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致決定讓爹來張羅,畢竟上回的婚禮太倉卒,這回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讓爹去發揮了。
單洪天已經願意走出西門府,失去所有的他也已放下身段,甚至還自願去管理學堂,因此鎮民對他逐漸改觀,最近經常會看見他與其他人在客棧裡有說有笑了。
單琵琶很慶幸馮大哥並沒有讓爹所做的壞事在祥龍鎮傳開,要不他們父女倆大概也無法在這裡立足。
想到馮大哥……不知他過得可好?
她希望他能過得很好,如此她方可安心。
「單小姐,一共十文錢。」賣菜的小販說道。
朱衣立刻掏錢付帳,並接過單琵琶買的菜。
「朱衣,我來就好,你手上已經拿了不少。」曉得朱衣認真的性格,單琵琶也不與她客氣,說拿就拿。「對了,你知道鳳霄喜歡吃什麼嗎?」
即將成婚,這次她必定要當一個稱職的妻子。
「主子不挑嘴,他什麼都吃,沒有特別喜歡的。」
「可我看他好像比較喜歡吃菜。」
「那是單小姐喜歡。」
單琵琶默默垂下眸子。
西門鳳霄總是對她那麼好,她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趕上他的付出?
「不過主子很不喜歡吃苦。」她盯著單琵琶手上的苦瓜說。
「他不吃苦瓜,可是……」
以前他來單府做客,只要他有留下來用飯,廚子有煮苦瓜的菜,他也照吃不誤,所以她便認為他喜歡吃,這大概又是為了她。
真是何德何能,讓西門鳳霄對自己如此死心塌地。
「姑娘,你吃飯不給錢,還虧你穿得如此華麗,行為卻跟偷兒沒什麼兩樣。」
「我就說了,是我沒有習慣帶錢出門,我這會兒便回去拿錢給你。」
「哼!要我怎麼相信你呢?要是你一去不回,我不是虧大了?你吃的可是本食館最好的菜色,一共要五兩銀子,不給就見官府!」
咄咄逼人的口吻,單琵琶聽了相當不喜歡。
她與朱衣走近一看,發現女子生得極為美麗,一股天生的尊貴之氣不言可喻。
「我就說了要回去拿錢,並沒有說不給,更沒要一去不回,別含血噴人!」即使無人出手相助,女子亦不退讓。
單琵琶總覺得她那股氣勢和西門鳳霄有點像……與生俱來的貴氣,縱使穿上粗布衣也掩飾不住。
「好,別說我不相信你,告訴我你住哪裡,我派人過去拿,等拿到錢,你才能走。」
女子皺眉搖頭。「不能,我是寄住,不想給對方添麻煩,你要就信任我,一刻鐘後我便會回來。」即便落於下風,氣勢就是不肯輸人。
「哈,你這擺明要白吃白喝了是吧?來人,給我抓去送官府。」
「你敢!」
單琵琶眨眨眼,該怎麼說呢……真的太像了。
「朱衣,拿出五兩銀子。」
「是,單小姐。」朱衣掏出五兩銀子上前交給那個男人。「別把事情鬧大了,對貴店的生意也不太好,是吧?」
男人看見是朱衣,收了錢,立刻改了臉色。「是是,當然不鬧大。」開什麼玩笑,出面的是西門府的管事,若他再不識相,就等著關門大吉吧!「原來姑娘是西門府的人,失敬失敬,在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虛偽!」女子罵道,走出食館,朝單琵琶答謝。「多謝姑娘幫忙,你府上哪裡?我待會兒便差人送錢過去。」
「好,那就請姑娘直接送到西門府即可。」面對自尊心強的人,最好別違抗,這是她與西門鳳霄認識後學到的。
「我記住了,西門小姐,再見。」
「我姓單,西門是我未婚夫的姓氏。」
女子也不知有無專心聽,隨口應了一聲後,轉身便要走。
單琵琶見她落寞的身影,頓時心生同情,便問:「姑娘,若你不想一個人,不知要不要到西門府做客?」
女子本欲拒絕,然而單琵琶笑得溫柔又親切,讓她不自覺答應了。
走在她們之後的朱衣神情漠然。
「原來李姑娘是邵府的客人,剛剛怎麼不說?」
「我算是邵府的姻親,與他們並不熟識,因此不願添麻煩,真的謝謝單姑娘的幫忙。」她淡淡地說,看得出確實不願造成旁人的困擾。
「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倒是李姑娘看起來頗落寞,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也沒什麼,只是看見曾經喜歡過的男人另有所愛,心頭難受而已。」
「李姑娘,不知你是否相信緣分?」
「當然相信,就是因為緣分才讓我與他認識。」
「既是如此,那你更該相信上蒼定有安排,有時人與人有緣無分才會錯過,可是上蒼不會因此遺忘你,必定會給你最適合的人。我就是因為這樣才遇上我的丈夫鳳霄,一開始我不喜歡他,可緣分就是很奇妙,等我察覺的時候,已經愛上了他。」她確實喜歡過馮大哥,可將來能讓她愈愛愈深的,只有鳳霄一人。
「鳳霄?!」聽見熟悉的名字,她神情微變。「西門……鳳霄?」
「李姑娘認識我未婚夫?」
「不……只是名字很熟,我哥哥也叫鳳霄,不過他姓李。」
「單小姐,不知可否請你過來一趟,有些事情急需你做決定。」朱衣走近稟告,始終低著頭。
「李姑娘,不好意思,我去處理一下事情,待會兒就回來。」
「你忙,別招呼我了。」她多看了朱衣一眼,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朱衣,走吧。」
等單琵琶離開,她便聽見另一頭的腳步聲,轉身,竟看見一個不應該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說不應該是因為他本該死了。
「三……哥?!」見到故人,她震驚不已。
「許久不見了,無雙,我聽說你即將要嫁給宰相,可惜三哥不能回京為你祝賀,在此先恭喜你了。」
一場宮廷鬥爭,讓曾經最親密的兄妹,最後落得分離的下場,該怪誰呢?只能怪人心貪婪,永不止息。
「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
「要我死,少說得再拉幾個人陪葬,你說是嗎?」
為了爭奪皇位,即使要殺害自己的親手足也在所不惜,他曾經也是身陷囹圄的其中一人,後來終於看破,詐死離開那座醜陋不堪的京城,甚至連他的姓氏也捨棄,用了娘的姓,徹底遠離。
即使詐死,他仍有辦法再與高官攀交情,這便是他手腕厲害之處,也才有辦法為司徒蘭生引薦。
「三哥,若你還留在那裡,現在即位的人就不會是七哥了。」在她心中,三哥與七哥不分軒輊,可惜先退出的人就注定是輸家。
「即位,然後繼續每天戰戰兢兢過日子?無雙,你應該瞭解三哥並不是那種會為天下而奔波的可憐人,我還是習慣逍遙。」
想起他的恣意妄為,李無雙輕輕一笑,「也是,若讓三哥掌管天下,無雙可得頭疼了。三哥在此過得還好嗎?」
「絕對勝過京城的那種鬼日子。」
「祥龍鎮確實是個適合居住的地方,可惜不適合我……」
兩兄妹五年不見,不知是否因為時間的關係,他們竟無話可說。
「無雙,有什麼話儘管說、儘管問。」
「三哥……你恨我嗎?」為了讓自己的兄長繼任皇位,她也曾用盡心機對待手足,才會連自己喜歡的人也失去。
「為何要恨?生在那個地方,即使是聖人遲早也會讓妖魔吞噬,我並不怪你,畢竟殘留在我手上的鮮血也不比你少。」如今,他已能笑談五年前的種種。
「你……很喜歡單姑娘?」
「我愛她。」笑容極盡溫柔。
李無雙一怔,微笑,「那妹子祝福你們白頭偕老。」看得出仍緬懷在過往的只剩下自己,那就別說太多,免得勾起眾人不愉快的記憶。「三哥,我另有要事,不便打擾了,也許日後我們再無相見的機會,倘若你需要無雙的幫助,記得一定要來找我,至少無雙還能為你做點事……」
「無雙,你很不快樂是嗎?」她曾是他最疼愛的妹妹,要視若無睹,很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畢竟我沒有三哥願意捨棄一切離開的勇氣,我生在皇宮,已經離不開了。」對於命運,她已經沒有力氣抗衡,只能隨波逐流。
「你愛長孫東凌嗎?」
「愛不愛很重要?」她露出苦澀的笑容,猶如對未來已經心死。「他要的是頭銜,所以我只是個陪嫁品而已,有沒有愛都無所謂,我已經不想去愛任何人了。」
「如果真的不想待在那裡,可以來找三哥。」離開京城,他們才有可能繼續成為兄妹。「我想你應該曉得他也住在這裡,見過了嗎?」無雙唯一愛過的人就在祥龍鎮上。
「還沒……」她還沒累積足夠的勇氣去見他。「多謝三哥願意收留無雙……我先走了。」
轉了頭,李無雙的淚水才終於忍不住淌下。
角落旁,朱衣攔不住單琵琶,讓她聽見他們部分的交談,沒能將主子交代的事情辦好,她相當自責。
「朱衣,放心,如果鳳霄不願跟我說,我一輩子都不會提起。」
某日午後,官府派人來抓走西門鳳霄,陣仗大得似乎是在抓什麼朝廷要犯,單琵琶心慌意亂,卻仍穩住。
「大人,請問為何要抓鳳霄?」
「單小姐,這事我也不清楚,是上頭的交代,我只能照辦,若有什麼消息,我會盡速通知你。」他只是個小官,上面的交代只得照辦。
「單兒,別擔心,我不會有事,朱衣,好好照顧她,要墨衣不可擅自行動。」
「是,主子。」朱衣也心急如焚,卻只能照著主子的話做。
「好了,把人帶回去!」
一行人來去迅速,單琵琶卻無能為力。「朱衣,該怎麼辦才好?」
「單小姐,你必須前往邵府一趟,拜託無雙公主才行。」朱衣當機立斷做出決定。
陰暗的牢房,不見天日。
西門鳳霄被關在此處已經三天了,誰也不能見,更不曉得被關的理由,他只能聽天由命。這日,他聽見由上而下的腳步聲朝著他的牢房而來,果斷俐落的步伐在他的印象中僅有一人。
「長孫東凌,好久不見了。」
「三皇子依然如此敏銳。」長孫東凌停在牢房前,雙手負於身後,如今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大人,自然流露出意氣風發。「就算關在牢房裡,三皇子的氣勢還是如同以往,高傲凌人,這才是我認識的鳳霄皇子。」
「擅長以無害的外表引人上當,最後又變得無辜,這才是我認識的長孫東凌。」
「哎呀,原來我在鳳霄皇子的心中評價如此低,看來我得再加把勁了。」
「少說廢話了,直說來意。」
「鳳霄皇子,當年你差點得勝,著實也讓我捏了把冷汗,如今的皇上對你仍心有餘悸,本來以為你死,眾人都能安心了,可如今你還活著,威脅依然存在,身為宰相的我自然得替皇上分憂解勞,你說對嗎?」
「我已經不會回去了。」
「鳳霄皇子,你太小看自己了,你本身的存在對皇上就是一種隱憂,哪知未來你不會再興起回京城的念頭?我當然不得不做好防範。」長孫東凌淡淡地笑,中性的容貌多出幾分陰狠。
「我差點忘了你的手段也是寧可錯殺一百。要殺便殺,但西門府內的人你最好別動。」
「請皇子放心,我不殺無辜的外人,慶幸的是,單小姐尚未嫁給你,否則……我恐怕得連她一併殺了。」斬草除根是身在皇宮內自保的第一件事。
「長孫東凌,你就是事情總做絕了,無雙才無法愛你。」
「我們是同一種人。」西門鳳霄刺中了他的痛腳,長孫東凌臉色愀然,「反正皇上已經答應將她嫁給我。」
「用逼迫的方式讓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嫁給你,長孫東凌,原來你的能耐也不過如此。」
「你的氣焰也撐不了多久,我不會跟你計較。來人,給我看住他,若他不見了,就拿你們的項上人頭來交換。」他轉頭吩咐了一聲後,又多看了西門鳳霄一眼便離開。
等牢房內只剩下自己,西門鳳霄才終於露出無奈。
墨衣要救他出去輕而易舉,可他無法保證不會連累到單兒,他瞭解長孫東凌,因此絕不能涉險。
「單兒,原諒我不能再陪著你了……」
長孫東凌神情冷肅地回到邵府。
「表哥,單小姐在偏廳等你很久了。」邵玲瓏看見他,立刻轉述。
「無雙呢?」
「無雙姑娘一早便出去了,還沒回來。我要去找傅彧,你快去見單小姐吧,我看她很著急的模樣,別讓她等太久。」
「看見無雙,要她馬上回來。」
「我不一定會遇見無雙姑娘。」表哥的肯定口吻令她不解。
「你一定會遇上她。」她會去見誰,他非常清楚。
「好吧,如果我真的有看見無雙姑娘會跟她說的。表哥,我先出門了。」
稍微整了情緒,長孫東凌這才前往偏廳。
「長孫公子。」
「單小姐,我心知你的來意,不過恕我不能答應。既然你會來就表示來龍去脈都已清楚,那你就該體會我的難處,我的主子不容許他的存在,身為下屬,理當為主子解決麻煩,敬請見諒。請回吧!」
「你要殺的是我最愛的人,要我如何見諒?!倘若今天有人要殺你所愛的人,你還會如同現在這般無所謂嗎?」
「這是他的命。」
「他已經改了姓氏,不回去的意圖十分明顯,他與你主子既是手足,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正因為是手足才不得不殺。單小姐,你所愛的男人並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他也曾害死自己的弟弟,手上早已沾滿鮮血,我尚不足他五分的冷酷無情。真正趕盡殺絕的人是他,若現在不斬草除根,只怕最後是我們得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得不為之。」
「一定有轉圜。長孫公子,若你願意放過他,我保證他永遠不會回到京城,琵琶求求你了。」
「不可能!」好不容易得知李鳳霄還活著,豈能輕易放過?
「既然會來這裡,我便有所覺悟,只要能換回他的命,我什麼都願意做。」下跪、磕頭,為了保莊鳳霄,她已經豁出去。
「喔……若我要你的命來交換他的,你可願意?」
「琵琶沒有第二句話。」
錯愕於她的篤定,長孫東凌無話可說。
「長孫公子,請你務必言出必行,成全琵琶的心願。」
「就算你再如何愛他,他仍是個外人,為他而死,當真值得?」他能愛人,卻不可能像她做到不顧一切的地步,他要的是有等值回報的感情。
「倘若長孫公子真心愛上一個人,便能明白我的心意了。」
是說他沒有用真心去愛人嗎?哼!
「你回去吧!」
「長孫公子?」
「我要殺的人是李鳳霄,不是你。」
又過了三天,官府依然毫無消息傳來,單琵琶茶飯不思,晚上也睡不好,整個人憔悴不少。
「琵琶,多少吃一點吧,要不然你的身體怎能撐下去?」
單琵琶神色痛苦地搖頭,拒絕進食。「爹,女兒一想到鳳霄還在牢房不知生死,我怎麼吃得下?萬一他……萬一他真的活不了,女兒也活不下去的……」明知不該在爹的面前如此不孝,可她真的是走投無路。
「琵琶,別這麼說,鳳霄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要有信心。」
淚水不停滾落,她的心宛若有幾千根針在扎,疼得刺骨。
「我也想有信心,可事實擺在眼前,我卻無能為力,我居然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爹,我不能沒有鳳霄,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捂著臉痛哭失聲,連日來的折磨終於快讓她崩潰。
「放心,爹相信鳳霄不會有事,琵琶,你一定要振作,爹也不能沒有你。」
「爹,對不起,是女兒不孝。」
「小姐、小姐,主子回來了。」朱衣興奮地趕回先行通報。
「琵琶,聽見了嗎?鳳霄回來了,他回來了!」單洪天心底的擔憂終於放下。
真是鳳霄?!真的是他嗎?
顧不得身子不適,單琵琶下床朝門口的方向飛奔,此刻胸口滿是期待,從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如此期盼見到。
她想見他,現在就要看見他!
「鳳霄、鳳霄!」
由墨衣陪同剛抵達西門府的西門鳳霄聽見她的呼喚,上前牢牢抱住她。
「單兒,我回來了。」他親吻她的唇、她的臉,以及她的淚水,在她的耳邊低訴,雙手圈著她,再也不願放開。
「我好擔心,真的好擔心!」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答應我,再也別讓我為你操心,要不然我一定會死去。」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兩人緊緊擁抱,相愛的心無人可摧。
後來,他們才曉得他能平安無事,是因為李無雙和長孫東凌談妥了條件。
至於他們談了什麼條件,無人可知。
過沒多久,李無雙便隨著長孫東凌離開了祥龍鎮。
這日,單琵琶特地前來竹林小館,答謝易璇璣收留她的恩情,順便送上喜帖,卻不意遇見了本以為不會再相見的人。
「琵琶。」
「馮大哥?」
難得再見,單琵琶便與馮定睿在小館裡閒聊,她注意到他瘦了不少。
「沒想到我們還能有坐在一起聊天的機會。」
「短短兩個多月卻過得漫長……你過得好嗎?」
「還不錯。你最近去了哪裡?」
「回故鄉一趟,然後我找到了妹妹定柔。」
「真的?」
「眾人都以為她也死在那場大火中,可我爹娘在放火之前,已經讓一名女婢帶著定柔去投靠其他親戚,我一獲知消息便前往,確定她真的還活著。」他淡淡陳述。
「馮大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單琵琶為此感到欣喜。
「我聽說你要嫁給西門鳳霄,是你願意的嗎?」
「是我願意的。」
馮定睿歎了一口氣。「果然如我所料,你真的愛上他了。」當初,在他做絕了之後,願意用全部來換取琵琶的真心,然而他卻錯估了她的感情,他算盡一切,也已經失去畢生的最愛。
他很後悔,但為時已晚。
「馮大哥,那時我選擇的是你。」
「那現在呢?假如我對你的心意仍然不變,你可願意選擇我?」
「馮大哥,有些事情錯過了,便再也無法回頭。我曾心繫於你,心頭只容得下你,最後卻是你放棄了我,我心也死了,然而鳳霄他……慢慢佔據我的心坎,他對我的好,讓我再也無法視若無睹。」若再辜負他的情意,她便枉為人。
「你同情他?」
「同情並不能讓我愛上一個人,現在我愛的人是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馮定睿的神情添了幾分落寞。「是嗎?那……我祝福你。」
「馮大哥,對不起,是我們害了你,如果有我能為你做到的事情,請你務必要告訴我。」她還是很想為他做點事情。
「不必了,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他最想要的是她,可來不及了,只能將她嬌美的容顏深深刻在心版上,因為他們此生再無緣分。「若真要做……為我幸福吧,因為那是我曾經最想給你的。」以後卻再也給不了。
「我會的,謝謝你,馮大哥。那你呢?往後你又將上哪兒去?」
「我跟了一位主子,往後他要上哪,我就得跟到哪。」
「為什麼?你現在還需要這麼做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諷刺,她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你好不容易找到妹妹,不是應該和她在一起嗎?」
「琵琶,我雖有能力,卻不是無所不能,這次拿走你爹的茶行,靠的就是我主子的幫助,我欠了他一份恩情,必須償還。」
「何時能還盡?」
「一年吧。一年之後,我就會去找定柔。」
「我們還能再相見嗎?」
「應該……不會了。」來見一個不可能屬於他的人,他的度量並沒有這麼大。
「你要保重。」
「琵琶,茶行還是還給你們,畢竟我要了也沒用。」當初他只是想報復單洪天罷了。「我無法參加你的婚禮,這就當作我送給你們的賀禮,祝你們……永浴愛河。」
不得不說、不得不放、不得不遺忘,他與琵琶真的結束了。
「馮大哥,謝謝你。」清楚他心意已決,她只得收下。
「我走之前,能不能最後再喊一遍我的名字?」
「定睿,謝謝你陪了我這五年。」
「也因為有你,這五年我才不孤獨。」即使這刻放不下,將來也能遺忘。
琵琶,我永遠只愛你一人。
送馮大哥離開,單琵琶回到西門府時已過了晚飯時間,經由朱衣的轉述,她得知晚飯時候,西門鳳霄並沒有出現在飯廳,於是她來到他房裡。
「鳳霄,朱衣說你沒吃晚飯,怎麼了?」
坐在窗欞邊的西門鳳霄望著外頭的月亮,聽見聲音,緩緩注視她,凝重的神情霎時放鬆。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會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看見你和他在竹林小館。」他原本是要去接她一塊回來,後來看見他們坐在一起之後,他轉身便走。
「馮大哥是特地回來將茶行還給爹的,然後我們閒聊了幾句。」
「他沒說什麼嗎?」
注意到西門鳳霄神情陰沉,她竟不害怕的故意捋虎鬚。「有啊,馮大哥還說,他只愛我一個,他希望我跟他走——」
話未竟,大掌已將她納入懷裡。
「你要跟他走??」他絕不容許有這種情況發生。
「馮大哥對我很好——」
「我不准!我不許你跟他走,要是你跟他走,我會殺了他。」
失去她,他定會瘋狂。
「即使我不愛你,也要強留下我?」她問。
西門鳳霄驚愕得說不出半個字。
瞥見他受傷的表情,單琵琶的眸光頓時變軟,覺得自己過於狠心地輕聲說道:「我願意留在你身邊,不過……我能再多愛一個人嗎?」
「你……你想愛誰?」心,揪疼得厲害。
她淺淺而笑,「愛我們將來的兒子或女兒。」
「你有身孕了?!」手掌自然地貼上她尚未隆起的肚子。
她的身體裡頭已經有個小生命,他開始有了期待。
「是啊,除非你不喜歡,要不明年這兒會多出孩子的哭笑聲。」
「我喜歡都來不及,怎可能不喜歡?單兒,以後別再嚇我了,只要事關於你,我承受不起這折磨。」剛剛他真的差點以為會失去她。
「誰教你以前最愛逗我,嚇你一回也不為過啊,你說對嗎?」她甜甜地笑。
「你這只調皮的小貓。」捏捏她的鼻子。
「我屬虎。」
老說她是貓,她是屬虎的好不好?
「那麼,我的小老虎,想不想聽我的事情?」
「想。」非常、非常好奇。
「那我就告訴你吧。我娘姓西門,那年甫入宮,便讓皇帝喜歡上了……」
那麼好奇還說不是貓,他真愛慘了她這只頑皮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