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家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伊娃原本要親自下廚煮溫暖的家鄉菜和兒子們共餐,三個兒子可不許她那麼勞累,全都挽起衣袖,自願下廚。
伊娃倚在廚房門口,看著三個長得高大的兒子幾乎佔滿她的小廚房,她的小屋裡從未有這麼奇特的景觀,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很窩心的好孩子,他們和父親一樣帥,卻擁有那糟老頭所沒有的真誠。
她要的絕不是那臭男人臨終前的想念,而是細水長流的一份愛,既然他給不起,人也不在了,她也懶得再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三個兒子,已是最大的安慰。
幸福也許來得太晚,但相處的每分每秒,對她而言都是最珍貴的,現在就等紡兒放學回來,「一家人」一起吃團圓飯,她就很滿足了。
那小丫頭答應她今天下去打工,要提早回來吃飯的,都快五點了怎還沒到家?
伊娃往客廳的門看去,仍沒見到紡兒回家來。
鈴鈴……
電話響了,她走過去接聽。
「喂。」
「婆婆,對不起,我今晚不能回去了,老闆不准我請假,可麗餅店生意太好了,人手不夠……」
俞紡兒不讓婆婆掛記著她,也不想打擾她和兒子們久別重逢的團圓夜,他們一定有很多體己話要說,她在場可能會讓他們覺得不方便,尤其是沙擎恩,他一定不歡迎她在場。那晚他們從山上回到家,她很自然地就纏著婆婆撒嬌,一個人霸佔著婆婆,送婆婆回到房間,兩人還在房裡聊了一下關於「照顧」的話題,時間稍晚她踅回到客廳,他居然已不見人影,她到客房「檢查」也不見他,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走了……
這兩天沙擎恩都有回去探望婆婆,可他一見她回家,便告辭走人,她心裡覺得難過。可能是她不自覺地纏著婆婆,沙擎恩大概是以為她要跟他搶媽,心底很不是滋味才不想住下,但也有另一個可能……
他後悔吻了她吧!
吻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孩,也許令他蒙羞,有辱他浪子教父的名聲,但她的技巧真有那麼糟嗎?
噢!想必是糟透了,她是第一次,並不熟練。
她想了又想,私下決定今晚不加入他們了,她沒有事先告訴婆婆,人已來了打工的可麗餅店,才借了店裡的電話打回家。
「你現在人在哪裡?吃飯了嗎?」伊娃很遺憾她不回來,雖然跟兒子見面很開心,但小丫頭仍是她心頭最放不下的人,在她心底紡兒年紀還小,她一直記得紡兒小時候的模樣,小臉像顆紅蘋果,天真又可愛,心無城府,學琴很有天分……
「婆婆別擔心,我在可麗餅店,這裡好忙哦!我剛到時有吃了特大號的可麗餅,老闆很大方,員工買是半價呢!」其實生意並沒有那麼好,閒到在抓蚊子,她也還沒開始吃東西……
「好吧,那忙完要快點回來哦!」
「好的。」俞紡兒道再見,心酸酸的,淚霧滿眼,心想要是她真是伊家的一份子該多好,就不用擔心一大堆而不敢回去了,儘管她很愛婆婆,但對沙擎恩而言,她不過是撿來的孩子,他並沒有把她看在眼裡;她用衣袖拭去眼淚,走到可量餅的餐車前去招呼生意,心好苦……
十點十分,俞紡兒打完工回到家,她在巷子口就看見路邊停著兩輛陌生的豪華座車,沙擎恩的車也在,心想他們兄弟一定都還沒離開,她踱步到家門口,瞥著裡頭溫暖的燈光,躊躇著沒進門去。
她將疲憊的身子抵靠在圍牆上小憩,想像屋裡有一室的笑語,和母子團聚的感人畫面,把空間完全留給他們。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怎不進屋?」家門驀然打開,傳來沙擎恩低沈的嗓音。
俞紡兒回頭看見他走出大門,朝她而來,神情緊繃地立正站好,問他:「你又為什麼不在屋裡,跑出來做什麼?」
「媽說十點十分你就該到家了,還沒見到你,她要出來等門,我說我來就行了。」
自告奮勇?怎可能?「怎敢勞你大駕。」她大大地受寵若驚了。
「你人都回來了,不進門站在這裡做什麼?」他立在她面前,重問她一遍。
「我高興站在哪裡就站在哪裡,用不著你管。」她嘿嘿笑,明明因他的接近而心顫著,卻得裝作一臉桀騖不馴。
「我是懶得管你,但你讓老太太為你擔心就不行。」他看不慣她不受約束故意裝壞的樣子,她在他心底烙下的印象並非如此!她機伶、有膽,卻也極羞澀可人……在山上的那夜,他差點被她給奪了心,之後還讓他花了很久的時間閉門思過,才勉強讓自己看來已恢復「正常」。
「婆婆在擔心我……」俞紡兒斂起表情,低頭喃念著。
沙擎恩盯著她失意又失神地垂下小臉,對她的憐惜悄悄地自他心底溜了出來,坦白說他只是維持著表面的「正常」,被她攪亂的心,怕是一時無法回復原形了,只要遇見她,他就是會受她牽動,
「你蹺家整晚,一定不是因為要打工那麼單純吧!你大可放心,沒有人會搶走你的婆婆,你少胡思亂想,有家不回才是罪過。」他窺探出她微妙的心思。
俞紡兒猛地抬臉瞧向他,他竟先下手為強,把他的「心事」拿來反諷她,這下她得好好跟他解釋清楚了,她可沒要跟他搶媽的意思。「我是想讓你們好好吃飯,談些『家務事』。」
「你不是這個家的人嗎?談家務事你閃到邊邊去是怎樣?」
「我……」她善感的心因他這句話而生出喜悅。難道他希望她也加入?他不後悔錯吻了她嗎?「我是以為……你……不喜歡看到我……所以……」
沙擎恩瞧著她,若不是親眼看到她楚楚可憐的眼神,一臉的無辜,他會認為她把不回家的責任推給他。「你是從哪裡得知我不喜歡看到你?」他從沒「不喜歡」她的念頭,相反地,還可能太喜歡了。
「你這些天都沒有住下來……」
「因此你判斷是因為你?」他真是不懂她在想什麼,有沒有住下和喜不喜歡她這是兩回事,怎能混為一談?
其實他是上夜店去了,她真該知道他天天來看媽時多想也看看她,沒見到她回來,還非得等到她回來才願意走,即使只是看她一眼也好,如此他才能安心離開……這巴不得見到她的程度,極可能已經叫做「喜歡」了。
「對你而言我是外人,但是我和婆婆兩人在一起很久了,我自然就會親暱地挽著她的手,自動就會對她撒嬌……我想……你見到我們感情那麼好,心底一定會吃醋吧!」她把話說得更白了,可是……不如預期的,她發現他略有慍色,那雙帶著幽暗電流的眼很用力地瞪視她。
沙擎恩真失望,這小女生的想法實在太幼稚可笑,一如她的年齡,要是她再大—點,思想再和他接近點,說不定他會改變主意,樂意照顧她。「你千萬別用你的觀點,套用在我身上。」
俞紡兒想不透他大哥有何觀點?乾脆直接地問:「難道你不是吃醋?」
「媽是我們共有的,愛她是我們共同的心願。」他自己都難以想像「愛」這個字眼,會這樣不設防地從他嘴裡說出,他無法適應自己的轉變,就像一個習慣喝黑咖啡的傢伙,突然喝到甜膩的奶茶一樣嗆口,真是異常尷尬,快惱羞成怒了。「還不快進來!」他不再跟她囉嗦,臂膀橫掃向她的肩頭,一把將她掃進門內去。
「啊……你這人怎麼這麼粗魯?」俞紡兒險些跌倒。
沙擎恩關上門,閂上鎖,下理她的抗議。「對一個弄不清楚狀況的小孩,不必太客氣。」
「我不是小孩,要跟你說幾次才懂,我不是。」她大聲地說,好讓他聽清楚了。
「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少女。」沙擎恩冷酷地給了她—個嘲笑的眼神,走向屋子了。
俞紡兒並不滿意這「新封號」,但至少這次他已捨去了「無知」兩個宇,瞪著他寬闊的肩,放浪的長髮,她勉強就「煞煞去」了。
她背著書包,緩步輕聲地走向屋子,她將成熟有禮,並且大方的接受她的「新家人」,但絕不包括沙擎恩,從現在起她對自己宣佈,她……討厭他!那個吻絕對是誤會一場罷了,她早晚會忘得一乾二淨!
「婆婆……我回來了。」她在門前的木質地板上脫下鞋,柔聲悅色地望向小客廳。
伊娃見「愛女」歸來,熱情地朝她揮揮手。「紡兒,快來見見你的哥哥們。」
俞紡兒看到並坐在長籐椅上的兩名超級帥哥,他們特別英俊的臉上都有著淡淡的笑意,具有親和力,看不出是「黑社會」,足以替他們帥氣的模樣加分,不像「某人」一看就是非善類,老是「結面腔」,一點親切感也沒有,
她就故意忽略那個「某人」,他正坐在單人籐椅上,兩條長腿交疊著,愛笑不笑的表情讓人很想一拳揍過去。為了怕自己太衝動做了憾事,有「不成熟」的把柄讓他嘲笑,她索性當他不在場,專心一意地走向比較親切的那兩位。
黑耀霆和寒嘯天在聽親娘談過家中有她這個小妹,親眼見到她後,並不覺得太生疏,兩人同時有禮的立起身向她致意。「你好,小妹。」
「好……好得不得了。」俞紡兒好生意外,他們竟是很懂禮數的人,不像某人那麼野蠻、陰沈、小器……怕她跟他搶媽。她也這廂有禮,大方地問候他們。「你們好,我該怎麼稱呼你們?」
「我是黑桌霆,管理『夜的王國娛樂集團』,在拉斯維加斯和越南經營賭坊,再不久澳門也有新賭城開幕哦!你就叫我二哥吧!」黑懼霆介紹自己,並牽起她的手,印上一記輕吻。
俞紡兒手背麻麻刺刺的,她沒被行過如此「大禮」,一時無法適應。
「我是三哥寒嘯天,不是唱山歌那個山歌哦!是一二三的三,我的專長是電腦,『夜的王國娛樂集團』在全球所經營的網咖都是我在管,我也身兼集團總裁。」寒嘯天對家人總是特別優待,不會展露一點囂張氣焰,反而很自在風趣,也給了她一個義大利式的熱情擁抱。
俞紡兒呆了半晌,被他「超寬頻」的懷抱給嚇傻,而他們三兄弟都跟「夜的王國娛樂集團」有關……這麼說來,他們都曾是她的頂頭上司了。
她被放開後,故作鎮定地回到婆婆身邊,自然而然地就坐在婆婆位子的椅臂上,但很不幸的,沙擎恩就在她的正對面,她也很不巧的接觸到他諱莫如深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用行動告訴他,婆婆是他的媽,她是怎麼爭也搶不走的……安啦!
沙擎恩輕輕一嗤,那小女生的一舉一動他都能洞悉用意,她還堅持著他怕她搶走媽的念頭,真是……他媽的難溝通!難道他剛剛講的都是廢話,她—句都沒聽進去?他心底一喟。
兩人是互看不順眼,但不知情的老媽媽伊娃欣然地笑著,她從來沒有感到這麼快樂過。「我真的好高興,今天真是個特別的日子,我的寶貝們都在……」伊娃看著三個兒子和小女兒,莫大的歡喜中她的上腹部突然竄上一陣劇痛,她撫著疼痛處,以為忍忍就過了,但病魔沒有放過她,難耐的痛覺迅速傳遍她身子的每條神經,她眉頭揪結,忍受不住地倒了下去……
「婆婆……」俞紡兒離她最近,機警地扶住她。
「媽……」沙擎恩和弟弟們也同時奔了過來扶起她。
伊娃表情痛苦,眼神迷濛,她聽到心愛的寶貝們喚著她,意識卻已逐漸不清楚……
「把婆婆扶好,我去叫救護車……」俞紡兒眼底滿是惶恐的淚,第一個衝去打電話。
很快地救護車來了,伊娃上了擔架,俞紡兒緊隨著眺上車,堅持守在伊娃身邊,沙擎恩同時也進了車內,黑懼霆和寒嘯天則開車緊隨。
救護車十萬火急的鳴笛聲令人心慌,俞紡兒眼底始終轉著淚,這回她管不了沙擎恩怎麼看她,她一路都握著婆婆的手,給婆婆最大的精神支持。
沙擎恩一臉凝重,心恍若被剝離般地痛著,而他確信同樣的一份痛覺也在紡兒身上,從她緊握媽的手,憂懼又哀愁的眼神,他完全可以感受她內心的感觸。「別傷心,替媽禱告吧!」
她聽到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話語,望向他深邃的眼神,也不知怎麼的,硬是被他觸動她更多的淚。
「好。」她沒有違背他,放下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因為他說得對。
在兩人的禱告聲中醫院到了,醫生替伊娃做了各種檢查後,向伊家的兒子們宣佈——
「肝腫瘤破裂了,陷入昏迷後很難再清醒……時候到了,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俞紡兒聽到了,淚流滿腮地守在婆婆身邊,她堅持等待,等待婆婆再張開眼睛,再看看她……
「擎恩……擎恩……」伊娃在迷迷糊糊的意識中試著清醒,她還不能走,她還有話要說,怕病體不給她機會,她有心願未了……
俞紡兒眸光乍亮,誰說婆婆不會再醒來的,現在就還會喊人呢,雖然叫的人並不是自己,她回視病珓彯Y,沙擎恩他們還在聽醫生說話。「沙……大哥快來,婆婆喊著你!」
沙擎恩大步走來,俯下身柔聲說:「媽,我在這裡……」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讓她感受他已在她身畔。
伊娃用盡力氣地說:「照顧……紡兒……好嗎?」
俞紡兒聽到婆婆的話後淚狂洩而下,在這時婆婆關心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她!婆婆疼愛她的恩情,她何以回報?
「媽,你安心,我會的。」沙擎恩誠摯地答應了。
俞紡兒看見婆婆臉上露出一絲笑痕,而她無法在此時說出一個「不」宇,她只想讓婆婆安心。
很快地,黑懼霆和寒嘯天也過來了,所有人一起守護著伊娃。
「耀霆……嘯天……擎恩……紡兒……我的寶貝們……」伊娃含笑喚了他們每一個人後,就沒再說話了,徹底地昏迷,再也沒有醒來……
隆重的喪禮在三天後的上午舉行,沙擎恩三兄弟和俞紡兒送走了他們共有的母親,在儀式結束後,黑耀霆和寒嘯天各自帶著複雜的心情飛回美國和義大利。
俞紡兒連日傷心到不吃不喝,沙擎恩送她回到伊家,家中空蕩蕩的,再也沒有婆婆的琴聲,再也看不到婆婆的身影,觸景傷情,教她支撐不住,悲痛得快昏厥
「紡兒……」沙擎恩就在她身後,箭步上前接住她柔軟如綿的輕盈身子,蹙眉瞥著她哭腫的眼睛:心泛著莫名的疼,抱起她進她的房間。
俞紡兒沒有拒絕他的善意,躺在床上,想向他道謝,哭啞的嗓子卻什麼也說不出。
「我去煮點粥給你,你一直不吃東西是不行的。」
他怎麼知道她一直沒吃?張開睡腫的眼瞅著他,他眼色沉鬱,下巴上全是鬍髭,看上去神情頹廢,需要安慰的不只是她……他也是吧!不過因為他是男人,所以淚全往心底藏了,他從小沒有母愛,她卻擁有了他原本該擁有的那一份愛,在這時候她該不吝嗇地也「惜惜」他。
「別走……」她吃力地伸手拉住他。
「連吃東西這種小事也想跟我抬槓?」沙擎恩以為如此。
俞紡兒搖著頭。「不是,是想請你拉我一把,我想坐起來。」
「你給我好好的躺平。」
「拜託……」她從沒請求過他。
他瞅著她脆弱無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依了她。他坐到床沿,左臂托起她的背,右手把枕頭疊高了,好讓她半坐著,隨即起身要去為她洗手做羹湯了……
她冷不防地又拉住他。「再……抱我一下好嗎?」她說得委婉,細心地呵護著他男性的尊嚴,實際上她是想抱抱他,給他一點點安撫。
沙擎恩低頭俯視她柔柔的乞求,心怔忡了下,居然難以冷酷地掉頭就走。他無語的在她的床沿坐下,她輕輕地把臉倚在他肩上,雙手繞到他背後,輕柔摩挲。「你真的答應照顧我了,照顧我的方式……就是要替我準備三餐嗎?」
「你想現在討論這個?」
「不……我是胡說的啦……我沒忘記我們私下約定過,我要—個人生活,我不會爽約的,我知道你答應婆婆是為了要讓她走得安心。」她虛弱地搖頭,再拍拍他的背。
「誰說的?我既然親口答應媽,就是既定的事實,不容改變。」他說得順溜,而說也奇特,自從親口向媽承諾後,他居然沒有半點為難了。
俞紡兒當然耳聞過黑道上的人講義氣,不會胡亂就承諾任何事,但她也得替他設想。「你既然答應了婆婆,那偶爾回台灣時,來看看我就行了,一來你不會違背誓言,也不必當專職……奶爸。」
她沒有停止「惜」他,小手一次又一次的順過他的背,也不知怎地她原本耿耿於懷的事,現在卻拿來當笑料逗他開心,一定是這幾天相處下來,他孝順的表現、合宜的態度,讓她對他有了新的看法吧!他是有好的一面,她無法狠心地去討厭他。
「你想得倒是挺周到的。」他呼吸沉沉的,背後一股無名的燥熱直往胸口竄來,那是她的小手在「作怪」!
她太不經事,不知自己正在製造混亂,他得阻止野火升起,扣住她的手臂,推開她,立起身,遠離她不安分的手。他口裡老說她小,心底早知她像顆熟嫩的蜜桃,柔軟完美的身子已足以喚醒他的……獸性。
「我答應的事,絕不反悔,你放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照顧你的,我打算把你送到維也納藝術學校去修琴藝,那裡離羅馬較近。」他站得遠遠的說,看管住他內心的「猛獸」,絕不會讓它不受控制的衝出柙去,他對她僅止於「責任」,彼此的關係最好是維持現狀,別橫生枝節。
「什麼……修琴藝也可以留在台灣啊……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你真的不必顧慮我。」她搖搖谷墜地下床。
「就照我說的做。」他見她站都站不好,又心疼地扶著她。
「可是……」她喘吁吁地把頭抵在他強壯的臂上。
「瞧你站都站不好了,快回到床上等我!」
此話一出,兩人都愣住了。她冰冷的手心冒汗,雙頰爆紅;他臉上也垂下三條黑線……
「我是說等我煮粥。」沙擎恩從沒在一個「女人」面前這麼尷尬過。
「我知道……沒誤會啦……哈哈……」她傻氣地笑著說。
「那我去廚房了。」他匆匆放開她,走出去,心熱如火。
「我等你,真不好意思讓你為我下廚煮飯哦!」她乖乖倒回床上,把臉蒙在枕頭上。
一個小小的「口誤」,表面上是輕鬆地化解了,實際上他們的心都像被投進一顆石頭,泛起—圈圈的漣漪。
尤其是她,她對這句話起了很大的……好奇心,有一天她應該也會遇到只屬於她的白馬王子吧!到時她戍年了,一定要「以身試法」,試試上床究竟是怎麼回事……
會有那麼一天吧!
小臉埋得快窒息,她翻了個身,吸了好大一口氣。她敲了自己頭殼一記,現在想這個實在不合宜,還是好好計劃未來要走的路,那才叫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