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無三不成禮果然成真。
究竟是她的命真是如此,還是命理師的嘴太毒?
晚間八點多,在餐廳苦候不到未婚夫的李淑兒接到通知,得知高健松在赴約的途中發生車禍,人已送進醫院急診。
來不及收拾滿心慌亂,她驅車前往,才剛趕到醫院急診室,就先吃了未來婆婆的一頓罵。
「就聽說你這個人很掃把,果然傳聞不假!」高媽媽高分貝地炮轟著,壓根不管急診室來來去去的人潮眾多,聲量大得讓每個人交頭接耳低聲談論,還不忘對李淑兒投上注目禮。
如果地上有洞,她會立刻鑽進去,再順便扒土把自己埋起來,真的。
「我就跟他說了,會經營酒吧的女人哪可能是什麼好東西!不但長得一副狐狸精樣,還是支鐵掃把!」
「高媽媽……」李淑兒的臉都快要垂到地上了。
「聽說這已經是你第三次被人求婚、對方出事了,對吧?」高媽媽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眼神之鄙夷,像是看見了糞上蛆一樣。
「這個……」
「你明知道你命中帶煞,為什麼還要纏上我兒子?」
「我……」
「你能不能放過我兒子?我還要我死的時候有人替我送終!」
「……」她節節敗退,無言以對。
高媽媽用字很刻薄,但她無法反駁,一方面是因為對方是長輩,一方面是因為對方說的也都是真的。
她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個樣子。
「依我看,八成是你在外頭跟人家胡搞瞎搞,所以人家一知道你被求婚,就出面鬧事的吧。」
「不可能。」根本沒那號人物。
「你憑什麼說不可能?你結過婚不是嗎?你不是大學一畢業就馬上結婚,沒幾個月又立即離婚?」
李淑兒傻住,沒料到她居然知道得這麼鉅細靡遺。
「你不是為了想要逃離那種家庭才趕緊嫁人的?」聲音像是從鼻子哼出來。
「什麼意思?」李淑兒凜容。
「天曉得那麼亂的家庭會養出什麼樣的兒女,又有誰知道那樣的家庭裡曾經發生什麼亂倫……」
「高媽媽,請自重!」李淑兒瞇眼打斷她。
她居然找徵信社查她的底細!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你才該要自重,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居然敢巴著我兒子不放,現在害得我兒子都被送進急診室了,你還有臉站在這裡,還戴著我兒子送的婚戒,你的臉皮也未免太厚,想入豪門的意圖也未免太明顯!」
骨子裡僅存的一股傲氣狂然釋放,幾乎沒多細想,李淑兒拔下手中的婚戒往地上一丟。
「不要以為我很希罕這一枚婚戒,是你兒子硬要送我的!」她抬高尖細下巴,傲然瞪著高媽媽。「我是可憐你兒子沒人要,才接受他的求婚,你不要真以為你兒子有那麼搶手!也不要以為豪門有那麼希罕,有那麼偉大得可以去追查人家的底細,甚至污蔑人家的清白!」
對她客氣當福氣了!也不想想她兒子還在手術房裡生死掙扎,她不顧口德地貶低她,這樣她真的過癮了嗎?
「你你你、你居然這樣跟我說話」高媽媽氣得臉上肥油顫跳。
「我一向如此,怎麼待我,我就怎麼待人!」她很講究公平的!「祝你兒子好運,能夠替你送終!」
相信她,她絕無噁心,純粹是順應了她先前說的話。
「你你你!」高媽媽抖抖抖,抖得連身上的肥油都快要聞風飛舞。
「留點口德吧你!」踩著靴子,帶著一身飄逸,挺直腰桿,她甩頭就走,根本不管有多少人在對她指指點點。
都被說得那麼難聽了,再加上指指點點又如何?
驅車回家的途中,李淑兒不禁自問,她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命?
還真的給她無三不成禮……難道說,她真的是注定孤寡一生?
從小父母離異,她跟著母親改嫁,受盡一個人的孤單,還得忍受繼父的糾纏,大學即將畢業那年,和返國演講的鍾離也相遇,兩人以音速陷入熱戀,而後離異,不歡而散,至今,生活無虞,但感情始終是空蕩蕩的,握緊了雙手,她什麼都沒有。
她什麼都沒有……
車後的叭叭聲,銳利地揪回她不斷下沉的愁緒。
拉下車窗,回頭──「叭什麼叭,你趕著投胎啊!」
「你說什麼?」後方車的車主也不管車水馬龍,就大剌剌地下了車,一副準備理論的囂張姿態。
李淑兒見狀,眼尖發現眼前號志已轉為綠燈,二話不說,急踩油門,快快溜走。
豈料,後方的車子像是吃了秤坨鐵了心,竟然一路狂飆而來。
該死、該死、該死,她是被厄運纏身了嗎?
近來為什麼都沒有半件好事?對了、對了,就是從那傢伙回到她眼前開始!
因為他,她昨晚幾乎沒睡,因為他,所以她站在急診室被人痛罵,因為他,她現在被人追殺,因為他──
砰的一聲,車身後遭遇撞擊,車子失速地往前衝去,眼前黑夜降臨……
再張眼時,天色亮亮,眼前模糊,腦袋恍惚。
她在作夢?還是……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眼前的男人清俊有型,好看得讓人捨不得閉上眼,當年,她就是那麼沒有防備地被攝進他那雙勾魂的黑眸,毫無防備地把心交給了他,毫無防備地接受他的背叛……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濃眉一擰,火氣又跟著冒出頭。
鍾離也聞言,咧嘴笑露一口白牙。「你不先問自己在哪嗎?」
「嗄?」她在哪?她當然是在……欸迅速左看、右看──「我怎麼會在醫院裡?」
「你被後方的車子追撞,只是輕微撞擊,醫生檢查過了,沒什麼大礙。」輕柔的長指輕攏她的發,低柔如絲絨般的嗓音自好看的唇輕輕逸出。「你會睡這麼久,是因為你睡眠不足。」
李淑兒張大眼瞪著他過度親密的舉動,很想要大聲駁斥,但她不能。
噢,該死,她竟然眷戀……啊啊,她怎麼這麼沒用!
「怎麼睡眠不足?」他貼近,特寫貼在她眼前,近到可以嗅聞彼此的氣息。
李淑兒屏氣,心頭梗著。「你還敢問我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啊啊,不能說,要是說了,豈不是讓他發現她很在意?
「因為我?」唇角勾得高高的。
「因為你很吵,吵得我睡不著覺,所以我會被撞,都是你害的!」她用力地磨了磨牙。
「喔∼」拉長了尾音,眼神有點賊。「既然是我害的,那麼,我會負起責任的,你就安心地靜養吧。」
「負什麼責任,靜什麼養?你以為我是受了多大的傷?」事實上,她現在精神好得很,就算要跟他對罵個兩個鐘頭也絕不是問題。
「你氣色不好。」口吻一轉,魅眸柔雅深情。
她瞪大眼,嚥了嚥口水,強迫自己逃離他這魔幻的可怕魅力。「關你屁事啊!」不要看她啦!他的眼神帶電帶魅,容易使人迷醉,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捲進他精心設計的美男計裡。
「我擔心。」他湊近她,眸底盈滿擔憂,像個憂鬱王子。
「你擔心個屁。」糟,氣勢愈來愈虛。
他愈是靠近,她的心就愈不受控,他的眼愈是放肆,她的神智就愈來愈迷離,他的氣息愈是熾狂,她就覺得自己好沒用。
為什麼被他傷得這麼深,她還會被他左右心神?甚至滿心想的都是他,就連昨晚才剛被退婚,都還沒眼前的他來得震撼……對了,她被退婚了!
「都是你啦!」她整個人跳了起來,火大地揪起他的衣領。「我又被退婚了!」
他被她突來的舉動嚇住。「我怎麼了?」退婚?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認識你之後我的人生都亂了!」如果不是他要離婚,她不會再接受任何人的交往和求婚,更不會遇到一經求婚,求婚者便出事的連三巧合。
所以,全都是他害的!
「那麼,我現在回來,再把你的人生導正,好嗎?」鍾離也看著她眸底狂燃的艷絕火焰,大手輕撫著她依舊有些蒼白的粉顏。
李淑兒瞠圓美眸,傻呼呼地看著他。
什麼?導正什麼?
「淑兒,嫁給我,好嗎?」
「咦」
不等她回答,吻裹著熱度密密麻麻落下,她沒有準備,瞬間被他熾熱的漩渦捲入,唇舌任由他纏吮膩吻,那般強烈又狂野的吻,像是要入侵靈魂深處般的激越恣情,教她昏了神、亂了緒,直到一聲重咳響起──
「抱歉。」
吻,直到被愕然打斷,李淑兒才回神,粉顏漲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任由他予取予求。
「通常這個時候,一般人都會迴避比較多。」鍾離也語帶埋怨地回頭瞪著不識相的男人。
「抱歉,我不是一般人,我是醫生。」王志篤笑得惡意。
「那他呢?」不爽地瞪向王志篤身後的男人。
「什麼他?想問不會直接問我」王志篤身後的男人不爽地咆哮。「我是誰還需要問啊?你是癡呆啦!」
「你來幹麼?」鍾離也涼涼問著,被壞好事,心裡很不痛快。
「還敢問我來幹麼,你回來怎麼都沒通知我?」羅至光很不爽地繞到他身邊。「志篤跟我說你出車禍,我就馬上趕過來了。」
「那根本是你自己沒聽清楚好不好?我明明說是鍾離的馬子。」王志篤不客氣地吐槽。
「他很久沒馬子了。」所以他自動認為是王志篤語誤。
「誰說的?沒瞧見人家剛才還恩愛得跟什麼一樣。」王志篤笑得很曖昧。
「你們到底是來幹麼的?」如果是搞破壞的,就別怪他不念兄弟情。
「我是來看你的。」羅至光說。
「我是來巡房的。」王志篤說,正準備拿起擱在床角的診療紀錄表,卻見床上的人飛跳而去,眨眼工夫,鍾離也也跟著飛走了。
好俊的輕功啊,國家痛失兩位田徑好手啊。
「他的身體還好吧?」羅至光懶得追人,問著他。
「她好得很,只是睡眠不足。」
「誰問她啊!」跟她又不是很熟。
「不然咧?」
羅至光瞪著他。
王志篤搔了搔頭。「放心吧,有能力調情,有能力追人,應該是沒問題∼吧,況且,出車禍的又不是他。」很不負責任的說法。
「是嗎?」幹麼不一開始就講清楚啊?
「如果李淑兒是他的心願,是兄弟,就不要阻止他。」王志篤舉步往外走。「況且,當年也是你邀請鍾離到學校演講才湊出他們那段閃電婚姻,還是我們在結婚證書上簽上證人大名的,如今他想挽回,就由他吧。」
羅至光沒回話,只是歎氣。
「淑兒,不要跑∼」
「你……不要追……」她就不跑∼不行了。
跑到醫院門口時,她已經氣喘吁吁地跑不動了。夜生活過太久,很久沒正常運動,一跑起步來,就覺得骨頭快要散掉。
「穿著高跟鞋,別跑。」趕緊揪住她。
「放開我啦。」她想也不想地吼著。
瞬間,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發現被醫院外頭眾多目光鎖定,李淑兒垂下臉,超想去死。
「我拜託你,放開我,行不行?」她壓低聲音道。
等了一會,沒有回應,火大回頭瞪去,發現他竟臉色蒼白得像是隨時都可能昏倒的慘樣,而且還喘得很嚴重。
「你……沒事吧?」怎麼喘得比她還誇張?
鍾離也徐緩調息,開口,笑得魅惑眾生。「沒事,只是太久沒跑步,有點喘。」
那不是有點吧,那叫很、喘!算了,不關她的事。「麻煩你放開我,我要回家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可不是像你是個凡事都有人打理的大少爺,很多事情都必須是我親自處理不可的。」
「你的車子我已經請人處理了,至於你的店,我也請人打理了。」他不疾不徐地說,彷彿沒聽見她字句中的嘲諷。
李淑兒呆了三秒,回神──「你知道我有家店」
「是啊,不就是在住所樓下?」
「你怎麼會知道?」哪個大嘴巴跟他說的?
「心有靈犀一點通嘛。」
「……」懶得理他,轉頭,準備閃人。
「我送你回去。」
「不用,這裡有排班計程車。」
「太危險了。」
「你才危險。」她可沒忘了他剛才做了什麼好事。
「你不就向來最喜歡冒險?」他笑得很邪惡。
她立即明白他的話中意,冷艷的臉很不爭氣地逐步爆紅。「不好意思,三年不見,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經改了習慣。」就算臉紅了,骨頭還是硬得很。
「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讓我知道究竟是改變了哪裡?」
「沒有!」她橫咬著牙。「你不要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也可以再結婚啊。」多簡單。
「……你把婚姻當什麼了」真是教人不敢相信!「你想結婚就結婚,你想離婚就離婚,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願,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很隨性到任性地步的大少爺捏!
他太習慣掌控自己的人生,連帶著也想左右她的嗎?
作夢啊!
「我的老婆。」
「請稱呼我前妻!」史上最可怕的生物!
「把前字拿掉不就好了。」一派悠閒,比在市場殺價還要平常心。
李淑兒閉了閉眼,突地想起他曾有的惡行,趕緊張眼,發現他的臉果真是近在眼前,趕忙連退數步。
「可惜。」他歎了聲。
「你到底在幹麼啦!」公眾場合耶。
「一親芳澤嘍。」還在扼腕中。
「鍾離也,我鄭重地告訴你,我跟你,在三年前的那一晚就已經徹底結束,不需要討好我,也不需要求我,因為我不可能回頭!」以為只要他回頭,她就該要跪謝朝露恩嗎?
別傻了。
「李淑兒,我也鄭重地告訴你,我跟你,在三年後的今天已經啟開第一步,不需要討好我,不需要求我,因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她吼得大聲,他更勝她一籌,音量之大,語調之誠懇,讓在旁不知內情的路人甲乙丙都為他鼓掌喝彩。
群眾鼓噪著起哄著,李淑兒腦中卻是一片空白,無法反應。
如果這句話,是在他要求離婚後的下一刻所說的,該有多好?
當初她會愛得那麼義無反顧,是因為他的愛很真摯且不吝於表現出來,正因為他一直是那麼直率的一個人,所以她也充分地感覺到離異的那一晚,他是抱著沒有轉圜餘地的心情告知他的打算。
很傷人,心很痛,儘管是三年後的今天,傷還是隱隱作痛。
如今都已經離婚,當初把話都說絕,她的心都死了,現在才說甜言蜜語,有什麼意義?
「你還是回去找你的最愛吧。」她冷哂著,沒有感動,只有自嘲。
「我的最愛始終是你。」
「……可惜,我的最愛已經不是你。」把話說絕,很容易的,只要心中無愛。
她以為已經把話說得夠絕,事後也為自己說過的狠話惴惴不安,但事實證明,那個男人是金鐘罩鐵布衫,完全無動於衷。
更扯的是,他居然還堂而皇之地踏進她的勢力範圍裡。
「兩位客人?這邊請。」
不僅踏進她的勢力範圍,而且還很自動自發地成為她酒吧裡的服務生。
「喝啤酒?嗯,依我看,你很適合粉紅佳人,這種調酒最適合像你這麼漂亮又有自信的女孩子喝。」
更誇張的是,他居然還在她的店裡把美眉
當她死啦?
噠噠噠……馬靴踢踏木質地板,玉手一掐,把充當服務生的鍾離也一把拖到吧檯旁。
「我還沒點好酒耶。」他回頭,咧嘴而笑。
「誰要你點酒的?」李淑兒橫眉豎目,一副準備將他大卸八塊。
「我自己決定的。」他笑得很無賴,彷彿對早上發生過的事一點都不在意。「我說過,我會幫你處理你身邊的事,你既然累了,就好好上去休息,這裡交給我就好了。」
「不用,我跟你非親非故,你沒必要為我這麼做。」她皺擰眉頭,開始發現跟他說話很累。
「不用跟我客氣了。」他笑著,像是突地想到什麼,鑽進吧檯裡。
「我又沒在客氣!」她氣得想咬人,卻見他從吧檯裡拿出一瓶水,光是看瓶身就覺得價值不菲。
「送你。」
她瞪著酒瓶,辨識著上頭的字體,卻發現她不認識。
「墨西哥的頂級蒸餾酒。我答應過要送你的。」
「等一下,你說的是,三年前墨西哥公佈的那一批頂級龍舌蘭?」她縮回手,見瓶身如見天神。
「對啊,去年出品的。」
「可是,這不是限量的嗎?」先別說價格,一般人連訂單都下不了。
「對啊,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他雙眼發亮,黑眸潤亮如月華。
「這不是很貴?」如果沒記錯,好像是七百萬……
「對啊,我……」
「拿回去!」她連退數步。
開玩笑,一瓶七百萬,要是不小心被她砸破,她豈不是準備賣房子賠償?
「淑兒?」黑潤潤的眸像狗兒般惹人憐愛。
「我不要。」語氣堅定不移。「我說過了,你不需要討好我。」
「但是這是我承諾過的……」
「你當初也承諾會愛我一輩子,照顧我一輩子。」她冷然截斷他的話。「既然當初沒做到,又何必守著那種旁枝末節的小事?」
「所以,我想彌補你,我想跟你從頭開始。」從小承諾做起嘍。
「我不想,也不需要你的彌補,我現在過得很好。」她冷酷地武裝起自己,就像當年她把所有的痛都往肚子裡吞,把笑和朝氣都顯現在臉上,等到夜深人靜再抱著棉被痛哭。
「你過得不好。」他再接近一步。
「我很好。」她倔強道。
「不好。」再靠近一步。
「你又不是我,你怎會知道我好不好?」她幾近惱羞成怒地吼著,忘了壓低音量,再次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而不自知。
「我們曾經那樣的熟悉,你每一個動作都瞞不了我,每個隱藏住的情緒都騙不了我,如果你真的過得好,你看見我時應該要釋懷了,但是你沒有。」兩人只差一步之遙,他面露愧疚。「你還愛著我,深愛著我,忘不了我,就如同我一樣。」
「我聽你在放屁!」她光火地將他推開。
鍾離也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之下,頎長的身形往後倒,狼狽地跌坐在地,就連手上的那瓶酒也逃不開破碎的命運。
鏘啷一聲,時間彷彿凍住了般,震住的不只是店裡的客人,還有李淑兒。
怎麼會這樣?她沒有推得很用力啊,但剛才隔著單薄衣料,她感覺到衣料底下的身軀是纖薄的,被她一推就倒。
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沒事吧?」
「李姊,你怎麼這樣?」
「對呀,淑兒,你也太扯了吧。」
瞬間,所有人倒戈,她成了被撻伐的對象。
「我我……」
「我沒事、沒事,只是沒站好而已。」鍾離也壓根不惱,在眾人攙扶下起身,身上衣服被酒濺了大片,整家店面薰著濃郁的龍舌蘭香。「只是可惜了這瓶酒。」
太可惜了,都還沒嘗到。
「你是故意的吧!」李淑兒先聲奪人,惱火地瞪著他。
他哪可能被她隨便一推就倒?分明是故意要順勢砸破那瓶酒,好以這為由纏住她不放的。
「我?」他苦笑。
「我告訴你,我不會賠償的。」
「我沒要你賠償。」他恨不得把一切都給她,哪可能要她賠償什麼。
不過是瓶酒罷了。
他這麼一回,她又是一愣。不然咧?演這一出給誰看?
「先別說那些了,先上去換衣服吧。」有服務生如是道。
「對啊,要是感冒就不好了。」又有服務生如是說。
「等等,你們跟他很熟喔?」李淑兒總算看出些許端倪了。
「李姊,你很不夠意思捏,結婚了也不說。」
「對啊,要是鍾離先生不說的話,我們都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客人附議著。
「怎麼可以因為先生長年在外工作就老是接受別人的追求?我記得你還被求婚過呢。」
「等等、等等!」她抬手止住眾怒。「誰說的?」
「他說的啊!」眾人的指頭都指向鍾離也。
他靦 笑了笑。「我只是忘了加一個前字而已,沒差很多。」
「差很多好不好!」好像她才是壞人一樣!「他是我的前夫,我們早就離婚了!我當然可以接受別人的交往和求婚。」
好可惡,居然趁她不在,在她的地盤上鞏固自己的勢力範圍,還惡意醜化她,好像始亂終棄兼紅杏出牆的人是她!
「喔∼」眾人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對鍾離也拍拍肩、打打氣。「加油。」
「我會的。」
現場瞬間變成某感恩會的會場,主角鍾離也感受著每人溫暖的打氣和加油,感動得快要落淚。
在眾人有志一同的加油聲中,李淑兒無力被擠到場邊,自動變成路人甲,冷眼看著他加冕的風光場面。
這是什麼狀況?為什麼她變成壞人了?
啊啊∼她會瘋掉……她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