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清羽第十次差點被林中的機關傷到時,十分肯定這件事。
因為邀約她一起散步的司徒斗每次都悠閒立在一旁,欣賞她的手忙腳亂。
是的,她每次都躲得狼狽不堪。
過早暴露自己的實力,有時是致命的災難,不過,蘇清羽能在險惡的江期中安然度過這麼多年,自有她的一套。
「司徒教主。」怒視相向,此刻的她已經很難保持平靜的心情。
司徒斗雲淡風輕地一笑,卻恍若漫山遍地的鮮花般光彩奪目:「何事?」
「這是何意?」刻意將她帶到這機關遍佈的林中,是想考驗她保命的本事嗎?
相較於她的勃然大怒,司徒鬥心情很好地四下觀望了下,才慢條斯理地道:「這裡的景色很不錯啊。」
蘇清羽怒極反笑,咬牙道:「是呀,是很不錯,要命的好看。」
他輕笑一聲:「有我在這裡,若真要了你的命,那司徒斗也枉費稱為拜月教主了!」
你可以再更惡劣!
蘇清羽用目光表達了對他強烈的控訴與譴責。
司徒斗對她的責難視若無睹,逕自道:「既然無事,我們繼續走吧。」
「我可以拒絕嗎?」她不抱希望,仍開口詢問。
「不可以。」說完,他立刻朝前定去。
就知道會這樣。她無奈地拂掉裙角上剛剛因為閃避陷阱機關而沾到的泥塵草屑,隨即跟了上去。
突地一抹白影從空中飛掠而下,落在司徒斗伸出的手背上。
蘇清羽見他將信鴿腳上的紙條拿下展開,看完後在指間化為紙屑在風中飄散。
她不知道紙上寫了什麼,但是感覺得出他似乎興奮了起來。
見他如此,她忍不住對紙條上的內容感到好奇。
司徒斗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突然道:「想知道上面寫什麼嗎?」
蘇清羽倒也老實大方的點頭:「想。」
「不告訴你」:惡劣的他,現在看起來有些幼稚。
她低下頭,此刻的感覺很複雜,一時很難用語言準確形容。
司徒斗突然毫無預警地彎腰看她,頓時她臉上的神情全落入他眼中,他不禁微勾嘴角,聲音中帶了幾絲難掩的笑意:「你的表情似乎告訴我,你對我很不滿。」
「教主誤會了。」她只淡淡地回說,毫無解釋的意思。
司徒斗倏地湊近她,輕聲低語:「是我誤會了嗎?」
蘇清羽本能的後退一步。他本就長了一張魅惑人心的臉,不刻意便已經很勾人了,若是刻意勾引,只怕鮮少有女人能逃過他的溫柔陷阱,而她並不想落入陷阱!
她退,他便進,兩人的距離始終沒能拉開,最後她的背抵著一棵大樹樹幹,退無可退。
「教主想說什麼?」她只得硬著頭皮發問。
「我是老虎嗎?」司徒斗淡笑望著她,既不再靠近也不遠離,兩人的臉相距不過三指,都能清楚感覺到彼此的氣息。
「教主說笑了。」老虎哪有他可怕,她可以打死一隻虎,卻無法輕易搞定他。
「那你為什麼怕我?」
蘇清羽心驚,但表面上仍維持鎮定:「所謂男女授受不親。」
「咱們江湖兒女向來不拘小節。」
她暗自歎氣,這話被多少無恥男人用來冠冕堂皇地輕薄女子,她從小就非常的不認同,現在讓她遇到一個,非常想對他表示鄙視之意。
只不過,在考慮當下的處境之後,她明智的維持表面的淡定說:「我一直覺得,就算是江湖兒女,有些小節還是應該遵守一下,畢竟人言可畏。」
聞言,司徒鬥忍不住哈哈大笑,耳語般地道:「你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蘇清羽心下一緊,被他認為有趣絕對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通常讓他感覺有趣的人和事下場往往很不幸。
「我其實無趣得很。」她真的乏味得令人倒胃口,千萬不要對她感興趣啊!
她在心底吶喊。
司徒斗伸手撩起她鬢邊一繒散落的長髮,漫不經心地輕笑:「蘇清羽,你到苗疆來做什麼?」
「教主怎麼忘了,我不是說過,只是到處走走看看,一時不慎誤入貴教的嗎?」
「說的也是。」他倏地再貼近,幾乎親吻上她的唇。
蘇清羽嚇了一跳,但在最後關頭硬是制止自己想要出手的衝動。
此時此刻,一動不如一靜。
靜觀其變的她,心頭惴惴不安,猶如小鹿亂撞般莫名失序。
司徒斗眼中閃過一抹深沉的光芒,猶如情人耳語般的笑道:「如果你換上一張明艷動人的臉,我一定親下去。」
蘇清羽表情微僵,心頭卻鬆了口氣。幸好她長得很平凡,阿彌陀佛。
就在她放下心時,突然唇上一熱,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已被人壓制在大樹上。
待理智回籠,蘇清羽這才痛恨地發現她被人輕薄了,被一個剛剛鄙視她相貌平凡的妖攀男人輕薄了!
待男人退開,她捂著唇,一臉震驚加憤怒地瞪著他。
司徒斗手揚著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一把摺扇:「其實閉上眼,味道很不錯。」
臉頓時有些扭曲,她好想挖個坑埋了他!
「走,帶你去看好風景。」:撂下話,他便邁步向前行。
蘇清羽死死地瞪著他的背,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不了,我覺得我該告辭了。」這個任務她決定回去扔回大哥臉上,由他自己來搞定這邪惡的男人。
「啊,對了!」司徒斗倏地轉身,輕鬆愜意的笑看著她:「我剛才好像有餵你吃千步蠱。」
蘇清羽臉色立時大變。
蠱!他竟然給她下蠱!她怎麼能忘記拜月教除了擅毒更擅下蠱呢?
行走江湖果然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的小命給玩掉,剛剛她不過失神一下,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
一失足成千古恨,此時此刻,她有了深刻的體會。
她握緊拳頭恨聲問:「千步蠱是什麼?」
司徒斗往回走,站到她跟前,口氣輕緩地道:「服了千步蠱的人,不能離開下蠱的人千步之遠,否則便會痛苦難當。」
她氣得發抖:「不知我幾時得罪了教主?」
「沒有啊。」司徒鬥心情很好地回答:「我只是覺得你很有趣罷了。」
果然,讓他認為有趣的人會很不幸!
「解藥。」:她咬牙索取。
「我暫時不想給你。」他凜凜的拒絕。
「教主打算留我到幾時?」她壓住心火,沉住氣問。
「這個啊……」他用扇頂頂著額角,微笑:「我也不知道。」
蘇清羽突然感覺有股寒意自腳底板竄起。她這下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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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千步蠱,蘇清羽變成了司徒斗的跟班,只要他出現的地方,方圓百尺之內一定找得到她。
她真的不想這樣,可是她更不想體驗痛苦。
生平頭一次,她惡毒的發誓,一定要盡最大的努才把司徒斗的底細調查清楚,她——要——報——復!
出生聽風樓的她不喜歡八卦,雖然不排斥收集江湖情報的人,但卻極度厭惡用收集到的消息來害人的人。世事多變,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抱持著這樣惡劣的想法要去害一個人。
此刻司徒斗從窗戶看出去,只見一身淡青衣裙的蘇清羽右手托腮望著不遠處梳理羽毛的小白點,一臉的若有所思。
她隨身攜帶的衣物實在太過粗陋,連他身邊四個侍婢的穿著都不如,她人已經長得很普通了,再配上她原來那般穿戴,簡直就是毫無特色,他實在看不下去,如今她穿的衣裙都是他命人重新打理過的。
雖然她樣貌平庸,但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他很喜歡她秀髮的觸感,閒來無事便會抓起一繒把玩,而她也從一開始的怒目而視到後來的視而不見。
站在窗前的司徒斗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他正一點一滴地蠶食掉她的防備,到必要的時候,便能一擊中的。
殊不知,屋外托著腮看著小白點出神的蘇清羽,正抱持著和他差不多的心思。
司徒鬥將目光從蘇清羽的身上移開,望向遠山。消息說聽風樓已經派出最得力的人前來苗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任何可疑的人?
以販賣江期情報為業的聽風樓,只要出得起價錢,就算想知道皇帝穿什麼樣的內褲,他們都能打聽出來。
在幾家同樣性質的情報組織中,聽風樓向來獨領風騷。據柳清嵐說,這次聽風樓派出了鎮樓之寶來對付他。
據聞來人美艷絕代,精易容。開始他以為是蘇清羽,但證據證明她不是。
哼,別以為他不知道是他委託聽風樓的,這筆帳總有機會跟他算!
如果她是聽風樓派來的,必定想方設法地留在他身邊,好就近觀察他,可是她卻一直想要離開,對他始終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
所以,聽風樓的鎮樓之寶絕不可能是她!
司徒斗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因為他看到本來托腮出神的人終於有了動作——她從石桌下拎出一隻食盒,打開。
正在梳理羽毛的小白點也有了動作,拍著翅磅飛落到石桌上。
食盒裡裝的是新鮮的肉塊,正是小白點的最愛。
最近她似乎在改善跟小白點的關係,不時地拿著食物賄賂它,司徒斗看著,眼中的笑意加深了。
無論她想做什麼,他得承認,這步棋她走得很不錯,小白點之於他確實是個很特別的存在。
屋外的蘇清羽,一直認為如果不能把一隻看門狗打死的話,就一定要跟它做朋友。既然她不能將小白點消滅,就只好讓彼此變成朋友,正所謂多交朋友好辦事,能少一雙鷹眼盯著她總是好事。
「最近你跟小白點的感情越來越好了。」
聽到聲音的時候,司徒斗已經站在她身邊,心中一驚,但她仍神色不變繼續餵食小白點。「待在這裡總要找些事情做。」
「無事可做嗎?」劍眉輕揚,嘴角泛上意味不明的笑。
蘇清羽直接打破他的不懷好意,「教主有事儘管去忙,我就不打擾了。」
「你確信我走遠了也無妨?」他嘴邊的壞笑益發明顯。
一咬牙,「無妨。」她也有腳,他走,難道她不會跟嗎?
他曖昧的掬起她的一把秀髮,低頭落下一吻。
蘇清羽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卻沒有反應,繼續做自己的事——拉攏小白點。
「你聽過聽風樓嗎?」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江湖中以販賣消息為業的組織。」口蘇清羽淡道。
「聽說沒有他們接不了的委託。」
「教主也信這樣的無稽之談」見招拆招,她不答反問。
司徒斗笑了:「如果聽風樓樓主聽到你這樣的話,不知做何感想?」
小時候她爹都是直接趕她去面壁思過,可她明明說的都是實話,這世上哪有可能所有的事都挖得出來。
「那你聽過聽風樓的鎮樓之寶嗎?」
「金銀珠寶嗎?」她的眼神立時為之一亮。
司徒斗微微一征,而後一股無法抑制的笑從胸腔逸出,他低頭輕笑:「你真的是江期人嗎?」
蘇清羽蹙眉,一臉遺憾:「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希望自己是江期人。」她從來不想當江湖人士,可惜就像爹說的,一入江湖,便身不由己,她既出身江湖,又如何能置身外江期之外?
司徒斗揶揄:「你還真的一點江湖人的自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