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開車過來。街旁的行道樹上懸掛著許多聖誕節璀璨的燈飾,就連葉羽寧住處大樓前的觀景植物也不例外。
傑斯按照葉羽寧的指示把車直接開進地下室。停好車之後,兩人隨即搭電梯上樓。
路途中,葉羽寧向傑斯提起解約金的事,傑斯還是用那淡漠沉穩的語氣說:「對,是我付的。」
「為什麼瞞著我?」她微帶控拆的語氣說:「不,你不是瞞著我,根本就是欺騙我。我問過你,你跟我說是唱片公司付的。」
傑斯瞄她一眼,只說:「不跟你提是怕你不同意,反正付都付了。誰付不都一樣。」
「怎麼會一樣!」葉羽寧忽然的些激動,傑斯笑著覷她一眼,沒說話。她深深吸口氣,平息之後又說:「我一定要還你,支票我都寫好了,不知道你今天會來,要不然我一定會帶出來的。跟我回家,我要立刻還給你!」
簡直求之不得。傑斯就是想去她家,或者去他家也行。
於是,當他們進到葉羽寧的住處,她走進臥室拿支票,傑斯很自然地把外套脫下來,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葉羽寧從臥室出來,看見他坐的沙發旁散亂著玩具和童話書,不好意思地忙著彎腰收拾,邊說:「叫葉涵不要亂丟她偏不聽。」收拾乾淨之後,才將支票遞給傑斯。
傑斯看了一眼,只說:「太多了,沒有這麼多。」
「總是要付點利息,不是嗎?」沒提這錢本來是她辛苦存來要買房子的頭期款。這棟大樓的租金其實有點貴,與其長期付租金,還不如買房子。但解約金她一定要先還給傑斯,買房子的計劃只好再延幾年。
「要不要請點什麼?」傑斯接下支票,突如其來,簡直沒做任何考慮的就將它撕成了兩半。
正要問他想喝什麼,話還沒說出口,葉羽寧就錯愕地瞪著他手中被撕成兩半的支票。
「你怎麼這樣!說好要還你的!」她氣急改壞地驚叫。
傑斯卻只是淡漠地笑了,抬眼直視著她,向來嚴峻銳利的眼眸中有著少見的溫柔,然後他說:「這五年沒照顧你們的要怎麼算?乾脆一人一半。」
「支票怎麼一人一半!真是敗給你了。」葉羽寧瞪著被撕成兩半的支票,他不覺真的把一半遞給她,她用力揉成一團,猛皺眉叫道:「我就說不用你照顧了,真討厭!還要我重寫一張。」
「那就不用麻煩重寫了。」傑斯站起身,環顧四周擺設,隨即走向開放式的餐廳,然後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小時候我們不都會讀寓言故事嗎?有一對貧窮的夫妻在聖誕節的時候想買禮物給對方,男的覺得妻子一頭長髮非常美麗,所以想買一條絲帶,讓她可以繫住那些長髮。女的希望買一條新的表帶,因為丈夫的表帶已經太舊了。然而他們都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買禮物,結果,男生就把舊表賣了買新絲帶,女生則把長髮剪掉拿去賣錢,買了一條新的表帶。」
傑斯凝視葉羽寧,停頓一下才接著說:「過聖誕節的時候,他們拿出禮物,才發現禮物對方用不上了,男生已經沒有了手錶,女生則剪短了頭髮。你不覺得這很像我們嗎?」
她怪異地瞄他一眼,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沒好氣地說:「哪裡像了?」
「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唱片?我以為送給你希望的禮物,你以為自由是我要的。當我們他開以後,卻沒想到那不是你最希望得到的禮物,自由也不是我最想要的,不是嗎?」
傑斯走向她,高大粗獷的身軀佇立在她的面前,他們之間難以忽略又無法說明的吸引力一直深深干擾著她、影響著她。
因為這樣,葉羽寧氣自己,也氣傑斯。分手是他的決定,當初她幾乎心碎,那種錐心的痛苦讓她做什麼事情都不對勁,只能藉著唱歌宣洩情緒。
有多少次,明知道他已經不在台灣了,從錄音室錄完音,她獨自跑到歇業的酒吧門外,看著那扇始終關著的門。
後來,那塊招牌被新的招牌取代,廢棄酒吧新裝潢之後沒多久就變成了服飾店,她一個人看著華麗的櫥窗,泣不成聲。
現在,他跟她說這長篇大道理有什麼用?
「傑斯,你到底想說什麼,一次說清楚,複雜的道理我不懂。」
「我當初是愛你的,直到現在,我依然是愛你的。」傑斯一口氣說出來:「我要你回到我身邊,你和葉涵兩個人。」
傑斯這個人向來都是這樣,決定的事情就不容許他人改變,堅定到就算阻力再大,他都會頑強持續下去,直到對方屈服為止。所以交往的時候,她什麼事都聽他的,就連分手也不得不同意。
「你說你愛我,我就要讓你愛嗎?」葉羽寧忍不住激動叫道:「傑斯,如果你愛我,當初為什麼要放開?我實在不懂你那個什麼狗屁放掉的理論。如果我愛一個人,我根本就不想離開他!」
「你那時太年輕,當然不懂。」
「我現在還是不懂!」
「好吧,我就是喜歡你這麼天真。」傑斯緩慢地微笑,薄唇彎起好看的弧度,又向前一步,碰觸她祼露白晰的手臂。
「我才不天真!你再說我天真,我就生氣了。」
她後退一步,避開傑斯的碰觸,小腿差點撞到茶几,想起內心那股莫名的渴望,她對他依舊存著戀慕,忍不住就更生他的氣了。
看著她雙眼冒火的表情,傑斯輕笑起來,似乎覺得她這樣生氣很有趣。
「你到底要不要給我喝東西?」他嘲弄地問。
「你想喝什麼?」問完,葉羽寧抬眼瞟他一眼,口氣很差地糾正。「我幹嘛給你東西喝!你不拿支票到底想幹嘛?想喝酒不會回你的酒吧喝!」
「我又沒說一定要喝酒,有咖啡嗎?」傑斯雙眸閃現戲謔的笑意。「鎮定一下神經也不錯,你太激動了。」
葉羽寧深深吸口氣,微微控拆:「還說呢,都是你讓我那麼激動的。」
說完,她走向廚房,流理筐旁擺放著一台嶄新的咖啡機,她動作俐落地放好咖啡粉和水,隨即按下咖啡機的按鈕。
過沒多久,咖啡機冒出滋滋的蒸氣,空氣中瀰漫咖啡的醇香,葉羽寧靜靜地倒了一杯咖啡給傑斯,自己倒是選擇茶包泡出來的紅茶。
「你不喝咖啡,機器都是誰在用?」低頭輕啜一口黑濃的咖啡,傑斯好奇地問。
「心婕她很喜歡喝,機器也是她買來放在這裡的。」
說完,她覺得眼皮癢癢的,揉著眼睛,不小心就把假睫毛揉了下來。才想起她應該先卸妝,而不是和傑斯坐在這裡喝茶聊天。然而她不知道傑斯到底要待多久,正要開口,他卻先說:「去卸妝吧,我想再坐一會兒。」
「你聖誕夜沒有其它約會嗎?不去和朋友看球賽?」葉羽寧疑惑地問。
「我就是特地過來聽你唱歌,和你不也是約會?」傑斯悠哉啜飲咖啡。
葉羽寧微蹙眉,不明白他到底想幹嘛,以為他突如其來告白說還愛她,他們就能回復到以往的親暱關係嗎?
她沒好氣地說:「我今天也許有其它的約會。」
「是嗎?」他抬眉,眼神銳利地看了她一眼,堅定而且還很傲慢地說:「我覺得你很久沒戀愛了,你以前的笑容是很燦爛的,這幾年一定沒遇到一個男人能像我一樣讓你那麼快樂。」
「哼,少臭美了。」雖然多少被他說中,情緒容易被挑起的她卻忍不住反駁低罵,然後才走進浴室卸妝。
她進入的那間浴室是在主臥室裡面,卸妝的時候,她只關浴室的門,卻沒將臥室的門關上,傑斯就這樣跟了進來,隨意瀏覽臥室女性化的擺設,彷彿真想確認什麼,他開始尋找任何男性曾逗留過的蛛絲馬跡。
傑斯清楚男人一旦留在女人的住處過夜,不是會留下一兩件襯衫,就是一兩雙襪子,所以他直接拉開衣櫃查看。看了很久,結果竟然在兩件洋裝之間的縫隙發現塞了只三角龍布偶,他忍不住嘴唇微咧,笑開了。
由於臥室只開著昏暗的小燈,葉羽寧從浴室出來,原本要直接脫掉身上黑色的禮服換上輕鬆便服,赫然發現傑斯站在敞開的衣櫃前,驚慌得連連倒退,差點踢到床腳。
「你幹嘛開我的衣櫃?」慌亂的她忽然衝向前把衣櫃關上,美麗的眼眸中充滿怒火,回頭猛瞪他。「你這樣很討厭耶!」
「衣櫃怎麼會有這個?」傑斯捏了捏三角龍,然後興起,在她眼前晃了晃。「我還以為會找到男性的內衣褲,結果只找到葉涵的玩具。」
她一把搶過玩具,垂眼看著三角龍,不禁莞爾。
「跟她說過不要躲在我的衣櫃裡玩玩具,她偏不聽。有一次,她還把棒棒糖黏在我夏天的洋裝上……」忍不住訓了幾句。
卸完妝的她清麗脫俗,膚質白皙透亮,只是眼睛下緣有著淺淺的黑眼圈,看起來有些疲累。
她的生活似乎完全以葉涵為中心,談論的話題也始終以小孩為重,傑斯明白做一個堅強的單親媽媽並不容易。
他手指輕觸她的臉頰,語氣有著不捨:「這是說真的。你要不要結婚都可以,但你一定要回到我身邊。」
他粗糙的指尖很溫暖,彷彿帶著奇異的電流,在她的肌膚留下無法抹滅的魔力,葉羽寧抬睫愣愣地看著他。
「是因為葉涵,你才這麼說的嗎?自由的生活呢,你不再需要了嗎?以前你很排斥結婚生子這類事情,現在又為什麼變了?」
「小寧,我三十五歲了,已經不是貪玩的年紀,更何況,我已經有一個女兒,而你要有我,生活才會快樂。」
「你少自大了。」她皺眉嗔斥,傑斯卻反而笑了。
「璩烈結婚了,霍磊明都快有第二個小孩,我的改變一點也不奇怪,男人一旦遇到狀況,就會選擇接受,至少像我這樣的男人會接受現況。」
「我才不要你被迫接受什麼現況……」她正想嚴肅駁斥,傑斯卻低輕吻她耳際旁的肌膚,她忍不住縮了一下,別開臉。
「不要。」她的不要很虛弱,聽起來一點也不像不要,雙手甚至不自覺揪住他的襯衫。
傑斯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輕啄她頸側的肌膚,溫熱的唇含舔輕輕跳動的靜脈,留下灼熱的印痕。葉羽寧想抗議,出聲之後語調卻像對戀人的細語呢喃,而傑斯擅於勸服,以磁性的嗓音低語:「要,我要。」
然後,傑斯悄悄把她禮服的肩帶卸下,他的唇細碎地留下灼熱的印痕。
她碰觸他堅硬的肩膀,原本是想拉起他,手指卻忍不住緊揪住他肩膀厚實的肌肉。
一如以往,他火熱的吻讓她的身體愈來愈熱,心像一片羽毛般失重輕揚。
「傑斯。」禮服沿著曼妙的曲線滑下腰部,她微微的抗議像是輕喃。
「傑斯。」她又輕喚他的名字,這次卻有懇求的意思。
傑斯抬起頭,灼亮的雙眸直勾勾地彷彿看進她心坎深處,她眼眸迷濛氤氳,微啟雙唇,無助且渴望地說:「吻我。」
他嘴角微彎,性感地笑了,逗她:「你確定?」
「討厭!吻我。」她嗔斥,身體主動貼近他。
而傑斯彷彿在跟她嬉戲,雙唇遊走親暱貼覆在所有會引起她渴望的地方,卻始終不願吻她的唇。
她越來越急躁,微惱地嗔他,他卻依舊不動聲色將她悄悄轉過身,吻著她的背脊。
「傑斯!」她回頭,抗議越來越強烈。
他把她推向床邊,專注地迷地凝視著她為情暈眩的模樣。隔了一會兒,他低下頭狂野熾熱地吻她豐潤的蜜唇,吸吮吞噬,舌尖鑽進她唇中翻建攪,放肆品嚐她美好的滋味。
離開她之後,傑斯以為自己將會永遠失去她,不能再吻她,不能再佔有她,不能擁有這種美妙到讓他幾乎像脫韁野馬般瘋狂的感覺。
他吻住她的唇,一如以往,她如此甜美馴服地膩在他懷裡,他們躺在柔軟的床上,四肢因激情交纏。
傑斯發誓他會永遠擁有她,再也不放開她,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任何事,他都不會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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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之後,葉羽寧開始惱怒自己的輕易屈服,彷彿想躲遠一點,身軀起躺越靠近床緣,傑斯單手撐著頰側身看她,開始懷疑她會跌下床。
過去,因為傑斯比和她同齡的男子想法成熟,很多時候,她為他著迷,越好奇就越想接近他,越親近他就越離不開他。
她還以為現在不同了,歷經些年的磨練,她已經變得比以前精明。
一直以來,她強調自己是個成熟的女人,結果呢,對傑斯堅定且溫柔的攻勢還是沒轍。
習慣在床頭擺記事本,睡前腦中想到一兩句歌詞或片段旋律都會隨手記下來,剛剛她突然想到什麼堅定的溫柔之類的字詞,在一疊CD中抽出記事本,胡亂塗塗抹抹。
你的堅定的溫柔,承諾,寂寞,愛情好煩……
傑斯靠過去看,只見她微擰眉,表情若有所思,不停地在紙上亂畫。
「在寫些什麼?」他很好奇,手掌親密地貼在她背上問。
「沒什麼,有一首歌還沒有填上歌詞,我剛想到一句什麼,忽然又忘了。」感覺他的貼近,她連忙蓋上記事本,回頭瞄他一眼。
「喔,你一直在想歌詞,難怪我從頭到尾都覺得你不專心。」傑斯揶掄她,手臂橫過她胸前,摟了她一下。
「我哪有不專心。」她笑著閃躲,差點就要跌下床。
傑斯連忙將她摟在胸前,一隻手很快地搶走她的筆記本,毫不客氣地翻開來看。
葉羽寧急著想搶回來,傑斯不肯放,她急得連被子都踢下床,突然跨坐在他身上,遮住他的眼睛。
「還我啦!那是我的東西,你很討厭耶!」
傑斯被蒙住眼什麼也看不到,但她跨坐在他身上的曖昧姿勢卻讓他身體很有感覺,他的手機這時卻響了,趁他分心,她立刻搶回記事本,還不忘用腳踢他一下。
「你手機響了,還不快接。」
傑斯跳下床,在地上一堆凌亂的衣物中找到自己的手機,結果是霍磊明打來的,簡短地跟他說一聲葉涵已經睡了,明天早上吃完早餐再把她送回去。
傑斯講完之後,葉羽寧床頭櫃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正套上睡覺用的T恤,剛好套在頭上還沒往下拉,沒辦法去接電話,傑斯倒是很順手地走過去幫她接了起來。
接起之後沒聽多久,傑斯很酷,也很冷地回說:「她已經睡了,你有什麼事嗎?」
「我哪睡了?」急忙穿好T恤,葉羽寧不可思議瞪著他。「是心婕嗎?」
「你等一下,她醒了。」傑斯回頭把電話筒交給她。
結果根本就不是黎心婕打來的,是今晚在酒吧遇到的中年男子。傑斯說她睡了,對方一定會知道他們關係不單純,被朋友發現自己的私密生活讓葉羽寧不禁羞赧,講起電話就吞吞吐吐的。
「不是……呃,他是,是葉涵的父親。」對方邀她出去吃消夜,葉羽寧瞄了傑斯一眼,傑斯嚴峻地挑眉看她,她還同回對方的話,傑斯一把搶過聽筒,直接掛斷。
葉羽寧才要說這樣很沒禮貌,就沒頭沒腦地被傑斯吻住。他的手指伸進長髮裡微微拉扯,讓她的臉仰得高高的,她的唇被他強制霸道地堵住,越吻越深,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而他雙臂摟著她緊到肋骨隱隱作痛,然後兩人吻得喘不過氣,他才突然放開她。
「他打來想幹嘛?」傑斯沒好氣地低頭質問。
「吃消夜。」她困惑地研究著他,他以前從不過問她的朋友。
「不准去。」他手指撫摸別過她的唇,粗聲粗氣地說。
「我又沒說要去。」她表情有些無辜,轉念一想,忽然燦燦亮亮的笑了起來,審視地看著他,「是吃醋嗎?傑斯,沒想到你也會吃醋。」
傑斯沒回答,一臉很酷的表情。
「告訴你,我一直很受歡迎,明年發專輯之後,就會更受歡迎了喔,你要是哪裡不合格,我就會狠狠甩掉你,讓你痛到心碎。」彷彿抱毒害復仇的心態,葉羽寧越說越得意。
「再一次。」傑斯覺得好笑地看著她,忽然說。
「什麼?你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嗎?我說我要甩掉你。」她手指不客氣地點著他肌肉堅硬的胸膛。
「不是,像剛剛那樣對我笑一次。」傑斯說。
「像這樣嗎?」葉羽寧燦爛地衝著他傻笑,下一秒很疑惑地問:「幹嘛?」
「傻瓜,你都沒發現自己很久沒這樣笑了嗎?」
「哪有!」葉羽寧還想強辯,卻被傑斯撲倒在床,他掀起她的T恤下擺,咬著她腰側的肌膚,她覺得瘙癢,不停閃躲笑鬧,然後他驕傲地說:「沒有我,你不會快樂的。」
噢,這可惡的男人!葉羽寧整個人被他困住了,發現自己依然像過去一樣對他沒轍,忍不住低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