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偏要看!」這個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一耍起賴桌竟然跟小孩一樣。
這男人根本有毛病——金虔葆氣得渾身發抖。「你簡直莫名其妙。」
掙脫他的箝制,她轉身就要逃,孰料才跨步,整個人就被一堵高大的身軀給撲倒在大床上。
「快給我!」任士熙將她壓制在床上,蠻橫的去搶她手裡緊捏的紙。
「不給!」她拚命閃躲著。
「頑固的女人。」任士熙氣呼呼的罵。
「霸道的臭男人。」她毫不客氣的回罵,把紙護在胸前,可惜力量遠不及他,又處於挨打的弱者地位,手裡的東西三兩下就被他給劫走。
任士熙得意打開搶到手的紙張一看,突然爆出大笑。「尋人啟事?你看這東西幹嘛?瞧你當成寶貝一樣,我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呢!」
聽他嘲諷的語氣,金虔葆再也忍無可忍,發瘋似的對他又推又踢。
「滾開!」她氣得小臉漲紅,像是快爆炸的氣球。
任士熙被她突如其來的激烈動作給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冷不防臉上挨了一拳。
那個看起來自嫩柔軟得像顆饅頭,沒有半分威脅性的小拳頭,打起人來力道卻不小。
「該死的,你發什麼瘋?!」他強忍住痛,反手壓住她。
「放開我!」她氣吼著。
「不放!」控制了局勢,任士熙得意洋洋的笑著。
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身體被他有力的雙手牢牢壓制住,金虔葆大口喘息,忿忿的瞪向他。
四目相交,突然間,像是灑精碰上火,產生一種微妙的化學變化,憤怒的氣息有如水蒸氣,頓時蒸發得無影無蹤。
兩人開始意識到,彼此的身體正毫無縫隙的緊緊貼合著,他的腿擠進她的兩腿間,堅硬的胸膛壓在兩團柔軟上,臉孔距離她只有兩寸,近得可以聞到她呼吸中的怒氣跟馨香氣息。
這一刻,他們都嗅到了那股不尋常的氣息。
她的臉蛋迅速染上一片紅,感覺到自己的一心跳得好快,呼吸急促得好像快窒息似的。
在一個這麼討人厭的男人面前,她怎麼會緊張得心跳加速、口乾舌燥,被他的眸光一看,就渾身發燙得像是快燒起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唇瓣上,眼神幽暗濃濁了起來,想起了記憶中那兩片唇瓣香甜的蜂蜜檸檬滋味—一
硬生生遏止住那股衝動,他甚至還狠掐了大腿一把,阻止自己繼續心猿意馬。
但老天,他發誓,他從不曾這麼渴望親吻一個女人,卻又不能輕舉妄動,就怕在這場拉鋸戰裡先敗下陣來。
兩人對峙的目光裡,看似冷靜卻又隱藏著暗潮洶湧,像是極力在摸清對方的底細——就在即將窒息的前一刻,金虔葆遽然別開頭去,大口的深呼吸起來。
再一次佔了上風,任士熙面露得意,這才終於鬆開手,慢條斯理的起身。
壓在身上的龐然大物一走,金虔葆立刻爬起身,忿忿揉著發疼的手腕。
「對了,下個禮拜六晚上我要在家開個派對,你必須來幫忙。」他若無其事的宣佈道。
「我才不要!」她毫不猶豫的拒絕。當打掃的清潔婦還不夠,他還要她當服務生伺候他的朋友?門都沒有!
「別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他不懷好意的噙著奸笑。
「我可沒答應要伺候你的狐群狗……」他的眉峰往上一飄,她不甘願的把話吞了回去。「你的朋友,這不在我們的約定裡!」
「我們的約定就是:你必須當我的丫環,任勞任怨、供我使喚,所以當然包括招待我的朋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說。
「當丫環不等於做牛做馬。」她咬牙切齒的擠出話。
「當然等於,打從你來求我的那一刻起,這已經是你無法擺脫的宿命了。」他壞壞的笑著,讓人恨不得磨利指甲,好往他那張邪惡透頂的俊臉上招呼。
剩下十三天而已,忍耐、忍耐,只要捱過這十三天,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還可以讓洗車中心免於被勒令關閉的命運,說什麼都要忍下這口氣——金虔葆邊深呼吸,邊告訴自己。
「我知道了。」她很不情願的用力回答。
「很好。」他得意笑著。
「金莎莎也會來?」未了,她不忘問道。
「喔,她那天要跟朋友到巴黎去血拼,正好可以多找幾個辣妹來。」他喜孜孜的盤算著。
「依她的個性,要是被她發現,你肯定吃不完兜著走。」她的警告聽起來簡直像詛咒。
「咦,才跟她見過一次面,你怎麼這麼瞭解她的個性?」任士熙訝異極了。
「呃——我亂猜的,有錢人家的女孩子通常都是這樣。」金虔葆心虛的連忙扯了個藉口。
「看來,你看人的眼光還滿准的。」任士熙仰頭哈哈大笑。「你放心,這種事我的保密功夫一向做得滴水不漏。」他胸有成竹的說道。
「這麼說一你已經把她當成正牌女友?」她故作不經意的問。
「她漂亮、家世又好,加上她父親已立下遺囑,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她,娶到她就好像娶到一座金礦,這可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夢寐以求的。」
他還故意丟給她一記挖苦的眼神,噴噴驚歎遭:「同樣都姓金,怎麼你們命運差這麼多?」
無暇理會他的嘲諷,金虔葆心急的追間,慌得差點就漏了口風。「爸——不,金小姐的父親找你立遺囑?是不是他生病了?還是出了什麼事——」
「金錢豹,遺囑又沒有你的份,你幹嘛緊張成這樣?!」任士熙看她那副著急樣,忍不住戲謔道。
「我——我關心不行嗎?!」她沒好氣的回道。
「莎莎她父親好得很,看起來一點病也沒有,頂多顯得悶悶不樂了些。」誇張的歎了口氣,任士熙又繼續說道:「比較可憐的是元配所生的女兒,妹妹有數百億的財產,她卻只得到一個保險箱。」別說是當事人了,就連他這個外人都替金家大小姐覺得委屈。
「保險箱?」金虔葆著實愣住了。
爸爸——留給她一個保險箱?
其實金虔葆心裡並沒有太多的訝異與不滿,只是難以理解為何父親要特地留一個保險箱給她?
「不過,依照當時金總裁夫婦的談話內容研判,可能是金夫人與金大小姐處不好,所以才提早立下遺囑,由金莎莎繼承所有財產,作為讓金夫人接納金大小姐的條件。」
聞言,金虔葆呆住了。
她知道這麼多年以來,晶姨對她的敵意全是來自害怕爸爸偏愛、獨厚她,而爸爸為了她,竟然不惜把一輩子的努力心血全給了莎莎跟晶姨。
頓時,她覺得好心疼、好不捨,為了她,爸爸竟然寧願放棄一切。
某種細微卻又扎得她心口難受的情緒湧上,她的喉嚨像是被哽住,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有錢人通常都喜歡藏一手,說不定保險箱裡藏著上億的金條、金塊。」任士熙無厘頭的開起玩笑。
「我才不在乎錢!」金虔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啊?」任士熙驀地一愣。
「呃……我……我的意思是說,又不是每個人都愛錢,說不定那位金小姐根本不在乎分配到多少錢。」金虔葆結結巴巴的解釋,趕緊補救自己的一時口快。
「沒錯,有錢人的煩惱不見得比普通人少,也不一定比一無所有的人快樂。」任士熙有感而發的說。
聞言,金虔葆用一種驚異的目光望向他,像是訝異於這種超然的話,也會從他從不吐好話的狗嘴裡跑出來。
「你幹嘛那樣看我了?」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任士熙心跳竟突然漏了幾拍。
「其實,你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玩世不恭。」她的目光又深又遠,像是看進了他的心靈深處。
「金錢豹,你今天是吃錯什麼藥?」被她這麼一說,任士熙竟然微微紅了臉,困窘的忍不住罵。
看著他困窘又不自在的樣子,金虔葆心口像是被融化的糖,在心底態意蔓延開來,彎起澄澈的水眸,她忍不住漾開一抹好甜好甜的笑。
察覺她臉上浮現笑容,任士熙怔了怔,只消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那是他有生以來所見過最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