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西門飛雪跨進她房間的門檻,她立刻站起來,還對他露出前所未有的阿諛諂媚笑容。
西門飛雪瞄了她一眼,難得她乖巧得像只哈巴狗,一定是怕他走了,才這麼拚命地博取他的好感,在兩人暖昧不明的關係中,這可是他頭一回佔了上風呢!
「姑娘家沒事不要亂衝著人傻笑。」像個小白癡似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笑靨殺傷力有多大,定力差一點的男人,輕則發愣發傻,重則魂飛魄散。
莫渡寒的笑馬上凝住了,心裡有一絲委屈和氣結,對他笑還被嫌棄,有多少男人要她笑,她還不甩呢,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那就換張沒睡好又沒吃飽的可憐相吧。
「你身上有沒有錢?我肚子好餓哦!」
西門飛雪沒好氣地說:「我如果有錢,就不會還欠你一顆包子!」
「唉,說的也是。」向來她身邊交遊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西門飛雪是唯一例外的,他是佃農的兒子,窮得連一個包子都買不起的男人,偏偏她就是骨頭賤,有錢的大爺不稀罕,就喜歡上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現在沒錢吃飯了吧!她倒不是後悔愛上西門飛雪,只是覺得老天爺似乎故意要讓她難堪,懲罰她以前命太好了,日子過得太舒適了。
「不過,現在我欠你一顆包子事小,你欠我一張地契事大了!」
「是。」哇,現在西門飛雪的氣焰好高哦,她也只能扁著嘴,虛心受教。還擺出一臉自我反省了一夜的懺悔狀,相信有點愛心的人看了她的可憐相,都不忍再責備了。
西門飛雪無意再苛責她了,想必她自己心裡也極難受,昨晚才會哭成淚人兒,唉,其實,就算沒有地契做交易,他還是會陪她的。
既然進京趕考對她而言是如此重要,又是她那麼想做的事,他一定會幫助她完成夢想的,誰教他愛上了這麼個寶貝大小姐呢?
他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兩人有點坐困愁城的味道。
莫渡寒有點不太敢直視他,小小聲地問:「那……現在怎麼辦?沒錢吃早飯也就算了,但是我們連結房帳的錢也沒有。」
他也在擔心這個啊--「我來想辦法。」
自認腦袋很靈光的莫渡寒其實早就想到一個絕妙好計。「唉,我們不一定要走正門出去呀!」
「那你想從哪兒走出去?」他可不信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千金大小姐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來。
她小小聲地道:「不如,我們從屋頂偷偷溜走吧--」
西門飛雪眉頭一皺,疾言厲色地大吼」句:「別說了!」
莫渡寒震了一下,馬上閉緊兩片薄唇,眼神惶惶地瞅著他看。
「我西門飛雪在少林寺修身養性,致力於成為一代大俠,所作所為向來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恕難從命!」
哇啊,莫渡寒看著一身正氣凜然的西門飛雪,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浩然正氣,甚至他的頭頂好像籠罩著一環光圈,像是正義的化身,令人景仰。
但是浩然正氣不能當錢花,大俠住客棧房帳還是要照付的。
「那--西門大俠你想怎麼辦?」
啊!西門飛雪甚感安慰,有她這一句「西門大俠」就夠了,就算要他為了佳人去洗碗盤抵房帳,他也無怨無悔了。
「我看那位掌櫃的人還不錯,不如我下去跟他打個商量,也許他們會讓我幹點粗活兒來抵房帳。」
想到要由西門飛雪去做工抵帳,她心裡萬分愧疚。「讓我去吧,樓子是我捅出來的,和你無關,你不必對我這麼好。」
她又在耍什麼倔脾氣了?!他不對她好要對誰好,路人甲還是路人乙?笨丫頭!
「你會幹些什麼粗活?」她可能連掃帚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呢!
莫渡寒答得直率。「我做過最粗重的工作,就是端昨兒晚上吃消夜時那個海碗,好重哦!」
差點沒笑掉大牙,那叫粗重的活兒?唉,這樣的千金大小姐怎麼可能和他過苦曰子呢?
「還是我去吧!」她去的話,只會摔破更多的碗,還得做更多的粗活來還帳,如此惡性循環下去,他們可能變成客棧的長工。
莫渡寒一聽他搶著要去,心頭一陣酸楚。她錯了,以前她一直以為西門飛雪不懂得憐香惜玉,今天才知道他的心思如此細膩,嘻嘻,他一定是捨不得她去做粗活。
「那你會做些什麼粗活?」
「我會做的事可多了!從劈柴、燒飯、打水、打木魚、打鼓、敲鐘、曬經書、擦經書到洗碗盤,沒一樣能難得倒我的。」那全是他在少林寺打雜的工作內容。
沒想到莫渡寒還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鼓掌叫好。「哇,你好厲害哦,那些事我一樣也不會做!」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英雄」。
行事粗線條,但心思細如針的西門飛雪,本來就捨不得讓她一個千金小姐去做些下人做的事,更何況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連孔夫子都說過「吾少也賤,故能多鄙事」,他小的時候也挺賤的。
「哦,對了,我還能兼差做店小二呢!」
「不會吧?!」那麼粗獷的男人做店小二,那滿城的三姑六婆不搶著來,把客棧擠爆了。
「昨晚你洗澡的時候,我還下去實習了一會兒呢!」說到這裡,才想到如果不多是那個四角臉突然冒出來,他也不必下去當臨時的店小二,那麼她的房間也不會被闖空門,怪來怪去,都要怪那個長得有點噁心的四角臉。
「哇,沒想到咱們西門大俠也會當店小二?」她掩嘴偷笑,其實心裡也明白,他是為了她才那樣作踐自己,沒有人以當店小二為榮的,他只是故作輕鬆狀,不讓她內疚而已,唉,這就是他疼惜她的方法。
他頂著一臉英雄氣勢,抬頭挺胸走出去前,回頭又跟她說了一句:「雖然我是幹粗活,但起碼光明磊落,這就是大俠;有所為,有所不為。」
莫渡寒感動得雙唇顫抖,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是的,西門大俠。」臉上的仰慕之情溢於言表。
西門飛雪來到二樓的樓梯口前,眼角瞥見一張熟悉的四角臉,馬上隱身於牆柱後面,以防對方發現他。
四角臉依舊帶著昨晚那隊人馬,圍住掌櫃的,找遍客棧就是找不到那個膽敢給他「裝肖仔」的店小二,心頭一把火氣,不出不快,他猛力拍擊著櫃檯威脅掌櫃的。「想活命的話,就馬上把店小二叫到我的面前來!」
掌櫃的嚇得臉色發白,忙把店小二叫到大爺的面前來,也不知道店小二是闖了什麼禍?
四角臉一看不是他,氣得大吼大叫:「我要找的是另外一個店小二!」
掌櫃的忙加解釋:「大爺,我這兒就只有一位店小二而已。」
「你亂講,昨晚明明是另外有一位店小二騙我--」四角臉氣得變成了八角臉。「來人呀,上樓去找我的渡寒姑娘--」
西門飛雪一聽,壞了!火速又奔回頭。
不管那個四角臉和莫渡寒是什麼關係,絕不能讓對方帶走渡寒,他們的感情還正在培養之中呢,不容他人來破壞。
回到房間,莫渡寒見了他,心喜地問道:「哇,西門大俠你這麼快就和掌櫃的談好了呀?」
他沒空回答問題,急著一肩挑起莫渡寒進京趕考要讀的書冊,一手緊拉著她往門外跑。
莫渡寒覺得只要跟在他的身邊,她就好有安全感哦,那景仰的笑容還掛在她的嘴角上呢!「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從大門口走出去嘍?」
「大門口人太多了,恐怕很難擠出去,不如從屋頂上走吧!」施展輕功,兩個人一起躍上屋頂。
莫渡寒看著他那張正義凜然的俊臉,有點狐疑不解。「走屋頂?你不是說,大俠也,有所為,有所不為嗎?」她一個不小心踩破了瓦片。
西門飛雪連忙將她抱起。「噓,別驚動了客棧裡的人。」
莫渡寒看他露出少有的緊張憂色,兩隻手牢牢地圈抱住西門飛雪的脖子。「什麼人?」
西門飛雪邊走邊問她:「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四角臉的男人?」
「四角臉?!」她很認真地想像出一張四角形的臉孔,隨即噗哧地笑出聲。「哈哈,西門飛雪你形容得可真是貼切,難怪我一直覺得知府大人的公子長得有點奇怪,問題原來是出在那一張臉,四角臉,哈哈--」
西門飛雪瞪視她一眼。「你還笑得出來,他已經追到客棧來了。」
她的笑容又被凍結了。「完了,一定是我爹叫他來帶我回去的……」整個懸空的身體緊緊地貼靠著那片厚實的胸膛,囈語地說著。
「西門飛雪,別讓四角臉把我帶回去!」她從沒發現自己是如此需要他的保護。
他那深邃幽微的眼神閃爍著愛的光芒。「不會的!」誰也別想從他的身邊帶走莫渡寒。
為了躲避四角臉的追拿,西門飛雪和莫渡寒已經在荒郊野地中過了兩夜,其中原因之一也是因為他們身上已經沒有錢可以住客棧了。
莫渡寒也不敢再抱怨沒洗澡睡不著覺,雖然兩天沒洗澡,她的全身每一處都在圍癢,而且已經到了癢得想破口大罵的地步了。
第三晚,睡在離莫渡寒十步遠之外的西門飛雪,又忍不住鐵漢柔情地心疼起美人來了,他閒步到她的身旁來,關心地問道:「是不是沒洗澡睡不著覺?」
莫渡寒忍著奇癢無比的身子,搖搖頭。「我只是擔心,在荒野之地到了夜晚沒有燭火可以讓我溫書,這兩大擔的書冊恐怕來不及念完呢!」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這點,進京趕考可是她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書冊如果沒念完,怎麼會考得好呢?
西門飛雪馬上催促她說:「收拾一下,前面不遠處好像有燈火,大概是有人家,我們去借住一宿吧。」
「真的?!」她興奮得站起來。「太好了,那我可以洗完澡再讀書嗎?」
還說不洗澡沒關係?!「當然可以。」看她那麼開心,他也跟著莫名地高興著。
走了幾步之後,莫渡寒忽然斂起笑容,轉過臉去凝視著西門飛雪,問道:「你為什麼還要陪我進京趕考?」
西門飛雪斜瞟她一眼。「你到底有沒有信心考取功名?」
這傢伙老是顧左右而言他,什麼意思嘛?!她表情明顯不滿地說:「當然有信心啊!」
「那就好!別讓我白忙一場。」
他是在嘲諷她的實力嗎?太瞧不起人了吧!「如果我沒把握考取功名的話,你就不陪我走這一趟了嗎?」
西門飛雪又瞄她一記,眼神閃爍。她到底想要知道什麼?窮追猛問的,他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表明愛意的。
「你讀了那麼多聖賢書,沒念過一句話叫『大丈夫一言九鼎』嗎?」
真教人失望!因為那可不是她心目中的正確答案,她期待的標準答案,可是短短的三個字。
本來進京趕考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但是這一路上,他為她做了那麼多,點點滴滴她都感受在心頭,跟他在一起,好像不全然只是為了進京趕考,而是單純的喜歡和他在一起,連自己也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只有西門飛雪心裡明白,他越是冷漠,就表示自己越想掩飾對她的狂戀。
當他淡然地從莫渡寒的身旁經過時,關愛又冷漠的眼神和她熱切而赤誠的眼眸相遇,靜默以對,一切似乎是無聲勝有聲。
莫渡寒期待他會停下來,抱抱她或是說些話來撫慰她,給她力量,勇敢地說出對他的愛,不再畏畏縮縮,老想著面子問題,因為她真的很怕會失去他,然而--
西門飛雪終究沒有停下腳步來,只有他那被夜風刮得輕揚的衣袖,經過她時,拂掠過她的身子;他終究什麼話也沒說,靜靜地越過她,走在前面領路。
莫渡寒站在他的身後,望著那雄壯高挺的背影,在茫茫人海之中,他,就像是她的歸宿。
☆ ☆ ☆
兩個人一路無聲無息,只有夜鶯在歌唱,替他們傳情意。
終於來到那戶燈火明亮的人家門前了,走近一看,才發現那燈火不只明亮,簡直是輝煌如白晝,不知店裡是經營著什麼樣的買賣,生意好得不得了,店內高朋滿座,店外門庭若市,店門上頭掛了一塊招牌,寫著「江山樓」三個紅底鑲金的大字。
西門飛雪在門外張望了一會兒,心想也許老闆是個心地善良的生意人,說不定願意借他們住」宿呢。
「我進去和店主人疏通一下,他生意做得一這麼大,肯定不是個小器的人。」他才放下肩上的書冊,腳步都還沒跨出去,莫渡寒就橫擋住他的去路,一臉怒氣地瞪著他。
「我不准你進去那種地方!」
什麼叫「那種地方」?瞧她那輕蔑的語氣,把人家的貴寶店說得像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買賣似的,不知道這位千金大小姐又在發什麼瘋了?
西門飛雪不解地瞅著她。「我也是為了你才要去『那種地方』。」她不是想洗澡、想唸書嗎?!現在又不准他去,真是「番必霸」!
莫渡寒見他執意要進去,而且還說是為了她,一股火氣就衝上腦門,雙手插腰怒問他:「明知道那不是個好地方,你還要去嗎?」
哇,第一次發現她除了驕氣傲慢之外,還有另一項本事--鐵口直斷,還沒進去人家的店裡,就知道那地方是好是壤?
「你會算命還是會卜卦,怎知那不是個好地方?」
唉,他是在裝傻,還是真不知道?「你如果沒瞧見店裡進進出出的全是男人,那麼你至少也看得見『江山樓』三個字吧!」說了她馬上後悔。「天啊,你不會不識字吧?」心裡馬上盤算著,西門飛雪出生在貧窮的個農家庭,看天吃飯,也許三餐溫飽都有問題了,怎還會有閒錢上學堂讀書識字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嘲笑你的。」她可以對天發誓。
西門飛雪蹙眉斂目,低首沉吟。江山樓是做什麼生意的?她好像很清楚似的,自己太孤陋寡聞了,在少林寺待了十年,使他和這個真實的人世間脫離太久,久得連「江山樓」是做什麼生意的,他都渾然不知,也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呢,唉,那他不是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她趕緊又加以解釋:「你別生氣啦,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識字的嘛。」心裡忽然對他產生一股強烈的憐倍之情。
西門飛雪再度抬起眼瞼,冷靜自若地說:「你在這兒等,我進去一下。」他不能忍受自已比喜愛的女人還無知。
「喂--西門飛雪--」來不及阻止,也阻止不了了,他人已經進去了。
不到半盞燈的時間,他就出來了,一身的酒味和脂粉味,最氣人的是他的臉上還有女人的胭脂印呢!
她怒氣騰騰地責問:「你怎麼進去那麼久?」那時間足夠他干多少壞勾當了。「咱們可以走了吧!」
她可不會傻到讓他在這種女人窩裡久待,萬一被勾引走,那她不就虧大了。
「哎,這『江山樓』明明是個好地方,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西門飛雪被灌了幾杯酒,語氣裡添了幾分醉意。
是呀,好地方?!裡面的女人多得抱不完呢,當然是男人的溫柔鄉。
她氣西門飛雪一見了女人就昏頭轉向,不管她的死活了,沒想到連他這麼正氣又傻氣的莊稼漢,也一樣禁不起溫柔鄉的誘惑。
「西門飛雪,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虧她還掏心掏肺地對待他。
「失望?!」從認識她以來,他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為了她,難道不夠嗎?還要兩肋插刀是不是?
「你進去啊,那種地方也只有你們男人進得去,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反正我的手上也沒有你要的地契,你也就不必在乎我的死活了。」她心裡嗚嗚地難過著,性子一使起來,八匹馬都拉不回頭,身子一轉,賭著氣不理他;其實則巴望著他能拉住她,求她留下來。
「隨便啦!想走就走吧!」
這是什麼話,他居然這麼絕情--「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嗚嗚嗚--「去呀!去呀!去擁抱裡面那些虛情假意,把你們侍候得像大爺的女人吧!」
「你到底還要不要進京趕考?」真不懂她怎麼會從進京趕考扯到抱女人,還大發雷霆?
「我考不考關你什麼事?」
「你再這麼蠻不講理,我就走人了。」
「我蠻不講理?!」她氣得牙齒咬得吱吱作響。「對,我就是不講理、凶巴巴,還恰北北怎樣?江山樓裡面隨便一位姑娘都比我溫柔嘛,你哪還會在乎我的死活?」嗚嗚--人家她也想要溫柔一點啊?!可是她再怎麼溫柔,也比不過溫柔鄉里的風塵女子啊,她們都訓練有素……
忽然,她的靈機一動!
「對了!我怎麼沒想到呢?」生氣的怒火急轉直下,變成哈哈大笑,同時開始喃喃地自言自語。「江山樓不是溫柔鄉嗎?」那麼缺乏溫柔的她,如果有機會進去觀摩一下,或許,她也會變得很溫柔哦--嘿嘿--還可以賺點外快當盤纏呢;哈哈--而且四角臉怎麼也猜不到堂堂的莫大小姐會住在這種地方,哇啊,一舉數得!
「西門飛雪你不准進去!」
「我不進去,難不成讓你進去?」
「沒錯,我想到一個絕妙好計。」
又來了,不知道她那顆笨腦袋瓜又在打什麼笨主意了。
「你身上還有東西可以被偷嗎?」看來她的笨腦袋瓜已經忘了上回在客棧的「損失」了。
「這次跟上回不一樣,西門飛雪,你忘了我是個女人嗎?」
「沒忘,只是你忘了在女人前面加個笨字!」反正要她一個良家婦女到裡頭去,他就是不放心。
「笨也好、聰明也罷,我都要混進去客串青樓女子,然後再找個溫心大佬,從他的身上揩一點進京趕考的盤纏,那我們這一路上就有吃有住又有澡可洗了,你說這是不是絕妙好計?」
瞧她說得信心滿滿,抬「臀」挺「胸」的,姑且不論她的溫柔指數夠不夠格當青樓女子,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可能把心愛的女人送進溫柔鄉里,讓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上下其手。
說她笨還不承認,她一進到江山樓裡,還能全身而退嗎?沒被那些口水流滿地的男人揩油就不錯了,還想揩人家的油!
「你全身上下除了脾氣壞,又凶悍又傲慢,找不到一點點的溫柔嬌嗔,就算有溫心大佬,你也撈不到半點油的。」
哼,這麼看不起她,既然這樣,那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上,當下就拿西門飛雪證明一下她的女人魅力。
平地無風無浪,莫渡寒的身子卻忽然像被一陣強風給吹得軟倒在他的胸懷裡,然後就賴著不走了,兩隻手也沒閒著,慢慢地游移到他的脖子,探摸著他微微凸起的男性喉結,嘴裡嗯嗯啊啊的,像含顆鹵蛋似的,也不把話講清楚。
「你……還好吧?」一會兒怒氣衝天地喊著要和他分手,一會兒又倒貼到他的身上蹭來蹭去、呢噥軟語的,搔得他全身起雞皮疙瘩,她這是什麼毛病啊?
莫渡寒霍地把一隻腳抬高,勾住他的臀部,一個下腰,上半身往後一仰。哇,好淫蕩的動作啊!她怎麼一下子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當她的身軀又猛力地彈回到他的胸口時,那兩片誘人的紅唇,幾乎要貼上他的嘴唇,眼尾朝他一勾,完全攝住了他的魂魄。
一開口,「西門公子--」聲音嬌柔還帶點慵懶,聽起來雖然不習慣,但只要是男人都滿愛聽的。
「這一路上辛苦了,還要謝謝你無微不至的照顧和保護--」她的手不停地燙撫著他猛烈狂跳的心口。「莫渡寒真的銘感五內,但是卻無以為報,所以……」她開始緩緩地解開自己的前襟,露出淡粉色的肚兜,一邊將他的手移放到她的胸前來。「如果西門公子不嫌棄的話,就讓莫渡寒以身相許吧!」
西門飛雪渾身血氣一激,他的手發燙地被擺放在莫渡寒凸起的乳丘上,雖隔著一層肚兜,但仍感受得到那份柔軟和她喘息時所引起的脈動……他整個人天旋地轉起來,搖搖晃晃的像暈船似的。
還有她呼出來的熱氣,呵得他全身酥麻,這個女人在發什麼浪?好大膽的動作啊,不怕他會想入非非嗎?
幸好他在少林寺練過定心經,不然依著他的雄性本能,早把她拉進旁邊的草叢裡了。
不知道是不是定心經念得不夠,怎麼還是覺得口乾舌燥,而且兩腿發軟、兩眼發情,兩隻手直想抱住莫渡寒那發燙的身軀--
「喂,你還好吧?」莫渡寒的聲音突然又變回原樣,大剌剌地吼著他,將他從春夢了無痕中拉回到殘酷的現實來。
「我、我很好啊,你、你剛才說的是、是真的嗎?」他說話怎麼有點不輪轉。
「什麼真的假的?」莫渡寒攏一攏衣物,腳也伸了回去,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嗯--啊--就是--你說--那個--要--以、身、相、許--」他必須強調是她自願的,才不失大俠不趁人之危的風範。
莫渡寒忽然爆笑出聲來。「哈哈--看來我的戲演得不錯嘛,連你西門大俠都上當了,那肯定能騙倒裡面那些火山孝子,哇,太好了!我可以進去賺盤纏嘍!」
「喂--那你什麼時候要『以身相許』--」
話還沒說完,她「咻」地一溜煙就混進人群裡去了。
下滿臉懊惱滿頭髮脹的西門飛雪。太過分了,居然拿他真實的感情來練習--嗚……
「害人家以為……嗚嗚……她真的要以身相許……害人家都做好準備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