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朝芸在他的身邊也已經四、五年了,她始終像一個溫柔的妻子,靜靜地守在他的身邊,一點兒都不像是一般的情婦。據他所知,許多男人也都包養情婦,那些人多半的時間都在應付情婦,情婦的脾氣也被他們寵壞,她們一個個都處心積慮地算計著該如何挖走男人的財產。
朝芸不一樣,她總是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從不開口跟他索取任何東西,而他也會體貼地為她添購許多東西,房子、鑽戒、名牌衣物,樣樣不缺。
「朝芸。」西門擢璇一身疲憊地回到家,將自己塞進沙發裡,扯鬆綁在脖頸間的領帶,解開襯衫上的兩顆扣子喊著。
半晌,沒有朝芸的回應,西門擢璇訝異地蹙起眉。她跑到哪兒去了?
他走進廚房查看,又走進房間,還是沒人。
倏然發現她的梳妝台上堆放許多東西,他一眼就看見桌上一隻牛皮紙袋。
這不是裝著房契的紙袋?朝芸一向都小心收藏著,這會兒怎麼會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西門擢璇心生疑惑地走到至梳妝台前,赫然發現梳妝台上擱的東西不只是牛皮紙袋中的房契,還有許多他送給她的鑽戒、金錶,和所有價值不菲的首飾。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最上面還留著一封信,西門擢璇詫異地打開那封信。
擢璇:
或許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梳妝台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你這幾年來送我的,如今我如數還給你,我帶走的只有你給的回憶,祝你有幸福美滿的日子。
西門擢璇看完手中的信,憤恨的將信揉成一團扔至一旁。什麼狗屁不通的信!離開我!?好大的膽子,沒有我的准許,竟敢問聲不響的離開!
西門擢璇簡直氣炸了。
早上離開家門時,還看見她臉上桀然的笑容,根本察覺不到她準備離開他的跡象,等他從公司回來,她居然靜悄悄地跑掉了。
「可惡!真是可惡至極的女人。」西門擢璇憤怒地大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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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芸心碎神傷地坐在計程車上,一路直奔回南部老家。
她無法承受失去西門擢璇的痛苦,做出這樣的抉擇她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她放棄西門擢璇給她的一切;這不是表現她的清高,而是她想讓他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他的愛,而不是他的財富,這是她和一般的情婦不同的地方。
她噙著傷心悲痛的淚水,茫然地望著車外。車外飛快掠過的景象根本無法吸引她的目光,她的腦海裡不斷閃現與他多年來的恩愛與親呢。
車子緩緩地駛進家門口,父親、母親從屋裡奔出來,見朝芸的出現,臉上莫不綻放著驚訝和喜悅。
「朝芸,你回來了。」她的母親首先奔向朝芸。
朝芸一見母親,臉上漾著一抹喜不自勝的笑。「媽!」她奔進母親的懷裡撒嬌。
母親雙手捧著朝芸的臉。「你好像瘦了。」
「才沒呢。」朝芸撒嬌地駁回母親的話,其實她何嘗不知道自己近來因為西門擢璇的情變而體重驟降。
父親站在一旁望著朝芸,臉上堆滿著笑顏。「眼中真的只有媽媽。卻沒有爸爸的存在啊?」
「爸!」朝芸撒嬌地從母親懷中奔至父親的懷裡。
滿杯失落的朝芸,感覺自己雖然失去了西門擢璇,卻拾了回另一種疼愛。
「你回來的剛好,我和你媽媽正想通知你回來一趟。」父親說著。
朝芸訝異地望著爸爸,又凝視著媽媽。」是什麼事?」
朝芸的父親此時臉上露出一抹詭異且欣喜的笑容。「我們進屋裡再說。」
朝芸在父母親的簇擁下走進屋裡,心裡卻忍不住揣測著爸爸和媽媽臉上的詭異微笑所為何來。
走進屋裡,朝芸忍不住追問:「到底是什麼事?」
兩人相視詭橘一笑,母親拉著滿臉疑竇的朝芸的手。「最近有一個很不錯的男孩,一直托人來提親。」
朝芸登時怔愣。「提親!?」她很快地平復臉上的錯愕,取而代之是一抹溫柔微笑。「媽,我還不想嫁。」
「又不是要你馬上嫁,看一看又不會怎麼樣;再說對方的家庭雖稱不上是大富大貴的人家,至少不會讓你吃苦,而且那男孩還是個博士……」她的母親開始鼓動著三寸不爛之舌,極力吹捧對方。
朝芸此刻哪有心情考慮這些事情,再說她的愛已經全給了西門擢璇,任憑有再好、再棒的男孩出現,她也沒有一絲的愛可以給他。
「媽,這件事過兩天再說,好嗎?」朝芸沒想到逃回家的結果卻得面臨另一個難題。
父親看見朝芸臉上的疲累。「好了,老婆,這件事過兩天再說,朝芸剛回來,讓她喘口氣。」
母親無奈地瞄了他一眼。「好吧!這事就過兩天再說。」
朝芸終於鬆了口氣,慶幸暫時逃過了一劫。
事情絕沒有朝芸想像中的簡單,相親之事父母親根本沒有放棄,第二天就通知對方來家裡坐坐。
坐坐——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
在強迫之下,朝芸還是見到了這位父母親口中的好男人。白淨、斯文、拘謹,和西門擢璇是完全不同的男人。
這男人看見朝芸還會臉紅害羞地低著頭。在朝芸的眼底,他缺少了男人的豪邁氣息,她將眼前的男人和西門把治做一個比較,相較之下,眼前這男人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太嫩!
雙方的家長話匣子一開,開始互相稱讚對方,屋裡是笑語不斷,唯一的靜寂是朝芸和男人,他們靜默地面對面坐著,不發一語。
過了近一世紀之久的時間,浩大的相親親戚團終於離開,朝芸疲倦地鬆了口氣。都已經是什麼年代,還要相親?
相親親戚團離開了,但並不代表她的耳根可以清靜,父親和母親開始不斷地在她的耳邊誇讚那個她覺得太嫩的男人。
她神情沮喪地望著父母親。「你們讓我安靜地想一想,好嗎?」
所有的嘈雜聲才就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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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冷靜的沉思,朝芸最後終於點頭答應了這門婚事,不為什麼,她只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療傷,借由另一個男人忘掉西門擢璇。
眼看著婚禮即將舉行,朝芸的臉上不但沒有新嫁娘該有的喜悅,反而有著一抹陰鬱。她懷疑、躊躇自己的決定,一旦思及今後她必須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她不禁全身顫抖。
整個頭彷彿要爆炸似的隱隱作痛,她難受地呻吟:「現在該怎麼辦?」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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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下來,始終沒有朝芸的消息,西門擢璇不禁感到憤怒焦躁。緊握著朝芸留下來的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早已背得滾瓜爛熟。難不成這一次她是來真的?
西門擢璇忿忿不平的嗤哼:「就算玩真的,也要我西門擢璇同意!」
仔細思索朝芸可能的去處,他突想起朝芸南部的老家。
「哼!」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找出來。」
西門擢璇毫不思索地駕著車循著記憶來到朝芸的老家。
車子來到離朝芸家不遠處,他發現前方有一隊娶親的隊伍朝著朝芸家前進,他不禁蹙起眉頭。「這是怎麼一回事?朝芸並沒有其它的兄弟姐妹……」他的心頭突地一震。
他加快馬力趕在迎親隊伍之前趕來朝芸家,朝芸的父母驚見他的出現,連忙詢問:「請問你是……」
西門擢璇神情冷漠。「我是朝芸的上司,請問她在不在?」
朝芸的父母親乍聞是朝芸的老闆,立即面帶笑容迎向西門擢璇。「你來得剛好,今天是朝芸出閣的日子,等一下請你多喝一杯喜酒。」
西門擢璇聞言如同晴天霹靂,他半瞇著眼睛瞅著朝芸的父母。「今天是朝芸出嫁的日子?」
「是的。」朝芸的父親笑逐顏開的回答。
西門擢璇輕蔑地嗤哼一聲。「請問新娘子現在在哪兒?」
朝芸的母親訝異地望著西門擢璇。「她等一下就會出來。」
西門擢璇突地斂起臉上的慍色,連忙換上詭橘的笑容。「我想現在就去看看新娘子,可以嗎?我只是想當面祝福她。」
「呢,好,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朝芸。」她心裡雖感訝異,但是整間屋子裡全是前來祝福的親朋好友,礙於顏面,只有面帶著微笑答應。
西門擢璇隨著朝芸的母親來到朝芸的房門前,朝芸的母親先推門進去,發現朝芸倚在窗戶旁發呆,新娘的白紗禮服還披掛在椅子上。
「朝芸,你怎麼還沒換衣服?迎親的隊伍已經快到了。」母親焦急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朝芸卻仍文風不動倚在窗邊,對母親的焦急彷彿充耳不聞,茫然若失的眼神看向窗外。
「你後悔了是嗎?」
朝芸不由得感到一陣冷寒從腳底直竄腦門。根本毋須回頭,她閉著眼睛就能猜出這聲音,就是這聲音從昨晚一直困擾她至今。
「你為什麼要來?」她不敢看他,訝異得幾乎令她停止呼吸,倏然一股熱流盈滿她的眼眶。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西門擢璇的聲音冷得如北極的寒冰。
「找我!?」朝芸猛然轉身,驚駭得全身不住搖晃地迎視著西門擢璇。「你又何必找我,我並沒有欠你任何東西,你給我的一切,我已經一樣不少的如數還你了。」
「是嗎?」西門擢璇沉著臉朝著她逼近。「真的全部還我了嗎?」
朝芸對上他陰冷冰寒的俊顏,震懾得呆若木雞。
朝芸的母親驚覺情形不對勁,連忙向前化除尷尬。「朝芸的老闆,如果我家朝芸對公司做出什麼不利的行為,請你看在今天是她出閣的好日子份上……」
「對!今天是好日子。」西門擢璇冷冷地陰笑。
朝芸感覺事情絕非他所說的輕鬆,她膽戰地渾身禁不住地哆嗦,她猜不出來他接下來會怎麼做?但是她能嗅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森冷和詭橘。
「擢璇……你想做什麼?」朝芸嚇得魂飛天外,臉上血色盡退。
朝芸的母親被眼前的景象怔傻,她不知道朝芸和她老闆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她感覺朝芸非常怕她的老闆。
迎親隊伍的鞭炮聲已經逐漸逼近,她為了幫朝芸化解危機,面露假意的笑容。「老闆,有什麼事能不能等一下再說……」
西門擢璇臉上漾著陰冷的笑容瞅著朝芸的母親。「這事不能拖,現在就要解決。」
「呢?」朝芸的母親不禁驚惶地注視著西門擢璇。
朝芸更有如嚇破膽似的臉色發育。「現在?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事沒解決!?」她不明白,擢璇為什麼要為難她?
西門擢璇出其不意拉著朝芸奔出房間,朝芸不知所措任由他擺佈,被半拉半扯地拉出房間,而朝芸的母親一時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突發的場面。
「喂、喂!等等。」朝芸的母親在後面追趕。
朝芸的父親和親朋好友都聽見這一聲急喚,紛紛回頭看著他們,每個人都驚愕眼前的一幕;此時迎親的隊伍恰巧也踏進門,每個人臉上的喜悅瞬間退去,驚疑眼前突如其來的狀況。
朝芸想掙脫西門擢璇的手,沒想到西門擢璇的手反而收得更緊,根本沒有鬆開她的意思,他堂而皇之地拉著朝芸來到新郎的面前。
「是你要娶朝芸嗎?」一雙陰貿宛如能致人於死的雙眸直視著新郎。
朝芸終於明白西門擢璇的動機,他存心要毀了她的婚禮。她哀求著西門擢璇:「擢璇,我求你不要這樣,求你放過我……」她的聲音幾近埂咽。
新郎因西門擢璇渾身所散發出來懾人氣勢,膽戰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想怎樣?」
「我?」西門擢璇冷冷一笑。「既然你想娶我西門擢璇的情婦,當然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情婦!?
這個名詞震撼了屋裡的所有人,每個人莫不驚呼,竊竊私語,不可思議的眼光紛紛投向朝芸。
朝芸頓時覺得自尊盡失,忿然甩開西門擢璇的手。「你……你太狠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羞憤地掩面奪門而出。
西門擢璇急急追逐著朝芸。憑他矯健的身手,朝芸怎麼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不久他便一把抓住朝芸。
朝芸回頭瞪著他,雙手緊握成拳。「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西門擢璇眼中燃著熊熊的怒火迎視著她。「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這麼做?要走為什麼不當面說,怎能丟下一封狗屁不通的信就一走了之?」
「我……我……」朝芸無言以對。他為什麼不能明白她做出這樣的抉擇對她來說已經承受極大的痛苦?
但是他今天目中無人的舉動和罔顧她自尊的作法,已經傷了她的心、她的人格,甚至名譽。
「不管怎樣,你也不應該當著我的親朋好友面前讓我難堪。」縱然滿腹委屈,但是她卻對他莫可奈何,她低著頭低聲指責,聲音充滿無奈。
「我有說錯嗎?你敢說你不是我的情婦嗎?」他沒有一絲歉意,反而理直氣壯地譏諷朝芸。
他所表現出來的狂妄,令她不禁悲切,鬆垮下兩肩,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嘴唇止不住地抽搐。
「走!」西門擢璇突地一手緊抓著朝芸的肩膀,毫不給她思考的時間與機會,強迫她跟著他走。
朝芸反抗地叫嚷:「我不要!放開我!」
「容不得你反對。」西門擢璇索性將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車子停放的地方。
「放開我!放開我!」朝芸在他的肩上不放棄地捶著他,用雙腳踢著他。
西門擢璇氣急敗壞地恫嚇朝芸:「如果你再動一下,看我敢不敢修理你!」朝芸太瞭解他的個性,他的冷酷和兇惡無人能及,為了不自找苦吃,她終於安靜下來。
西門擢璇將她往車裡一塞,自己坐進駕駛座,就這樣名正言順「綁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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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快速道路上飛馳,他們之間的沉默令朝芸感到不安;朝芸警覺方向不對,他不是往回家的路,而是往反方向狂奔。
早上就已經隱隱作痛的頭,現在痛得幾乎爆炸欲裂,她雙手各按在兩旁的太陽穴上,不停地輕揉著,只希望能減緩疼痛。
西門擢璇偏著頭瞄了她一眼,粗聲問著:「你怎麼了?」
「我的頭好痛,幾乎快爆炸了。」朝芸受不了頭痛的侵襲,臉上沒有笑容,只是又惱又氣地瞪著他。
西門擢璇不為所動地冷淡一笑,嘲諷地道:「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噢,不!應該說你昨晚根本沒睡,所以現在才會頭痛。」
完全被他請中,但是她不能再給他繼續譏諷她的借口。「昨天我是因為高興所以沒睡覺。」
突然,西門擢璇緊急煞車,朝芸沒想到他會緊急煞車,整個人順勢往前,撞上了前面的擋風玻璃。
西門擢璇偏著頭以淡漠的眼神瞅著朝芸。「真的是這樣嗎?」
朝芸剎那間忘了被撞的疼痛,驚嚇地整個人畏縮起來。「是……是這樣沒錯。」
西門擢璇森冷的目光瞄了她一眼,冷酷地笑了笑。「要真是這樣,你大可理直氣壯地回答我,不會支支吾吾不知所云。」他繼續發動車子,向前奔馳。「等一下到西藥房買兩顆止痛錠。」
朝芸噤聲不再說話。
西門擢璇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今天幸虧他趕個巧,不然朝芸早就成了別人的老婆,不過他今天所表現出來衝動、不理性而且不能被原諒的行為和他的個性還真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