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求婚讓她感覺到利刃刺心,反正他們現在跟夫妻沒兩樣,有沒有舉行正式的婚禮,對她而言已經沒有差別了,又何必一定要結婚,一定要讓她變成寇家的媳婦呢?
「媽,你就快點點頭答應嫁給爸嘛,我要當你的伴娘!」
現在不止寇議逼她,小綺也一天到晚逼她,經過寇議有心的收買,小綺現在已經完全是他的人,都站在他那邊。
「什麼伴娘?是花童,花童。」她強調著花童兩字,不想承認女兒已經是少女了,想當年她還在襁褓裡,一晃眼就亭亭玉立了,時間真殘忍,她不認老都不行。
「總之,你快答應爸爸的求婚就對了!」小綺嚷嚷地說:「以為爸得癌症快死時,你不是哭得很傷心,天天都不能好好睡覺嗎?現在知道他沒事,為什麼還要拿喬?不爽快一點答應他呢?」
她看著有話直說的女兒,感觸良多,「小綺,你已經不恨他了嗎?」
小綺搖頭,「我不想恨了,恨太累了,但如果你要我恨,我會恨,因為我希望你開心。不過,媽,你希望我恨爸嗎?」
「我不希望!」她希望他們相親相愛。一家人永遠不要再分開了。
「那你就嫁給爸啊!」
她沉默了幾秒才說:「小綺,其實,我怕的是你奶奶。」
「奶奶?」小綺記憶裡沒這號人物,所以她也無從怕起。「奶奶不是爸爸的媽媽嗎?你為什麼要怕她?」
她扯了扯唇角,「因為她以前天天都欺負我,我真怕再度跟你爸爸結婚後還要跟她住,那麼好不容易來到手邊的幸福又會溜走了。」
小綺懷疑的看著母親,「你把奶奶講得好像老巫婆。」
她笑了,不否認,「在我心裡,她確實是巫婆般的人物,我鬥不過她,所以最後離開你爸的人是我不是她,她贏了。」
蘇媺雅隨便講講,沒想到小綺之後卻把她們母女的秘密淡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寇議,果然整顆心都偏到她爸爸那裡去了。
這晚,激情過後,寇議擁著她,柔柔的吻著她眼皮,吻她的耳垂,吻她的鎖骨與肩膀。
「嫁給我吧。我向你保證,這個家永遠只會住我們三個人,除非你再替我生個兒子,不然絕不會增加成員,我媽她絕不會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她臉色一變,心中竄過一道寒意,「小綺說的?」
他點頭,哭笑不得地說:「她還要求星期天去看奶奶,想看看奶奶到底有多恐怖,讓你怕得不想再嫁給我,情願當我的同居人。」
她輕輕哼了一聲,「我確實不願意再跟你媽住在一起,那段跟她同住的時間,好像一場惡夢。」
「我懂,不過……該怎麼說她呢?」他想了想,輕輕把玩著她的手,也歎氣了。「其實她有每一個守寡女人的心情,想要獨佔兒子。後來我才明白,她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喜歡我的老婆,任何女人做她的媳婦都一樣,她都不會喜歡,她都會找麻煩。」
她瞪著他,「雖然你現在說你明白了你媽永遠不可能會喜歡我,也承諾我不必跟她住,但可能嗎?你是她唯一的兒子,你從以前就事親至孝,現在難道就能拋棄她?」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她的現況,其實她現在過得很開心。」他笑道:「一開始,我堅持不跟她住,她確實氣我氣很久,但現在沒事了。她跟小玉夫妻住在一起,幫他們照顧孩子,我妹夫雖然是個外國人,但卻是個笑口常開的人,想法很正面、很樂觀,常開導她,逗她開心,她脾氣也不再那麼古怪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是說真的嗎?」
她真的無法相信,那位一直拚命要把兒子抓緊緊的老人家,竟然會願意跟女兒女婿住?
「千真萬確,這個我絕對沒有騙你!」他索性舉起手來發誓,「不信的話,我們星期天一起去看我媽,就算婚後不跟她住,你跟小綺也總要見見她老人家。」
「不能不去嗎?」她心跳加快。
只要想到前任婆婆的苛待,她還會頭皮發麻。看著她那失去血色的唇瓣,他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額頭,「要命!你不答應我的求婚,還真的是因為我媽!」
解決了寇母的問題後,蘇媺雅終於點頭答應寇議的求婚,跟他再拍了一次婚紗照,也照小綺的要求,為她訂做了一件夢幻伴娘白紗。
婚期定了,她的心也踏實多了,他希望她辭職,趕快再幫小綺添個弟弟或妹妹,但她還在考慮辭職跟懷孕的問題。辭職,她很心動,她早已厭倦了當上班族,現在有人要養她,看在過去吃了那麼多苦的份上,她就不跟他客氣了。
至於懷孕,她暫時沒那個打算。上一次懷孕是場惡夢,老公不在身邊,天天看婆婆臉色,她想到還心有餘悸。
安敬華打電話約她見面時,她剛從婚紗公司看完照片出來。第一次結婚時拍的婚紗照,她因為離婚時太憤怒全燒掉了,現在再拍一次,造型已經進步好多,禮服款式也很多變,不再只足一成不變的長紗裙,
「給我熱咖啡。」進了咖啡廳,她對服務生說道。才點好飲料,抬眸就看見安敬華推門而入,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她覺得有點奇怪。
「等很久了嗎?」他坐了下來。
「我才剛到。」她笑了笑,「要喝什麼?熱咖啡好不好?還是冰咖啡?」
「熱咖啡。」
她招來服務生,「加點一杯熱咖啡。」微笑看著他,「最近好嗎?小傑好嗎?改天帶小傑一起出來吃飯,我想看看他。」
「好。」他沉默了一下,看著她,緩緩地說:「小綺昨天來家裡玩,她說你要結婚了,跟你前夫再婚。」
她露出一抹笑容。
「那小丫頭真多嘴啊,我原本打算等喜帖印好,親自拿給你,親自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他蹙著眉心,沉重地說:「媺雅,你不能嫁給他,他不是你能托付終身的對象。」
她眨了眨眼眸,「小綺沒告訴你嗎?他沒有得肺癌,他的身體很健康。」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來,「他有個秘密女友,還有個兒子,你要嫁給那種風流不老實的男人嗎?」
她的心「咚」地一沉,看著他把文件推到自己面前。
他繼續凝肅地說:「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自己看清楚。」她心驚地打開文件,看見照片中寇議和一個女人走在街上,他還抱著一個小男孩,男孩親暱的掛在他身上。
照片不止一張,還有他們三個人上醫院候診的照片、三個人一起在茶餐廳吃飯的照片、三個人一起去精品店購物的照片,最後一張,則是三個人一起笑著走進一間面海別墅的照片。
看著鐵證如山的照片,她的臉色陡地刷白,一股驚駭和刺痛瞬間席捲她全身。「那個女人是香港的小明星,曾拍過三級片,她替寇議生了兒子之後就淡出了演藝圈,有個大金主在包養她,她不必再拋頭露面。」
有那麼一剎那,她微微分了神。回過神後,她冷汗涔涔的看著那些照片,驀然發現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他說她是他的唯一,她就真的相信了?
昨天他去香港出差,就是去見這對母子嗎?
「這個女人名下有淺水灣的別墅一棟,澳門也有她名下的房地產,平常代步的是法拉利跑車,寇議還為她請了司機、管家、保母、幫傭,連她娘家的人也照顧到了,對她可以說是呵護有加。」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願在他面前流露出軟弱,「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關心你,不想你受騙。」他深深的看著她,「自從你搬去跟他住,我就覺得不對勁,我請人調查他,終於讓我查出他有秘密情人。但我不能保證只有一個,既然有香港的情人,也可能有美國的、有加拿大的……」
「謝謝你點醒了我,我想我知道怎麼做了。」她的心好痛,她覺得全身都在顫慄,她只想自己靜一靜,希望安敬華閉上嘴巴,火上加油也要適可而止,不要再說了。
「我說過吧,安家的大門隨時為你而開,需要幫忙就儘管告訴我,我……我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她看著狀甚關懷的安敬華,卻無法擠出一絲絲的動容。
寇議狂按著安家的門鈴。
他從香港回來後,就發現一切都變了,媺雅和小綺的東西全不見了。除了東西不見之外,連她們的人和那只貴賓狗小來福也不見了。
見鬼了!她們選擇了把小來福帶走,卻不知會一聲去向,到底是把他當成什麼了?他比狗還不如嗎?
他急迫的狂打她的手機,手機關機,連小綺的也同樣關機。公司方面,她也辭職了,這一切發生得毫無預警,讓他宛如墜入五里迷霧之中,怎麼也理不出頭緒。最後,他才想起安敬華這號人物。
婚期都定了,說好他從香港回來就要去見她的父母兄長,媺雅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離開他,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什麼他不知道、天大地大的事……
「你終於來了。」安敬華打開了大門,他嘴角噙著笑意,以勝利者之姿看著狂躁的寇議。「如果你是來找媺雅的,那你可以回去了,媺雅不會見你,她已經決定嫁給我,跟我去加拿大生活,你不必再來了。」
「我要見她!」寇議的眉毛高高的挑了起來,對他怒吼,「你叫她出來親口對我說!」
「不可能。」他詭譎的笑了笑,「她不想見你,我也不會讓她再見你,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他抓住了安敬華胸前的衣服,怒不可遏的問:「你對她說了什麼?說!你這人渣究竟對她說了什麼?」
安敬華把下巴抬得高高的,「請你放開我,大家都是文明人,為什麼要動粗??況且我什麼也沒說,媺雅突然發現你不可靠,不行嗎?」
「當然行!」
他一拳對安敬華揮了過去,安敬華跌在地上,他又撲過去,整個身子都壓在安敬華身上,對著他的下巴不斷地揮拳頭。「你打吧……打死我,我也不會讓你見到媺雅……因為,她根本不在這裡,她住在我安排的飯店裡,哈哈哈……」安敬華的神情有些狂亂。
「你這個神經病!」寇議又一陣沒頭沒臉的亂打,打了個昏天暗地,最後終於放開了他。
「咳咳咳……」安敬華咳了幾聲,抹去嘴角的血絲,支起身子,靠在牆邊喘氣,還不停的要說話,「寇先生,你不要的妻子女兒,我替你照顧了八年,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還恩將仇報……」
「給我閉嘴!」他狠目厲瞪著安敬華,「我知道是你搞的鬼,我會查出來,我一定會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