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表現得實在太明顯,例如——
「張宛心,繫上聚餐要不要去?」
男同學示好約她,她一概搖頭,但只要加上一句:「徐靖軒也會去唷!」
她馬上點頭。「那我去。」
班上已經流言四起,私底下傳張宛心在倒追他。
她笑笑不以為意的態度,看得他更是惱火,好似多一樁紼聞也只是餐後點心罷了,無需大驚小怪。
問題是——他、一、點、都、不、想、成、為、她、的、眾、多、紼、聞、男、主、角、之、一!
「筆記?」纖纖玉手朝他伸來,他歎氣,再不悅還是會抽出夾在課本中的筆記遞去。
她下午才來,早上的課沒上到。
她一面翻看,一面自言自語:「字跡真漂亮,要是這一手好字用來寫情書給我,我一定會很珍惜,拿它當傳家寶……」
徐靖軒充耳不聞,將背包往肩上甩,走出教室。
「等我啦!」她趕緊拎起包包追上去。
順路載她到公車站牌下,她抽出一張五百元紙鈔遞給他。「喏。總務說系費是你先幫我墊的。」
那是因為老遇不到她的人,總務快抓狂了。
他沉默地將紙鈔收進口袋,轉身欲走。
「徐靖軒!」她扯扯他袖口。「你真的不考慮跟我交往嗎?我雖然不是什麼完美女友,但是我會很乖巧、很聽你的話,你要不要——」
「你公車來了。」撥開她的手,他淡淡地打斷。
這些話,都快變成她的口頭禪了,一時興起便嚷個兩句,他很難再有什麼感覺。
隔天,他將新學期的選課單收齊,送交課務組,回來的路上經過空教室,聽到裡頭傳來爭執聲。
「徐靖軒、杜非雲、張維勳、宋承均……有差多我一個嗎?」
「你覺得我爛,我就一定得爛給你看嗎?」
「我都不在乎了,你矜持什麼?我條件哪裡比他們差——」
「我說我不要——你做什麼,走開!」
他隱約認出熟悉的音韻,心下一驚,迅速推開教室門。
當下,他完全沒多想,拉開糾扯中的兩人,將她往身後抓,揚手便朝對方揮出一拳。「人家女孩子說了不要,你聽不懂嗎?」
「這是我跟她的事,你讓開!」對方吃痛,憤怒回吼。
徐靖軒感覺身後的張宛心緊緊抱住他腰際。
「我不以為,她會願意跟你談。」
男人諷刺低笑。「真把自己當護花使者了嗎?告訴你,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這麼急著強出頭,未免太抬舉自己。」
他還來不及回話,將臉埋在他背後的張宛心悶聲低噥:「你這個人更奇怪,既然覺得我很爛,那我為什麼要跟一個覺得我爛的人交往?」
徐靖軒回瞄她一眼,緩慢接口。「聽清楚了?還是你會比較希望我報上教官室?」
對方悶悶地吞回話,悻悻然離開。
而後,教室只剩兩人,短暫陷入寂靜。
貼在身後的嬌軀仍牢牢纏抱著,他感覺到輕微的顫抖,有一瞬間,徐靖軒以為她是驚嚇、害怕的,但回過頭,迎接他的是一張燦笑容顏。
「你剛剛——很緊張厚?所以你其實是關心我的對吧?」她笑意甜甜,扯著他的手搖晃。「再給你一次機會喔,那要不要——」
過於燦爛的笑顏,令他一把無名火瞬間燃起。
「不要再說什麼交不交往的事了!」簡直死性不改!
她愣住,笑意僵在唇邊。
「今天的事究竟是怎麼招惹來的,你難道不曾檢討過自己嗎?」
「那是因為——」她急欲解釋。
「杜非雲、張維勳、宋承均,人家有說錯嗎?還是你要說他們全都是你的哥哥?」
「……不是。」她低低吐出聲音。
「有任何血緣關係?」
「……沒有,完全沒有。」
他惱火。「所以呢?你要我怎麼想?要那些人怎麼想?對每一個男生,你老
是用這種曖昧態度去挑惹人家,誰不覺得你隨便?連我都——」驚覺後面的話太傷人,他趕緊打住。
「都怎樣?」反應過來,她輕笑出聲。「你說啊,沒關係,反正我大概也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她還笑得出來!一副完全無所謂,你怎麼想我根本不痛不癢的模樣。
「你知道我怎麼想?那你知道我很討厭你隨隨便便就說要跟我交往的態度嗎?你知道我看不慣你課愛上不上,不是蹺課就是遲到嗎?你知道我多厭煩一天到晚借你筆記,叮嚀東叮嚀西的,我又不是你的誰!你知道我多不喜歡被你這樣纏著,纏到謠言滿天飛,我——」
「原來……是這樣啊。」她恍悟地點點頭。
他愕然,沒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沒跳起來和他對罵,也沒太多情緒反應,就只是很平靜地理解、並接受。
「你應該早點說的,做人太好也不用好成這樣。」太勉強自己了。
「你——」他反應不過來,一時呆愣地望著她。
張宛心盯著鞋尖,很安靜、很安靜地沉默片刻。
「造成你的困擾,真是抱歉,我原本以為……」以為他沒那麼討厭她,所以才會借她筆記,幫她做那些事情,沒想到,他是在忍耐她。
她扯唇,又笑了笑,抬起頭,很鄭重地彎身致意。「總之,對不起。」
表達完歉意,她轉身輕巧地離開。
他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望著她纖細的背影,他莫名地感到一陣後悔。
最後留在他眼底的那抹笑,不知為何,教他心房抽緊,隱隱地疼。
複雜的情緒整整糾纏了他一夜,隔天來上課,發現她居然破天荒趕得及早上第一節的課。
以為經過昨天的事,她多少會介意,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坐到他左手邊那個位子。
所以……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吧?
他其實不是有意要說那些話,也不是真的覺得她有多煩人,他甚至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勉強,剛開始或許有一點,但後來,他真的是很自然地在做那些事情,有些貪懶的老師不點名,直接個人簽到,他甚至做過在簽到名單裡偷偷幫她簽名的事。
他真的,不討厭她。
連他都無法理解,當時為什麼會那麼生氣,那麼……口不擇言。
事後,他一直想向她道歉。
接連一個禮拜,她每節準時上課,也不再把教室當補眠場所,少了報告、筆記、考試等訊息傳達,他竟不曉得自己還能跟她說什麼。
下了課,她不會再跟著他、要他載她去等公車,她另外有人載。
看杜非雲在教室外等候,兩人相偕離去,他胸口——說不出來的悶。
不似從前,偶爾口氣甜甜地賴住他,她沒再開口要他幫任何一個忙,再小都沒有。
很明顯了,要說她沒生氣、沒把那些話放在心上,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掙扎了片刻,他輕喊埋頭整理上課重點的她。「張宛心,你——需要筆記嗎?」她剛剛上課,好像有閃了一下神。
她抬眼,似乎頗訝異,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不麻煩你,謝謝。」
……看來記恨記很深。
他在心底偷偷歎氣,很認命地道歉。「那天的事……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說那種傷人的話,可不可以原諒我?」
「啊?」她眨眨眼,而後輕笑。「你不用道歉啊,我又沒生氣。」
是這樣嗎?
在她熟悉的淺淺笑意下,他以為事過境遷。
上完今天的最後一堂課,他刻意放慢了速度,等著她一如既往,拉著他衣袖,甜甜說聲:「載我一程好不好?」
然而,她沒有。
收拾完,她越過他,安安靜靜走開。
「張宛心!」他忍不住脫口喊她。「需不需要載你去等公車?」
她愣了愣。「啊,不用,我和人約好了。」
看來,是他過度樂觀了,她並沒有釋懷。
隔天,她一整天都沒有來上課。
再隔天,他上完兩節課,旁邊那個位子仍是空的,一直到第三節上課十分鐘後,她才匆匆趕到,由後門溜進來。
「一八七頁,銀行往來調節表。」他小小聲告訴她。
「剛剛遲到偷溜進來的那個,在途存款是多少?」講台上,凌厲的目光直接掃向她。
基本上我沒有在途存款,連銀行存款都不超過五位數……
她當然不敢這麼找死,垂眸正欲思索應變對策,瞧見徐靖軒桌底下伸向她的掌心字跡。
「9870元。」她立即回答。
坐下來後,她撐住額頭,調整呼吸,忍住暈眩感。眼皮好重,她努力撐住不向周公投降……
徐靖軒偏頭,留意到她臉色不太對勁。她一直不住地輕咳。
「怎麼了?」他指指她額頭,那裡一片瘀青。
她伸手摸了摸,有點腫,不過應該沒關係。於是她仍然笑著回答:「沒事,不小心撞到。」
好不容易撐到下課,她站起身。
「你去哪?」徐靖軒擰眉。她今天真的怪怪的。
「買早餐。」
都第三節下課了還買早餐?
張口正想叫她坐好,他去幫她買,她突然無預警地雙腳一軟,就在他面前倒下來。
徐靖軒出於反射動作,張臂接住她,整個人徹底傻眼。
「你到底在逞什麼強?」聽到風聲後趕來醫務室的杜非雲,雙手環胸站在床尾瞪她。
「回去……不要說。」她輕喃,又垂下眸子。
「我不說,承均也會說。」
「那我自己跟表哥說。」
「杜宛心——」
「張。」她由內到外,甚至骨子裡,都擔不起那個姓。
「OK,張。」杜非雲立即修正。「怕伯父知道,為什麼還要逞強?你要自己負擔生活費用,我們也不勉強你,但真的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啊,前天才陪你去看醫生,休息一天又急著抱病跑來上課,真如此好學不倦,怎麼不去看小魚逆流而上當偉人?為了幾堂課把自己搞成這德行,到底是為什麼啊你!」
「徐靖軒……不喜歡我這樣。」求學態度散漫,有一節沒一節地上,老是仗著別人幫忙,別人也會厭煩的……
她記在心上,他說的每一個字,雖然聽得很難過,但是回家之後,一整晚想了又想,他並沒有說錯什麼,她的求學態度是不對,她不可以……再麻煩他了。
「他說的每一個缺點,我都想改,努力做到他喜歡的樣子……至少,不要讓他討厭……也許一直問、一直問,說不定有一天,他真的會答應讓我當他的女朋友……堂哥,我真的很喜歡他。」
傻瓜!杜非雲聽得又氣又心疼。
「值得嗎?單憑表象就批判你的人,值得你這麼喜歡?」他無法理解。
「不是的,他……他不是,他很好……」真的!她知道他不像表面上說的那麼厭惡她,否則她才沒那麼厚的臉皮去纏他。
他一直不著痕跡地在幫她闢謠,維護她的名聲,因為關心她,別人道她長短才會讓他心情那麼不好。
他私底下幫她做了很多事情,繫上的權益會替她爭取,瑣瑣碎碎的雜事替她處理,他身邊那個位子不是沒人坐過,是他刻意替她保留下來,這一路以來,他無聲地護著她,她其實都知道。
她不是一廂情願,是因為感受到他隱晦的溫柔,所以她想,他至少有一點點喜歡自己,才能帶著笑容,一遍遍問:「可不可以讓我當你的女朋友?」
杜非雲深澡凝視她,而後,低低歎出一口氣。「不覺得——很委屈嗎?」
她一出生,命運就待她不公平,要顧杜家的面子,又要扛母親的過失,而她兩者都不能拒絕。
知道她身家的人,說她千金大小姐,任性得不將上課當一回事。
不知道她身家的人,說她錦衣華服,愛慕虛榮。
他在旁邊看,都替她心酸叫屈了。
原是千金小姐的命,本該被捧在掌心、眾人呵寵的小公主,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就因為連她自己都無法作主的血緣——
現在,就連喜歡一個人,都無法被瞭解,愛得那麼委屈。
他放柔了聲調,憐惜道:「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堂哥去跟他說好不好?」
「不要!」那會把他嚇跑,他還沒那麼喜歡她,她想慢慢來,一點、一點地爭取他的感情。
杜非雲輕歎,坐到床畔,輕撫細緻臉容。
這張遺傳自母親的美麗容顏,真不知是福是禍。
她從小就很堅強,因為知道沒有人可以依靠,早就習慣獨立面對所有的事情,他一路看著她成長,有時想替她做點什麼,都力不從心。
這個女孩子,真的很讓人心疼。
長指撥開她劉海,杜非雲發現半掩在底下的瘀傷,看起來像是硬物砸出來的。「這怎麼來的?」
「媽媽……」她猶豫了一下。「今天早上,情況有點控制不了。」
他眉心輕擰。「這樣不行,我看還是送療養院好了,再這樣下去,你不見得應付得了。」
「可是——」
「心心,你盡力了。這種事,還是要交給專業的醫護人員。」他頓了頓,徵詢她的同意。「好嗎?交給堂哥來處理。」他不想再看她這麼累。
她沉默著,始終不吭聲。
「為什麼……」聲音微啞,她困惑地逸出聲。「我明明不是,你為什麼……」
杜非雲輕輕笑了,俯身親了親她額心。「你是。不管有沒有血緣,都是。」
直起身,瞥見門口佇立的身影,杜非雲勾唇淺笑,撫了撫她臉蛋。「我下午沒課,順道送你回去?」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望見徐靖軒緩步走來,下意識摸了摸額心,嚇得語無倫次。「那個,徐、呃,我……」
他會不會更生氣?覺得她又不夠端莊矜持了?可那是因為——
徐靖軒將麵包拆封,放到她手上,再將鮮奶插上吸管,動作沉穩,不疾不徐。
他還記得她說要去買早餐,所以去幫她買嗎?
她望向後頭的堂兄,以眼神告訴他:你看、你看!他真的對我不錯啊。
杜非雲挑挑眉。這樣你就滿足了?
她絕對是他見過最不貪心的女人。
對,這樣她就很開心了。
咬了一口麵包,他會適時將手中的鮮奶湊到她嘴邊,不讓她噎到,光是這樣體貼的小舉動,就讓她心房好暖好暖。
她要的,真的沒有很多,這樣就很夠了,她不貪心的。
「我也可以送你回去。」過了一會兒,他才緩慢地說出這一句。
「好啊、好啊!」她立刻點頭熱切回應,完全不理會堂兄的白眼。
女大不中留啊!
「那麼,就交給你了。」杜非雲沈聲道。
徐靖軒對上他沉沉的目光,恍然明白——杜非雲什麼時候發現他站在那裡?那些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還是有一點燒。」上完課,一隻手掌伸來,貼上她額際,然後下了這個結論。「我陪你去看醫生?」
張宛心搖頭,笑了笑。「藥還有。」
先後走出教室,她跨了兩個大步追上他,指頭輕輕扯住他衣袖。「載我?」
徐靖軒沒回答,把她手中的課本接過來。
今天上經濟學,課本有點重。
牽出腳踏車,她快手快腳地爬上去坐好。
他家在南部,獨自北上讀書,租屋處離學校很近,平時便以腳踏車代步,她常常賴到後座要他載,省了偌大校園走到腳酸。
「懶鬼。」他笑斥,口氣裡沒有一絲厭煩。
於是她也就嘻皮笑臉回他:「對呀。」
「真的不舒服的話,不要勉強。授課老師那裡我會幫你請病假。」騎了一小段路,他才開口。
這裡路面不太平坦,怕她坐得不舒服,刻意放慢了速度。
她雙手輕輕拉住他腰間的衣服保持平衡。「你那天真的被我嚇到了吧?」
「知道就好。」第一次有女孩子在他面前昏倒,他當時整個人都傻掉了。
「所以你明明就很擔心我嘛,這樣還說不要當我男朋友,再給你一次機會,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她半嘻笑地纏鬧,從一開始問得認真,到最後根本沒有要他回答,以不造成對方任何壓力的笑鬧口氣在問。
他低低輕笑,任她去嚷嚷。
經過顛簸路面,她身體晃了一下,他騰出右手抓住她,順勢往腰間擺放,她小小愣了一下。
這是第一次,指間輕觸他腰際,感受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衫衣料傳到她掌心,她遲疑地、緩慢地收攏雙臂圈抱住,發現他並沒有拒絕。
「待會兒沒事的話,要不要去我那裡?」
「啊?」她差點一頭栽下去。
他、他……這句話,好猛!
徐靖軒完全不需要回頭就知道她想歪了。
「經濟學分組報告要做產業分析,你那天沒來,我就先把分組名單交上去了,你跟我一組,我資料搜集得差不多了。」經濟學老頭超狠的,當天公佈,當天搞定,逾時不受理,分組名單上沒有的直接以零分計,看誰還敢亂蹺課!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她輕按住胸口,舒緩嬌弱心臟受到的刺激。
他住的地方,是很學生式的單人套房,不若一般男孩子的豬窩,他打理得相當乾淨清爽。
張宛心第一次踏進他的住處,好奇地四處打量。
桌上有台電腦,教科書整排擺放在書架上,床鋪、衣櫃,每一道擺設實用簡潔,沒有多餘的累贅,很符合他沉穩理智的行事風格。
他開了電腦,點開文件夾,要她先研究資料,他則動作俐落地泡好兩杯即溶咖啡。
「你不怕我在裡面發現一堆A片?」聽說男生電腦裡好像都少不了這些。
「要真有你就危險了。」
他才不會。張宛心有恃無恐地輕笑。
徐靖軒將沖好的咖啡擺放一旁,抽出書架上的資料夾,彎身與她討論查到的資料,以及報告的初步架構。
她回身想說點什麼,冷不防與後頭近在咫尺的他撞個正著,不偏不倚湊上他微啟的唇。
她愣住,他也愣了一下,但是他沒有跳開,她也沒有。
他定定凝視她,眸色柔沈,於是她放膽,仰首微傾上前,再一次密密貼合他的唇辦。
他很快便有了回應,搭在桌緣與椅背的雙手移到她身上,輕輕擁抱,掌心貼撫肩背。他們的第一記親吻,不算太火熱,是唇貼著唇,溫柔輕吮的那種,連舌尖都害羞得不敢碰觸、舔舐。
這是他的初吻,他想,應該也是她的,因為她看起來好生澀、好緊張。
結束了這個吻,他微微退開,沒有多說什麼,卻悄悄握住了她微微顫抖的手,無聲地十指交握。
「那個——」開了口,發現聲音有點啞,她清清喉嚨,試圖解釋。「杜非雲、宋承均、還有……我不知道你想的還有誰,可是他們……我不是……」
努力想說清楚,卻發現那好難。
要說親人,其實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要說不是,可維繫他們的真的就是親人的那種關係……
她從不對誰解釋這些,可是她不希望他覺得她很輕浮隨便,她不是對誰都這樣的。
「我知道,你不用說。」她此刻憂慮、無措的模樣其實比較讓他心疼。
至於她難以啟齒的身世問題、與那些男孩子的關係,他不必懂,真的沒有關係,他只要明白她是什麼樣的人,就夠了。
她吻他、還有凝視他的神情,一直以來都很專注,他清楚地知道,她不是在遊戲。
而他,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