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著感恩的心情,老金在一旁注視著喃喃抱怨的寶貝,對於金克雍提出來的條件,他也感到十分詫異。
儘管金色山莊上上下下都畏懼莊主,但是他們對莊主都是既崇拜又尊重;莊主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主人,但今天他對寶貝所提出的懲罰,連跟隨莊主多年的他都不禁感到吃驚。
寶貝一口怨氣正愁無處可以渲洩,她抓住老金的衣袖,「老金,幫我評評理,天底下有像他一樣的渾球嗎?」
他怎能在背後批評莊主?
老金一臉歉疚地看著寶貝,「都是我不好……」
寶貝無奈地聳聳肩,不禁乾澀地苦笑兩聲,「這不是你的錯,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本來就不該讓你代我受過。」
「寶貝小姐……」老金對她更加感激了。
為了去除老金對她的愧疚之情,寶貝強顏歡笑地問道:「我現在該做什麼事呢?」
老金義無反顧地拍拍胸脯,「放心!雖說你要做五天女奴,但我不會讓你做女奴的工作。」
女奴?
聞言,寶貝不安地顫抖著,她知道女奴的工作對她而言是項艱難的挑戰,但身在他的地盤,加上事關老金,她既不能逃走又不能躲避,惟今之計只有忍耐
忍耐?多偉大的字眼啊!
寶貝表情死寂,苦笑道:「我相信你不會那樣對我,但是那個渾球是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老金頓時神色一黯,「莊主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莊裡的客人,我真的想不透,莊主為什麼會提出這麼荒謬的懲罰方式。」
「是嗎?」寶貝懶洋洋地隨口應道;反正所有倒霉的;不該發生的事,今兒個全都降臨在她身上,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追究原因。
忽然有名女僕神情焦急地走向他們,「寶貝小姐,莊主要你現在去見他。」
寶貝和老金面面相覷,片刻後寶貝逸出一聲冷冷的苦笑:「哈,說著說著,災難就降臨了。」她心灰意冷地瞄著那名女僕,「謝謝,我馬上就過去見那渾球。」
話甫落,她轉身走向金克雍的房間。
女僕乍聞寶貝稱金克雍為渾球,登時睜大一雙驚愕的眼,一旁的老金卻忍不住竊笑著。
看情形莊主對寶貝的懲罰,也許會是莊主另一波災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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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蝶為何不會傷害寶貝?對此金克雍實在想不透。
太不可思議了!
父親在世時曾一再地告誡他,除了自己之外千萬不可讓其他人觸碰金蝶;因為金蝶是女神的實物,雖然它擁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但是它也藏有駭人的魔力。
對於父親的囑咐他一直懷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直到他的繼母在父親過世不久後,處心積慮地想除掉他而霸佔金色山莊時;為求自保他只好放出金蝶,此外他更想知道金蝶擁有什麼樣的神秘力量。
當時他親眼目睹金蝶停在繼母的手臂上,在他還來不及眨眼的一瞬間,他只聽見繼母淒厲的慘叫聲以及見著她全身血液瞬間被抽乾的慘狀,那一幕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記憶。
從那一天起,他終於瞭解金蝶所擁有的是什麼樣的神秘力量,那是一股令人駭然的魔力。
所以當他心急如焚地衝進地下室時,他幾乎被眼前所見的景象震懾住了,金蝶和成群的蝴蝶均圍繞在寶貝的四周;然而寶貝則輕靈地在蝴蝶群中手舞足蹈,她的笑聲宛如銀鈴般清脆迷人,不斷地迴盪在整間地下室裡。
金蝶彷彿無意傷害寶貝?!
這到底是什麼原因?令人費解……
「聽說你在找我?」
一道不悅的嗔怒聲將金克雍從沉思中拉回,他回頭瞅著俏麗如蝶的寶貝。
「我是派人去找你。」他神情自若地說道。
寶貝無奈地雙眼往上一翻,根本連瞧都不想瞧他一眼,「是要我為你做什麼事嗎?」
金克雍將雙手環在胸前,等待寶貝正視著他的臉;可是過了半晌,他逐漸失去耐性,「你以為我是故意要為難你?」
充滿敵意的黑眸終於看向了他,寶貝雙眼含怒地掃向他、迎視他、挑戰他……
「哼!」寶貝發出一聲不屑地嗤哼。
他淡然一笑,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敵意,繼續解釋:「我只是給你一個警告,讓你知道我的命令是不容反抗的。你是金色山莊的客人,既是客人就要懂得尊重主人;如果你不懂如何扮演好一個客人的角色,那麼就只好做僕人,因為金色山莊除了主人、僕人和客人,就沒有其他的人!」
她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可以說是毫無反應。
金克雍的耐性已被磨盡,「你最好給我記住這些話!因為接下來的幾天裡你要扮演好一個女奴的角色。」
她終於有反應了,寶貝挺直身子,昂然地站在他的面前。
「好神氣喔!哼!那全是你自大傲慢的謬論。」
金克雍忽然臉色一變,他冷冷地注視著她,「如果你認為這是我的謬論,我敢保證,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你會覺得自己深陷在煉獄中。」
寶貝冷笑著返後一步,憎惡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掃視他,輕蔑、嘲諷,甚至是侮辱著他。「我自信自己與生俱來的韌性,你是無法擊倒我的!」
金克雍錯愕地攏起雙眉,「你!」
寶貝落落大方地走到門邊,「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讓我覺得噁心透了!」話甫落,她發出一陣陣輕蔑的笑聲。
「寶貝——」他氣惱地嘶聲吼叫。
她的腳步突然停止,露出一朵令人眩目的微笑,笑容裡充滿著譏諷。「我差點忘了!你派人通知我來見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事?難不成就是要我聽你這一大堆廢話?」
金克雍哪受得了這般冷嘲熱諷,他怒氣沖沖地來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猛地拉回她,強逼她回頭面對著他,他和她一樣早已火冒三丈。「有件事你說對了,我就是要你聽我說這一大篇的『廢話』,你最好能將這一大篇廢話銘記在心。」
「呸!渾球就是渾球。」她朝他咬口水。
她的言行激怒了他,他忿忿地握住她的肩膀猛搖著她,他想搖碎她的倔強,「我的名字叫金克雍!不叫渾球!你聽清楚了嗎?」他的雙手淬然放開了她。
寶貝愕然地往後退了一步,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這樣欺侮過她,她的心受到嚴重的創傷;感到萬分委屆,突地她的眼眶泛紅、抽抽噎噎地哭出聲來……
一陣突如其來的嗚咽聲驚得他僵住不動,那聲音甚至衝破了他的狂怒,刺得他心痛,他可不希望讓她以為自己是個冷酷無情的怪物。
天啊!千萬不行。
她低垂著頭,眼角掛著一行淚珠。
他忍不住輕聲發出抗議:「為什麼你非要激怒我、反抗我?」
見她無動於衷,他不自覺地將她拉進懷裡,這一次她並沒有反抗,乖乖地趴在他的胸前低泣……
「我為什麼要反抗你?為什麼你不問問自己,為什麼你不能讓我一點呢?」
他用雙臂緊緊環住她的肩膀,讓她的頭貼在胸前,他要擁抱她的身子、融化她的心,貼近再貼近……彷彿只要兩人之間沒有縫隙,他就能完全地擁有她,這個念頭在不知不覺中溜進他的腦海,讓他明白了自己對她的情意,同時驚得他全身僵直。
寶貝抬起噙著淚的雙眸凝視著他……
就在他企圖喚回所有瀕臨瓦解的自制力,考慮日後該如何對待她時,一陣腳步聲在他的門外停住。
為了避免無謂的尷尬,金克雍猛力推開懷中的寶貝,「哭夠了嗎?哭夠了,你是不是該去做女奴該做的事?」
他懶散的語氣彷彿是在譏諷她!寶貝先是一怔,隨即忍住欲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連忙跳開他的懷抱悲憤地瞪視著他。「不需要你的提醒,我會履行約定,做好一個女奴的工作,哼!」話一說完,她立即轉身奔向房門。
奪門而出的寶貝不小心地撞上站在門外的老金,這突如其來的一撞令老金猝不及防、一陣怔愕,寶貝怔怔地看了他一秒隨即默默推開他,忿忿地奔出屋外。
金克雍追至門口,錯愕地看著站在門外的老金。「找我有什麼事?」
老金一臉茫然、驚慌失措地指著與他擦身而過的寶貝,「寶貝,她……」
金克雍大手一揮,故意岔開話題:「別管她!你跑來這兒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老金頓時回神,記起自己來找金克雍的用意;他連忙收起臉上的疑慮,平心靜氣地向金克雍報告:「莊主,黑堡主派老柯來見您。」
金克雍霎時擰緊雙眉,冷冽的目光立刻落在老金的身上。「你是說棠風派老柯來見我?」
「是的!他現在在書房裡等待莊主接見。」老金不疾不徐地回報。
金克雍的心裡不禁起疑——棠風為什麼要派老柯來見他?
「我現在就去見他。」金克雍皺著眉頭,雙唇抿成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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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克雍越過老金走向書房,一會兒後他來到書房門前推開門扉;老柯乍見金克雍立即提起全副精神。
跟在黑棠風身邊多年,他一直認為自家主人的個性乖戾、桀騖不馴,但是與金色山莊的金克雍相比之下,老柯認為自家主人的脾氣溫和多了。
「金莊主,安好。」
老柯戰戰兢兢地問候他,一顆不停顫抖的心幾乎要從口中跳出。
金克雍森冷如冰的目光瞄了老柯一眼。「棠風派你來找我?」
他的聲音低沉、嚴肅,雖然這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問話,卻已令老柯畏懼不已。
「我家堡主派我來此,是想請問一下金莊主……」他困難地嚥了咽梗在喉間的口水.「不知道您最近有沒有發現一位迷路的女孩。」
「迷路的女孩?」金克雍質疑的目光突然凝在老柯的臉上。
老何慌亂地急急解釋:「是這樣的,有一位叫寶貝的女孩跟著白宮主和他的夫人等一行人前來黑森林古堡,途中寶貝小姐卻突然失蹤了,所以堡主派我前來詢問……」
原來棠風在找寶貝!
「寶貝是在金色山莊沒錯。」一句話迅速打斷了老柯的詢問,並給了老柯一個確切的回答。
原先老柯還擔心金克雍會因有人誤闖他的領土而發火,現在他發現是自己多慮了;霎時老柯臉上的緊張一掃而空,驚喜萬分地凝視著金克雍。「寶貝小姐果真在您這裡!既然寶貝小姐在您這裡,白宮主和堡主可以安心了。」
金克雍困惑地別了老柯一眼;寶貝曾說過她的親友現下都在白宮,這會兒老柯怎會說白靈深和他的新婚夫人都在黑森林古堡?
「聽你言下之意,靈深現在在黑森林?」
「是的!白宮主是為了尋找他夫人的姐姐臨仙小姐,所以特地前來黑森林;沒想到白夫人的姐姐因為迷霧而闖入黑森林,目前他們都在古堡做客。」老柯趕緊解釋。
「哦!這麼巧。」金克雍高傲冷漠的態度在不自覺中軟化。
「接著還發生了更不可思議的事。」老柯興致勃勃地說道。「原來臨仙小姐就是希紗女神為堡主所選定的女孩。」
金克雍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懾住了。
「你是說……棠風也找到了女神為他選定的女孩?」
「是的。」老柯的臉上充滿喜悅,至今他仍為此事感到欣喜不已。
「是嗎……」金克雍不禁苦澀地乾笑兩聲,「真的要恭喜地和靈深了,黑、白兩家這兩百年的守候終於有了回報。」
老柯注意到金克雍臉上乍現的憂鬱,以及那頭突然轉藍的頭髮,他能體會金克雍此刻失落的心情。「金莊主,別急!女神一定會明白您的忠誠,我相信女神為您選定的女孩,很快地也會出現在您眼前。」
聞言,金克雍驀地收起感傷,強顏歡笑地說著:「但願如此!不過還是請你帶話給靈深和棠風,就說我真心地恭喜他們能見得女神選定的女孩。」
老柯不知該如何撫慰金克雍那顆落寞的心,只有微笑道:「我會將金莊主的話轉達給我家堡主和白宮主。」
「嗯。」頹喪狠狠地輾過他的心。
「至於寶貝小姐……」老柯想得到金克雍確切的保證。
金克雍強壓著內心的沮喪,抬眼瞅著老柯,「你回去轉告靈深和棠風,幾天後我會親自送寶貝回白宮,屆時我們在白宮碰頭。」
「太好了!堡主的意思也是希望大家能在白宮碰面。」老柯轉達黑棠風和白靈深的意思。
「五天後,我會帶著寶貝去白宮做客。」金克雍的目光瞬間恢復冷漠。
「既然金莊主已給我明確的答覆,那我先告辭了!我家堡主和白宮主一行人正等著我的回報。」事情不只有了眉目,還有了金克雍的保證,老柯急著趕回古堡回報。
金克雍回頭瞅著一直守在一旁的老金,「老金,送客。」
「是。」老金領著老柯離開書房。
待二人走後,金克雍頓時失魂落魄地沉沉跌坐在椅子上,他悶悶不樂地直視前方。兩百年來他們三大家族忠心耿耿地守護著希紗女神所賜的實物。等候著女神選定的女孩出現,如今靈深和棠風都已覓得女神所選定的女孩。然而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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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得知白靈深和黑棠風都已找到女神選定的女孩,金克雍的心情仿若墜入深淵;他對女神百分之百的忠誠從未改變,為什麼金蝶女孩還沒出現?
此刻他十分地苦惱、頹喪……
「莊主。」老金輕輕喚著金克雍;莊主對寶貝所做出的懲罰,讓他的心恐懼得往下沉,「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金克雍緩緩地抬起頭,瞥了老金一眼。「送走老柯了?」
「是的。」老金像個機器人似的小心翼翼地回答。
金克雍起身走向關著金蝶的籠子,手指伸進籠子的縫隙逗弄金蝶。「老金,你認為我對女神夠忠誠嗎?」
「什麼?!」老金既茫然又錯愕地看著金克雍。
「我想聽你對我的評語,你說,我對女神的忠誠是否不夠?」他憂鬱地問著.
老金震驚地看著金克雍,「莊主,您為什麼會有此一問?您對女神的忠誠天地可鑒。」
金克雍寒著臉,僵硬地笑了笑。「那為什麼獨獨我的金蝶女孩還未出現?」
「啥?」老金吃驚地看著金克雍。
「靈深和棠風都已找到女神選定的女孩,而我……」金克雍神情苦澀地冷笑著。
老金震驚地靠近金克雍。「您是說白宮主和黑堡主皆已尋得女神選定的女孩?」
「沒錯。」金克雍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金克雍的聲音中有著壓抑的痛苦,老金同情地看著他;他知道莊主一直忠誠地接受著女神為他安排的命運,但是這樣的結果一定會讓莊主的心幾欲破碎。
「莊主,您別心急,我相信女神絕不會忘了您的忠誠。」
「是嗎?我已經開始懷疑了。」金克雍的表情相當困惑。
老金不禁同情著心情沉入谷底的金克雍。
「莊主,您不要懷疑女神的旨意,不如您出去散散心……」
「散心?」金克雍苦笑道:「我每天陪著金蝶在森林裡散步,散心完全無法改善我現在的沮喪心情。」
莊主的話不無道理,老金淡然一笑,「還是……您需要一點酒精,讓自己暫時忘卻煩惱?」
金克雍蹙著眉、搖搖頭,「我不想靠酒精麻醉自己,就算讓我大醉一場又能解我多少愁緒?一旦酒醒,疑惑依然困擾著我。」歎口氣,他強迫自己坐下來。
「那……」
每一個建議均被金克雍黯然拒絕,老金頓時手足無措。
因沮喪而感到頭痛的金克雍,手指搓揉著發疼的太陽穴。「你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老金沉默地點點頭,不禁為他感到難過,他放輕腳步來到門邊……
「等一下。」
突然傳來的叫喚聲令老金停下腳步,他回頭看著金克雍。
「莊主,有什麼吩咐?」
金克雍抬頭望向老金,「我決定還是聽你的話出去散心,但是這一次我打算『遛馬』而不是『遛蝴蝶』。」
「遛蝴蝶?」多新鮮的名詞啊!老金怔愕地注視著金克雍。
話一說出,金克雍也不禁微怔;曾幾何時,他說話的語氣居然在寶貝的潛移默化下被她同化了?
遛蝴蝶?!
金克雍忍不住地抿嘴哂笑,揮動著右手示意老金出去,「快去幫我準備馬匹。」
「哦!是。」老金轉身離去,急著去辦金克雍所交代的事。
「對了!順便提醒山莊裡的那一位『新女奴』,我要她為我牽馬。」金克雍滿臉嘲諷地揚起唇角。
「新女奴?」老金一臉茫然,沒意會出金克雍指的是誰。
金克雍嘲弄的微微一笑,揚聲說道:「就是寶貝!」
「哦——原來您是指寶貝啊!」老金連忙出聲回應:「好!我馬上去叫寶貝準備。」
「嗯。」語畢,金克雍伸伸懶腰、活動全身筋骨。
老金面帶微笑,快步地走去知會寶貝,這是莊主第一次對寶貝所下的命令,當然不能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