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江花和申屠元愣了愣。
「不是。」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可疑。
魏詠然當然不會輕易的相信他們的話,銳利的目光將申屠元上上下下掃了一遍。
「小詠,他的眼睛是金色的耶!」一旁的虞飛鳥盯著申屠元漂亮的貓眼兒直瞧,滿臉驚奇。
金色的眼睛,她第一次看到。虞飛鳥想著要是有帶相機就可以拍下來。
魏詠然轉移視線,「嗯,真漂亮。」心不在焉的稱讚了幾句,她還在想如何能讓封江花吐實。
「你好,我叫虞飛鳥,大家都叫我阿飛:她是魏詠然,叫她小詠就行了。」虞飛鳥伸出友善的手,打算和申屠元握手,「我是江花的大嫂,你是江花的男朋友嗎?」
「不是!」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那是?」魏詠然跟在虞飛鳥後面逼問。
兩人對看了一眼。
「是。」同時改口。
「啊,那歡迎你來。」虞飛鳥笑得一副天下太平,完全不懷疑他們說的話,並立即提出邀請,「不介意的話,晚上來我們家吃飯吧。」魏詠然在心裡為虞飛鳥叫好,平時很少成事的她今天這麼說就對了!「大嫂要做?」封江花為求保險先確認。
大家都知道,虞飛鳥天生跟廚房犯沖,不會做菜。
魏詠然連忙開口:「我做。」一聽是二嫂,封江花難得皺起眉頭。
當然魏詠然做菜是沒話說啦,但看她那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的表情,她懷疑就算端上她眼前的是山珍海味,她都吃不下。
一直沒說話的申屠元終於肯開金口,「我們晚上經訂好餐廳了。」
「是這樣嗎?」清楚封江花不愛到公眾場合,魏詠然問她。
突然出現的好理由豈有不用的道理?「嗯。」她淡淡的應了聲。
跟兩個熱情的嫂嫂比起來,她是冷淡許多:但她天生就是這副性子,除非遇到自己感興趣的事物,看起來表情才會比較多。
「那就不打擾你們約會,改天有空一定要來喔。」虞飛鳥很乾脆的向他們道別,然後拖著「依依不捨」的魏詠然離開。
虧她還身為記者,居然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打探到!魏詠然在心裡惋惜。
確定嫂嫂們離開,封江花才關上門,一回身就撞進一股純男性的熱氣中。
他幾乎是緊貼著她的背後,距離她只有一小步,而這點距離在她轉身後宣告瓦解。
封江花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抬頭望進那雙深邃的金燦貓眼。
「你的嫂嫂們也有去算命?」螓首微點,她照實說:「是她們帶我去的。」為什麼不拒絕?」看得出來她不相信算命這玩意兒。
睞著他,她不知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夠不夠無奈,「你也看到我二嫂了,我有可能拒絕得了她嗎?」雖然她聰明,卻沒學會如何拒絕自己的親人。
金色的瞳仁多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才自顧自的離開。
直到右手被牽動,封江花才慢半拍的跟上。
晤,這樣子的生活真的挺麻煩的呢!類似同居的生活,在他們這對互不熟悉的陌生人身上,正式展開。
晚上為了不讓她兩個嫂嫂懷疑,他們只好到外頭去吃晚餐。封江花驚訝的發現除了她和他以外的人,似乎都看不見那條紅線,就算碰到了也只是穿過去,沒有被絆倒。
「這條線好像只有我們看得到。」她說出自己的發現。
「嗯。」他早就知道了。
回到家之後為了可以安心洗澡,封江花又說了好幾次的「我喜歡你」,確定紅線的長度約有一整個房間那麼長後,她才放心的踏進浴室。
基本上她不是個熱愛洗澡的人……不,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她常常不小心忘記洗澡,所以每當想起來的時候,她都會特別感恩自己終於記得要洗澡了。
嬌小的身軀徐徐滑進放滿熱水的浴缸裡。
「噢……」好舒服,冬天就該泡泡熱水才會暖暖的。
因為不用擔心紅線會被水浸濕,所以她整個人沉浸在熱水裡。
大大的浴缸是大哥送的,據他的說法是,看浴缸大一點、漂亮一點,她會不會記得洗澡。
不過似乎沒什麼改善,這個大到可以游泳的浴缸還是被她拿來積灰塵。
「呼!」從水裡鑽了出來,她喘了口氣。
「你要洗多久?」醇厚的嗓音飄進浴室。
拜託!她難得洗一次耶!「快了。」她隨口回答,心虛的吐了吐粉舌。
反正今天她決定不進研究室,就讓她優閒的洗個澡,休息休息吧!門外傳來他離去的腳步聲。
封江花確定他走遠後,才放心的躺回浴缸裡。
「百毒不侵……」拉拉紅線,她突然想到這句成語。「喂!」她喊著還在房內的他。
躺在床上假寐的申屠元沒有回答。
他已經告訴過她自己的名字,不接受「喂」這種喊狗的方式。
沒反應?難道是因為沒叫他的名字?不知是否因紅線的關係,封江花發現自己居然可以猜得到他在想什麼,於是她偏頭想了一下,「嗯……神賭……元?」神賭?淡金色的貓眸睜開,他開口糾正:「申屠。」封江花皺起眉,試著跟他發出同樣的音,「神、神豬?」
「算了,就叫元吧。」申屠元合上眼,不再堅持她必須發音正確,不過卻堅持要她喚他的名。
奇怪?怎麼會發不出正確的音呢?封江花拉拉自己的舌頭,不死心的再試了一次,「什、什……嘟、禿?」
「你到底要說什麼?」不想她繼續摧殘自己的名字,他反問。
「沒,只是要告訴你,我叫封江花。」她想起自己還沒正式自我介紹。
高大的身軀在床上一翻,轉而背對浴室門,「我知道。」
「你知道?」她說過了嗎?不是她在說,或許她對做實驗很有心得,智商也很高,但是對一些生活上的小細節幾乎是完全不用腦,也許是腦容量都用在記那些化學符號,或龐大的數學公式上,反而對自己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都會不小心遺忘。
呃,或許可以說是根本沒去記。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說過了沒。
「你嫂嫂說過。」喊得那麼大聲,就算他耳背都聽得見。
「喔……」點點頭,她再度把頭埋回水裡。
他似乎不太喜歡和她說話,雖然她不怎麼在意,但接下來他們要相處多久無法預測不是嗎?所以她才想展現友善,跟這個同樣為黑髮黑眼……喔,不,黑髮金眼的黃種人打交道。
不知道他是不喜歡說話,還是不喜歡和「她」說話?這兩者有很大的差別。
如果他純粹是那種討厭說話的人,那還沒什麼,就怕以他厭惡紅線的程度來看,她是連帶著紅線被厭惡的那個倒楣人。
中國不是有句話叫做「愛屋及烏」嗎?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吧。
「愛屋及烏」是用在正面的意義,別亂用。」申屠元不大不小的聲音又傳人浴室裡。
封江花瞪著紅線,「是你的關係嗎?」這個「你」指的是紅線。
反正這條紅線已經夠詭異了,如果因為紅線出現類似傳聲簡的效果,使他知道她內心想的事,那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反正她正逐漸習慣。
「快點洗。」這次申屠元沒有再回答她的問題。
封江花又看了紅線一眼,再看看浴室門,然後小小聲道:「總有一天我要知道你是什麼成分。」這次的「你」,指的是外面躺在床上的男人。
除了紅線以外,申屠元是她第二個感興趣的傢伙。
待兩人都洗完澡後,他們面臨另一個新的問題。
所謂的共同生活就是,兩個人做什麼都在一起。
吃飯一起,上廁所一起.上街一起,做事一起……但,一男一女就是有些不方便,洗澡這點她已經克服,但接下來的睡覺才是重頭戲。
「我家只有一張床。」封江花坐在床上聳聳肩。
她家雖大,住民卻只有她一個,當然一張床就夠了。
申屠元睨了她一眼,拿起枕頭跟被子轉身走出房間,高傲的背影彷彿訴說著,他才不屑與她同床。
「喂!那是我的枕頭跟棉被耶!」封江花忙叫。
紅線的長度只夠他到門口的走廊盡頭。
「線不夠長。」他又折回房內。
她直盯著他手中的寢具,「先把枕頭跟棉被放下來。」
「你睡床,所以棉被和枕頭歸我。」他回答的理所當然,好似這裡是他家,她才是被施捨的那個人。
腦子回路向來與別人不同的封江花想了想他的話,好像也對,於是偏著頭思考了起來。
雖然家裡不只有一套寢具,但一向不是自己親手整理家務的她,完全不清楚這些物品放在哪裡,要找似乎是件麻煩的事。
「現在呢?」申屠元聽似乎淡的語氣卻有著不耐。
封江花聽出來了。
這個男人老愛把問題丟給她。封江花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像當然是他。
還能怎麼辦?「只好找被子了。」眉峰挑起,這個細微的表情,讓他看來更像只傲氣凌人的貓兒。
「找到被子以後你就有床了。」說不准還會找出床墊之類的。
看來這女人是打算要他睡地板了。
蹙起眉,他撇撇嘴,「麻煩。」
「難道你想睡地板?」紅線的長度不夠他走到客廳的沙發,那就只能睡在她房裡了,如果不找到可以打地鋪的墊被,他要直接。睡地板嗎?將被子和枕頭丟上床,他人也很乾脆的跳上來。
封江花從頭到尾觀察著他的舉動沒開口。
他這意思是要和她睡同一張床嗎?還是要她睡地板?「嗯……」她僅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接著就被他打斷,「快睡。」看來是前者。
聳下眉,她覦著早躺平的他,沒多久背著他同樣躺下來。
好吧,反正跟他爭執似乎起不了作用,再說他們昨晚都已經睡在一起了,再多睡一個晚上應該也沒關係。
封江花不知道,這一睡就不只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