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和他一塊兒在無人的街上漫步、在河畔述說愛語,更喜歡他纏綿火熱地吻住她的唇,他那結實有力的臂彎,使她的生命更為完整。
三更之於她,已成了最美麗、最令人期待的時刻。
「就快要三更了。」寧千羽打開窗扉,讓月光流洩進屋內,等待情人的出現。
她滿心歡喜,枕在手臂上,想著為他裁製的衣衫正在繡房裡等她完成,不曉得當他收到衣衫時,是否會喜歡、是否會開心?
起先她不明白為何他總是一身黑,後來才想通,黑衫能夠使他融入黑夜中,保護他不招來危險,所以她也選擇黑色布料來裁製,打算等做好之後,在衣襟內側繡上一根白色羽毛,象徵是她,要他知道,不管他身在何處,正在做什麼事,她的心都與他緊緊相貼。
「今晚,他會帶我上哪兒呢?」纖長手指愉悅地輕點著窗欞。
「今夜風大,你怎麼開著窗呢!」在寧千羽正對仇釋劍思思唸唸時,他已飄然出現,躍入她房中,輕聲責怪她不懂得照顧自己。
「你來了!」寧千羽開心地投入他的懷抱。
「瞧你臉跟手都凍得像冰似的,一定很冷吧。」仇釋劍一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肢,一手關窗。
撲通——撲通——黑暗中,看不見彼此的模樣,卻可以清楚感受到對方激切的心跳聲,一聲應和著一聲,宛如愛的樂曲。
「才不呢,我一點兒都不冷。」為了等他,她可以在寒風中站上一夜都不覺得冷。
「說謊。」他低頭,準確無誤地輕咬上她挺俏的鼻尖,以示薄懲。
「喔!你咬人!」她輕呼一聲,佯裝抱怨,輕捶了下他堅實的胸膛。
「你不明白,我想做的絕對不僅是咬人這麼簡單。」他附在她耳畔輕喃。
他想吞了她,這份強烈的渴望早已在心頭醞釀許久,只是他一直壓抑,沒能付諸行動罷了。
她是這麼年輕,如此嬌弱、如此天真,他不想嚇著她,也不想傷了她,才會不斷地告訴自己,現下還不是時候,然後努力地平息狂放的情潮。
「你不害臊!」仇釋劍露骨的暗示教寧千羽羞紅了臉,羞怯地深埋進他懷裡,嬌喃道。
「如果我懂得害臊,就不會每夜都來找你了。或者你希望我走?」他故意逗她。
「我不要你走。」寧千羽嘟著嘴,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不許他離開。
她獨佔意味濃厚的動作,惹來仇釋劍愉悅的低笑聲,摟抱著她的雙臂更加縮緊,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骨血中。
「今晚你要帶我去哪兒玩?」小臉在他的胸膛輕輕廝磨。
「我們哪兒都不去,就留在這兒。」仇釋劍愛憐地撫著她滑順的髮絲。
「為什麼?」她一怔。
「今夜外頭風太大,十分寒凍,極有可能降下雪來,我不想要你受凍生病。再說,我們倆已經接連出去好幾夜,你肯定累壞了。」他捨不得讓她吃半點苦頭。
剛和她認識時,嬌弱又備受呵寵的她是他最厭惡的類型,豈料他竟會栽在她手裡,深深為她著迷,和她的家人一樣將她捧在手掌心細細呵疼。
「我才不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根本就不會感到疲累。
「又說謊。」這次他改懲罰她柔嫩的掌心,輕輕咬上一口。
「又咬我!你以為我會這樣乖乖讓你咬嗎?」老虎不發威,倒是被當成病貓啦!
她模仿他的動作,抓起他的手,輕輕一咬,旋即感到不捨,遂在他的掌心留下輕若蝶翼的一吻。
仇釋劍輕喟一聲,折服在她的嬌媚當中,他替兩人掌了燈,為免燭光流洩,遭到外頭巡夜的人生疑,他牽著她的手走到床畔。
寧千羽羞赧地讓他拉上了床,腦海中想的是他剛才所說的,他想做的不僅是咬她,她不禁猜想,他是否想要對她做出教她羞於啟齒的事?她登時感到心慌意亂,既想要與他更加貼近,又怕與他裸裎相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了?」仇釋劍發現她一臉猶豫,轉頭詢問。
「那……那個……」寧千羽被他問得結結巴巴,迎上他那教她的心意亂情迷的眼瞳,馬上又因羞怯而避開。
她那欲言又止的眼瞳已將她說不出口的話全都述盡,仇釋劍當場為她的胡思亂想啞然失笑,隨即又覺得這其實一點都不好笑,他的確很有可能會抵擋不住對她的渴望,進而引誘她。
「我拉你到床上,是想將床幔拉下,好讓燭光不至於流洩出去,如果你不放心,你坐床上,我坐床下,好嗎?」
「不要,地面太寒,你不想要我到外頭吹風受凍,我也不想要你坐在冰硬的地面受寒,況且我相信你。」寧千羽急忙拉著他的手,不讓他坐在地上。
「這一點寒氣對我而言壓根兒毫無影響,你別擔心。」從前殺手門門主為了鍛煉門中弟子的心志,在惡寒的天氣裡,僅讓他們穿著單薄的衣衫,有辦法在冰天雪地裡存活下來的人,將會接受更嚴苛的磨練,最後才能成為冷血無情的殺手。
「就算地面的寒氣對你沒影響,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行嗎?」怕他不顧她的制止硬是要坐在地上,她不顧女兒家面皮薄,以自己的想望當借口,好讓他上床來。
「怎麼會不行?」仇釋劍猶豫了下,肯定待會兒對他而言絕對會是這輩子所受過最嚴苛的考驗,可是他不能辜負她的信任,無論如何都得把持住。
有了對抗激狂慾望的準備後,他這才褪下鞋子,上了她的床,仔細將床幔拉好,與她面對面,親密地窩在這一方天地中。
寧千羽羞怯地想著,這已不是他們第一次待在她床上了,想到上回那令她緊張到背脊直冒汗的經驗,她忍不住輕笑。
「在笑什麼?」
「我想到了半年多前你躲在我床上的情景,當時我爹和三位哥哥離我們沒幾步遠,我很怕被他們發現你就在床上,幸好沒有,不然肯定會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她格格嬌笑。
「你爹和你哥哥們絕對會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他戲謔地打趣。
「我爹和三個哥哥都不會武功,你的功夫那樣高超,他們豈奈何得了你?」她可不會輕易被他唬過。
「答應我一件事。」仇釋劍淡淡一笑,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
「什麼事?」寧千羽沉浸在他的溫柔當中,眼波充滿迷醉之色。
「你會一直這樣開心的微笑。」她的笑容總是令他心蕩神馳,他期望沒有任何事可以奪取她唇角燦爛的笑容。
「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會看到我開心的微笑。」她要求的不多,只要有他,便已足夠。
仇釋劍給了她一抹輕淡的微笑,並未多說什麼。
「為何我老覺得你的笑容中都摻有一絲愁緒?」她撫上他的唇角,希望他能笑得更開心些。
「愁緒嗎?」她溫柔的撫觸,幾乎教他呻吟出聲。
「對,我好想盡一切所能,抹去你所有的愁緒。」她發自內心地期望自己能夠擁有讓他忘卻痛苦的能力。
她一心一意只為他,使他動情地將她用力擁入懷中,內心激盪不已。她是這世間最美麗的珍寶,他卻不夠資格跟她匹配,老天為何要如此捉弄他?為何要讓醜陋不堪的他遇上美好無瑕的她?
透過強而有力的擁抱,她深切地感受到他激切的心情,對他更加憐惜。
「我不像你一樣,生命中只有美好的事物。」他緊緊抱著她,不願讓她看見他的臉。
寧千羽感覺到他心念轉變,明白他要將不輕易對人吐露的話說給她聽,遂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是無父無母的棄兒……」仇釋劍緩緩道出他的過去,包括他是如何被殺手門門主撿拾帶回扶養,如何為求生存,經過一次又一次驚險的生死危難,和門中其它弟子一較長短。
寧千羽聽得膽顫心驚,他所經歷過的磨難遠遠超過她的想像,浮現在她腦海中的是幼時孤苦無依的他,為了有口飯吃、有溫暖的屋舍可住,而犯下尋常人無法認同的罪行,不論是身體或心靈皆傷痕纍纍的他,她完全無法責怪,還為他的遭遇肝腸寸斷。
「我從來不知道何謂歡樂,我僅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唯有殺人,我才有活路。」他將醜陋的自己攤開來讓她看清楚。
她的心好痛、好痛,強忍著為他流淚的衝動,雙臂將他抱得好緊、好緊,希冀他能自她的雙臂中感受到溫暖與源源不絕的愛意。
「後來殺手門門主見我羽翼已豐,擔心我會取而代之,遂在多次指派的殺人任務中設下陷阱,想要一石二鳥地除掉我,但都讓我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過死劫,最後我選擇反撲,毀掉令我憎惡的殺手門及門主。」他盡量輕描淡寫,不說那些九死一生的驚險經歷。
「我終於明白為何你身上會有那麼多傷痕了。」她紅了眼眶,輕喃,不敢看向他的眼,怕一看就會忍不住落淚。
「很醜吧?」他自嘲一笑,也不看她,怕她會瞧見他臉上的傷痛。
過去種種,看似前塵舊事,實則不然,他的心有時候還是會深陷其中,無法掙脫,變得更加陰暗深沉。
「不,一點兒都不醜,每一道疤都是你的過去、你的經歷,它們沒取走你的性命,讓我遇見了你、讓我可以愛你,我反而要感謝它們。」她親吻著他的下巴,細語喃喃。
「可我不懂得怎麼愛人。」他的聲音既歡喜、又苦澀,歡喜的是她說愛他;苦澀的是,他從來沒有愛過人,無法知道怎樣去愛才是正確的。
「誰說你不懂?你現下不正愛著我?」她反駁他。他待她好、心裡記掛著她,這些事不用他說,她自己就可以感受得到了。
「我是嗎?」
「你當然是。」她笑著輕咬了下他的下巴,不讓感傷情緒淹沒她的愛。人不能老是回頭看,她要和他往前看,不再拘泥於過往。
「那你說我做得好不好?」他低頭望著她的眼問,終於肯讓她看見他的狼狽與痛楚。
「你做得很好!」她大力誇讚他,就怕他失去信心。
「我是真有那麼好,抑或是你的要求不高?」她的誇讚消去了不少他眉宇間的輕愁。
「當然是你就是那麼好,不然為何我的心裡只裝得下你的身影?除了你,我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她的心,他一定要懂。
「你真的是個笨蛋,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不管是家世或是樣貌,她皆是眾多世家子弟所追求的,可她卻傻乎乎地選擇了他,他是何其幸運。如果老天爺在下一瞬間告訴他,這全是一場夢,他也不會感到意外。
「我不是笨蛋,我已經選擇最好的了,你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大笨蛋。」她不許任何人說她愛的人不好,一句都不許,就連他本人也一樣。
「我該拿你如何是好?」他完全放不下她,也無法一日不見她,可說是被無形的情網困在這座城中了,且被困得心甘情願。
「你只消繼續愛我就好了。」她嬌俏一笑。
「我想,我根本就無法停止愛你。」他低頭緩緩靠近,密密實實地吻上她的唇,讓她的唇撫平他所有的傷痛。
纖長十指揉入仇釋劍的黑髮中,寧千羽昂首承接他那如狂風驟雨、勾魂攝魄的熱吻。
她的腳趾因這記火辣親吻而蜷曲,她的心因他而如擂鼓般躍動,對他充滿了渴望。
仇釋劍愈吻愈火熱、放肆,轉眼間已將她壓在身下,大掌熱切地揉撫雪肌玉膚,挑逗著。
「啊……」寧千羽抱著他的頭,嬌聲細吟,渾身彷彿著了火似的,熱燙地緊緊攀附著仇釋劍。
醉人的嬌吟自朱唇中逸出,使正忘情地在她頸側誘人的白皙雪膚上烙下吻痕的仇釋劍猛然定住,不讓不住叫囂的昂挺慾望獲得宣洩。
寧千羽發現他突然將臉埋在她胸前,不再有所動作,楚楚眼波疑惑地望著他。
「我不能佔你便宜。」仇釋劍發揮強大的意志力,拉好她那被他扯開的衣襟。
仇釋劍的指關節不小心畫過她裸露的肌膚,引起一陣輕顫,她脹紅了臉,這才意識到方纔他們倆有多親密,此時完全不好意思看向他的眼。
「我該走了。」仇釋劍低啞著聲,整理著被她扯亂的髮束。
「這麼快就要走?」聽聞他要離去,寧千羽顧不得羞怯,立即彈跳坐起。
「我沒有自信能夠克制住對你的慾念。」她太過甜美可口,他擔心自己等會兒又會撲倒她。
寧千羽既想要他整夜留下來陪她,但又擔心兩人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事,她是很喜歡他,希望能與他共效于飛,但他們尚未成親,那種事……得等成了親之後才能做,所以她才會在留人與不留間躊躇猶豫,不知該怎麼辦。
「你放心,我會再來看你。」仇釋劍迅速整裝完畢,傾身在她的唇上輕輕烙下一吻。
「我會等你。」他的離去,讓她有些小小的失望,也有小小的釋然。
「好好睡一覺。」仇釋劍對她頷首一笑,便推窗合攏,躍離「千羽閣」。
仇釋劍離開後,寧千羽的心頭又空了一塊。她將燭火吹熄,輕歎了口氣,乖乖躺下,窩在被窩裡,隱約間,彷彿還可以嗅聞到他的氣息,她含羞帶怯地微笑了下,閉上眼想像仇釋劍就躺在身側,陪伴她一塊兒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