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紛飛在他們四周,她知道他正抱著她往城外的曠野奔去,遠遠地避開那些追兵。
眼前的路徑有幾分熟悉,隨後她想起在不久之前,一個綿綿細雨的夜裡,魅影也曾經抱著她,奔走過這段路。
魅影抱著她來到樹林的隱密處,之後俐落地踢開地上的木門,走下有些幽暗的階梯。
他將她放在軟榻上,那雙黑眸緊鎖著她,之後緩慢地靠上前來,握住她的雙手。
「會冷嗎?」他問道,皺起眉頭看見她身上的襖袍早被撕裂,露出柔軟的綢衣。
「不會。」她小聲地回答,不敢看他的眼睛,同時連忙縮回雙手,不敢貪戀他掌心炙熱的溫度。她的雙手放在軟榻上,想起先前他是怎麼在這軟榻上,親匿地舔吻她、愛撫她,她的臉就盡得通紅。
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竟會跟著他回到這裡?她明明是不該與他獨處的,但是當時混亂的情況讓她別無選擇,而他對她來說似乎不再那麼危險了,畢竟他不是從那些可怕的武師手上救了自己嗎?
「那為什麼要發抖?」他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笑意,戴著黑絲面具的臉龐靠近她低垂的小臉,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肌膚,像是最輕柔的撫弄。
「我……」她回答不出來,雙手揪緊軟榻上的錦緞,因著他的接近,而緊緊閉上雙眼。她感覺到他的唇輕輕地刷過她的發,之後滑上她的肌膚,逗弄似地輕輕吻著,卻讓她的心跳得好激烈。
「芷兒,你想要一直閉著眼睛嗎?」他勾起她的下顎,有著粗糙刀繭的指摩弄著她細嫩的唇。「你真的不冷嗎?先前在路上,你緊抱著我,不是為了取暖嗎?」
「我必須回去了,顧爺一定會擔心的。」芷娘不斷地提醒自己,她已經是顧炎的妻子,絕對不能做出不軌的事情。但是當他強烈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時,她的心就亂得一塌糊塗,根本什麼也想不起來。
她隱約知道,要是再不走,自己一定會被那雙黑色的眼眸勾去神魂,做出最嚴重的錯事……
「他不用擔心的。」魅影彎起嘴角,露出一個謎樣的笑容,輕撫著她被散的長髮。
「再說,你怎麼能夠這麼無情?我捨命救了你,你一見危機解除,就馬上想要離開。別忘了我肩上還有著為救你而留下的傷口,你這麼掉頭就走,我要是血流不止,有了什麼萬一,你難道不會心疼?」
「誰會心疼你!」芷娘又羞又怒地說道,伸手想要推開他,但是想起他肩頭的傷,那動作卻又變得遲疑。
先前他為她擋刀的那一幕仍留在她腦海裡,那麼觸目驚心的景況,只怕她一輩子都忘不掉。在最危急的時候,他竟然還能想到她!大概也就是因為他的舉止與態度,讓她的心意外地鬆懈了。
「你這麼絕情,可是會讓我傷心的。」他嘴上仍有著無賴的笑,然後緩慢地直起高大的身子,從角落的藥櫃裡取來一瓶藥,放到她的手心裡。「這刀是為了你挨的,由你來處理傷口,這不算是無理的要求吧?」
芷娘深吸一口氣。「好,我替你處理傷口,但是等我替你包紮之後,你就必須讓我離開。」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握緊了手中的瓷瓶。
他笑而不答,只是走到石室的角落裡,推開一扇沉重的石門,霎時明亮的陽光從門的另一端投射而入,照亮了原本有些陰暗的石室。打開石門的同時,溫熱潮濕的空氣也捲入了石室,稍稍驅逐了冬季的寒冷,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芷兒,到這裡來。」魅影淡淡地吩咐著,率先走過那個石門。
芷娘滑下軟榻,有些忐忑地往石門靠近。接觸著那溫熱的氣流時,她舒服地歎了一口氣。她身子單薄,隆冬的季節自然比較難熬,再加上綢衣只能蔽體,不能保暖,先前的路上要不是有他的體溫熨湯著,她大概已經凍著了。
她跟在他的身後走過石門,映入眼中的竟是一方寬闊的水池。水池的四周是被巨大力量劈開的岩石,上方則可窺見朗朗冬陽,陽光就是由那裡灑落。水池的周圍潮濕與溫暖,仔細一看,還能看見水池上冉冉冒著熱氣。
「熱水?」正娘不可思議地低喊,彎下腰掬起一捧溫熱的池水,那溫暖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這裡有著天然的熱泉,一年四季都源源不絕。」他簡單地解釋,看見她因為瞧見新奇事物,而綻放美麗的笑容,簡直就像是個孩子。「這會兒天寒地凍的,你要不要下去泡泡?對身子可是有好處的。」他提議道。
芷娘馬上縮回手,謹慎地看著地。「光天化日之下怎麼可以這麼做?」這樣的提議幾乎要嚇壞她了,不敢相信他會這麼驚世駭俗的提議。
「這巨石頂上有樹林遮蔽,一般人是絕對不會發現的。再說,這裡就只有我們兩人獨處,你害羞什麼呢?」他微笑看著她的臉兒愈來愈紅,逗弄她的成就感,讓他樂此不疲。
「那……更不可以……」芷娘小小聲地說,不敢想像若是真的褪了衣衫,跟他泡進這熱泉裡,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聳了聳肩,決定暫時不逼迫她。「原諒我因為肩傷而體力虛弱,極需靠池水的熱度調回氣息。」他黑色的雙眸緊盯著,有著戲謔的笑意。在她不明白地瞪大雙眸時,他雙手一扯,敞開身上的黑色衣衫。
「啊!」芷娘驚呼一聲,連忙緊緊閉上眼睛。「為什麼要脫衣服──」她氣急敗壞地問,想起他先前褪去衣衫,用那結實的身子摩弄著她全身的感覺。
過度鮮明的回憶,讓某種奇異的騷動流竄過她的血液,她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連掌心也在出汗,那藥瓶差點要握不住。
「害羞的芷兒,我不脫衣裳,你要怎麼替我上藥──他低沉的笑聲傳來,還伴隨著水花輕濺的聲響。「好了,我該遮的地方全遮了,你可以不用躲在角落裡發抖,快些過來替我上藥吧!」
她先是慢慢睜開眼睛,一張臉還是忍不住羞紅了。魅影高大的身軀雖然浸進水池裡,但那寬闊的肩膀還是袒露著。他背對著她,讓她可以放大膽子偷瞧他強壯的頸項,以及有力的雙肩。
「瞧夠了嗎?可還滿意?」他勾起嘴角問,果然聽見一聲心虛的抽氣聲。
「不要亂說,我才沒有要瞧你。」芷娘連忙否認,有些懷疑他背後是不是也長了眼睛,不然怎麼會發現她這麼羞人的行徑。她遲疑地走上前,在水池旁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傷口。
等定睛瞧著他肩背的黝黑肌膚時,一聲驚駭的低呼逸出她的紅唇。她顫抖地看著地的肩背,一時之間無法動彈。
魅影黝黑的肌膚上佈滿了許多傷口,肩上那一道最新的刀傷,可還算是最輕微的,他背上有好多糾結的舊傷,分不清是被刀劍或是其他武器所傷的,而最讓人觸目驚心的,該是他背上那一大片被火灼傷後所留下來的痕跡。
她顫抖的手按住唇,深怕自己會喊出聲來。她無法想像他是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才會留下這麼多可怕的傷。
「這是怎麼回事?」她小聲地問,好不容易稍微平復了劇烈的顫抖,勉強用指尖佔了一些冰涼的藥膏,輕輕地塗抹在仍滲著血的刀傷上。她的動作十分輕柔,深怕又弄疼了他。
「只是一些舊傷,一些人留給我的紀念。」想起了背後的烙痕,他的身軀有瞬間的僵硬。這些年來他始終記得背上的傷,但卻是頭一次這麼毫無防備的,將背後裸裎在一個人面前。他給了她所有的信任。
芷娘顫抖地輕輕觸著他,發現他的身軀僵硬時,她連忙縮回手,眼前有迷濛的水霧,她用力眨了回去。「噢,我好抱歉,還會疼嗎?」她跌坐在水池旁,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傷了。」魅影淡淡地說道,轉過頭來看著她,黝黑的雙臂揚起,強壯的肌理上冉冉冒著熱氣,他將她嬌小的身子拉近水池些許,讓熱氣能包裹住她。
「是什麼人對你做了這些事情?」她直覺地問著,心中隱約知道,每多問一個問題,她就更接近那禁忌的道路一分。只是,他黑色的眼睛迷惑著她,令她難以抗拒地更加靠近他。
她總是感覺到,對他那雙眼睛似曾相識;深邃的黑色眸子,原本是冰冷鄙夷的,但是之後卻又變得好溫暖,她在那雙眼睛裡迷失了。
「我也在找尋著那些人,然後要那些人血債血還。」
「你不該這樣,或許報請官府,可以……」她想起他一再流連於血腥裡,心奇異地感到疼痛。外頭的人都在傳說,魅影是最殘忍的,但是她卻感受到他真實的情緒。
那不是殘忍,而是被沉重的仇恨壓迫的悲哀,一種接近於絕望的悲哀。她直到如今,才明白之前一直在他雙眸裡看見的冰冷,究竟是什麼。
「官府?」他冷笑一聲,像是聽見最可笑的話。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夜,他的眼睛被恨意燒紅。
他想起那些仇恨,雙眼驀地又襲上冰冷的顏色。他握著她寬厚手掌無意識地一緊,直到聽見她的痛呼後,他才連忙鬆開。
芷娘被他捏痛了,但是卻沒有收回雙手,她仍舊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裡。「那就是你這幾年來在城裡殺人的原因嗎?那些高官大爺們就是你的仇人?」她跟他靠得好近,明知道不應該,但是當他這麼看著她時,她實在無法離開。
他的手往上滑進她垂落地面的長髮裡,將她美麗的小臉拉近,直到兩人的額頭相抵,他溫熱的呼吸滑過她的肌膚。「現在,你知道了這麼多,我怎麼能夠放你走?」他低聲問道,不願意再跟她討論舊事。
那些血腥的過去,她知道得愈多,就只會愈接近危險。他太過在乎這個單純美好的小女人,根本捨不得讓她涉險。
她頭一次沒有避開他的接觸,任由他的呼吸包圍著她。想起他曾經歷過的事情,她的眼眶忍不住就濕熱了,她試著想把淚水眨回去,但眼淚就是不聽話,悄悄地滑下粉頰。
「芷兒,你真是我見過最愛哭的小東西了。」他歎了一口氣,輕輕舔去她臉頰上的淚水,之後強健的臂膀擁抱住她,不容拒絕地將她拉入溫熱的池水中。
她因為他突然的舉動,嚇得發出驚慌的低叫,纖細的手臂在半空中揮舞著,本能地攀附著堅固的物體。溫熱的池水包圍著她,她卻有些不安,雙手雙腳都攀上最近的可附物。
「原來,你下了水之後會變得這麼熱情。」他靠在她白皙的頸子旁,很是享受她此刻的動作。
芷壞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害怕沉入水池裡,雙手正緊抱著他的頸項,臉部正好挨著他的鎖骨,像是要埋入他赤裸的胸膛。而更羞人的是,她的雙腿因為浮力而分開,正牢牢地環住他的腰。
隨著水波,她可以感受到,他堅硬巨大的灼熱,正親匿地牴觸著她分開的雙腿之間。
溫熱的水強化了那種觸覺,他們像是赤裸相擁著。
她的臉變得更加嫣紅,甚至羞得白皙的肌膚都浮上淡淡的紅暈,她連忙想要推開他,但是才一鬆開對他的攀附,她就恐慌地發現,這水池比她想像的深,她試著要站好,卻咚地溜進了水池中。
「啊──」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徹底的被水給淹沒。
還沒能踩到池底,一雙強壯的臂膀就扶住了她纖細的腰,把她牢牢抱在懷裡,將她拉回了水面。
「小心點,你可是沾不到底的。」魅影微笑地提醒著,順手撥開她臉上潮濕的長髮。
「咳……咳……」她喝了幾口水,一時之間只能喘咳著,好不容易順過氣來,張開嘴正想責備他居心不良,那灼熱的唇就找到了她的,輕而易舉地封住了她的所有抗議。
她瞪大了眼睛,感覺到他高大強健的身軀緊帖著她,一手制住她的所有掙扎,另一手則親密地托住她圓潤的臀,將她抱到了水池的另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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