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松本仁美事先跟金子堅訂合約時那刁難他似的條件,讓鐵木真一開始就認定了這老太太龜毛又無聊,她可不要淪為老人家排解無趣人生的玩具,所以見面歸見面,她不認為見了一面她們就可以變成真的祖孫,或是產生什麼血脈相連、不可分割的情感。
「你好。」
到了約定的餐廳包廂裡,鐵木真給了松本仁美一個不算真心的笑容,外加一個生疏的招呼。
松本仁美只是仔仔細細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鐵木真也自然的任由她看,反正這是第一次見面,或許她對自己的好奇更甚於她吧!
「聽金子先生說,你已經把拉麵做出來了。」
「是的。」鐵木真點了點頭,接著回頭望了金子堅一眼,給了他一記只有情人之間才懂的笑容,而金子堅也回她一抹微笑。
他們兩人眉目傳情的模樣全落入了松本仁美的眼裡,然後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我當初沒想到你們真的可以進展得這麼順利,金子先生,我還以為你對我的外孫女沒興趣呢!」松本仁美顯得有些得意。
「我是對你的外孫女沒有興趣,只對她有興趣。」金子堅毫不避諱的握住鐵木真的手。
他的回答也得到了鐵木真肯定的眼神,她一直都知道金子堅有著和一般人不同的特點,而她喜歡金子堅的這個回應,他喜歡的的確就是她這個人而已,而不是因為她是松本家的什麼人。
「你也喜歡他,是嗎?」松本仁美轉而詢問鐵木真。
「是啊!」她想也不想便承認,兩情相悅再加上他們都未婚,這有什麼好不能承認的?!
「那就好,至少我幫你把他帶到你的眼前了。」
松本仁美的話讓鐵木真微微挑起了眉,很認真的說:「我跟金子堅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你。」
「但你確實是為了我寫的那封信才舉辦那個舞會,不是嗎?」
鐵木真聽她這麼一說,毫不在乎的笑說:「那個舞會爛死了,而他本來也不想來,我跟他甚至沒在舞會上一起跳過半支舞,那舞會對我跟他來說都不具意義。」
「那你怎麼會願意舉辦那場舞會?」
「那是我跟木蘭討論出來的,如果做了這件事真的可以了結什麼,那就做啊!反正我們心想,不過只是一個晚上而已。」
鐵木真沒告訴松本仁美,其實木蘭的想法跟她是一樣的,木蘭也以為舉辦一個舞會真可以讓她遇上什麼王子,事實上,她現在的王子在當時的舞會上跟她一點互動也沒有,而那晚在舞會裡唯一跟她有互動的是一個千金大小姐,她們兩人吵了一架。
「那你怎麼會願意寫那份聲明?如果你一開始對金子先生一點好感也沒有,為什麼會願意為他做這件事?」
「因為我天生就沒有整人的習慣。」鐵木真不客氣的直接說道,「而我感覺得出來,他的合併計劃是花了時間去做的,不應該毀在一個老太太無聊的整人把戲上頭,這世界上有更多的事情是比個人的情緒還要重要的,培養出一個大學,甚至研究所級的人才不容易,彙集了好幾個這樣的人才之後,還得耗上許久時間做搜集研討,一個合併的案子可能得花上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來計劃,結果就只因為一個老太太要一個拉麵的湯頭,他們這些人的心血都得白費,我覺得這樣不是很公平。」
「我只是希望能製造機會讓金子先生注意到你。」
「就算他注意到我了呢?」
「你們就可以像現在這樣在一起啊!」松本仁美指著他們兩人,「我知道你跟你妹妹不一樣,鐵木蘭從小就已經有了青梅竹馬的男友,而你一直都是一個人,我覺得你可以幫我完成我的夢想.」
「你的夢想應該是由你自己來完成,而不是由我代替你做!」鐵木真斷然的說道。
她從小就養成了主觀的意識,不甘於成為其他人的工具,哪容得下在這時候變成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傀儡!
「你難道不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也是松本家的人啊!」松本仁美原以為鐵木真已經明白了這項事實,沒想到她竟然一點都不在乎。
「我是鐵家的人。如果我父親在世,他也不會逼我要以鐵家人自居,只會要我做我自己。」
鐵木真的話讓松本仁美啞口無言,靜默了許久後才再度開口。
「但是……你現在跟金子先生在一起了,不是嗎?我為你們製造了機會,現在你們也在一起了,你還要抗拒什麼?」
「我沒有在抗拒什麼,而是我懷疑你要我接受什麼!」
鐵木真和松本仁美的交談似乎多了些不尋常,金子堅認為他得介入,讓兩個女人免去一場不應該發生的爭執。
「松本夫人,我跟木真在一起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我想我跟她都不會因為這樣而有什麼改變。」金子堅開口。
「如果你們是真的愛上了彼此,那就一定會有所改變,難道你們以為只要相愛就夠了?你們分隔兩地,這樣算哪門子的相愛?」
松本仁美可不這麼想,她好不容易才將他們兩人湊在一塊,就是希望鐵家姊妹其中一人能來到日本,她知道鐵木真遠比妹妹鐵木蘭要來得能幹許多,和她交談後也發現她的日文程度遠比自己所想像的要好,雖然松本家的事業已經賣給了金子堅,但是鐵木真如果到日本來,一切還是可以延續下去。
「那是我們兩人的事。」鐵木真答得爽快,才不要讓這老太太插手她和金子堅的感情。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才要面對分隔兩地的事實?」松本仁美一再的指出最現實的問題。
「你為什麼這麼想知道我跟他之間的事?我們都還沒替未來決定什麼,你就急著要我們做出選擇。」
「因為我希望你到日本來!」松本仁美直截了當的說道。
「就算我來日本又怎麼樣?你已經把松本家的事業全轉手給了金子堅,對你來說,還有什麼差別?」
「當然有,你只要和金子堅在一起,那松本家的事業就等同於還在松本家的人手裡。」
鐵木真覺得不可思議,但她明白老一輩的人總是受到這種舊式觀念的壓制,但想把同樣的想法套用到她身上可就行不通了。
「那是不可能的,我說過,我甚至不當自己是鐵家的人,又怎麼可能把自己當成松本家的人?更何況我有我自己的事業,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對松本家的事業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怎麼會對松本家的事業沒有興趣?你真以為松本家的事業就只有我賣給金子堅的那些嗎?我手裡擁有的,是比那要多上十倍的財產!」
松本仁美發現自己的話一說完,鐵木真的眼神也跟著變了,只是讓她驚訝的是,鐵木真接下來所說的話……
「那又怎樣?你以為我賺不到那些錢嗎?」鐵木真的眼神轉為不屑。
就和一般人所以為的一樣,眾人都以為她們鐵家姊妹不過就是在夜市裡做生意,但也同樣可以做出規模,只是這些人下意識的把在夜市裡做生意的格調降低,認定她們賺不了什麼錢,這只是個人觀念上的誤差問題而已。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松本家對於你的意義?!」
鐵木真肯定的點了點頭,嘴巴卻這麼說:「松本家對我來說並沒有意義啊!你希望我怎麼樣?你希望我來見你,然後巴著你不放?還是立刻以松本家的人自居,然後求你把松本家的財產送給我?這些我都不可能做,我有我的人生,我相信不只是我,我妹妹跟我一樣,我們都不會隨意的任人掌控,而你應該比我們都清楚,我們這樣的個性是遺傳自我們的母親,她都不要的東西,我跟木蘭更不可能會要。」
「你怎麼知道你媽當年不要這些?或許是她要不起而已。」松本仁美怎麼能面對這樣的拒絕,語氣也跟著強硬起來。「她如果乖乖的待在松本家,有可能年紀輕輕就因為積勞成疾而過世嗎?她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做,為什麼要跑去台灣做牛做馬,在夜市裡擺攤子,還要帶兩個小孩,才三十幾歲就死了……你以為她真的心甘情願這樣結束她的人生嗎?」
「她是不是心甘情願的,我想那不是應該由我來負責,但至少比自殺要好,你的兒子最後是以自殺結束生命,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良平跟你母親是不一樣的!」松本仁美一提到兒子,口氣也變得不穩。
「那我不管,不過你如果想把那些壓力加到我身上,我也只能跟你說那對我沒有用,我只對我的人生負責,我的母親已經過世了,那是不能改變的事實,而她在生前選擇了這樣的路,她死後我也沒必要去討論她的對或錯。」
「你難道不覺得你應該替她感到愧歉?」
「我不認為有那個必要,那是你們才玩的遊戲,我的人生只針對有意義的事情進行運作,你若是想用罪惡感來要脅我,那可真是大錯特錯,我現在甚至認為我媽當初離開日本是對的,像她那樣熱愛自由的人,本來就不能在這種封閉的家庭中生活。」
「難道早死就很好?」
「你的兒子也沒有活得多長壽啊!」看來今晚的會面大概就只能到此為止了,鐵木真站起身,臉上卻沒有絲毫尷尬。「至少我知道在那過程中我母親過得非常快樂,而且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回日本。我爸幾次勸她回日本看看你們,但她怎麼都不肯來,現在我大概知道原因了,或許她怕一回來就要被關進無形的監牢裡,享受那看似豪華卻飽受拘束的生活,不見得每個人都喜歡松本家的名號,老太太……名利並不能收買我,血緣關係也不足以用來威脅我,你還是少費心機,把心思花在其他的部分,別老以玩弄別人的人生為樂,或許我還會多尊敬你一些。」
「你就不怕我毀了金子堅的事業嗎?我雖然年紀大,但是在業界不見得就沒有權勢。」松本仁美認為鐵木真之所以毫不在意,只是還不知道松本家的勢力而已。
「那你就儘管毀了他吧!」鐵木真雙手一攤,放肆的哈哈大笑。「他要是真的這麼不堪一擊,你就盡量把他的事業毀了,反正松本家的連鎖餐廳現在都在他的名下,要毀就一起毀了吧!他要是在日本混不下去,大可以到台灣來.以我的能力……養十個他都沒有問題。」
「你養十個我做什麼?」才回到飯店,金子堅就忍不住問道。
「一個幫我拿鞋,一個幫我拖地,剩下的洗碗煮飯掃廁所……」鐵木真一邊說一邊對他獻上紅唇,用行動告訴他,那不過是個玩笑話而已。
「這些小事我一個人就夠了,我請十個傭人回來幫你不就得了?」
「你可得小心那位老太太,她放話說要毀了你。」
「而你一點也不為我擔心?」金子堅反問她。
「我已經說了,大不了你來台灣,我養你就是了,我為什麼要擔心那些?」鐵木真嘴裡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對金子堅很有信心。
「你想得太容易了,松本夫人雖然沒了實權,但她若是多打幾通電話,還是有人會賣她面子的。」
「所以呢?那些人就會把你整垮或是把你搞倒?他們都不考慮現實面,比如,誰有實力能創造最佳營收這一類?」
在鐵木真的觀念裡,誰是最好的,誰就應該獲勝,光靠人情,怎麼能成大事?!
「你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仍有許多人是感情用事的。」
「至少我不會是。」
「你這麼肯定?就算是牽扯上我,你都無動於衷?」
「我沒有無動於衷啊!我不是說了嗎?如果你在日本混不下去,大可以來台灣,我會養你,這樣應該已經很夠意思了。」
「你希望我謝謝你的好意嗎?」
「你是應該說聲謝謝,任何人聽了這種話都會覺得窩心才對。」
沒道理天底下都是一堆女人渴望著有男人對著她說:你不用工作,我養你就好。
這種話她也說得出來啊!更別提她確實有這種能耐,如果有人願意供養對方一輩子,那個被供養的人應該也要很興奮才是。
「如果對像換成是你呢?如果我要你別再工作了,留在日本,你什麼都不用做。有十個傭人供你使喚,你唯一的任務就只是陪我,你願意嗎?」金子堅反問她。
「我……」鐵木真發現她是不願意的。「你不會喜歡我每天無所事事,只窩在家裡等你吧?」
「你怎麼知道我會不喜歡?我或許也期待過那種生活,比如,每天起床就有老婆把早餐做好,晚上回到家有老婆孩子迎接我,桌上還有冒著熱氣的晚餐,我可能會陪孩子一起做功課,甚至是在假日帶他們出去玩。」
「你不可能那樣!」鐵木真想也不想,就搖頭甩開了腦海中的想像。
「為什麼我不可能?那種平凡的生活也許是我要的啊!」
「因為你……你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你甚至不像是個居家型的男人,你就像是那種打電話回家,說的卻是今晚要加班的男人。」
金子堅怎麼可能真的接受家庭的牽絆,他如果要的是那種生活,那她怎麼辦?鐵木真不認為自己能配合他,成為守著屋子的女主人。
「我想我們討論這個或許有點太早。」金子堅沒為自己辯白,但也沒有認同她的猜測。
鐵木真也不願去細究,如果她真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結果發現他是那一型的男人,那她怎麼辦?他們現有的感情難道就要在瞬間破滅,然後揮揮手說再見,重新回到彼此的生活軌道上?
她不要……至少在日本這段期間,她不要這樣結束掉。
她喜歡和金子堅在一起,就算沒辦法永遠都這樣也沒關係,這幾天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不容易才變得比較好,如果要結束也不能是現在。
洗過澡後,這一晚他們各自帶著心事上床,以往充滿了熱情的擁抱也變得不再濃烈。
「你明天要做什麼?」金子堅在睡前問她。
該做的拉麵湯頭已經調出來了,鐵木真此行到日本來的目的也已經完成,接下來的幾天不知道她會有什麼計劃?
「我沒想那麼多。」她是沒打算要立刻回台灣,但是留在日本似乎也沒什麼事情要做。「我可能會去幫木蘭買一些東西吧。你呢?」
「我明天工作比較多,可能會晚一點才能來找你。」
鐵木真覺得自己想的一點也沒錯,像他這麼忙碌的人,可能連愛情都沒辦法好好經營,更別提婚姻或家庭了。
「你應該慶幸我不是那種喜歡黏著男友的女人。」她一邊說一邊窩到他的身邊,這般撒嬌的動作她竟然越來越習慣了。
「我很想把我們之間的問題看開一點,比如,我們都是很獨立的人,或許真的都不會受到任何事物的影響,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長期下來我們得一直這樣,十年後我們是否還是如此?」
雖然金子堅沒有明說,但是鐵木真懂他的意思,他並沒有像鴕鳥那樣把頭埋進沙堆裡,以為不去想就可以當作沒有任何問題,他還是在意著兩人未來將長期分隔兩地的事,而他們都知道這問題會持續存在。
「我真的不想現在談這件事,尤其是我們今晚才見過松本夫人,這一切又會轉變成她說的都是對的,我討厭這樣。」
鐵木真一向不是這麼任性的人,但是今晚一點也不想再去想那個問題,她能感覺得到他們之間的氣氛已經有了轉變,而她更害怕的是接下來他們只會發現更多彼此不適合的理由。
金子堅伸手摟著她,溫暖的懷抱給了她一些安慰,卻驅不走她的擔憂。
鐵木真發現她原來百分之百的甜蜜愛情,現在卻有一半是苦的,而糟的是即使是如此,她都不願意就此放手。
花了一天的時間走遍東京,把鐵木蘭傳真來的採購清單上的東西買齊,鐵木真覺得自己的雙腳都快廢了,可是她竟然趕在傍晚前提著大包小包回到飯店,只為了在金子堅下班前煮一頓佳餚。
這一點都不像是她的個人風格,但她就是沒辦法控制想做飯給他吃的念頭,就算只有兩個人,她還是弄了一桌子的菜,像是要向他證明,除了拉麵以外,她會做的東西還很多。
可是當一桌子的菜出現在眼前時,鐵木真又發現自己後悔了,她不應該這麼做的,這麼一來不就證明了她確實很在意金子堅所說的每一句話?他不過是向她提過希望下班之後可以吃到熱騰騰的菜,結果她竟然真的弄了一桌子的菜,這會不會太過頭了?
看了下手錶,她記得金子堅跟她說過,今晚會晚一點回來,所以她應該遺有時間可以把這滿桌子的菜處理掉……
鐵木真心念一轉,迅速起身,打算把桌上的菜全部清掉,免得洩漏了她的心意,但她才剛站起來,門口就傳來聲響,接著看見金子堅提著公事包走了進來,他的外套披掛在手臂上,連領帶也拉了下來,看起來一副很累的模樣。
不過當他抬頭看到了一桌子的佳餚,原本滿是倦意的臉龐不禁流露出笑意。
「你真的弄了一桌子菜等我啊?」
或許是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開心,所以鐵木真原本到了嘴邊的否認也跟著吞回肚子裡。
「我想你可能會想吃不一樣的東西,所以就弄了一點。」
「真好,光聞香味,我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他放下手上的東西,進浴室洗了手,然後回到小餐桌旁坐下,接過了鐵木真遞到面前的飯碗,感覺自己被伺候著,而這都不算什麼,最讓他感到窩心的是,伺候他的人是鐵木真,那個嘴裡總說著她不會為任何事物低頭的女子,她竟然放下了身段,為自己做了一桌子的菜。
「我本來還想你回來時湯可能都冷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今晚會比較晚嗎?」
「工作很多是不是?」雖然他沒表現得有氣無力,可是她仍看得出來他臉上有著和平常不一樣的疲倦。
「遇上一些小麻煩,大家都亂成了一團。」
「那你還有空回來吃飯啊?難道不需要留在公司裡處理?」
她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遇上麻煩不像是金子堅會說的話,如果事情不好解決,那他應該留在公司裡吧?現在跑回來陪她好嗎?
「反正可以再慢慢解決。」
「什麼意思?」鐵木真越聽越不對勁。
「松本夫人似乎不太甘心,所以今天一早就動用了一些關係,斷了幾個供貨的廠商。
鐵木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看著金子堅,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前一晚她的確沒把松本仁美的威脅放在眼裡,她還認為那只是老人家的無聊恫嚇而已,沒想到她真的會付諸實行。
「你別擔心,那沒什麼,只是把原本簡單的事變得複雜而已,事實上並不會改變什麼。」
「可是那影響到你的工作了啊!」她好著急,不是對金子堅沒有信心,而是不希望他為了自己受到影響。
「那不是什麼大影響。」他簡單的說。
「可是還是發生了啊!」鐵木真又急又氣,原本已經拿起來的碗筷又放了下來,看著滿桌子的飯菜,一點胃口也沒有。
「看吧,我本來可以選擇不告訴你的,但是我不想隱瞞你,因為這件事沒產生什麼大影響,沒想到跟你說了,你又心情不好……」
「我只是……」鐵木真並不想表現得太著急,免得他以為她對他沒信心,但是事情是因她而起的,他的工作沒有必要為了她而產生變化。「你確定真的沒事嗎?」
「如果真的鬧大了,我還可以跟你一起坐在這兒吃晚餐嗎?」金子堅反問她,仍然面露溫柔。
就是他的這份溫柔讓鐵木真完全找不回過去的灑脫,她原本可以是自由的做她自己,可是現在金子堅在她心裡佔有極大的份量,她不過是聽金子堅這麼說,就已經替他覺得萬分委屈,金子堅是個好人,他沒有必要為了她而吃這種虧吧!
見她不說話,金子堅可以想像她的心情應該很糟。
「等我把這些事處理完,也許可以陪你一起回台灣,能多陪你幾天都好,雖然我們兩個都忙,但是我想還是可以抽出一點時間給你。」
都這樣了,他竟然還想得到自己……
鐵木真覺得一陣鼻酸,她從來都不是這麼脆弱的人,而金子堅也沒說什麼感性的話,他不過是說了要多陪她幾天,她竟然就被感動得泫然欲泣,她一定是出了什麼毛病!鐵木真在心裡暗罵自己,然後拿起碗筷快速的扒了幾口飯,試著轉移注意力,免得自己當著金子堅的面掉下眼淚,那可就有損她的英名。
「你吃這個炒螃蟹,我特別炒得比較辣,應該很好吃。」
她夾起螃蟹放到他的碗裡,口氣雖然不似日本小女人那般溫柔,但是金子堅卻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意。
「你知道我不會要求你做那種小女人,每天煮飯給我吃,或是對我必恭必敬,這些事我都不會逼你做……」
「那是因為你就算開口要求,我也不可能答應。」她立刻打斷了金子堅的話。
「是啊!」他笑望著眼前的女子。「不過我得承認,我還滿喜歡看你這個樣子,因為我知道這樣的你只有我看得到。」
「光是看就會飽嗎?」她用嘴努了努桌上的菜餚。「既然我都做了,你就得多吃一點,要不然我以後不煮給你吃了。」
「好。」金子堅又夾了些菜,入口的美味也讓他對今天遇上的鳥事不再那麼火大。
事實上,今天一到公司,他發現連鎖餐廳所訂的原物料有好幾家廠商都沒準時送到,雖然緊急請採購部門處理,但這件事還是傳到了父親那兒,雖然事情解決了,但是父親那兒卻不怎麼好交代,尤其是松本夫人早一步打了電話跟他父親說明事情的原委,結果反倒是父親回過頭來要他好好勸勸鐵木真,甚至還放話說如果她連松本家族的事都能不當一回事,將來怎麼進金子家當媳婦?!金子堅可以想像鐵木真未來想得到父親的認同恐怕並不容易,雖然這樣想是想得有點遠了,他和鐵木真才剛開始不久,結婚那種遙遠的事現在是不需要考慮的,只是……長久下去,一切真的可行嗎?
「你喜歡吃那個冰糖核桃嗎?」
鐵木真的聲音將他遠颺的思緒拉了回來,金子堅專注的看著她。
「非常好吃。」他說出評語。
鐵木真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那充滿憐惜和愛意的眼神看得鐵木真都有點不自在了。
「幹嘛這樣看我?又不是沒看過……」
「我只是喜歡這樣看著你。」
鐵木真的臉微微泛紅,但這回沒再說什麼殺風景的話.只是用著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她知道有些時候就算什麼話也不說,他們的心意仍然是可以相通的,而她開始希望金子堅明白在她心裡他有多重要。
接著幾天,金子堅偶爾也會帶著她一起參加松本連鎖餐廳改裝的會議,松本連鎖餐廳原先的十七家分店,在被收購的同時歇業,所有的員工重新接受不同的職訓,而店內則經過整體的設計規劃和改裝,在鐵木真離開日本的前兩天,第一家松本餐廳重新開幕。
已經失傳了十年的松本拉麵重現江湖成為最佳的噱頭,開幕第一天只限定三百碗,結果前一晚竟然就有人站在門口排隊了,開幕當天松本仁美拖著殘弱的身子出席,淚眼揭示松本餐廳的看板,場面感人得如同拍攝日本綜藝節目,老店的重生還另外背負著新時代的使命,鐵木真待在飯店裡看新聞,連開幕儀式都沒現身,而老人家的眼淚也沒有感動她。
那個老太太明明是想毀了金子堅,在開幕式上現身表示她還懷念著過去的美好時光,想享受在人群之間受到矚目罷了!她還想證明松本夫人的名號有著一定的威望,但真當松本連鎖餐廳在她手裡又興盛不起來,她擁有大筆的財富卻還捨不得放棄名聲,垂垂老矣的面容底下卻仍隱藏著想控制所有的人的慾望,甚至還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想都別想!她最恨那種控制狂了。
電視台希望專訪鐵木真,當然是被她回絕了,改由金子集團的公關代勞,但她的照片還是登上了日本媒體。
鐵木真乖乖的待在飯店裡,因為她堅持不接受訪問,而松本仁美對外宣稱她是松本家的唯一接班人,那身份似乎引起了許多媒體的好奇,如果她踏出飯店,想必只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整天她連房間都沒踏出去過,悶在房間裡讓她懊惱不已,早該在開幕前就先離開日本才對,可是讓她留下的是金子堅啊……
她只想把握住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就算是只能悶在屋子裡等他下班回來都好。
不過她還是在金子堅回來前睡著了,他有事先跟她說過,今天辦完開幕儀式後,公司裡會有個檢討會議,但是當他躺在床上時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
他試著放輕動作,可是當他的頭一沾上枕頭,原本熟睡的人兒也跟著轉醒。
「我吵醒你了嗎?」金子堅乾脆伸手將她摟進懷中。
鐵木真搖搖頭,習慣性的往他懷裡縮。「會議還順利嗎?」
「嗯。」當她柔軟的身子靠著自己時、金子堅逸出舒服的歎息聲,他開始喜歡這樣親密的依偎了。「檢討會拖得有點久,但是情況大致上良好,我們找出了很多改進的空間。」
「那個老太太沒再找你麻煩吧?」
「今天她忙著接受採訪,所以沒什麼大麻煩。」
「那你還能跟我一起回台灣嗎?店才剛開幕,還有其他的分店得看顧,你如果在這時候走了,那個老太太乘機扯你後腿怎麼辦?」
「你不希望我跟你一起回去,是因為你在台灣有其他的愛人怕被我發現嗎?」他開玩笑的問道。
金子堅明明知道她不可能還有別人,硬是故意說這話來挑釁她。
「是啊,我有好幾個男朋友,你如果硬要跟著我一起回去,我還得重新安排行程表才行。」她臭著臉說。
金子堅低頭吻了她,他當然明白像鐵木真這樣驕傲的女子,能擄獲她的芳心的人只有他一個。
他的吻也獲得了她熱情的回應,像是在向他證明她只愛他一個,鐵木真主動褪去了彼此的衣裳,而他迷人的喘息聲說明了他受到難以抗拒的引誘,直到她赤裸著身子趴在他的身上,由上而下的俯視著他,挑起了前所未有的情潮。
甜美的唇在他健美的胸膛印下無數個吻,她的小手輕輕撫過他身上每一寸肌膚,就像他平常對她做的那樣,每一個撫觸都引發了他陣陣的喘息。
他不急著要回主導權,讓她自在的探索她所好奇的區域,當她聽見自己幾度無法壓抑的喘氣聲,露出了笑容,讓金子堅忍不住伸手環扣住她纖細的腰。
「你很得意是不是?」
鐵木真點點頭,小手往他的身體下方采去,兩人最私密的部位緊抵著彼此,她放低身子,卻沒辦法順利的達成目標。
「要我幫你嗎?」他雙手扶著她的美臀,揚起眉頭,好心的問。
鐵木真本來想要勾引他,但是玩火過了頭,被情潮淹沒的反而是她,不過在他面前她擁有耍賴的特權,玉臂一伸,勾住了他的頸項,她等同於舉起雙手投降,在他耳邊留下醉人的低語,金子堅立刻接掌主導權,並給予她更多的回報與疼愛。
情人間的低語混合著迷人的輕吟,瀰漫了整個房間,鐵木真發現她早已遺失了原有的心,現在她心裡只裝得下金子堅一人,原來她對愛的渴求一直都是這樣的強烈,只是沒遇上對的人讓她有機會去探索自己的感情世界,真當她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能做的改變比她想的要多得太多,而這樣願意奉獻的心情也讓她感到害怕。
當情潮退去後,她窩在金子堅的懷裡,肯定的說:「我還是一個人回台灣就好。」
「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嗎?雖然我只能陪你兩天,不過那至少……」
她伸手輕觸他的唇,不讓他把話說完。
「我擔心老太太又找你麻煩,而且現在店已經開幕了,接著又有五家要籌備,再加上你還有飯店跟超市得管理,你如果這時候跟我跑到台灣去,恐怕會引起一些負面的回應。」
「你現在就開始為我的形象擔心了嗎?」
「是啊,至少你得配得上我嘛。」她笑得很甜,眼神卻透露著不捨。
其實鐵木真說得沒錯,現在公司正值多事之秋,松本家的事業要納入他的事業版圖,的確需要好好籌劃,只要一個步驟錯了,可能整個規劃都會跟著成為泡影,他很高興鐵木真能為他想到這點,而這或許是他當初會看上她的主因,她其實是個很會替男人著想的好女人。
「那你什麼時候要再來日本?」
「等你不忙的時候,我會要你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我身上陪我。」她裝出任性的語氣對他說道。
「那我得在這陣子先把自己餓瘦一些,免得你到時候來日本又煮了滿桌的佳餚給我吃,我可能會提早中年發福。」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為你做飯呢?」
「因為你知道我喜歡啊,你一定會為我做我喜歡的事。」
換作是以前的鐵木真,肯定不能接受男人這種說法,可是對像一旦換成了她所愛的人,這種帶著大男人口氣的話語似乎也染上了些許甜蜜。
「好吧!我會盡量把工作集中起來,然後抽空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