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導演喊了卡之後,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乖乖立正站好,熟諳她心性的人很識相地閉上嘴、捂上耳朵,只有狀況外的廣告女星很白目地繼續搔首弄姿。
只見導演離開了螢幕,緩慢地走到廣告女星的面前。
「拜託,拿出你的專業好嗎?」羽必夏很留口德了。
×的,不要再舔瓶口了!
「我有啊。」女星不滿地嘟起潤亮的唇。
「你有?!」×的!這樣叫做有?
要不是廠商指名要這個女人,她真想把她給換下來!
「呵呵,是不是我太美了,謀殺了你的底片?」女星很白目,嚴重地狀況外。
羽必夏唇角顫動。「謀殺底片?」呵呵呵∼突地目光暴戾──「你根本是殺光了我的底片!你知不知道底片很貴,我的時間很貴?!」
×的,一隻短廣居然搞了三天還搞不定,再這樣拖下去,後制會排不進去時間,到時候又要延……×,她到底知不知道每分每秒都是錢?!
她是在跟錢搶時間啊!
「導演?」女星臉色刷白。
「我要你純真無邪哪,可你剛才那個表情不叫純真也不是無邪,那叫耍白癡!我要的是眼神,只要你把純真透過鏡頭傳遞給我就可以了!」羽必夏像頭失控噴火龍四處釀災。「純!不是蠢!你到底懂不懂?雖然你離純真已經很遠很遠,但你好歹純真過吧!把你初戀的感覺找出來!」
大姐啊,她現在拍的是飲料廣告,要的是初戀的滋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淫蕩,沒有人初戀的時候就可以淫成這樣的啦!
「必夏,先休息一下吧。」廣告公司的美術總監阮沐華拍了拍她的肩。
羽必夏額角青筋猙獰地跳顫著,咬牙喊著:「化妝師,補妝,小薛,燈架歪了,小平去把瓶口給我擦乾淨,休息二十分鐘!」
人不對,場景不對,擺設不對,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對。
煩死了,一天就可以搞定的工作竟拖延了,真是SHIT!
「誰去跟廠商說換掉這個八婆!」走回螢幕前,她從包包裡頭翻出煙,煩躁地點上一根。
她沒有煙癮,只有心情煩躁時才抽上一根舒緩情緒。
「這世上,我最受不了女人的抱怨。」她身旁的攝影師小殿子涼聲說著。
羽必夏噴了一口煙。「就算你是GAY,你也是女人生的,你知不知道?聽我抱怨,你不會少一塊肉,也不會因此懷孕!」
「聽你抱怨完,沒有一個男人會想讓你懷孕。」小殿子輸人不輸陣,槓上。
「去你個懷孕!你是很想死是不是?也不想想是誰提攜你的,竟然跟我一句來一句去?」羽必夏瞇起勾魂貓眼,肅殺之氣橫生,一付想要置他於死地的狠樣。
不要跟她聊到敏感話題,她很煩,看不出來啊!
「必夏,別跟小殿子過不去,我請你喝咖啡。」
羽必夏抬眼,哼了聲:「你還真閒,怎麼會跑來這裡?」沐華的上司,飛逸廣告的創意總監。
「想邀你加入飛逸囉。」男子自以為瀟灑。
「想當我的車子?」她哼道。
「嗄?」以為是隨傳隨到的司機。
「總監,必夏的車子是福斯的。」意指是他想要當浮屍嗎?
創意總監聞言,歎了口氣,哀悼自己的第一百零八次失敗,但還是風度極好地丟下資料給她。
「本公司已經接下這家建設公司的房屋廣告,你準備一下底稿。」
「我有說我要接嗎?」她哼著,但還是抽開資料仔細看著,突地發現上頭寫著房中城,不由眉頭微蹙。
這不就是那傢伙的公司?
「必夏,你最近的行程應該還排得進去吧,況且這個提案是兩個星期之後。」創意總監鄭寶玉被她的語氣給嚇綠了臉。
「飛逸裡頭也有自家的導演,你撇下他們,會害我顧人怨。」那傢伙的公司,她得要考慮考慮。
「可是,人家跟你合作比較習慣嘛。」鄭寶玉軟下身段撒嬌。
「你夠了喔。」再蹭她就翻臉。「去去去,一個星期後再給你底稿。」
鄭寶玉乖乖離開。
「喂,大伙都是同行,得罪他,對你沒好處。」阮沐華拍了拍她的肩,把她拉到片場外頭。
「誰理他?」她噴著煙,煩躁不休。「不好意思,我的個性就是這樣,不會為了討好誰而說謊,更不會因為喜歡誰就遷就或討厭誰就昧著良心違背自己的想法。」
她不隸屬於任何一家製作公司或廣告公司,就是因為她喜歡一個人作業,所以,只要給她機器,就連現場她都可以自己來。
「但是你以前也不會這麼不客氣呀。欸,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我覺得你自從參加OB會之後,就變得很煩躁?」阮沐華關注著她的舉動。
羽必夏冷哼著。「沐華,你也真是樂此不疲耶,都已經一個多月了,你還想問?」而且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問。
說到底,她只是想知道那一晚發生什麼事罷了。
「厚,怎麼這麼說?我只是擔心你而已。」阮沐華扁起嘴,一付可憐樣。「你知道你最近簡直像是發瘋的噴火龍嗎?你在無形之中得罪了很多人,都是我幫你去善後的耶。」
「我哪裡像是發瘋的噴火龍?」嘖,沒創意。
「還說沒有?你最近的行為實在是很怪,而且髒話超多的。」阮沐華想了下。「大姨媽啊?」
「去你的,大姨媽會連續拜訪一個月嗎?!」會死人的,好不好?更何況……羽必夏突地愣住,一會,她伸出手,扳算著手指,愈算臉色愈沉,有型的濃眉在眉間狠狠地打了個死結。
聽說懷孕的女性情緒起伏會很大,會變得煩躁不安或是多愁善感……
「怎麼了?」
「我……」抬眼,她硬是把疑問吞下。「沒事。」
開玩笑,這件事哪能讓沐華這個大嘴巴知道?
「必夏。」
「幹嘛呀?」煩咧。
「……鬧出人命了?」阮沐華很認真地看著她。
她承認,OB會那晚,她是玩得過火了一點,但樓上套房是早早就訂好的,誰知道剛好是他們使用呢?
這是老天安排的。
老天之所以如此安排,必定有其用意。
羽必夏艱澀地嚥下口水,勉強勾起唇角,笑得有點心虛。「你在胡說什麼?」怎麼可能呢?
頭次開葷就中獎,她就不信她的運氣有這麼旺!
「真的?」
「懷疑啊?」不要懷疑,好嗎?她並不擅長隱瞞。
「必夏,不要走上良秋的路。」未婚媽媽很辛苦的。
「屁啊,八字沒一撇,你不要自己胡亂想像。」×的,愈說她心底愈毛。
「必夏,胎教。」
「胎你×……」羽必夏無力地垂下臉。
×的,她要是真的懷孕的話,她保證肚子裡的孩子會說的第一句話,絕對是×的!
「不過,我真的沒想到封弼其這麼機車,事後就對你不聞不問,該不會是真的要你當未婚媽媽吧。」阮沐華義憤填膺地罵著。
「拜託,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羽必夏說到一半,頓住,再抬眼,眉目猙獰如夜叉。「沐華,你套我的話?!」
她真的是亂了分寸了,否則怎會如此輕易地被套出話?
「還說你們什麼都沒發生過?」阮沐華呵呵笑著。
「八婆,不准你到處亂說,根本還不確定,知道嗎?」該死,沐華這張藏不住秘密的大嘴巴。
「還不簡單?我去幫你買驗孕棒。」
她話一出口,羽必夏立即摀住她的嘴。「小、聲、一、點!」她是打算鬧得天下皆知嗎?
「好,我馬上去買。」阮沐華笑嘻嘻著。
「等一下啦。」給她一點心理準備行不行?
她一直努力想要忘了那晚的事,可……該死的OB會,該死的國王說,該死的他!
他不是GAY嗎?!
雷明明說他是GAY,可他為什麼會對她……不,也許她該怪自己,她要是別挑釁他,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也許正因為是她挑釁,所以他才會藉著酒精意氣用事,真是渾蛋!
可惡,她不該忘記他是個男人,是個會酒後亂性的男人!
「你在想什麼?」
羽必夏不耐地瞪著她。「你為什麼就確定我跟封弼其有一腿?」OB會的隔日,就因為她沒去比稿,所以沐華才會纏著她不放。
「我覺得你們很登對,而且是郎有情妹有意,幹嘛要因為一個雷而到此不相往來?」不只是她這麼想,是大伙都這麼想。那晚,孤男寡女配上酒,饒是不來電的男女都會因此而天雷勾動地火,說沒事,騙誰呀?
「跟雷沒關係。」她歎道。
「不然咧?當初你們三個人那麼要好……嘿,必夏,你到底是怎麼跟雷拒絕的,他怎麼會傷心得……」面對必夏森冷無赦的目光,阮沐華選擇閉嘴保命。「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兩個人的事,怎麼會牽扯到封弼其那裡而已嘛。」
「不關你的事,你不是說要去幫我買嗎?快去。」羽必夏三兩下把她打發走。
她不擅長隱瞞,心中更是守不住秘密,但是她的心裡有個秘密,從九年前放到現在,她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應該會抱著這個秘密入墳。
只是,眼前風雲變色,她的頭好痛啊。
「啊──SHIT!」羽必夏瞪著驗孕棒,抱頭唾罵著。
鬧出人命了!
完了、毀了、死了∼啊∼她的人生走到終點了∼
「中獎了?」阮沐華在門外拍著。
「閉嘴!」羽必夏出了門,面無人色,雙手使勁地撐在洗手檯面,口中唸唸有詞,情緒高漲得近乎歇斯底里。
「到底是怎樣?」她追問著。
「關你什麼事?回去工作了。」羽必夏瞪著鏡中的她。
「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說得那麼好聽,她根本只是想要從她口中得知真相。
才不告訴她,大嘴巴!
「好吧,我先過去現場。」阮沐華想拍她,然頓了下,收手走人。
阮沐華一走,羽必夏武裝起的狠勁瞬間消失,她六神無主、心慌意亂,全然不知道該拿這突來的禮物如何是好。
四年前,良秋懷孕時,她曾經多番要她把孩子拿掉,但如今當自己碰到這個問題時,她沒有辦法像當初那般壯士斷腕,她猶豫了,掙扎著。
嘖,有什麼好猶豫著?
在這孩子還是受精卵的狀況下,趕緊處理掉就好。
但,即使只是受精卵,它也已經是個生命了吧。想著,羽必夏煩悶著皺擰眉。她以往曾經看過人工流產的影片,那畫面血腥又令人鼻酸,她不想去經過那一段,可是……
唉唷!煩捏∼完蛋了!
羽必夏還在化妝間裡哀嚎著,但阮沐華早就偷偷地跑到外頭撥了通電話,野火就此迅速蔓延著∼
數天之後──
「你還記得你是女人嗎?!把你的嬌媚和曲線給我端出來!」片場暴響著羽必夏轟隆隆的吼聲。「要你狂野,又不是要你模仿動作,可不可以像人一點?!」
她快要瘋了、快要瘋了∼
風不調、雨不順,她諸事不順!
她身體不舒服,老是覺得頭暈目眩,呼吸困難,身體像是被雷擊中般的不對勁,一坐下就想躺下,一躺下就不想起來,她好疲倦好累,有時又突然沒來由地好想哭,要不就是想要狂罵一頓。
這到底是懷孕現象,還是她根本就是躁鬱啊?
可不管到底是哪一種,她實在沒勇氣也沒時間去看醫生查明真相,很怕結果是一拍兩瞪眼,又好怕結果會嚴重延遲她手上的滿檔行程。
更扯的是,老爸老媽最近也不知道是在發什麼瘋,老是要她回老家一趟,都說她沒空了,他們還是電話一通撥過一通,像是催魂似的,害得她的情緒實在是UP不起來捏。
誰來救救她,她受不了這失控的情緒。
「導演,對不起、對不起,這一次我會加油的。」正炙手可熱的偶像女歌手低聲下氣地道歉著。
羽必夏歎了口氣,收拾潰亂的心神,耐著性子。「你不會就是不會,加油也沒用。」把她拉到一邊,自己撲到鋪上豹紋毯子的單座沙發椅。「學著點,狂野,不是要你變成豹,是要用眼神,你的眼睛夠大,絕對可以勾人,就像這個樣子……」
羽必夏從椅背撲在椅座,一頭長髮用一隻鯊魚夾固定,只餘幾綹瀏海滑落,增添幾分慵懶,徐緩抬眼,對上鏡頭,貓眼燦耀如星子閃爍著,不經語言也能夠傳遞著訊息,不煽情不冶艷,但卻在感性之中發現了狂野。
現場響起了陣陣口哨和吆喝聲,一干男性工作人群瞬間都拜倒在羽必夏的腳邊,成為她的俘虜。
而此時,片場那扇門打開來,走進了一抹頎長的身形。
攝影機旁的阮沐華發現了,走過去。「嘿,今天吹的是哪一陣風?」
「我找她。」封弼其淡淡地指著還在示範中的羽必夏。
黝亮黑眸眨也不眨地直瞅著她,把她的身影深深烙進眸底,把溫柔藏進顯而不露的深情裡。
「不要在那邊鬼叫,吵死了!」羽必夏以吼聲控制全場,回頭對著偶像女歌手說:「等一下,面對鏡頭,擺出五十度的臉,那是你最漂亮的角度,把重心放在這座沙發上,隨便你怎麼擺動,放心,我絕對會拍出你最完美的一面,讓你紅到爆!」
誰都知道,每一個剛出道的新人只要由羽必夏執導拍過MV的,至今,沒有一個不紅的。
「謝謝。」女歌手一臉感動。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工作。」羽必夏回頭,走到攝影機旁。「現場準備……」餘光瞥見不速之客一枚,心陡沉,沉到冰涼海底,無奈,歎道:「休息……十分鐘,燈光再往左移個十度!」
再歎,火大地瞪著站在封弼其身旁的阮沐華。
別說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打她執導至今,這傢伙就從沒踏過她拍片的片場,如今報到,必有詐。
希望沐華沒有大嘴巴到那種程度才好,否則她可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把不安惶惑的情緒深藏,懶步走到兩人面前。「有事?」
自那晚過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是這一年來,見面次數最多的一回。以往,礙於長輩們的交往,所以再怎麼避,平均四年也會碰上一次面,然而光是今年,就已經把大學畢業後所見的面給超越了。
「伯父伯母在找你。」封弼其淡道,一臉不耐,目光穿越她,落在她身後不住對她品頭論足的男人們。
「嗄?」言下之意是指,她的爸媽因為急召她不回,轉而打電話給他?「他們打電話給你?」
「……應該是說,我們這幾天一直有聯絡。」封弼其斟酌著字句。「伯父伯母希望我今天可以帶你回山上老家一趟。」
「有沒有搞錯?我若是要回去,會自己回去,幹嘛還要你特地帶我回去?」拜託,她殘廢了嗎?幾個鐘頭的車程,她可以自己開車,不敢勞駕他。
「你的身體不適合太勞累吧。」幾個鐘頭的車程很累人的,尤其是對一個孕婦而言。
羽必夏聞言,瞠圓瀲灩貓眼,目光悍戾殺入他身旁的阮沐華,只見她不著痕跡地移動移動再移動,直到她看不見她為止。
這渾蛋,竟敢出賣她?!
「不好意思,我最近行程很滿,擠不出時間,等我有空時,我會自己開車回去。」撂下話,她準備閃身走人,卻感到肩上有把力道,逼迫著她不得不回頭。「幹嘛呀?我們的關係有親密到這種地步嗎?」
不是向來看她很不爽的嗎?
「都已經坦誠相見了,還不夠親密?」封弼其話一出口,羽必夏隨即捂上他的嘴,左顧右盼,確定沒人聽見,才狠狠地將他推到門外。
「你到底想怎樣?」渾蛋,這種情是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的嗎?
「沒想怎樣,只是希望你能夠暫時停下手邊的工作,先跟我回一趟老家,好好地談論我們之間的事。」
「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她哼了聲,往口袋裡掏出煙盒。
掏出煙,正要點上,卻又想到自己有孕在身,正要收起,卻被他早一步搶過手。
「你抽什麼煙?」他不悅道。
她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關你什麼事啊?」何時她的事得由他置喙了?
「你以往愛怎麼抽,我管不著,但是現在的你,能抽嗎?」他順手把她手中的煙盒拿走,一起丟進垃圾桶裡。
羽必夏不爽地瞪他一眼,雙手叉腰和他對望。「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處理,你可以回去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煩得讓她喘不過氣。
孩子的事,最晚在這支MV拍完之後,她會有所決定。
「孩子也有我的份,我不允許你傷了我的孩子。」濃眉微蹙,口吻強硬得很。
×的,意思是說,要她充當代理孕母?!「不好意思,我不要這個孩子,等我先把這支MV拍完,我就會把它處理掉。」
「你在胡說什麼?那是我們的孩子!」封弼其黑眸深沉。「不要把話說得像是要處置一隻小狗還是小貓來著,那是一個孩子!」
「是我的孩子!」她壓低嗓音,忍著不讓多日來緊繃的情緒找到缺口傾洩。「反正那不過是我們一時……酒後亂性而有的,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來做什麼?一個不建全的家庭,只會連累孩子,我不想製造悲劇。」
生孩子不難,但養育呢?那是一大難題,光是她一個人,她沒有辦法搞定,更受不了孩子一天到晚問爸爸在哪。
良秋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她不想重蹈覆轍。
雖說,最後良秋終於和孩子的爹復合,但這一套不適用在她和封弼其之間,他們之間沒有愛情為柱,注定撐不起幸福的一片天。
「那不只是你的問題,也是我的問題,難道我們就不能坐下好好地談嗎?」封弼其歎了口氣。「況且,我爸媽和你爸媽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你以為由得了你自作主張嗎?」
「嗄?」不是的吧!
天啊,她忍得這麼辛苦,然而事到如今才告訴她,天下人皆知,只有她笨得為此夜夜失眠?!
這事情到底是從哪裡流洩出去的?
忖著,透著光痕的瑩亮貓眼瞇出殺氣。
除了沐華,她實在想不起還會有誰!
只是,沐華頂多能告訴封弼其而已,而雙方的父母是……
「我說的。」封弼其懶聲說著。
「嗄?」她怔住,就連呼吸也屏住。
半晌之後,她呼了一大口氣,氣得咬牙切齒。
白目耶!「嘿,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可以搞得多嚴重啊?」
由於雙方家長交好,所以她早就發現,父母們總是有意無意地製造他們兩人交往的契機,根本就是蓄意把他們送作堆,可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
他是同志哪!
要他怎麼結婚?那感覺,就好像要逼她跟個女人結婚是一樣的,不是嗎?
她跟沐華交情再好,她也不可能忍受跟她成為夫妻,更遑論她和他之間在雷出國之後,曾有過的熱絡也早已經降到冰點了,怎麼湊合得起?
如今被他們知道她肚子有他的孩子,這……
「我要是不說,你就會把孩子拿掉。」
「咦?」她一頭霧水。「拿掉就拿掉啊,不拿掉,他們會逼我們結婚的,你會不知道?」
腦袋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結婚就結婚,我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羽必夏抬眼,對上他那雙深沉得不透光的晦暗眸瞳,讀不出他的思緒,搞不懂他要的到底是什麼。
OB會那晚,兩人明明還針鋒相對的,怎麼到了今天,他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