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心底依然有那個男人的存在,他始終無法讓他倆的關係更進一步。
他介意,恨不得殺了馮定睿。若要殺人,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怕最後事情曝光,他倆便真的再無機會挽回。
他真是為了她,連自己也一併賠了。
「主子,是我。」朱衣叩門,得到回應,捧著盒子進入。
「這是什麼?」
「是司徒公子托人送來,說是要送給單小姐。」朱衣機靈地先行拿來給他過目。
「打開給我看。」
朱衣掀開盒子,裡頭是一件用上好絲綢製成的衣服,水藍的顏色十分美麗,正好襯托她白皙無瑕的肌膚,可以想像穿在她身上是何等美麗。
「好看嗎?」他問。
朱衣照實回答:「很適合單小姐。」
「那你拿去。」他怎可能接受別的男人送她禮物?!
「主子,這是司徒公子要送給單小姐的,您要賞給朱衣,總該補償給單小姐其他禮物吧?」朱衣適時提醒。
西門鳳霄思忖了一會兒,交代道:「要『玉華閣』的老闆來見我。」
「是,朱衣這就去辦。」
大老闆要見他,玉華閣的老闆自是迅速前來,半個時辰後咧著笑離去。
之後,西門鳳霄則是拿著一個匣子來到單琵琶面前。
「主子?」
「拿去。」
盯著他手中的匣子,她取過打開,裡頭是一支美麗的玉釵,上頭有翠玉的梅花綻放,很美的一支釵,她見了卻沒有任何表情。
西門鳳霄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
「你不喜歡?」他揚眉,神情滿是不悅。
「很美。」再美,之於她也沒有意義。
「你不要?」醇嗓變了調。
「琵琶要不起,還請主子送給其他適合的姑娘。」釵子雖美,她的身份已經不配了。
「我要你收你也不收?」
她抬頭,一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子望著他。「主子若要琵琶收,琵琶會收。」
他拿起她連拿起來看也不願意的玉釵,輕易便折成兩段,扔在地上。
「那就別收了!」
他的情意,只有他自己能毀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再放低視線,折成兩斷的玉釵霎時一點價值也沒有。
她拾起,即使斷裂,仍看得出玉釵的精緻與貴重,也能感受得到他在挑選的時候有多費心仔細。
只是……只是……她並不值得不是嗎?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為何他還要對自己這麼好?
真的不明白。
簫聲不絕於耳。
纏著她的心,她無法入夢。
推開窗,銀月的光落在大地上,反射入眼底的一層雪是今年的第三場雪,第一場落於她的大喜之日,第二場落於前天。
這次不如前兩次,雪堆積得並不厚,皚皚白雪點亮了柔美的夜色。
望著皎潔的月,大概剛過了子時,冷風凍骨,簫聲斷斷續續吹了近一個時辰,難道他不冷?
心弦一動,單琵琶循著簫聲找到了他,在月色的籠罩下,他竟顯得孤獨。他的簫聲聽來令她傷痛,她輕聲走近,濃濃的酒氣飄來,桌上酒壺凌亂,看得出他喝了不少。
知道她來了,簫聲驟停。
「鳳爺,外頭天冷,進屋入睡吧!」
「別管我。」他把簫胡亂放在桌上,逕自又喝起酒來。
單琵琶不希望他明早痛苦,連忙阻止。「鳳爺,您喝太多,別再喝了。」
「放手!別自以為是了。」現在他最厭惡她的恭順。
「琵琶只是擔心您明天會不舒服。」
「擔心?!你還會擔心我?你還有心嗎?」近來,他終於受不了!試著放下自尊去討好她,卻仍不見她有任何回應,她對他就好像陌生人,無關緊要。
她當然有心,若無心,怎活?她只是把心埋得很深、很深罷了!
「主子——」
「夠了,別再喊我主子,我不要聽你這樣喊!住口!住口!」他狂亂地將酒杯扔在地上,一把抓住她,摟著她的腰。
他不想當她的主子,他想要的是她的人,她的心,他要她的全部都屬於他,不能愛上任何人。
單琵琶動也不動,輕輕拍著他的背。
「我愛你那麼深,為你付出全部,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掏心掏肺至此,而你……而你……不僅不曾回應過我,甚至連一眼也不願施捨,你當真厭我至深……連一絲絲的同情也不給我?單兒,你心裡面究竟有沒有我?」
他,西門鳳霄何其風光,總是呼風喚雨,輕易掌控他人的生死,卻無法令他此生最愛的女人愛上自己。
自尊心向來高於峰頂的他從不認輸、不主動示好,更不會在任何人面前承認自己的脆弱,甚至不許有人發現他的弱點;唯有她……唯有在她面前,他願意讓她看見他的真心,僅有她能貼近他的心,他欲給她所有的一切,她不僅不在乎,還將之踐踏,無視於他給她的溫柔。
為她,他節節敗退,委曲求全,只要她的心,然而她最愛的卻永遠都不會是他,即使花一輩子的時間,佔據她心底的那個人也不可能是他……
此生,他只對她一人溫柔,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心意,她竟視若敝屣。
呵……他西門鳳霄也會有這地步,真是報應了。
過去得到東西都太容易,現在他最想要的,永遠都不會屬於他。
他字字傾訴真心,她仍有心,聞之又怎能無動於衷?只是他曾說過的話也繚繞於腦海中——
「你以為我還會要現在的你嗎?既然都讓人碰了,已經沒了價值,我對你再也沒有任何興趣……」
不是說對她沒興趣了嗎?不是說她不值得嗎?
直接又傷人的一席話,痛得她忘不了,無奈的是,心底又確實惦記他曾付出過的款款柔情。
一點一點淹沒她的心……
她捧高他的臉,柔嗓輕語:「可記得你曾說過的話?我已讓人碰過了,你根本不會要,忘了嗎?這樣的我,你還會要嗎?」
心坎猛然受到震撼,下一瞬,纖細的身影便落入他的氅衣之內,白色的羽似雪,漫天而降,以最輕的力道將他倆牢牢圈住。
「要……只要你愛我,我便要。」體內的每根神經都渴求她的溫暖。
「天冷,進屋內吧!」執起他的手,往他房裡走去,西門鳳霄這會兒沒有抗拒,隨她引領。
關上了門,杜絕外頭逼人的寒氣。
他坐在床上,覺得頭有些暈,可仍看得見她就站在面前,輕輕解開衣服。
「單兒……」
「我本已心死了,可若是為你,我願意再受一次傷也無妨,只要你要,我的全部都是你的。」解下最後的一件抹胸,她全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在燭火的映照下,更顯清麗,惹人憐愛。
「這是夢嗎?」醉了才有如此美夢。
「不是……」身子忍不住顫抖。
「過來讓我知道真的不是夢。」他朝她伸手。
她走近,纖細的身子立刻沒入他的懷抱中,白色的羽再次裹住兩人。
「叫我的名字。」
「鳳……霄。」
手臂牢牢圈住她,他內心激動莫名。「單兒、單兒,你是我的,我要你永遠都屬於我一人,我再也不放開你了。」
翻身,將柔弱的她壓在床上,親吻如落雨,紛飛在她臉上、身上。
白皙的肌膚印著點點紅印,她羞赧地緊閉著眼,什麼也不敢看,然而看不見的時候身體更敏銳,他指尖遊走的撫觸誘出她體內的火焰,瞬間燃成大火,呻吟與嬌喘連連,汗水交融再也分不出是誰的,他引導她為他放鬆身子,好接受他的慾望。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我曉得。」
最怕傷害她的人,一直都是他。
當他緩緩進入的時候,她疼得忍不住落淚,他憐惜地吻了她的淚珠,在她耳畔輕喃誘哄,不斷喚著她的名——
「單兒,我的單兒……」
他終於得到他的貓兒了。
最愛的貓兒,最不能失去的——他的單兒。
雪融了,朝陽探頭,天氣好得很。
西門鳳霄醒得早,側身盯著單琵琶熟睡的模樣好半響,連眨眼的次數也明顯銳減。
他的小貓確實很可愛,昨夜任憑他需索也不討饒,明明是初夜,她卻非常忍耐,足以證明她真的對他用心了。
應該累壞她了吧?!
輕輕在她額上印了一吻,他隨即下床步出房內,找到朱衣,交代道:「要廚子挑一隻雞,還有上等人參、香菇備用。」
「朱衣馬上去吩咐。」她立刻明白主子欲做什麼。
「再挑些姑娘的衣服送到我房裡,別吵醒了她。」
「是。」主子的氣色很好,看來昨晚應該是有讓主子高興的事情發生。「主子,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嗎?」
西門鳳霄沉下了眼,「我要馮定睿的行蹤。」
「不乾脆殺了?」她和主子是同性格,對於會礙事的一律不留情。
「不需要。」
「一有消息,朱衣會隨即回報。」輕輕頷首,朱衣馬上去處理事情。
西門鳳霄抬頭眺望穹蒼,今年的冬天即將結束,快要早春了。
他露出笑容,想著昨夜的美好,頓時感受到一股暖意充塞胸口,心臟劇烈跳動,這種感覺從未有過,即使曾經得到連皇帝也不曾見過的奇珍異寶,那份滿足與幸福也不如此刻。
好想再看看她的模樣……
念頭乍起,他已回到房內,佇立在床邊,欣賞她趴睡的姿態,白皙裸背上還散亂著黑髮,如同一幅波墨山水,完美無瑕。
「單兒、單兒。」從今以後,這名字只有他能喊。
疲憊的她連睜開眼也頗為吃力。「嗯……」
「知道我是誰嗎?」他趴在她背上,細細親吻。
「鳳霄,別鬧了,我好累,還想睡。」真的是被他折磨到了,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酸疼,壓根下不了床。
「那就多睡一會兒,晚點我再來叫你。」
「鳳霄……」
「嗯?」他好喜歡她喊這個名字。
「我其實……很喜歡你。」
她在夢囈,就連夢中也有他。
他現在知道了。
昨日還是婢女,今天卻坐著讓人伺候,身份猶如雲泥之別。
自銅鏡望著站在身後幫她梳頭的朱衣,單琵琶深深有此感受。
「他一直都是這樣恣意妄為嗎?」
「單小姐若是在說主子,的確是的,主子理當有隨心所欲的權力。」主子心情終於變好了,她為此感到高興。「單小姐不高興?」
「也不是,只是覺得他的喜好太分明了,假使哪一天,我不得他的寵愛,說不定下場會更慘。」
朱衣淺笑,「單小姐不必擔心,主子不會這麼對你。」
「因為我很像某一個人嗎?」他說過的話,她都放在心上。
「應該不算吧……主子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人。」
「我像誰?」
衡量了一下說出口的後果,朱衣自覺仍承擔得起,便說道:「是主子的娘親。」
「還沒來祥龍鎮之前,你們究竟住在哪裡?」
「這件事請恕朱衣無法告知,有些事情還是得由主子來說。」
和墨衣同個說法。「墨衣是你的誰?」
「是弟弟。」
「你們長得並不像。」
「是主子收留我們,我年紀長墨衣兩歲,自是姊姊。」
原來如此。「對了,你可知我府上的事情?」
「朱衣曉得。」
「那你可知馮大哥的事情是不是他說的?」
「朱衣曉得主子有調查馮管事的過去,不過保證絕對不會是主子說的,主子並不是那種人。」
「為什麼他不告訴我馮大哥的事情?若他說了,有些事情便能避開。」
「雖說主子在出手前會想瞭解對手的一切,可他的自尊不容許是因為貶低了對手而成功,主子的性格是要對方心悅臣服,主動棄械投降。」跟在主子身邊已久,她熟知主子的脾氣。
「真糟的性格。」生性有潔癖,又有難以妥協的高傲自尊心,可往往這種人一旦受傷,外表看似沒有異狀,內心其實早傷痕纍纍。
他的痛,令她內疚。
「是啊。」她非常同意這點。
「朱衣,假若你說的不算,那怎能保證他不會有厭倦的一日?」
「因為朱衣看得出來主子很愛單小姐,有單小姐在,主子完全變了一個人,朱衣喜歡這樣的主子。」過去的主子太黑暗,她會怕。「單小姐,請你好好對待主子。」
「呵。」單琵琶不禁一笑,「你說這些話的對象似乎錯了,一般不都該叮嚀男方嗎?」
「主子對單小姐如何,朱衣全看在眼底,然而真正能掌握主子喜怒的唯有單小姐,因此朱衣希望單小姐能好好珍惜主子。」
她緩緩闔上眼睛,唇邊含笑,腦子裡全是那晚他溫柔的呵護。
「你放心,我會好好愛他。」
若再不懂得珍惜,她必定會遭天譴。
午飯時候,兩個男人坐在飯廳,單洪天因為餓了,所以先吃。
自從來到西門府後,他本以為鳳爺定不會放過他,畢竟他先違背約定,然而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繼續過日子,鳳爺完全不理會他,讓他有吃有住,還不必勞累自己,他十分滿足現在的生活。
不過今天……鳳爺怎麼讓他來到飯廳用飯?
平日的時候都是僕人端至他房裡給他,今天卻和鳳爺同桌,難道終於要處置他了嗎?那至少也先讓他填飽肚子再說。
酒足飯飽之後,再受折磨也不遲。
「單老爺吃慢點,沒人跟你搶,你吃這麼快會噎著。」
西門鳳霄好意提醒,單洪天反倒真的噎到了,連忙拿起一旁的茶猛喝。
「咳咳……鳳爺,您要怎麼處置我,請直說吧!」別讓他繼續七上八下了,他年紀已大,承受不住太刺激的事情。
西門鳳霄揚了眉,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單老爺,我怎會想處置您?別忘了,您將是我未來的岳父。」
「你要娶琵琶?!」單洪天顯得很驚詫。
「這件事我之前便已說過了,不是嗎?」
太意外西門鳳霄還想娶琵琶,單洪天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可……可是……」
「單老爺,慢點說,我在聽。」
「可琵琶她……她曾經嫁給別人了,你是真心想娶她嗎?還是另有目的?」他現在絕對會不顧一切保護女兒的幸福。
「我的目的從沒變過。」
「這……這不能只問我,只要琵琶答應,我便同意。」
「那好,婚期我會盡快決定。」
「爹。」
單琵琶穿著西門鳳霄為她準備好的衣服,走進飯廳,她美麗的模樣讓單洪天首次感覺到「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
「你一定餓了,先來吃飯吧。」西門鳳霄起身相迎。「我請廚子準備你愛吃的菜,還有你最愛的香菇人參雞湯,你都瘦了,多喝一點補身。」
西門鳳霄的溫柔體貼令單洪天瞠目結舌,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冷漠無情的鳳爺嗎?他是清楚鳳爺很喜歡琵琶沒錯,可不曾見過他倆相處的情況,平常都是如此嗎?太不可置信了。
「你不跟我們一起吃?」
「我另有要事處理,雞湯多喝點,晚點我回來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秘密。」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盯著兩人親密的互動,與昨日大相逕庭,單洪天一頭霧水。
「琵琶,你真的要接受鳳爺?」
「是啊。」她喝了口雞湯,感覺味道有點熟悉,莫非西門鳳霄僱用了單府的廚子?
「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我們的將來,難道爹沒看出他有多喜歡我?若是對他好一些,便能換取我們日後過好日子,何嘗不可?」她冷靜地說,完全不像剛才還與鳳爺十分親暱的態度。
詫異女兒說出口的話,單洪天簡直不敢相信。「琵琶,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爹是這樣教你的嗎?鳳爺對我們有恩,你怎能如此對他?」
「呵呵!」單琵琶噗哧一笑,安撫爹的憤怒。「爹,沒想到你這麼不相信我,女兒會是這種人嗎?」
說得也是,他怎能不相信女兒?這種事只有他才做得出來,依女兒的個性根本做不出這種事情,也就是說……
「你對鳳爺是真心的?」
「我喜歡他。」直到此時,她才能坦承。
「何時的事情,爹怎麼不知情?」
「大概……是聽見他的簫聲之後吧……」旋律固然憂傷,卻仍有一絲的溫柔,最先打動她的,或許就是這個。
「是嗎?如果你真的喜歡鳳爺,爹會祝福你,只是你要有心理準備,你曾嫁給馮定睿,就不知鳳爺婚後會不會介意了。」
單琵琶笑著挽著爹的手開朗地笑,「無妨啊,即便如此,我依然是西門府的女主人,至少我們還有棲身之所,不是嗎?」
「琵琶,你終於笑了。」以為女兒還沉浸在傷痛中,此時見她笑得開心,他這個做爹的才能稍稍放心。
「爹,事情總會過去。」
若沒有西門鳳霄,她會過之前過的日子,不愛人、不胡思亂想,每天努力專心工作就好。可因為捨不得他痛苦,她便決定要將自己的一切全部送給他,未來的每一日,她希望能日日看見他的笑容。
單洪天十分後悔過去的所作所為,可惜為時已晚。「唉,是爹一時財迷心竅才走錯了,是爹對不起他們,爹也連累了你,對不起。」
「您沒欠女兒,只是我們欠馮大哥的,恐怕得來生才能還盡,女兒會陪著您一塊還。」
「是爹犯的錯,怎能要你跟著受苦?你娘去世得早,你又沒有姊妹跟你提醒,只好由爹跟你說。往後成為鳳爺的妻子可得盡心照顧他,成為他背後最得力的依靠,無論如何都不能背叛他。」說實話,鳳爺當他的女婿,壓力還真大。
「就如同娘對您那樣嗎?」
提起去世的妻子,單洪天笑得溫柔。「你娘是個好女人。」
「那我呢?」
「你是爹的乖女兒!」
傍晚,用過晚飯,領著單琵琶上馬車,當車子抵達目的地,西門鳳霄又取來一塊黑布蒙住她的雙眼,牽著她走。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猜猜看。」
「猜……猜不出來。」
西門鳳霄解開黑布,她緩緩打開眼睛,看見的是再熟悉不過的單府。
「這裡不是已經賣了?」
「我買回來了,所有的傢俱一件不少。還記得嗎?這裡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就是在這兒看見你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露出笑容望著天上。」他指著涼亭,重溫五年前連一刻鐘都不到的情景。
那時,單琵琶似乎不喜歡有人打擾,看見他,不甚高興地說了幾句話後便離開,當年的她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他卻因為她的笑容駐足,之後只看得見她一人。
她,讓他等得最久,足足等了她五年。
「這是我要娶你的聘禮。」
環顧已住了二十年的屋子,怎可能沒有感情?只是這裡的一切早已不屬於她。
見她搖頭,西門鳳霄不解。
「你不想嫁給我?」
「不是,即使你沒有聘禮,我仍會嫁你,縱使你身無分文,我也嫁你,只是這間屋子……對我已不具任何意義,因為往後的日子,你上哪兒,我便跟到哪兒,除了你之外,我只剩下爹這麼一個親人,也不希望與他分開。我們一起住好嗎?」
西門鳳霄張臂用白羽氅將她裹在懷裡,以行動代替回答。
「單兒,我是個容易得寸進尺的人,我會跟你愈討愈多。」
「只要我給得起,無論你要什麼,我都不會吝嗇。」
「愛我一個人就好,並永遠留在我身邊。」
「往後我只會愛你一人。」
這男人給她的愛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她甘願為他而死也不後悔。
兩人緊緊相依偎,她感到萬分幸福。
「那這間屋子,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記得鎮上的學堂已經老舊了,不如就捐出來當作學堂?」
「好,就依你。」
披在他身上的白羽氅突然飄落一根羽毛,她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壓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問道:「你好像很喜歡這件氅衣?」
「因為這是你送的。」
「我送的?」她曾送過他這件白羽氅?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爹說這原本是你打算送給馮定睿的禮物,後來我稍微提了一下,說我也挺喜歡的,隔天,你爹便以你的名義將這件白羽氅送給我。即便不是你親自送的,我也很珍惜。」他溫柔淺笑,眸底的深情化為春日的陽光落入她心懷。
往後若再有人說他冷漠不懂溫柔,她定會為他抱不平。
「鳳霄,你喜歡什麼?」
「你。」
「除了我以外呢?」
「我娘。」
「我和你娘有多像?」
「你生氣的時候、笑的時候都和她很像……不過她很少笑,只記得每回爹來看她的時候,她笑得最美。」
她打趣地問:「你希望我像你娘一樣愛你嗎?」
「當然不,你是我的女人。」
「鳳霄,」她捧著他的臉主動親吻他的唇。「我知道你有些事情還沒對我說,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逼你,可我希望你千萬別欺瞞我,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只要有關於你,無論好壞,我都要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就算……你另有喜歡的人也同樣。」
「相信我,絕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有些事我也不想瞞你……只是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說的。」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