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客人三教九流都有,大部分都是在外頭的夜店或派對認識的朋友,物以類聚,才見過幾次面就熟得跟老朋友一樣。
院子裡擺了一張長桌,桌上鋪著白色桌巾,上面擺滿各式餐點,一旁則有吶喊嘶吼的熱門音樂炒熱派對氣氛,讓忙得焦頭爛額的金虔葆耳朵、腦子都快爆炸了。
一整個晚上,金虔葆忙著送飲料、把外燴師傅做好的菜餚端上桌,廚房、庭院兩頭跑,還得不時清理桌上、草地上亂丟的食物跟傾倒的飲料。
今天金虔葆甚至還得穿上外燴公司的制服,那是只有在角色扮演遊戲中才會看到的黑色及膝膨裙、外罩白色荷葉邊圍裙的女僕裝。
但她忙著端盤子、招呼客人,渾然不覺自己今晚的打扮,讓她看起來清新而性感,引來不少男性客人的注目。
「喂,小任,你這傭人能幹又漂亮,哪裡請來的?」任士熙的酒肉朋友之一,突然神秘兮兮的湊近他身邊問。
「她啊——」任士熙眼底流露出連自己也沒察覺的驕傲。「她可是有錢也請不到的!」
「喔——原來如此。」男人露出曖昧的笑容,顯然是把兩人的關係想歪了。「等你用膩,可不可以也借我——」
正巧經過的金虔葆早把這些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一聽到自己即將成為肉攤上秤斤論兩賣的肉,不禁背脊發涼。
「休想,她是我專屬的!」任士熙驕傲地揚起下巴,一口回絕。
剎時,她大大鬆了口氣,心跳卻因為「專屬」這兩個字驀然多跳了兩拍,直到自己再度恢復正常的呼吸,腦子才又重新運轉起來。
她瘋了不成,被他視為所有物,她竟然還會小鹿亂撞,簡直是——荒謬!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說這句話時,他的目光還筆直凝視著眼前收空盤子的金虛度保,害她心一慌,手顫抖得差點把盤子打翻。
不敢多看他一眼,金虔葆趕緊抱著空盤進屋去,走得太急,還差點跌跤。
把盤子送進廚房,她累得兩腿都快站不住,索性趁著氣氛正熱,大家都忙著吃喝跳舞,偷偷溜到地下室的健身房去休息。她知道那裡絕對不會被人打擾!
才剛在健身房的休閒椅上坐下,就聽到後頭傳來腳步聲。
任士熙這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她不悅的暗自嘀咕道。「拜託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忙了一整個晚上,我快累死了!」她捏著酸痛得快斷掉的腿,頭也不回的說道。
「小美女,累壞了吧,需不需要我幫你按摩一下?」
背後陌生的輕佻聲音,讓她嚇得登時彈跳起身。
一回頭,身後的人不是來查勤的任士熙,而是一名陌生的年輕男子,一身時尚的打扮,但眼中卻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輕佻。
「先生,這裡沒什麼好招待的,請您到樓上去吧!」金虔葆勉強擠出笑,故做鎮定道。
「有,怎麼會沒有。」男子曖昧的沙啞笑聲,惹得金虔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先生若想健身請自便,我——我還有事要忙,失陪了。」她急忙繞過他想往外走,不料卻被他突然伸出的手一把抓住。
「我是想健身,但得要有你才能玩得起來啊!」他無恥的湊到她頸邊,用力深吸一口氣。「好香,你的臉蛋、氣質完全不像端盤子打雜的,小任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忍住差點出口的尖叫,她竭力維持鎮定,冷靜應付。
「先生,你——你別這樣——」她略一掙扎,卻被他抓得更緊,整個背幾乎貼上他的胸口,甚至可以感覺到他下身的亢奮。
「告訴我,你喜歡怎麼玩?」他下流的伸出舌頭舔著她的耳廓,瘩啞的問道。
「放開我,我不是那種女人,你找錯人了!」她閉上眼,克制不了身體顫抖。
「你在發抖——天,跟個處女似的,你讓我興奮到快爆炸了。」他濃濁的氣息呼在耳際,一雙手邪惡的往她胸前的豐盈攻去。「你的身材遠比我想像的好上幾十倍。」他興奮的低笑。
「求你,放——放開我!」她的語氣顫抖到幾乎不成聲,驚恐的淚懸在眼眶,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乖,把力氣留著,等一下會讓你好好的求個夠。」他猥褻的輕笑道。
話才剛說完,他的手一伸,猝不及防的一把撕破她的衣服,暴露出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膚,接著金虔葆被他推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他俐落翻身壓上她,男人的體型與驚人力氣,將她牢牢壓制得完全無法動彈。
「不、不要——放開我,救命——任士熙——救我——」強忍著恐懼的堅強與冷靜,在這一刻全崩潰了。她奮力哭喊、掙扎,推拒著他粗暴掀她裙子,企圖往身下進犯的雙手,卻依然阻止不了他分毫。
「任士熙——救我——救我——」在危急的這一刻,她腦子裡想到的竟是他。
「別叫了,省省力氣吧,大伙在樓上玩得正開心,不會有人聽得見的——」
「誰說的?」
一個森冷得有如來自地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男子一驚倏然回頭。
「小任?」
任士熙?金虔葆緊抓著破碎的衣衫抬頭,看到任士熙表情陰冷的站在健身房門口,燃燒著怒焰的雙眸筆直瞪住壓在她身上的男子。
認識他以來,金虔葆從沒看過他這樣的表情,冷冽的神情足以讓空氣結冰。
「小任,你——」
沒給他機會多做解釋,任士熙已經握起拳頭,惡狠狠的朝他的臉揮去。
「阿剛,你竟然做出這種事,虧我把你當朋友。」
這一舉揮得結實又有力,阿剛應聲倒地,好半天爬不起身。
「為了一個女人打我,你這算是什麼朋友?」阿剛搖搖晃晃爬起身,一把抹去嘴角沁出的血絲,憤恨瞪著他。
「輕薄我的人,你又算哪門子朋友?」要不是看在她的衣服還在身上,任士熙絕對不會饒過他。
原本在樓上玩樂的客人,聽到爭吵的聲響,紛紛跑下來看熱鬧,邊竊竊私語的咬著耳朵。
「我們這麼多年交情了,你卻為了一個打雜的下人跟我翻臉?」阿剛咬牙切齒吼道。
「金錢豹不是打雜的下人,她是我的朋友。」他一字一句清楚說道。
「我懂了,原來你玩過她,難怪會氣成這樣——」
話還沒說完,阿剛又被一記重拳打得倒退好幾步。
「滾!」任士熙深惡痛絕的吼道。
被打裂的嘴角再度淌下血絲,阿剛舉起手臂一抹,忿忿撂下狠話。「好,這兩拳我記住了,我們的友情就到此為止!」
說完,阿剛狼狽的擠出圍觀人群,衝出了健身房。
但任士熙對一旁好奇圍觀的朋友視而不見,立刻蹲到她身邊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雖然嘴裡這麼說,但她的聲音卻抖得好厲害,兩手不斷想拉攏被扯破的衣服,卻怎麼也遮不住暴露的大片肌膚。
不假思索的,任士熙立刻脫下身上的襯衫披在她身上,隔絕了身旁幾十雙想趁機佔便宜的目光。
「可是你——」
「我是男人,無所謂。」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看到他光裸著上身,金虔葆有股莫名感動,心口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抽了下。
突然,任士熙站起身,轉頭朝門邊的一票朋友宣佈:「各位,今晚的派對結束了,大家各自解散吧!」
「啊,什麼?」
「小任,派對才剛開始耶——」
「對啊,你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們都還沒玩熱哪!」
眾人先是一聲驚叫,隨即鬧嚷嚷的抱怨起來。
突然間,他有點難以置信自己的荒唐,怎麼結結交了這麼一批豬朋狗友。
「抱歉了,今天到此為止。」丟下一句,他沒有心情繼續跟這票滿腦子只有玩樂的酒肉朋友多說,彎身就要抱起金虔葆。
「不必了,我自己會走。」眾目睽睽之下,金虔葆羞窘得臉都快冒煙了,連忙掙開他的手想起身。
孰料雙腿才一落地,全身竟虛軟得讓她一顛,差點跌個四腳朝天,幸好被他接個正著。
「別逞強!」他緊蹙雙眉,輕鬆抱起她,語氣裡只有擔憂,沒有半點火氣。
乖乖靠在他堅硬卻光滑的胸膛上,任跨著大步越過一群張目結舌的朋友,將她抱回她的房間裡。
這是第一次,他們兩個人能和平相處五分鐘,而沒有口角爭吵。
回到房間,他出奇溫柔的將她放在床上,蹲下身,神情嚴肅的望著她。
她緊絞著小手,不知所措的回望他,直到目光觸及他結實的胸膛,這才想到他將衣服給了自己,臉蛋立刻不受控制的一路紅到耳根去。
「今晚的事我很抱歉,我替阿剛向你道歉。」任士熙第一次用這麼嚴肅的口氣說話,讓她實在很不習慣。
「我沒事。」平時生起氣來劈哩啪啦,火花四射的金虔葆,此刻卻囁嚅說著幾乎聽不見的話,驚怯的眼神像是驚嚇過度的小鹿。
「金錢豹,如果你生氣就儘管罵我沒關係——」任士熙激動得握住她的手腕,不料卻引來她一聲痛呼。
擰著眉翻過她的手腕一看,這才發現她纖細的手腕上,布著被粗暴掐握的嚴重瘀紫,就連胸前也有幾道紅色抓痕。
不難想像她當時掙扎得有多激烈,但此刻她卻還能強自鎮定,對他甚至是阿剛都沒有一句責怪——
這個平時總是伶牙俐齒、強勢凶悍的女人,此刻卻表現出一種出乎意料的韌性與寬容。看著白皙肌膚上令人沭目驚心的傷痕,他竟有種強烈憤怒與莫名心疼,衝動的伸手,一把將她攬進懷裡。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夠堅強,夠勇敢,禁得起各種挫折與傷害,但直到被納進他寬闊的懷抱,才發現自己竟是這麼脆弱。
她僵硬的怔在他的胸口,直到他的胸膛溫熱了臉頰上冰涼的眼淚,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即使在隻身離家、感到孤單的時候,她也沒流過一滴淚,但為何這個溫暖的懷抱,卻讓一顆孤單無依的心,彷彿找到一個暫時休憩的港灣。
這堵胸膛的主人明明讓她深惡痛絕,但卻又給了她莫名的安全感與溫柔撫慰,讓她想起母親溫柔的雙手,總是無條件的包容與接納。
四眼相對,金虔葆在他濃烈深沉的幽暗瞳孔中,看到自己心慌措的臉龐,以及已然被他撩拔得失去方向的心。
她那怯弱的雙眸就這麼默默瞅著他,那樣毫無防備的眼神,像是看穿了心底那塊從來沒有人能輕易探入的禁地。彷彿忍耐到了極限,任士熙低吼一聲,宛如一隻鎖定獵物的鷹,以萬夫莫敵之勢朝她的柔軟俯衝而去。
他的唇像是獵人的槍管,那樣準確的瞄準了她,在她毫無抵抗能力之際,就已經發動攻擊,牢牢的捕獲了她,教她再也沒有轉身逃離的機會。
他的唇片光滑得像是上等的冰淇淋,又像炭火正熾的火爐,滾燙熱烈的貼合她冰涼的唇,讓她彷彿是塊奶油,在他的溫熱中慢慢融化,化成一灘油水。
任士熙打從九歲開始談第一場戀愛起,吻過的唇何止上百,卻從來不曾嘗過像這樣蘊藏著無限驚喜、不可思議的甜美滋味。
甜美的氣息、唇瓣上略帶冰涼卻出奇柔軟的觸感,一波波在他的舌尖翻滾,往她的更深處探尋、甜美的滋味、意亂情迷的羞澀回應,以及天鵝絨般的柔軟,彷彿一座挖也挖不盡,教人欲罷不能、停不下來的稀奇寶藏。
一股熟悉的慾望自體內竄出,宛如毒蛇猛獸,來勢洶洶得幾乎快將他的理智吞噬,讓他不顧一切的只想徹底佔有她、釋放他許久以來的渴望——
他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會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人,有這麼強烈的渴望。
而且這份渴望不只是單純的生理吸引而已,還包含了一些複雜、教人難以釐清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