,華麗耀眼。
艷若牡丹,水眸直率望著他。少了新嫁娘的嬌羞,如同第一次見面,她無畏無懼,坦蕩蕩水眸直視著他,大膽地向他索婚,可愛又真誠的女子,深深打動他的心,而今,是他的嬌妻……
合巹酒,夫妻對飲。羅糸親自斟酒,一杯遞予她的新婚夫君,一杯給自己。笑燦燦,夫妻倆,手交錯,杯相碰,即就口。
羅糸喝下台巹酒。見殷無跡喝了,更是燦爛一笑,百媚盡生。殷無跡心又是一蕩,妻子的美,活脫生動。
她眼眸較平日晶燦,有著平常捉弄人的淘氣和一抹……算計。他不以為意,冷硬俊朗的臉,薄唇劃開笑意,他期待今晚的新婚之夜……
輕輕托起她的下顎,撫上他新婚妻子的朱唇,既輕且柔地與她唇舌交纏,順勢將含在嘴裡的酒液如數喂予嬌妻。
羅糸腦昏昏,樂暈暈,又驚又喜,原來她的相公是外冷內熱。
陶陶然的羅糸,沒注意到那杯加了鴛鴦散的合巹酒全數入了她的腹,整個人沉醉在新婚相公的熱情裡。
殷無跡笑容可掬。「合巹酒,這般喝也別有滋味。」
向來爽朗的羅糸遭新婚相公調情,暈然羞赧點頭,雙頰酡紅,賽晚霞。
他為她取下沉重的鳳冠。「你今天到現在還沒吃多少東西吧,先吃些。」
嗯,她肚子也餓,先吃些東西填填肚子。一邊等她的新婚夫婿「放浪形骸」。
早已暈頭轉向,羅糸絲毫沒注意到喝下加了鴛鴦散的合巹酒是自己。
殷無跡一邊與新婚娘子閒話家常,一邊為她斟酒布菜。羅親開心吃著,與相公閒聊。酒過三巡,羅糸玉容泛醉紅,醉態迷人,暈暈然,身上一鼓莫名的燥熱由丹田蔓延四肢,含糊問:「你……覺不覺得有些熱?」
「不會,亥時剛過,還有些涼。」
「咦?是嗎?」為什麼她覺得燥熱起來?
他的新婚妻子有些不對勁。
「是。」是不勝酒力嗎?
「可是……我覺得全身熱烘烘的……快著火似的……」說著,開始脫下艷紅霞帔。頭昏沉,手不靈活,扯了許久衣裳,凌亂卻沒脫下半件,惱著,求助眼一則新婚夫婿。「你……可不可以……幫我……脫下外袍……」
「好。」從善如流,為她脫下霞衣。
幾杯水酒就讓她醉得七葷八素,殷無跡好笑地欣賞嬌妻的醉態,不急著共度春宵,端詳愛妻迷人的嬌憨。
「熱……」又扯著中衣。
醉態迷人,玉頰生紅暈。紅暈,臉上異樣潮紅,還不時的喊熱,殷無跡心一動,扣住嬌妻的脈門,訝異看著新婚妻子……
她,眼迷濛,嘻笑道:「你在轉圈兒……要開始放浪形骸……」期待許久的事,她想睜大眼睛瞧,身體燥熱,頭暈沉沉,害得她無法專心看,她不該喝太多酒。
「放浪形骸?」妻子的脈相分明是吃了春藥,若他沒猜錯,應是他飲的第一杯合巹酒。「你在合巹酒裡加了春藥?」
「不是……是春藥中的極品……鴛鴦散。」
果真。「為什麼?」好奇妻子的動機。
「你是江湖人稱冷面軍師……冷靜……阿遙也說過,你從沒失控過……
我想看你……放浪形骸……」神志有些不清,期盼一晚的想法未曾斷過。
為了看他失控,她的新婚妻子用心良苦,卻在他不經意下,換他幸運得以欣賞嬌妻嬌態。殷無跡笑著凝視可愛的嬌妻。
「奇怪……」
「怎麼?」好奇她接下來的驚人之舉。
「我可能藥下得太少……」嘟囔著不滿。「所以……你只是轉圈兒……
衣服還整齊穿著……」很不滿地瞪視新婚夫君仍一身整齊的紅袍。
新婚妻子的好意,新郎倌怎可大逆不道拂逆,於是脫了大紅袍。「為夫如你所願,對你為所欲為。」
「嘻!是我……對你為所欲為,」嬌笑,嬌軀偎在夫君懷裡貼著胸前。
「是。」春宵值千金。
他也期待明日嬌妻的反應……
***
月色溶溶,灑了一地銀光。
遠方的吆喝聲彼起彼落。今夜鳳闕殿賓客雲集,熱鬧到通宵達旦。為了避開人群,華敷選擇偏僻寧靜的路離開,忽見一抹青色身影立於井邊,行色詭譎,左右觀望,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觀其行為,青色人影似乎要將瓶子裡的東西倒入井裡……
青色人影一身夜行衣,覆面,端看其身形,應該是名男子,行色詭異,他要做什麼?心理揣測其意,一個想法在腦海裡一閃而過,莫非是——下藥?
此藥,絕不會是強健保身的補藥。水井下藥,藥性絕非尋常。是想毒害整個鳳闕殿和住宿的賓客嗎?倘若明早大家使用井裡的水,將會有多少人中主母……
華敷想也沒想,銀針齊發,阻止青色人影將瓶中的藥倒入井裡。她的內力不足,有段距離射程,銀針是傷不了人,僅具遏止作用,讓對方以為是暗器。
青色人影回身,見形跡被發現,眼露殺機,亮出亮晃晃匕首朝華敷身上又凶又狠刺過來……
「你是誰?為什麼下毒?」
她的功夫三流,能致勝的關鍵在於近身朝對方穴位扎針。而她並沒有臨敵實戰經驗,打起來力道稍嫌不足,希望對方的手腳功夫跟她一樣是三流……
唉唉唉,可惜事與願違,對方的武功比她好太多,又有利器相輔助,不消片刻,華敷身上衣帛被劃好幾刀,仗著靈巧的輕功,俐落翻飛,避開幾刀致命傷,但還是有兩三刀劃到皮肉,皮肉綻開,衣裳沾上血漬……
青色人影不回答,只是輕蔑的冷哼。
「你和鳳闕殿結了何種冤仇?有必要毒死全部的人嗎?」不是她愛管閒事,成千上百條人命,她無法坐視不管。尤其是在她眼前下毒……
對方又冷哼一聲,不理會她的問話,出掌更快,眼神透露陰狠,像是要盡快解決眼前妨礙他行事之人。
愈戰愈是心慌!眼前一戰,她全然沒把握,騰不出空隙取針扎人,再耗下去,她真的會命喪於此不打緊,通知其他人不喝井水才是要點,有什麼法子……
一個閃神,右胸結結實實吃了一掌,氣血翻騰,一股甜味湧上喉間……
為了保命,強嚥下腥甜……
不管了,她技不如人,明日的她將成一具屍首,就算這裡再偏僻,總會有一兩個人經過……讓其他人避開死劫。
於是扯開喉嚨,大喊:「救命啊——」她做出最下策、又引對方使出連環素命的殺招。
見華敷呼救,青色人影眼露凶殘,連下殺手,招招斃命。
與對方纏鬥許久的華敷體力漸漸不支,幾次凶險,勉強閃過殺招,身上的傷口增加不少。
看來,對方是真的欲致她於死。
她不斷大聲呼救。
「救命!」拜託!誰都好,只要有人發現這裡……
碰碰碰連三掌,紮實落在胸腔,喀喀喀數聲,肋骨斷了七根,五臟六腑彷彿移位,胸口疼痛難忍,血從唇邊狂湧而出。
接著,雷霆萬鈞一掌,把她打得飛出十丈之外,墜落地,氣血翻騰如萬馬奔騰,口狂噴血……
她欲振乏力,無力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對方將藥灑入井裡……
下意識抬起千斤重的手,從懷裡取出藥丸,和血強吞下……
她,笨,不該多管閒事、不該逞強……
更不該忘了師尊的師訓,不救富貴商賈……但是,糸兒她卻非救不可神志有些渙散,提一口氣,沾血,在袖口內側寫上:井毒。希望發現她屍體的人,看到這兩個字……,手攥緊袖口……
糸兒……今天剛成婚的師妹,卻被她染血……
青色人影下毒後,宛如死神揮鐮刀,拿著匕首朝她逼近。
黑暗奪走最後意識……刀,有無落下,已無所謂了,屍體多個窟窿也不會有感覺……
***
發現昏迷的她將右邊袖口攥得死緊的異樣,按了她手臂上的穴道,鬆弛她的拳頭,袖口外翻,乍見沭目驚心兩個血字:井毒。
井毒——是指北邊水井被下毒嗎?還是所有鳳闕殿的水井都被下毒?
心底驚疑,派人去召來朱雀旃遙,讓他負責查毒一事;為安全起見,在未查明水井裡是否有毒前,下令禁止使用井水,血跡斑斑,氣息微弱,在未聽到藥老診斷結果,他無法放心離開。他守在一旁,靜候。
藥老為華敷療傷、診脈,托其妻蕭氏為她更衣上藥。
藥老將診斷的結果翔實報告,華敷身上的傷勢,身中六刀,胸腔肋骨斷了七根,內傷沉重。
「華姑娘,雖身受重傷,但……幸虧她體內有股靈藥護住五臟六腑,受傷過重,要注意連續發熱,體溫過高的傾向……」
鳳琅玡愈聽藥老陳述,心愈沉,如針扎心窩,刺痛。他無法想像若他沒聽到她的呼救聲而前去查看,那麼她……
鳳闕殿竟遭宵小借婚宴之便闖入,傷人、下毒,真正令他在意是:華敷遭無妄之災。
***
會議廳。
氣氛凝重,令人窒息。
經藥老再三檢視,發現井水是被下了「百步絕命」劇毒。
所謂的「百步絕命」,顧名思義,中毒者,其五臟六腑瞬間毀敗,藥石罔效。
「『百步絕命』是彙集上百種有毒藥物所調配而成,毒性甚鉅,於河川上游灑下『百步絕命』,整條河川的所有生物無一可倖免,全部中毒而亡。此毒至今無人能解。」
當時她所在位置離水井很近,她會身受重傷是為了阻止井水被下毒?
思其可能性,他立刻下令殿內所有的井水禁止使用,並派人到各個水井邊駐守,並要人取來東邊的河水檢視是否有毒。無毒,方能使用。
當他聽到呼喊聲,看到下毒者正欲一刀令華敷斃命,一時心神俱裂,出掌迅速擊向施毒者,對掌,數十招,下毒者心知無法逃出鳳闕殿,隨即用力一掌劈自己天靈蓋,當場身亡,察其身份。發現他的左手掌有一枚黑色火焰標記——是幽玄樓。
又是幽玄樓下的劇毒,人證、物證在在顯示,今晚一事,與幽玄樓脫不了千系。
他沒心思再出席宴會、會江湖豪傑,所有招待全交由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朱雀旃遙負責。
隨即招來鳳闕殿的大總管藍雕全權處理。藍雕迅速調度安排——遺鷹將嚴守每個水井,防止有人取水,誤飲中毒;鶉鴣將,負責送賓客及招待,同時觀察賓客中還有無幽玄樓的人混入其中。
今夜,是青鸞殷無跡大喜之日,春宵一刻,明日再讓他們夫婦知曉。
受傷的是無跡妻子羅糸的同門師姐,殷夫人若知她最重要的師姐受重傷,以殷夫人對華姑娘的重視,不難想像明早鳳闕殿定是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