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展麒把風青盈輕放在床上,滿臉關心地俯首睨著她。「好點沒?」
平躺在床上的風青盈美目半瞇地看著站在床沿的男人,他垂落額前的瀏海好像又長了一點,直把半邊臉龐若隱若現遮掩住,將陰柔俊秀的臉容襯托得格外帥氣,漆黑炯亮的目光深邃溫柔,緊抿的薄唇令她不期然回想起那個不久前的熾熱親吻,她驀地臉紅心悸,趕忙別過頭、移開視線。
「你不用管我,我躺一會兒便沒事。」
「我留下來陪你。」他找來一張椅子坐下,以一貫的兄長姿態守候在她身邊。
「你不是跟佳人有約嗎?」她出其不意地問,嘴角隱含笑意。
他一怔,很快明瞭過來。「你故意的?」
「我沒事了。」她突然精神抖擻地一骨祿坐起來,可是雙腿還未著地便被他靠上前制止。
「你在裝病?」他張開雙腿把她的雙腳困在當中,再把雙掌撐在她大腿兩側不讓她下來。
誰教她看到他和其他女人打情罵俏、私訂約會,她當然要破壞他的好事了!她神色自若地輕攏髮絲,唇邊的笑意加深。「我也是為你好,隨便跟女人回家喝酒很容易做錯事的。」
其實失去與美女的約會他既不覺得可惜也不生氣,不過卻不想輕易放過故意惡作劇的丫頭,故而佯裝懵懂無知地問。「敢問風二小姐認為會做錯什麼事?」
「一般來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再加上酒後亂性,結果自然就是『擦槍走火』嘍。」她一副經驗豐富的調情老手模樣。
「依你所言我們現在豈不危險?」他瞇眼盯著她,唇邊扯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無懼他的恐嚇,她湊身向前摟住他的頸項,無辜地眨動漂亮勾魂的鳳眼。「我們可不一樣,你我又不是一般孤男寡女,別忘記我們可是感情很要好的兄妹,再者這裡是公共場所,我們也沒喝酒。」
「可是你不覺得現在的環境與氣氛正好,而且我和你又沒有血緣關係,並不是真正的親兄妹。」他不慌不忙地接下去說,大掌圈住她的小蠻腰,曖昧地緩緩欺近她,大有一親芳澤的意圖。
「但我和你的牽絆卻比血緣更深。」她把食指放在近在咫尺的嘴唇上,一語道出兩人的關係。
她的當頭棒喝果不其然制止了男人進犯的舉動,他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她,然後退開,靠回椅子上,表情莫測高深地笑說:「你說得沒錯,我們的關係的確非比尋常。」
他的眼眸裡剛剛一閃而過的是一絲失落挫敗嗎?不!一定是她看錯了,她沒再說什麼,逕自離去。
深感無力的熊展麒坐在椅子上不想動,把頭向後仰,盯著天花板出神。如果她不是風家女兒、他不是熊家兒子的話,他們有可能嗎?這個問題自五年前、他毫不猶豫地扼殺了一個少女芳心的那夜起,就一直困擾著他,不管反覆思量多少回都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至今仍然不變!
風青盈和尹五白之間當然什麼都沒有,而她和小白學長的未婚妻更可說是情同姐妹,她只是存心氣熊展麒才會訛稱喜歡尹玉白,只有姓熊的蠢蛋才會有這種荒謬的誤會,就讓他誤會下去好了。
而尹玉白也樂於配合她,還不時在熊展麒面前大演親熱戲碼,看得熊某人不時氣得目露殺人凶光,他便感到大快人心,且看大笨熊可以忍耐多久,何時才會被他逼瘋……
哎呀!一道嬌柔的慘叫聲拉回尹玉白的心神,看見風青盈坐在地上撫著小腿,他慌忙過去查看。
「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尹玉白神色緊張,在這個非常時期女主角受傷不能上場的話,整個表演就要開天窗了。
「沒有。」風青盈痛苦地緊咬下唇,額際冒著冶汗。「只是右腿抽筋。」
「放鬆肌肉。」他如釋重負地鬆一口氣,隨即替她揉搓小腿,也難怪肌肉會抽筋,排練了足足一整天,雙腳自然疲勞過度。「好點沒?」
她雙手撐在身後,右腳曲起讓他幫忙舒緩肌肉,不過仍痛得眼角泛淚,忍不住呻吟。「噯呀!」
「你們在幹什麼?」冷不防一句厲聲質問插了進來。
兩人循聲望去,皆同時感到愕然,不明白赫然出現的男人為何會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好像想把尹玉白大卸八塊一般。
「立刻放開你的髒手,離開她。」熊展麒不悅地板著臉,走近半躺在地上、姿勢舉止噯昧不清的男女。
瞧他鄙夷的眼神與冷颼颼的語氣,活像他們在幹什麼苟且下流的事情,尹玉白明瞭男人無端發飆的原因了。「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沒有誤會,如果不是我闖進來,你是不是打算把她吃了?」熊展麒自問自制力絕佳,不但沒有狠狠給眼前這禽獸一拳,而且還可以忍受和畜生談話。
「熊展麒!你在說什麼蠢話?誰像你一樣齷齪無恥。」瞬間漲紅臉的風青盈激動地大聲怒罵,顧不了腿上的痛楚,撐著身軀想站起來把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好好揍一頓。
可是尹玉白一手按著她的肩頭,示意她不要插手,把一切交給他來應付,風青盈只好乖乖靠坐一旁,揉搓抽痛的小腿觀戰。
尹玉白施然站起來,和熊展麒面對面站著,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人互不相讓地彼此瞪視,抱屈的一方忿忿不平,另一方則明顯怒氣衝天。
「我們喜歡做什麼與你無關。」輸人不輸陣,尹玉白一副理直氣壯,他這回無論如何也要扳回一城。
熊展麒同樣氣勢凌人地冶聲低喝。「你說什麼?」
「這是我和盈盈的事情,你這個外人無權過問。」尹玉白雙手插腰。
「外人?」熊展麒不屑地說。「我可是一直看著盈丫頭長大的人,我們的關係比親兄妹還要親。」
「那又如何?就算你是她的兄長也不能干預她的感情生活,更無權控制她的行動。」尹玉白嗤之以鼻。
熊展麒咬牙切齒,從齒縫中擠出話來。「姓尹的,你別忘記自己已有未婚妻,如果你還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就不要一腳踏兩船、玩弄別人的感情。」
「不勞熊弟操心,誰教盈盈半點也不介意『三人行』呢,她就是喜歡跟我在一起,呵!呵!呵!」尹玉白將手放在嘴邊,誇張地呵呵大笑起來。
這個盡會耍白癡的男人,有夠噁心!「我警告你不要再招惹我家丫頭,我不准你再靠近她。」
「誰要你來批准!」尹玉白反唇相譏。「你幹嘛這麼緊張?你這麼在乎、關心她,到底有何居心?」
「身為她的兄長,我絕對有責任不讓她受到卑鄙小人的迷惑和欺騙。」熊展麒睥睨他的眼神鋒利無比,隱隱透著冷冽光芒。
想不到溫文儒雅的熊展麒也會如此可怕,尹玉白打了一個冷顫,重整旗鼓後再度出擊。「你別笑死人了,你哪是她的什麼兄長,你根本是在妒忌吃醋,不想看到盈盈跟其他男人好,你千方百計地阻撓我們,就是因為你不想失去她,其實你一直喜歡著她,對不對?」
「我當然喜歡她,就算妒忌吃醋也沒有什麼不對,盈丫頭可是我最疼愛的妹子呢。」無視他的挑釁,熊展麒不為所動。
「你到現在還不肯面對事實嗎?你這個懦夫、沒用的男人,連喜歡上一個女人也不敢承認,只會找盡借口逃避,你要執迷不悟到何時?」尹玉白豁出去了,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撕破這個虛偽男人的面具絕不罷手。
被擊中死穴,熊展麒神情變得更陰鷙。「你別自以為是、信口開河,事實根本不是你說的這麼一回事。」
「我知道你們在顧慮什麼百年的家規約定,可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迂腐思想已經過時落伍,你這個蔽塞頑固的大笨熊就別理會在意,勇敢去爭取自己的幸福吧!」
「中華武術文化博大精深、奧妙無窮,它的精髓與價值不是你這個不懂尊重的花癡編劇家所能明白的。」熊展麒神色一凜,表情好不嚇人。「還有,我和盈丫頭的關係如何根本與這些無關。」
「你……」尹玉白被激得火冒三丈,直指著他臉的手氣得發抖。
這兩個爭得面紅耳赤的男人根本沒理會一旁的女主角,更沒顧及她的心情和感受,兩人一股腦兒抒發己見,完全沒察覺風青盈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心情越來越惡劣。
尹玉白倏地收回手,改變策略。「好,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會和未婚妻解除婚約,我對盈盈是真心真意,你還有意見、還要反對我們嗎?」
「你是認真的?對她百分之百真心?」熊展麒相當懷疑,納悶他的態度為何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
「沒錯。」尹玉白好整以暇地點頭。
熊展麒恍然大悟,尹玉白是在刺探他的心意,他瞬間冷靜下來,不再劍拔弩張地與他對峙,回復平時的溫文大方。「如果你不是存心欺騙敷衍我,你對盈丫頭是真心的,我沒理由反對。」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尹玉白為之氣結。
「當然,我不會阻撓妹子獲得幸福。」
既然連破釜沉舟的這一招也不管用,尹玉白只好認裁,唯有和無情的大笨熊劃清界線。「那我就不客氣了,盈盈由我接收,請你以後別再管我們,更不要以兄長的身份常在她身邊打轉,我會受不了。」
「沒問題。」熊展麒爽快答應。「只要你說到做到,立刻和未婚妻解除婚約,我不會再置喙插手。」
「那麼你會祝福我們嗎?」尹玉白一股氣憋在胸口。
熊展麒瞟一眼粉頸低垂的風青盈。「只要盈丫頭幸福,我絕對願意給予最真誠衷心的祝福。」
「謝啦。」尹玉白負氣地說道。
不再打擾他們,熊展麒翩然轉身離去,他虛偽的自若神色隨即褪去,嘴唇越加緊抿,面容則異常凝重凜冽。尹玉白錯了,他不是大笨熊,只是一隻深藏不露的狡黠狐狸而已,這是親弟弟熊展麟常罵他的一句話,他也從沒否認過。
「想不到大笨熊這麼頑固,真是氣死人了,不拿來做標本、任由他繼續危害世人實在沒天理。」尹玉白氣得雙手插入頭髮裡亂抓。「我投降了,他徹底沒救,像他這種男人不要也罷,不值得你死心塌地……」
「謝謝你,小白學長。」不,頑固的人是她才對!
風青盈明白學長用心良苦,一直在製造機會湊合他們,還身體力行幫忙,不過他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因為事實從沒改變過,熊展麒只把她當作妹妹看待。
「以後你不要再管我了,不用再替我操心。」她神情異常平靜。
「抱歉,看來我把事情弄巧成拙了。」他深感自責,都怪他把話說絕了,不能回頭。
「你並沒做錯什麼,我知道你是出於一片好意,不過我和他的關係真的只是兄妹,不會有其他可能性。」她裝作若無其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你不用擔心,我沒有弱不禁風到這樣就倒下去。」她無力地扯起一抹笑容。
尹玉白只能默然退出去,最後回首看著她纖細的落寞身影,無奈地把空間讓給她。
風青盈弓起膝頭、把臉龐埋在膝上,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軟弱的一面,更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憐憫,她只想靜靜地療傷、舔傷口。
她真的太傻了!以為他們近來的氣氛變得有點曖昧,熊展麒已經把她當作一個女人看待,所以他才會吻她,他們或許還有可能……原來全都是她一廂情願,她是真的該徹底死心、努力把他忘掉,以後不能再讓他擾亂她的心湖半分,不准再為這個男人動心動情。
她不是吉賽兒,沒必要為一個男人犧牲一生的幸福,她要真正結束這段苦戀,把長久以來的感情、對他的所有戀慕愛意以及傷心痛苦全部投入舞蹈中,好好發洩釋放出來。沒錯,就讓「吉賽兒」作為埋葬這分感情的儀式,在創校紀念日的表演過後,她會重新振作起來,徹底把他當成是哥哥。
「五一八」這個大日子終於來臨,鳳凰私立學院這所超級名門學府的創校百年紀念日,自然轟動整個社區,校內的慶祝活動在一星期前已然展開,而當天更是難得對大眾開放參觀,其多采多姿、繽紛豐富的慶祝活動吸引了不少學生家長和民眾參觀,校園內外都擠得人山人海、水洩不通。
當中的重頭戲莫過於各學部的精采表演,為了爭奪最佳表演獎而全力以赴的大型表演分別有:國中部的話劇表演、高中部的魔術表演、大學部的默劇表演以及畢業舊生的歌舞劇表演。
而最令人期待的高潮則是晚上的慶祝舞會,辛勞完一整天後同學們一起放縱狂歡、盡情享受輝煌成果,為百年創校紀念日劃上最完美的句點。
鳳凰學院歷年來的畢業舊生齊聚一堂,精英輩出,不過長輩們大多只參與開幕儀式或閉幕典禮,晚上的瘋狂派對還是留給年輕晚輩,讓他們可以不用顧忌地盡情玩樂。
「恭喜你小白,你果然不負眾望,為我們舊生贏得最佳表演大獎。」和尹玉白同期的男校友豎起大拇指讚道。
「真是實至名歸,吉賽兒小姐和箂恩少尉的表演實在太精采了。」另一名女同學讚不絕口。「尤其是最後那一幕,吉賽兒幻想少尉的靈魂回來接她一起去天國,害我不知掉了多少眼淚。」
「你不妨考慮在你的舞蹈劇團裡來個正式公演,一定會大受歡迎的。」
笑逐顏開的尹玉白擁著未婚妻Jessie的柳腰,好不愜意地談笑風生。「我也正有此意,可惜吉賽兒和箂恩都拒演,我找不到比他們更適合的人選。」
表演之所以成功,大部分功勞都要歸於出色的男、女主角,不然哪能有號召力吸引觀眾,造成極大的感染力及迴響。
這一邊的熱鬧非凡,焦點明顯在尹玉白和他漂亮的未婚妻身上,他們整晚形影不離,任誰都看得出來兩人非常恩愛。
把視線轉往另一邊,氣氛同樣熱騰騰,成為眾男士簇擁的對象當然就是最佳女主角,換下火紅舞衣的風青盈,穿著一襲簡單的銀灰色無肩晚裝,飄逸的絹絲長裙曳地,冶色調的淡妝下依然美艷絕倫,再加上火辣的豐滿身材,輕易地奪去在場男士的心魂。
她看起來心情很好,一整晚下來銀鈴笑聲不斷,巧笑倩兮地與男士們周旋,手上的酒杯接二連三,雖不是什麼烈酒,但也未免喝太多了。就連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護花使者風青陽也看不過去,頻頻替她回絕敬酒、擋下魔爪,不讓男士們有機可乘佔便宜。
熊展麒收回視線,虛應著小姐們的笑語,面對美女們的包圍他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事實上卻老是心不在焉,不時留意著另外兩人的動向。
他知道今晚風青盈的異常行為全因那個春風滿面的花心男人,姓尹的明明承諾會和未婚妻撇清關係,結果卻鶼鰈情深地出現,果然只是信口雌黃打發他的手段。虧風青盈剛才還要應酬姓尹的未婚妻,裝出一副熱絡友好的樣子,也難怪盈丫頭會藉酒澆愁了。
此時熊展麒有點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並沒把盈丫頭相尹五白的事情告訴風青陽,不然青陽鐵定早巳把負心漢打得大牙掉滿地,看他還能如何與未婚妻大演恩愛戲碼。
就在風青陽被女士們強行拉走之際,風青盈和一名男士交頭接耳說笑,然後兩人一起離席,眼尖的熊展麒正好看到他們走往禮堂外的庭園裡,放心不下的他隨即跟了出去。
原來在偌大的漆黑庭園裡找人並不容易,熊展麒沿途瞧見不少躲起來親熱的男女,卻不見風青盈的身影,他就怕那個丫頭喝醉酒後會破男人欺負,真教人擔心。正當他有點焦急之際,瞥見一名狼狽跑走的男人,他很快認出那是和盈丫頭一起離開的男人,於是快步趕過去。
熊展麒終於在大型噴水池旁看見一抹銀灰色的倩影,正坐在池邊的風青盈雙頰嫣紅、水眸迷醉,笑不攏嘴地斷斷續續輕哼著哈巴內拉舞曲,醉態畢露。
熊展麒靜靜佇立在她面前,俯瞰她的黑瞳好不溫柔。「你這是何苦?」
風青盈抬眼看向罩住自己的黑影,身穿雪白禮服的男人英氣逼人、優雅挺拔,懾人的丰姿猶如——
她嬌笑一聲,朝他伸出一隻纖細雪白的藕臂。「少尉,你終於來接我了。」
感到莫名其妙的他自然地握住她在半空中的小手,她借力一躍而起,然後翩然起舞,本來狂野明快的佛朗明哥漸轉慵懶緩慢,變得更為性感誘惑,她帶醉的表情越加嫵媚動人。
高跟鞋用力踩蹬著,她踏上池邊,張開雙手,右腳緩緩向後抬高伸展,裙擺如孔雀開屏般散開,做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展翅動作,她儼如一隻尊貴美麗的火鳥。
擔心她會站不穩,熊展麒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的小蠻腰,風青盈順勢按著他的肩頭,湊身向前親吻他,就像吉賽兒在生命終結的一刻,向少尉印下最後深情的一吻,靈魂因而得以安息,世界就此停頓下來……
哈!她突然噗哧地笑了出來,一把推開他下來,再一個漂亮的旋身面向他,雙手放在身後嘻嘻笑。
「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你知道嗎?我終於要畢業了。」她淘氣地側頭傻笑著,自言自語般柔聲呢喃。「我要從吉賽兒畢業,從今天起浴火重生,我要把過往全部忘掉,將一切結束、真正完結。」
她大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然後靠在他懷裡輕聲道:「再見了,我的箂恩少尉。」
不知該作什麼反應的熊展麒只能輕擁住她,思潮有點起伏不定,她的箂恩少尉是他嗎?他希望是,也害怕不是……一連串問題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
不!他並不是她的箂思少尉!想不到她對尹玉白的用情如此深。
懷中的人兒突然虛脫般下滑,他及時一把橫抱起她,這個丫頭竟然醉得不省人事,她月色下的沉睡面容仍然帶著笑意,但眼角卻隱含淚光。
倏地察覺一道強烈視線投來,熊展麒霍地抬頭,很快發現噴水池的另一端正有一名高大男子佇立,男子從水柱後現身,原來是比風青盈年長三歲的堂哥風青藍。
成熟穩重的風青藍英挺帥氣,樣貌和堂弟風青陽有幾分相似,但性格卻恰恰相反,他是個剛毅內斂、精明睿智的男人。
熊展麒朝他點點頭,然後解釋。「盈丫頭喝醉了。」
「讓你見笑了。」風青藍從他手上接過堂妹。「不好意思麻煩到你,我會送她回去。」
「不用客氣。」熊展麒相風青藍沒什麼交情,因為兩人鮮少碰面,
既然盈丫頭已有家人照顧,也沒他這個外人的事了,熊展麒向風青藍頷首,欲轉身離去之際,風青藍突然開口。
「展麒。」風青藍一瞬也不瞬地盯牢他,語氣客氣卻泠峻。「謝謝你長久以來對我家丫頭的照顧,不過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和盈盈走得太近。」
瞭然於胸的熊展麒莞爾一笑。「藍哥你多心了。」
「就當是我多心,是我這個堂哥多事。」風青藍態度堅持。
熊展麒瞟了一眼他懷中的人兒。「我知道了。」
「謝謝你。」風青藍鬆一口氣,抱著堂妹離去。「麻煩你告訴青陽,我和盈盈先回去了。」
風家的人會防他是必然的,沒什麼好奇怪,不過他們的行動算是太遲還是太早呢?熊展麒不禁苦笑,目送遠去的背影,暗自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