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交往將近一年的男人,長得還可以、脾氣被她控制得服服帖帖的男人,被她電得暈頭轉向、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男人,總算、終於──
「淑兒,你願意嫁給我嗎?」男人有點小靦 ,斯文而有些沒特點的臉佈滿膽怯,但錦緞包裹的閃亮亮鑽戒閃動的光芒快要戳瞎人眼。
李淑兒挑高精細描繪過的眉,粉嫩的唇角上勾,笑得很甜。
「……我願意。」Oh∼∼Yes、Yes、Yes!
表面上她羞怯得很像一回事,但實際上,她在內心裡搖旗吶喊,感謝一年來的放長線,終於釣到了魚。
雖說,不是很像樣的一條魚,但,夠了。
反正,她只是要一個愛她、疼她、寵她的好男人,管他長得是圓還是扁,管他有沒有開名車,有沒有住豪宅!
反正、反正、反正,她只是想要證明自己有人要,而且很多人搶著要!
端雅雍容地戴上閃閃發亮的婚戒,她嬌羞地垂下眼。「健松,你對我真好。」
高健松喜出望外。「不會啊,剛剛好而已。」
「……你真的不介意我的過去?」她咬著下唇裝可憐。
「不介意。」
「你真的不介意我……」
「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高健松只差沒把心臟挖出以茲證明此心不變。「我愛你啊,淑兒。」
不知何時,他如箭飛射到她身邊,執起她的手,一副深情到樂手都想笑的神情,她只能用力地掐住大腿,強迫自己不能在此時笑場。
「淑兒,我……」
那張顯得有點寬、有點厚、有點噁心的嘴,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李淑兒是何等人物?
呵呵逸笑兩聲,垂下小臉,錯開他的吻。
「淑兒,你──」高健松有點小不爽,但又不敢太囂張。
認識這麼久了,牽小手是上個月才達成的第一階段,而求婚是現階段完成的,來個吻慶祝一下,天經地義的吧。
「健松,有人……」水眸斜四十五度角揚起,她巧笑倩兮,媚眼強力傳送出電流。電死他!
「喔喔。」是害羞啊,那麼……「我們換個地方吧。」
樓下就有套房,可見他的心思有多麼縝密。求完婚之後,當然也要順便完工的,是不?
「嗯,對不起∼」嬌軟女音像是要酥麻他的肺腑,小手還不忘往他的胸口戳,狀似親匿,但實則將他戳後退一點,免得靠太近,害她笑場,婚戒飛走。「我和朋友有約了,對不起∼」
「是、是哦。」這麼巧,每次都和朋友約好喔。
「所以……」她呵呵笑著,快快起身,如風掠過他的頰,賞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吻。「我先走了,我們明天再聯絡,掰掰∼」
像只永不被束縛的花蝴蝶般,她飛走了。
不是敷衍高健松,她是真的有事。
李淑兒離開了飯店餐廳之後,如識途老馬在熱鬧街上晃著,跟著轉進一處寧靜巷弄裡,停在一戶民宅前面,上頭掛著橫匾,寫著「鐵口直斷」。
按下對講機,裡頭傳來細柔女音。
「請問是哪位?」
「我是今天掛二十五號的李小姐。」
「請進。」鐵門喀了聲後自動打開。
李淑兒走進裡頭,擺設裝潢就和尋常人家沒兩樣,只是更典雅了點、風骨了些。
她坐在大廳的籐制椅等待著,一旁還有幾個亦在等待的人,感覺就像是來到一家無照行醫的密醫診所似的。
然而,實際上,這是一間命理館,傳聞這兒的命理老師鐵口直斷,能斷生死、卜過去未來,指點迷津,逢凶化吉。
但,她醜話說在先。
她絕對不是迷信,更不是個喜歡命理的宿命論者,既然如此,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嘿嘿,她今天是來拆招牌的!
這家命理館,大約是在一年多前,她店裡的客人介紹她來的,純粹好奇心作祟來參觀,誰知道這老頭說得可真不是普通的准,准到她幾乎以為他跟客人串通好,且還在她家安置了針孔。
可,有人說過,命理學不過就是機率學罷了,算的是機率和公式,沒有所謂的百分之百。
「二十五號的李小姐。」
美麗的助理小姐細軟嗓音呢喃得人心欲醉。
李淑兒快快回神,走進所謂的診療室裡,門一開,便瞧見了目光矍鑠的老者,說真的,他長得還真不像是詐騙集團的,年輕時肯定眉清目秀,把美眉只需要勾勾手指頭,便會有一大票陣亡。
「李小姐。」對方先招呼啦。
「呂老師。」她也不是不懂規矩,一樣給他笑得很燦爛的啦。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是打死也不可能再踏進我家命相館的。」呂老師笑容可掬得很。
「所以啦,我今天是來拆招牌的。」她閃動著手上瑞氣萬千的鑽戒。「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我這個人是注定孤寡,不可能有婚姻的,但是呢,你看──」
啊∼呵呵呵∼輸了吧,老頭。
只見呂老師不慌不忙地說:「不過是求婚而已,婚都還沒訂,就這麼急著拆我招牌?敢情是你忘了以前的教訓了?」
她聞言,心頭一顫。「這一次不會那麼倒楣。」
「兩年前一次,一年前又一次,今年……」呂老師老神在在地玩著一把灰白的鬍子。「你應該也懂無三不成禮的道理。」
「我去你個無三不成禮!」李淑兒瞬間沒了端淑秀雅姿態,一轉橫眉豎眼的母夜叉模樣,把她美美的外貌狠狠地打了個六五折。「你去年才對我說有一就有二的!你詛咒我啊,你這個三流詐騙師!」
居然嘲笑她的不幸,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是不是詐騙師,你心裡很清楚。」呂老師懶洋洋的,八風不動。
「你!」喔、喔、喔!氣死!
就是因為無言反駁,她才會生氣啊!
她的婚姻啊,是她一輩子的夢魘,是她一輩子甩不掉的業障!
她的第一段婚姻,閃電結婚又閃電離,從初識到離婚就連半年都不到。從此以後,為了證明自己依舊行情高漲,她決定拍賣自己換得一場婚姻,豈料她的人生從此跌進谷底,只要有人向她求婚,對方必出事,從第一回的巧合到第二回的半信半疑,如今,是她用心鞏固的第三回,再膽敢出事,她就、她就……哭給他看!
「這是你的命,你注定孤寡,只要和你有關係,誰就得出事,除非……你能嫁給一個死過一次的人,如此一來喜駕禍去。」
「閉嘴、閉嘴、閉嘴!」抓起包包,李淑兒扭頭就走。
「呃,咨詢費?」
「去你個咨詢費!」吼了聲,當是咨詢費。
「唉,脾氣真差。」呂老師一派悠閒,按了下桌上的燈。「下一位──」
掏出鑰匙,卻怎麼也對不准鑰匙孔,氣得李淑兒踹門出氣。
啊啊∼∼氣死!
明明是去拆招牌的,為什麼她一點都不開心,反倒是有種被狠刮了一頓的心虛感,彷彿那詐騙師一語成讖,說中了她的一生。
什麼叫做除非她能嫁給死過一次的人?
死都死了,什麼叫做死過一次?天底下能死而復生的有幾個?耍她?真是吃她夠夠捏!
火大地扭著門板,門竟被她順勢轉開,她不由得微愕地瞪著門。
啊咧,難道她今天外出時,忘了鎖門?
她沒少根筋到這種地步吧……再看向裡頭,客廳的燈竟是亮著的。不會吧,她連燈都忘了關嗎?
正疑惑著,竟有抹影子在地板上拖曳著,直到影子的主人出現在客廳入口處。
李淑兒傻住。
幻覺?
那影子的主人笑亮一口白牙。「淑兒,我回來了。」
李淑兒震住。
幻聽?
不不不──
天空湛藍得無邊無際,天氣好到不可思議,儘管沒半朵白雲存在,但艷陽並不會很囂張,還偶有微風掠過,並不覺酷暑,甚至有些沁涼。
天氣好到讓人開始懷疑氣象局又出紕漏了。
幾個小時前才發佈颱風海上警報,然而在這兒的天空卻嗅聞不到半點下沉氣流的氣息,風雨蕭條得很。
持續到夕陽西落,依舊風平浪靜,她幾乎可以發誓,這是她見過最美最燦爛的晚霞,頂上墨黑壓著艷藍擠著亮橘。
西方的天空是抹詭譎的美。
而她的家中,在她親愛的老公回來之後,是抹變調的幸福。
手裡還拿著抹布擦拭抽油煙機的李淑兒嚴重懷疑自己年少重聽,回頭看了親愛的老公一眼。
「你說什麼?」忍不住地問。
「……我們離婚吧。」把西裝外套往沙發上一晾的男人,語氣像是在和她談論今天的怪天氣般無關緊要。
李淑兒搔了搔眉,把抹布往流理台一丟,再、問、一、次──「你說什麼?」語末飆高了幾個音階。
「我們不適合。」鍾離也瞟她一眼,目光清冷,把離婚協議書擱在茶几上。
轟!隆隆──外頭飆落怒雷,恍若公寓牆身也為之撼動。
李淑兒一個箭步衝到他的面前,掄起他的領口,一副要殺夫的狠樣。「今天不是四月一日!」
「我知道。」
!嘩啦啦、嘩啦啦∼雨沒天沒良地從天傾落。
「不要亂開玩笑,我很沒有幽默感的。」她咬牙切齒的,瀲灩眸子不自覺地染上一層水氣,卻努力地憋住再憋住,想從他身上看出端倪,找出蛛絲馬跡。
「我知道。」依舊淡淡的。
「既然知道,你幹麼還這麼說」風平浪靜的好日子過膩了,非得要來場驚濤駭浪不可?
外頭雷雨交加,裡頭炮聲隆隆,先前果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如今,則是暴風雨中的狂野。
「因為我想這麼做。」閃電劃過天際,穿透玻璃帷幕,在他臉上映落銀青的光痕。
「為什麼?」手微顫,她深呼吸一口,打死也不想被他發現她在膽怯畏縮。
「因為感覺沒了。」語氣很淡很淡。
「什麼意思?」她唇角抽搐著,淚水快要憋不住。
結婚三個月,相戀四個月,認識五個月,理該深埋在蜜月期的感情,怎麼可能會用一句感覺沒了做結語?
「……」他垂下眼,長睫掩去眸底高深莫測的思緒,再抬眼時,表情平淡無波。「我不愛你了。」
砰!
李淑兒跌坐在地。外頭雨勢顛狂強悍,狂風暴雨疾雷冷電,在她心底幻化為一把刀,狠心地劃下一刀又一刀。
她傻了、愣了、癲了。
她的世界在短短幾分鐘之內被徹底翻覆,她的幸福在他的一句話後徹底破滅,她的未來……支離破碎,一如她碎不成形的靈魂。
「淑兒。」鍾離也歎了口氣,伸手想要拉她一把,卻被她發狠撥開。
「發生什麼事了?」她橫眼瞪去。
「……哪有什麼事?」
「要是沒發生什麼事,你的轉變不會這麼大!」昨天還把她抱在懷裡,噁心的三字箴言再三播送的人,今天突然告訴她,他不愛她了,誰信「說,把發生的事情說出來,有事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處理!」
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好比工作出問題,他不想拖累她,也或許是閃電結婚之後,他的家人對她不滿意,對他施加壓力,又或許……
「處理第三者?」鍾離也似笑非笑地道。
噢∼該死、該死、該死!李淑兒沒有力氣了,她像是缺水的魚,離開水面,注定得死!
「就這樣。」
「就這樣」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吼著,淚水一憋再憋。「五個月的感情,就一句就這樣?鍾離也,你在耍我?你在玩我?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這麼甜蜜得教人生妒的感情,竟會生得出第三者
鍾離也斂眼,許久,說:「這房子是登記你名下的,所以歸你,還有……」
「你他×的鍾離也!誰在跟你討論這種問題!」她管這房子是誰的,管兩人之間的財產該如何分,她只想知道他的心怎能轉變得如此之快!「你昨天明明還說愛我的!」
不是她執迷不悟,而是前後差距太大,她沒有辦法相信如此深愛她的一個男人,說、變、就、變!
「心虛嘍。」他笑得皮皮的。
「心虛?」她拿起茶几上的水晶煙灰缸朝他丟去。「你對我說了將近五個月的愛,全都是心虛」
閃過煙灰缸和抱枕,鍾離也快速退到門邊。「我只能說抱歉,盡其所能地彌補你。」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也不需要你的彌補,我只要……」繼續愛我。這麼卑微的話,她說不出口,她死也說不出口!「你給我去死!死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
鍾離也高大的身形震了下,俊美無儔的臉明顯僵了,而後低低笑開。「再說吧∼保重。」
門關上的瞬間,李淑兒拔腿衝向門邊,很想打開門,求他別走,可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因為他說,他已經不愛她了……
那個已經不愛她的男人,當年把話說得決絕沒有挽回餘地的男人,相隔三年再也沒見過的男人,為什麼今天卻如鬼魅般出現在她眼前?
「看傻眼了,淑兒。」鍾離也笑得皮皮的,和當年離開得義無反顧的清冷成強烈反比。
李淑兒回神,深呼吸一口,勾唇笑得很冷。「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家啊。」回得理所當然,秀著當年沒交還的鑰匙。
「我聽你在放屁!」她毫不客氣地脫掉了鞋,踏上玄關,站在他的面前,抬眼與他對視。「敢情你是得了癡呆症,忘記我們已經離婚,你充其量也只能說是我的前夫,而這裡是──我家!」
鍾離也壓根沒被她的火氣嚇到,依舊笑得很皮。「你家就是我家。」
李淑兒唇角微微掀動,狀似抽筋,閉上眼,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吸進胸臆的空氣漸緩了怒氣,正準備很君子地將他掃地出門,豈料張眼的瞬間,他竟已經來到眼前,而且──
唇,貼覆,溫蕩著柔情,只是輕輕地掠過,便教她渾身驚慄不休,那是一種熟悉的氣味,沒有縫隙的契合,彷彿這四片唇打從一開始就是如此地嵌合。
兩人的唇有若互相吸引的兩極磁鐵,隨著強度加重了摩挲,在她無預警之下,他放肆地撬開了她的唇,恍如撬開了她多年封印的悲傷,堂而皇之地柔糾密纏,狂吻強吮,吻進她的世界,她的生命。
直到一雙不安於室的手悄悄地從背後挪移至她的腿,精準無比地貼觸她敏感的小腹,她才猛然回神,用力將他推開。
「你在幹麼啊」啊啊,她為什麼反應慢半拍?
「你不是要我吻你嗎?你一臉期待的說∼」他一臉委屈,然後納悶的表示,「我吻了啊!」
嗄嗄嗄?她一臉期待?去他個一臉期待!「你眼睛瞎了,我殺你都來不及了,哪可能期待啊!」
「想殺我?」他故做訝異,旋即像是想通什麼,換上一張任君蹂躪的嘴臉。「走,到房裡去。」
李淑兒意會他的惡意曲解,氣得快要腦充血。「Fu×k you!」
「Come on me!」他攤開雙臂,期待萬分。
她氣到發抖,抽搐、抓狂!「鍾離也,給我滾出去!」
「不行。」懶洋洋的,像只沒有殺傷力的狼。
「你說什麼蠢話?」李淑兒發現自己快被逼瘋了。「這是我家,你要是不出去的話,我報警處理!」
告他強制入侵,告他擅闖民宅……可以告他的玩意兒多得很!
「你忍心要我去住飯店?」他走回沙發,長手長腳地窩在那裡裝可憐。
「關我屁事啊?」靠,當初一副準備跟她恩斷義絕的傢伙到底是誰?她能夠有目前這麼好的修為,沒有立即將他掃地出門,他應該要偷笑了。
「你不會捨不得我?」抿抿嘴,眨動著如扇長睫,幽邃的黑眸瞇起,俊美的五官被他糟蹋得很徹底。
很好笑,她應該笑,以前都會笑,但現在的她,笑不出來。
深呼吸一口,她告訴自己不能狼狽,不能在他面前出現任何慌亂。再吸一口氣,她告訴自己,要讓他知道,就算沒有他,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對的,沒錯,就是這樣。
停止呼吸,她閃動著右手。
很多事情,不需要多說的。她等著他識趣離去。
鍾離也看了一眼。「嗯∼看來你沒受到太多的苦,一樣細皮嫩肉得教人想要咬上一口。」
「誰要你看我的手!」揮得她手都酸了,他到底看見了沒有?「上頭的鑽戒,你瞧見了沒有?」
「嗯∼大概一點五克拉吧,等級不差,但造型太老,況且近來流行彩鑽,太純白的鑽顯得沒特色。」他簡單地說出看法,有如專業的評語。
「誰要你講評的」噢,真是聖人也抓狂啊!「我訂婚了!」
「……原來現在還有人會戴訂婚戒?」他有點恍然大悟地輕呀一聲,語氣一轉,可有點埋怨了。「當初我們訂婚時,你怎麼沒有戴?」
差別待遇喔∼
李淑兒發現自己快要得過度換氧症了。「我們當初根本就沒訂婚!想必你是跟我以外的人訂婚的,是吧!」她咬牙咬得下巴好酸,嚴重懷疑自己下顎極度嵌合得快要發炎。
「喔……對厚∼」他呵呵笑著,表情很純真很無邪,目光很縹緲很遙遠。「我差點忘了,我們當時愛得太瘋狂,立即陷入狂戀,然後……」
「我沒興趣跟你討論那些沒意義的往事,現在可以麻煩你出去了嗎?」不客氣的打斷他,她立即下逐客令,不屑的表情像是在驅趕一隻流浪狗。
鍾離也倒也不氣,依舊咧嘴笑著。「當初,我有些東西沒整理,沒帶走。」
「所以?」
「方便現在嗎?」央求的語氣又輕又軟,慵懶的黑眸狀似漫不經心,但卻又專注地攫住她每個神情。
「你多久可以搞定?」她雙手環胸,一臉不耐。
可惡,居然是回來打包的……噢,她又在想什麼?
「可能需要個三五天吧。」他細部掂算著。
「三五天?」聲音拔尖。
「大概吧。」
「我把東西郵寄給你。」誰有本事等他三五天?
「呃,我才剛回台灣,可能沒辦法給你住址郵寄。」
「無所謂,我寄回你美國老家。」住址她還記得。
「……真的不願意借我住個幾天?」
「不!」非常的堅定而沒半點通融的餘地。
當年他可以走得決絕,現在,她可以趕得更無情。
是他逼她的。
「這麼怕我?」他揚起眉,歎口氣。
「嗄?」怕?他現在是在說啥?
「你很怕跟我單獨相處吧。」他勾唇,笑得慵邪惑魂,清俊的臉上散發著令人忍不住想伏首稱臣的丰采。
李淑兒有幾秒鐘的閃神,但立即回神,很用力地說:「我怕?哈!你在說笑話。」那是錯覺,那是幻覺!
被他傷到那種地步,她要是還不死心,可真是天誅地滅了!
當年他離開後,她曾經撇開自尊,很不要臉地飛到他美國的老家找他,在他家門前駐守,飛雪降霜都阻止不了她的思念,於是她傻傻等候,就是為了再追問一次離婚的主因,豈料等到最後,是一個長相非常標緻的女孩以無情話語趕她走。
那個女孩聲稱是他的未婚妻,瞬間,她的心碎裂得無法縫補,胸臆間空空蕩蕩地再也盛裝不了任何情緒。
愛戀得太癡狂,以至於蒙蔽了她的眼,兩人不顧一切地到法院公證結婚,就連婚紗沒來得及補穿,就已經宣告結束的婚姻,簡直像是一出鬧劇,而她始終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那出鬧劇裡頭的甘草人物。
「既然不怕我,讓我借住個幾天,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跟怕不怕沒關係。」不要以為用激將法就可以對付她,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好騙的李淑兒。
「唉,就是怕嘛。」語氣淺淡,像是輕歎,但目光卻是很挑釁。
「誰怕啊?」靠∼他真有氣死聖人的該死能力。
「既然不是怕?那麼,是怕舊情復燃?」他一臉正經地猜測著。
啊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要住就住下吧,不用再激將我,我不會因為你三言兩語就改變想法!答應你住下,是因為我根本不在乎你,你不需要自以為是地認為你還能再撼動我什麼!」
鍾離也濃眉微挑,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猜不出他的情緒。
「但是,我必須先跟你約法三章。」醜話說在先,免得日後爭議。
他低低地笑開了。「放心吧,不會妨礙你太多的,不用防我像防賊一樣。」
「你比賊還可惡!」偷了她的真心!
「為什麼?」一臉無辜。
「因為……」還敢問?用力瞪著他。「隨便你,但只要讓我發現你有任何不軌的舉動,我發誓,我會制裁你,用各種方法報復你!」
「好狠喔∼」接收她殺人的目光,他快快點頭。「我發誓,我不會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但是歡迎你任何不軌的舉動。」
「下輩子吧你!」還真以為她會一輩子癡情不斷?
別傻了!
李淑兒走進自己房門,重重甩上門,沒瞧見鍾離也柔沉的眸有多癡有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