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車廂內的氣氛很詭異,小紅很懂得察言觀色的不多話,一逮到機會就跑到外面和車伕坐在一起。
大多時候沈小策都是半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因為自從那天之後,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凌雲風,只能消極的迴避。
不期然間,那天的一切又一次浮上腦海,她下意識將臉埋入軟墊中,不想讓對面的人發現自己的異樣。
凌雲風運功完畢,看到她半臥在地,臉埋於軟墊之內,一頭烏髮披落而下,不禁嘴角一揚,探手抓了一縷秀髮在手中把玩。
「到冀州找到令尊後,你就會留在他身邊是不是?」
「這是當然。」找到爹,他們父女團聚,自然便要侍奉左右,以盡為人子女的孝心。
他的手微頓,然後繼續將那縷長髮纏繞在指間把玩,眼瞼微垂,讓人看不到他眸底的神情。
沈小策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所以她沒動,也不主動與他搭話,於是在凌雲風閉口之後,車廂內又一次沉默下來。
車外的馬蹄聲「嚏嚏」有規律的響著,身下馬車晃晃悠悠,彷彿兒時的搖籃一般,在長久的靜默之後,沈小策不禁沉入夢鄉。
聽著她減去平緩的呼吸聲,凌雲風知道她睡著了。他伸手撩開散落在她頰側的秀髮,看著她熟睡的側臉,心中一片寧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外嘈雜打鬥的聲音擾醒了沈小策。
剛自睡夢中醒來,臉上尚帶著茫然之色,身子卻已落入一堵寬闊的胸膛。
「沒事,不用擔心。」
她不是擔心,因為她甚至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伸手就想去掀開車簾看個究竟。
身後人卻拉回她的手,清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打鬥的場面,你不會喜歡的。」
「小紅呢?」
「在那邊。」他扭轉她的頭,示意她去看。
沈小策這才發現小紅躺臥在車廂一角,「她怎麼了?」
「怕她受驚,點了她睡穴罷了。」凌雲風說的輕描淡寫。
「怎麼不連我也一起?」她不無譏諷的道,反正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對她做了。
「你方才睡得很熟。」他笑得一臉無辜。
「是攔路搶劫的強盜?」沈小策想到了客棧小二說過前往冀州的路上有盜匪出沒。
「是誰又如何,你只管睡你的覺便好。」
「那請你先放手。」目光落在腰間的雙手上,她的語氣甚是平靜。
凌雲風低笑起來,手不鬆反緊,熱氣噴在她的頸側。「這幾日你連話都不願與我多說,心中真如此氣我?」
「我怎麼敢呢?」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扯開她的衣襟露出那雪白的肩頭,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沈小策只覺肩頭驀然一痛,不由得痛呼出聲。
凌雲風伸舌舔去她肩頭的血跡,緩緩移近她飽滿而小巧的耳垂,一口含住,輕輕吮吸啃咬。
沈小策蹙緊眉頭,一聲不吭,盡力將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外面的打鬥上。
他氣餒的替她掩好衣襟,嘲弄的揚唇,「你甚至連閃躲都懶得做了,像根木頭一樣任我隨意。小策,你真深諳打擊人的要訣啊。」
「反正我再掙扎抗拒也是無濟於事,」沈小策淡淡地說:「索性,就當被狗啃了吧,反正結果是一樣的。」
「有在下這樣俊美的狗嗎?」
沈小策益發地淡然,「衣冠禽獸比比皆是,多你一人也不算多。」
凌雲風聽了為之氣結。
這個女子,就是如此與眾不同。在他以為她會想方設法反抗逃離他之時,她選擇了逆來順受。偏偏這逆來順受中又強烈的透露著排斥,讓人即使美人在抱,也是滿腹的挫敗。
沈小策豎耳聆聽車外的動靜,此時面露驚訝之色,「沒聲音了呢。」
車伕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凌公子,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好。」凌雲風淡淡的應聲。
沈小策難以置信的低喃,「一個人解決的嗎?」她明明聽著外面刀劍砍殺聲很雜亂的,想來強盜人數並不少。
凌雲風輕描淡寫地道:「有李大少在,再來百來人也是不夠看的。」
「李大少?」難道這個車伕大有來歷?
他哈哈一笑,湊過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這才道:「不過一個交易罷了。」
交易?
什麼樣的交易讓一個大少紆尊降貴來當馬伕?
沈小策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個凌雲風真的讓她看不透,他的身份似乎複雜得很。
當馬車緩緩啟動之時,她伸手掀開了車簾,這一次凌雲風沒有再阻攔她。
血腥味撲面而來,入目皆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死狀各異,遍地鮮血……
沈小策臉上瞬間血色全無,手捂在嘴上,目露駭然。
車簾再次垂落,隔絕了外面慘烈的景象。
凌雲風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脊,柔聲道:「你不殺他們,他們便會殺你,跟這幫強盜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小策,你何妨想想他們劫殺搶掠了多少過往商旅。」
沈小策默然。這個道理她自然懂得,但方纔那一幕太過衝擊,她會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幾時能到冀州?」她垂眸低問,將所有情緒掩起。
下一刻,她便被人撲倒在車廂柔軟的地毯上。
凌雲風的手描繪著她的眉眼,從她的臉上一點一點滑下,從微敞的領口探入,握住一隻雪峰,輕輕揉搓著。
沈小策原本變得蒼白的臉立時紅雲席捲,目光又羞又惱的瞪著他,咬緊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響。
他貼近她的唇,迷人的鳳目微瞇,「就這麼急著離開我嗎?」
難道還會喜歡任你這麼褻玩不成?她用目光回答他。
他發出一聲魅惑的輕笑,手指微一用力,她的衣襟便大敞,無限春光盡洩。
鵝黃色抹胸上繡著傲然綻放的紅梅,鮮艷欲滴,胸口因她急促的喘息而劇烈起伏著,落入他眼中卻是分外的誘惑。
唰!抹胸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落在車廂一角。
沈小策大窘,欲伸手遮掩,無奈卻被死死壓住四肢,動彈不得,只能用目光怒視他。
凌雲風衝著她風華無限的一笑,隨即俯頭親吮。
及至他鬆口之時,沈小策臉紅得幾欲滴血,咬唇閉目,緊握雙手,連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耳畔傳入他因情慾而顯得低沉性感的聲音,雙手也被他強行打開與他十指相扣。「現在你還會認為是被狗咬了一口嗎?」
這個男人簡直——沈小策羞惱地轉過頭,卻不料櫻唇恰好刷過他溫潤的唇,兩人頓時四唇相疊在一起。
他的眼中滿溢笑意,手指收緊,貼著她的唇道:「原來你喜歡偷襲啊。」
沈小策瞬間感到無地自容。
低沉悅耳的笑聲在車內迴盪著,惹得她惱怒的掙扎。
「小策——」他的眸光驀地一沉,緊緊地壓著她,聲音更顯沙啞,「別鬧,我不想失控,現在就要了你。」
沈小策猛地不敢再動,女性的本能告知她,他不是在恫嚇她,抵在她雙腿之間的炙熱更讓她在懵懂中感到危險。
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有別於平時,粗嗄急促中透著絲絲壓抑的痛苦,相扣的十指握得她很痛,顯見他正極力扼制自己的某種衝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呼吸平順下來,整個人懶洋洋的壓在她身上。「現在還記得剛才看到的嗎?」
「不要替自己的獸行找借口。」她毫不客氣的戳破他的險惡用心。安撫她的辦法有很多,卻絕不應該包含他剛剛對她所做的事。
凌雲風嬉笑道:「那現在讓我一逞獸慾如何?」
「休想!」
「這麼斬釘截鐵的拒絕,真是令人傷心啊。」
「還不起來?」沈小策終於忍不住咬牙。「你打算在我身上壽終正寢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到車外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凌雲風哈哈大笑,對於她能一語讓李大少摔落馬車不得不佩服,剛剛那句話果然太過強悍。
沈小策的臉再次熱透,對自己的失言後悔不已。
凌雲風笑得曖昧而煽情,湊在她耳邊輕語,「此種死法我求之不得。」
「凌——雲——風——」
「哈哈……」
半個月後,冀州。
一輛大馬車緩緩由城門馳入,最終停在府衙前。
馬車停穩之後,從車上跳下一個白衣男子,俊美無暇的他一露面便引得往來行人紛紛側目。
隨即一名丫鬟下了馬車,掀起車簾,扶著一位同樣著月白色衣裳的少女下車。
那少女輕輕裊裊,清淡若水,雅致如蓮,立於男子身側便如映月之水,輕柔綿密又相得益彰。
丫鬟逕自前去與門前衙差講話,而後衙差入內,須臾一名師爺疾步而出。
看到白衣少女後向她請安問好,又將一隻銀袋交付,然後回轉衙內。
沈小策站在冀州府衙前,有些失落地看著手裡的青布銀袋,耳畔還迴響著師爺的話——
「沈大人已官復原職回京述職了,相爺囑咐小人告知小姐,往京城尋他即可。」
竟然又錯過了!
三年來,她追尋著父親的腳步而行,自然清楚他的官位一降再降,今天卻被告知爹再次為相,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一隻手扶上她的肩,溫潤的男子聲音響在耳側,「既然伯父已經復職回京,我們也走吧。」
沈小策默然無語。
「怎麼了,小策?」
沈小策回身朝來路看去。三年了,最後竟仍要回到京城去,這三年來就彷彿是上天給他們父女開了一個玩笑。
想當年,她從家鄉到京城尋父,結果她一路追尋,如今一切又回到原點……一時間,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小姐——」小紅也忍不住出聲了。小姐的神情不太對。
沈小策看了眼丫鬟,歎道:「小紅,你說,如果當年我們沒有追著我爹出京,是不是現在就不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了?」
小紅無語。
凌雲風卻笑了,「小策,你的想法總是與別人不同。」
沈小策拿開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轉身面對他。
他揚眉,靜待她說話。
她淡淡一笑,道:「我記得當日在沙坪鎮,凌兄曾說有事要到冀州,故而我們便一路同來,如今,小策要往京城尋父去了,我們便在此分手如何?」
車伕李大少抱著馬鞭倚在車旁,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們。
小紅也在旁邊望著凌公子的反應。
凌雲風雲淡風輕的一笑,目光極其誠懇的望進沈小策的眼中。「小策,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所以?」
「我既然陪你一路到達冀州,你為什麼不能陪我也走一遭他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