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絕不走大門了,乾脆搬家了。」一進家門就指天立誓的,唐歡雅的臉都綠了。
「女兒,下班啦!媽快餓死嘍。」一聽見女兒進門聲音,宋信華急著走出房門。「天啊!你怎麼弄成這副德性,該不會是……」
「媽,您安靜一下行嗎!」她大吼一聲先發制人,免得母親沒弄清楚又開始哭天喊地了。
「是樓下的……」唐歡雅才開口即被截斷。
「管理員對吧?那個老不修,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我去告發他的劣行,讓他明白孤兒寡母不是好惹的!」宋信華忿忿不平地直嚷嚷。
唐歡雅索性不說話,閉上眼睛待母親先說個夠。今天醫院的急診病患多得讓她以為世界末日了。整日忙東忙西,就連吃飯都沒有時間,只想趕緊安置好病人,讓急診室能空出病床,以備不時之需。就這樣她站了八個小時,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卻在家門口碰到第二回合混亂場面。
「我可憐的女兒,你沒有讓他得逞吧?」唐母見女兒緊閉雙目、疲累不堪的模樣,心裡委實著急不已。
唐歡雅隨即睜大眼睛,哭笑不得對母親說道:「我不是被人強暴,而是被樓下的一大群欣雅的歌迷給拉扯的。媽,您聽懂了沒?」
「原來他們將你認錯欣雅了,怪不得。唉!沒想到欣雅會紅成這樣。」宋信華一臉欣慰的表情。
「欣雅是紅了,而我也快瘋了。」她無奈又無力低語。「你不要緊吧?可以煮飯嗎?老媽好餓喔。」她企求的看著家裡大廚師。
唐歡雅在這個家裡的角色反而較像母親。宋信華雖是烹飪節目的大廚娘,煎、煮、炒、炸樣樣拿手,各類名菜發揚成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南北點心更是不在話下;只不過那是電視表面工夫做得好,母親私底下是個家事一竅不通的貴婦人。
「吃泡麵好不好,我今天好累,不想動手。」她徵詢母親的意見。「您今晚沒和汪伯伯吃飯嗎?我原本就打算吃速食麵,沒想到您耶。」
「你汪伯伯這陣子沒空。我看叫外賣好了,別總是吃那沒營養的東西。」宋信華的臉上有些許的落寞。自從唐歡雅姐妹倆和他一塊用餐後,每回見面總是有一堆人,已經不曾單獨約會過。
「歡雅也注意到母親的神情摻雜失望跟寂寞,不過為了能讓母親不再承受感情上的創傷,她不鼓勵母親再接再厲;況且汪健夫坦白表明自己已有心愛的人,而母親對他來說只是位談得來的紅粉知己罷了。
「媽,您想吃什麼呢?」她故作輕鬆狀,不想讓母親知道自己洞悉她的事。
「你決定好了,媽沒什麼胃口。」她丟下這句話就垂頭喪氣的走房裡。
唐歡雅望著母親鬆垮的背影不禁搖頭歎息。「我是在救您呀,媽。」
☆ ☆ ☆
「老爺,醫院來了電話請您接聽。」汪家的總管連克方站在書房外喚著主人。
「知道了,老連,去忙你的吧。」汪健夫應道。
汪家坐落於台北縣近郊,是一棟三層樓透天的大洋房,附近環境清幽寧靜,一大片的樹林和一池湖水使人暑氣盡消,像個避暑勝地,適合老年人增壽養病、年輕人修身養性的人間仙境。
掛上電話,汪健夫走出書房,眉頭緊蹙、神情哀傷地坐進沙發。他一言不發低頭沉思,直到連管家喚了第五聲時他才抬起頭來。
「老連,我父親剛剛過世了,醫院通知我準備後事;不過我現在毫無頭緒,想要安靜一下,你別管我。」他語氣沉重地吩咐一旁的老管家。
「老爺,您要節哀呀,要辦的事多著呢,需要您親自去做。」老管家真心的勸說著。
汪健夫點了點頭且揮手要管家離去。他現在只想靜靜的思考,一些讓他日夜牽掛了將近三十年的心事,而這些牽腸掛肚的秘密可以結束了。
二十八年說快不快,說慢也已等到這一天的來臨,他終於可以接回自己心愛的女人和親生骨肉。好不容易熬過了漫長的二十八個年頭,他迫不及待地想馬上飛奔到他們身邊,想真真實實擁住等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想抱抱他未曾謀面的兒子。喔不,兒子都長大成人了,他早就抱不動了,自己真是老糊塗啦。
也許抱不動兒子,應該有孫子可抱吧。假如兒子已成婚的話,唉!想到哪去了,先辦要緊事才對,父親後事總要先辦妥才能想其它。雖然過去他恨自己的父親不通情理,不過近幾年他心裡已沒有恨,只有惋惜。惋惜他老人家沒有福氣含飴弄孫,沒有福氣讓玉貞服侍他安養晚年。
父親並非不清楚玉貞母子的存在,他明明知道他們對他有多麼重要,但卻任由一個流著汪家骨血的孫子流落在外,直到臨終之際才悔不當初,用最後一口氣叮囑他一定要接回汪家的後代;說完即呈現彌留狀態,到今晚離開人世。汪健夫忖量著,該不該接回玉貞和兒子送父親最後一程,可是他們如今還名不正言不順的,怎好讓他們遭受旁人異樣的眼光呢?
他決定還是不通知玉貞了,待一切事全辦妥後,再舉行一次隆重的婚禮,將無怨無悔等了他多年的新娘給迎進汪家大門。
☆ ☆ ☆
南下開首唱會的「傑」樂團,趁著白天空檔移師至墾丁海灘,拍攝第三支MTV錄影帶。因為廣大樂迷支持的結果,才有再一次的拍攝機會。原本只預定兩首歌的MTV宣傳,為了回饋歌迷的支持,汪傑只好不情不願地接受唱片公司的安排,乘勝追擊跑到南台灣取景。
南台灣的驕陽曬得在沙灘上的所有人員發昏,苦等女主角不到的導演火氣爆躁,動不動就大罵工作人員;而「傑」樂團的成員們卻心情輕鬆地享受這難得的半天假。邵丕業和莫盧逮著機會便躲在沙地上打盹兼做日光浴,汪傑和唐昕亞則童心未泯地玩起踏浪跟打水戰,全身都濕透了。
「喂,他們怎麼變得那麼要好,真不習慣哩。」邵丕業微瞇著眼問身旁的莫盧。
莫盧頭抬了起來,瞄一下又睡了回去,道:「怎麼?你吃醋啊?」
「呸!我吃哪門子的醋,只是不可思議,汪傑的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逆轉,令人刮目相看。」他到現在就是猜不透,是什麼原因讓汪傑改變。
「這就要歸功於我的……」莫盧一臉的驕傲自滿,但話未說完又遭阻斷了。
「我才不相信是你的功勞咧,你說話像放屁一樣,很難有人會跟著你「共鳴」的。」邵丕業反唇相譏,一臉難以置信。
莫盧坐了起來邵丕業的手說:「人家話未說完,你就插嘴,到底是我說你聽,還是你說我聽呀?」
瞧他氣呼呼的,邵丕業也坐直了身,賠罪道:「算我不對,我道歉行了吧?快說啦。」
「說什麼?」他忽然記不起來要說什麼了。
邵丕業拍打額頭,歎道:「哇!莫老頭,想必你已七老八十了,記性這麼不管用啦。」
「什麼七老八十,我還不到而立之年哩,年輕得很。」莫盧急著辯駁。
「既然年歲不大,怎麼沒有腦袋呢?或者腦容量全裝了肥油,秀逗了?」邵丕業以損貶莫盧為樂。
「停止你的左諷右貶吧,我記起來剛才的談話,不過本大爺現在不屑說給你聽,你請自便吧。」莫盧再倒回沙地上閉目養神去也。
「喂!莫管閒事的不管啦。」他直搖著那龐大身軀,但莫盧卻不為所動。「你不理我了嗎?那就沒人理你嘍。你看汪傑現在都跟昕亞一團,而你只剩下我耶。」
「汪傑這無情的小子,要不是宛嵐敲醒他昏庸的腦袋,他如今哪會和小唐處得那麼愉快。」他還是將先前不願說的給全脫口而出了。
「謝啦,小莫,我終於明白事件始末和原由了。還是「已惘然」夠厲害,能將棘手的麻煩給擺平,我真服了她。」邵丕業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讚道。
莫盧忽地坐起來,一臉懊惱地捶胸歎:「我就知道上當了!你這個集卑鄙和奸詐於一身的小人。」
「小莫,我是聰明機智的君子,還不夠格跟小人一族,這寶座就讓人先坐吧。」他大笑著站了起來,往導演那邊走去,好似有事情要跟他們商量。
看見汪傑和唐昕亞相繼往那兒跑,莫盧也只好不落人後地衝向前去。
☆ ☆ ☆
「導演,你一定要安排這樣的情節?」汪傑眼見昕亞委屈的模樣實在很心疼。
「這首歌的意境配上這樣的劇情是最棒了,聽我的準沒錯,拍出來的效果肯定可以拿獎的。」導演信誓旦旦地鼓吹著汪傑和唐昕亞。
「沒有其他女主角人選了嗎?」昕亞還在做最後掙扎,她實在很為難。
瞧著唐昕亞猶豫不決的神情,導演又再動用他那三寸不舌企圖說動她:「你放心,小伙子。這段畫面才出現三十秒而已,沒有人會認出你來的。」
「既然這支MTV只拍我,那就等有女主角時再拍好了,何必急著在今天完成呢。」汪傑希望這緩兵之計能奏效,因為昕亞似乎快哭了。
「你就這麼小氣呀!連自己團隊的事都不幫忙。大丈夫能屈能伸,人妖都比你強多啦!」導演不理會汪傑的拖延戰術,只對著無辜的唐昕亞發火。
汪傑無法忍受導演拿人妖跟昕亞比,不覺也火大了。「我都說延後了,你怎麼還如此咄咄逼人!」
「請問汪先生,除了今天以外哪天有空呢?就算你有空,我手上還有好幾支等著去拍,哪有時間了。」他並不誇張,現在歌手多出片量多,要拍音樂錄影帶的更多,所以稍有名氣的導演全被預訂光了。
汪傑為之語塞,想到後天要到星馬一帶宣傳和辦演唱會,而新歌錄影帶要趁熱推出,實在沒什麼時間可浪費了;但是勉強昕亞男扮女裝跟自己拍相擁的戲,這真是強人所難。
唐昕亞心中衡量輕重,與汪傑演對手戲其實不難,因為自己本來就是女生;她擔心的是自己一恢復原貌是否會被發現她根本不是男人,那等於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樣,可不是好玩的。
「或者到附近抓一個歌迷來和你拍,這樣好嗎?」導演見情況僵持著,只好出此下策。
汪傑瞧看不遠處一群聞風而至的歌迷,全是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便搖頭拒絕。「他們年紀不大,這樣我會有罪惡感,拍不出你要的感覺。」
「我來好啦!」莫盧站了出來,對導演推舉自己。
大家一看他的身形,通通爆笑出聲,導演還是笑得最大聲的一個。
「你的勇氣可佳,但你是所有人中最不適合的。」導演拍了拍莫盧的肩膀。「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這位小兄弟長得清秀,他扮女孩才有說服力。」導演還不死心,淨是打唐昕亞的主意。
結果所有人的目光皆轉移至唐昕亞的臉上,有志一同地點頭稱是,包括先前強烈反對的汪傑,他祈求似的目光像是在希望她能自願點頭答應,但不是強迫地趕鴨子上架。
她看了看汪傑又看了看導演,再做一個深呼吸後開口說道:「我只畫淡妝,而且我要自行打理一切,不要有旁人在場,可以嗎?」
導演眉開眼笑的猛點頭。「全依你,你叫他們準備去。」
「等一下,我還有個要求。」她往正離開的導演開口道。「拍攝時我要求清場,除了必須在場的人以外,其餘的請他們離去。」
「昕亞,謝謝你了。」汪傑充滿感激地握緊她的雙手,力道之猛足以表達他內心深切的感動。
唐昕亞露出歡愉的笑容,很高興自己幫上了忙。「這也沒什麼,心態調適好就行啦,總不能為了我的放不開而害了樂團吧。」
汪傑想要再說引起什麼時,導演已催促唐昕亞到臨時搭建的小木屋裡頭換裝;而原來請來的化妝師則替男主角汪傑上些淡淡的粉底,使古銅膚色的他在鏡頭前能白皙點。
☆ ☆ ☆
夕陽餘暉將整片海面染成金黃一片,沙灘上一對情侶因誤會冰釋而相擁在一起。久別重逢的他們在擁抱中訴盡彼此的思念之情和相愛之意,週遭的事物皆被他們濃濃愛意所淹沒,天地萬物也已不復存在。
汪傑抱著唐昕亞柔軟的身軀不是沒有感覺,他懷疑自己的觸覺神經有問題。為什麼他的手指觸摸到的身體,傳達到自己腦子裡的訊息竟偏差得如此厲害,指尖的感覺跟腦袋裡的預感完全不符合?因此他再抱久一點,求證這不合理的狀況,直到導演喊「卡」時也不見他有鬆手意念。
「汪大哥,你可以放手了。」在自己偶像懷裡的略微掙扎一下,但汪傑無動於衷,她反而不敢再動了。
導演上前拍了拍不動如山的男主角,故意調侃道:「汪大明星怎麼了?抱上癮啦?」
汪傑尷尬地猛力推人,使得女主角連退了好幾步,還差點摔跤。「昕亞沒事吧?」
「沒事。」欣雅看了他一眼說道。「呃,我去換衣服了。」
唐欣雅急忙跑回小屋裡,因為她的第六感在警告自己有危險,光是剛才汪大哥的眼神就跟以前不一樣。會不會是穿幫了?還是——早知道就不該答應演這齣戲,都是那個什麼爛導演害的。
「昕亞,可以走了嗎?天色晚了要快些回市區。」汪傑在屋外喊著,他本想直接進去,但不知怎麼卻停下腳步猶豫不前。
「讓你等那麼久,真不好意思。」唐昕亞又成了男生模樣。她故作輕鬆狀,自在地跟汪傑說話。
「你……我是說,你……」他忽然間不會說話了,吞吞吐吐的難以啟齒。
「汪大哥,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好了,不必有所顧慮,我們是好兄弟嘛!」她誇張地做些大動作,拍打著汪傑的後背,以顯出自己的男兒氣概。
幾經忖量,汪傑決定不問的好,免得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我是說邵哥跟莫盧在清場時便先回飯店了,而導演他們自己有車,剩下你我兩人只好搭計程車啦,你不反對吧?」
「原來是這回事啊,我沒意見。」她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直到現在才完全舒解開來。
「汪大哥,你敢不敢做一件瘋狂的事?」全然放鬆的唐欣雅睜著一雙慧黠的眸子盯著他問,臉上淨是調皮淘氣的神色。
「什麼事?」瞧他開心的模樣,汪傑不免感染一些快樂的心情。
「讓你先猜猜看。」她一蹦一跳地在他前頭倒著走。
汪傑故作深思狀,其實他早就明白昕亞的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了,跟他相處愈久愈容易猜出他的心思。
「所謂瘋狂,只有一個地方才夠瘋狂。你指的是逛夜市,我猜對了吧?」
「賓果!汪大哥,你實在很厲害喲,我……唉喲!」因為倒著走沒注意後頭,竟被一截枯木給絆倒了。
「小心!」汪傑動作快速往前一拉,卻因力道過猛反而使得兩人向後倒去。
唐欣雅跟汪傑一上一下的疊在一起,而他們的嘴唇更是巧合的緊貼在一塊,假如這時出現第三人,必定也認為他們是在熱吻親嘴。
頭一回接觸到男性嘴唇的唐欣雅,不知何故全身顫抖個不停,像是發冷但體內卻像是著了火般,全身上下的感覺錯亂了;汪傑則是一臉陶醉的模樣,像是在喝蜂蜜糖漿的,還意猶未盡的吸取自唐欣雅雙唇裡溢出甜美汁液。
「天啊!我在做什麼?」汪傑突然驚醒,推開自己抱著的人,聲音暗啞地低咒。
被推離數步之遠的唐欣雅受到驚嚇,雙眼茫然地坐了起來,甩了甩昏脹的腦袋使自己清醒些。
「汪大哥,你沒事吧?」她走到汪傑身邊,看到他一直在扯自己的頭髮。
「別管我,走開!」他大吼出聲,且大步的向前走去。
唐欣雅一臉的錯愕,看著汪傑大發脾氣的衝向海裡,自己卻不曉得該不該去拉他回來,只有在原地猛跳腳。眼看天色快要黑了,總不能三人在都耗在這兒等天亮吧。
她向前走了幾步望向海面,卻不見汪傑的身影。她焦急的四處搜尋還是無其蹤影,心裡的不安愈形擴大。難道……一時死亡念頭由然而生,她扯開喉嚨大聲呼救:「救命啊,有沒有人哪?我大哥落海不見了,有哪位好心人來救命呀?」快喊破了嗓子就是不見有人來。
「汪大哥,你有沒有聽見我在叫你?汪大哥,求求你出現好不好?別嚇我嘛!汪大哥……嗚……嗚……」
唐欣雅絕望地跪在沙灘上哭著,壓根不明白為什麼汪傑好端端的要跳海?而且丟下她一個人在這兒擔心害怕。她想不起來自己做錯了什麼,而惹惱了汪大哥去尋短見,自己只不過跌到在他身上,然後不小心把嘴唇覆上……慘了,他們剛剛好像有接吻的樣子。
「是接吻嗎?那樣算是接吻嗎?可是汪大哥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兩個男人親嘴不就成了……怪不得汪大哥要羞憤自盡了,都是自己害死他的,不然汪大哥何必會想不開呢?
「是我害你的,汪大哥。其實我可以解釋清楚的,誰教你的動作太快,不先聽我說就跳下去,我對不起,大哥,嗚……」她抽抽搭搭的邊說邊哭,話又說得雜亂無章、顛顛倒倒的。
也許是上天被她的哭喊給感動了,海面浮出了汪傑的身體。唐欣雅趕忙衝上去抓住,使出全力將他拉上海灘;原本不動的汪傑竟突然翻身將唐欣雅給壓在身下,眼光犀利地著她。
「汪大哥,你要幹嘛?」全然毫無防備的唐欣雅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壞了,況且汪傑瞧她的眼光很不尋常。
「哼!我要幹嘛?我只想要證明一件事。」汪傑俯下頭,貼近她的臉龐不到一公分距離停住了。
他呼出的熱氣令唐欣雅感到害怕,不敢直視他逼近的面容,而將頭偏向側邊,乞求道:「你好重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們先回去再說好不好,邵大哥他們會擔心的。」
「別急,只要我證明此事後就立刻回飯店,不會花太長時間。」說著,他將唐欣雅離的頭給扶正,防止它再次轉動而壞了正事。
「不要,汪大哥。我跟你是……是……你不能——」
未待她說完,汪傑已開始行動了。兩片唇的貼合產生了如此美妙的感覺,昕亞的唇像是為他訂作的一樣,吻起來的滋味令人舒暢安適,使得他情不自禁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一親芳澤。昕亞的唇有股魔力,害他意亂情迷且吻上了癮。依依不捨的結束了淺嘗的吻後,汪傑不情不願地自昕亞身上離開。他拼了命的控制自己別吻得太激烈,怕嚇壞了清純無邪的昕亞。他能感覺到她是在今日才明白接吻是怎麼一回事,況且初吻還是碰巧完成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被他偷來,實在有夠冤枉;所以呢,他發誓要保護她一輩子,誰教自己迷戀上那甜美的雙唇,不許其他的男人覬覦他的所有。
「昕亞,我們先回飯店換衣服,再去逛夜市好嗎?」他將昕亞給拉了起來,語氣溫和地詢問她。
「汪大哥,你剛剛……呃,我是說你剛剛想……算了。」唐欣雅一半疑惑,一半心虛的低下頭想問汪傑是否早已發覺自己是女生,但話到口中卻又硬生生的吞回去。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不是問我證明了何事啊?」他往回走並握緊昕亞的手,牽著她同行。
唐欣雅感到有些許的不自在,因為她從不曾被男人拉著手走路,欲掙脫卻被他握得更緊,只能放棄。
「你證明了什麼?能否告訴我?」
「我終於求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那就是……」他故意停頓下來,想瞧瞧昕亞有所反應。
但是她卻靜默不語,將頭垂得低低的不讓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過汪傑感受得到她緊張,全拜她的手心冒汗之賜,這也使得汪傑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所猜不假。
「難道你沒有發覺接吻是世界上最棒的事嗎?他專注的眼神直盯著唐昕亞看,似乎想將自己的柔情蜜意藉眼神傳達到她心裡。
「嗄?接吻!你證明的是接吻?」她不知做何表情,是該哭?還是該笑?你跟我是男的,怎麼會是最美女子的……
也好,暫時讓她再繼續當男孩在樂團,這樣對大家都好,否則依邵丕業的規定是會將昕亞逐出團隊,而且他也不想成為首位破壞規則的人,那可是要繳巨額罰款給另兩位散財童子,誰教他們三人組團前已先約法三章。
「男人跟男人親嘴才刺激啊。你怎麼會沒有感覺呢?那我們再吻一次怎麼樣?」他作勢欲親,唐欣雅立刻躲開了。
「這是很變態的,汪大哥。」她討厭汪傑的這項舉動,感到噁心。
汪傑偷瞄她一眼知道她生氣了,只好稍微改口說:「昕亞,咱們不過是吻一下而已,不是搞同性戀。外國人不論異性或同性,見了面就親一下表示友好,不對嗎?」
「可是我不喜歡也不習慣,我只希望跟自己心愛的人親吻。」她嘴巴翹得半天高,像是難過自己初吻就這樣沒了。「你不愛我嗎?」他有些失望。
「不是。我喜歡你啊,因為你是我的偶像,愛你的話就不行了。」她語氣充滿了可惜。她能愛他嗎?
「為什麼不能愛我?」他想知道原因。
怕我配不上。這是真心話,但她沒有說出口。
「同性不能相愛。」她以此為借口推托。
汪傑笑了,他明白的點頭。「假如我是個女的呢。」要玩大家一齊玩。
「你是女的嗎?」她認真將他看仔細。「你是男的。」她呼出一口大氣。
「我說假如、如果。」他再次重申強調。
「好吧,我會愛你的,但是我會被你的歌迷砍死。」她頗感無奈又傷心地跟他閒扯一通。
汪傑抬頭看著夜空裡的一顆閃亮的星子,備感茫然地低喃:「樂團都沒了,哪來的歌迷呢?」
「汪大哥……」她想安慰他卻不知該如何啟口。
「我們動作得快些,不然夜市收攤就沒得逛了。」他轉變情緒的本領還真夠厲害的,頃刻之間化悲為喜。
☆ ☆ ☆
邵丕業跟莫盧在下榻的飯店大廳裡,百般無聊的抽煙閒談。他們在唐欣雅請求清場時被趕了回來;不過回來後更是沒事可做,只有下樓抽根煙打發時間。
「我發現咱倆像極了動物園裡的動物,你瞧他們評頭論足、指指點點,教人難受得不得了。」莫盧自喃地對著邵丕業低語。
「要你待在房裡你卻偏要到大廳,現在真成了大猩猩啦。」邵丕業直接挖苦,誰教莫盧不聽勸的。
莫盧竟神氣的表示:「我們兩人原本就是大明星,沒什麼好謙虛的啊。」
「我可不敢當,你比我更像大猩猩,由你來當最適合不過了。」他急於撇清這猩猩的名號,又接著說道:「尤其是你的身形最接近,讓人一眼就能辨視。」
「你指的是我這一身的架式吧,宛嵐也說過我一舉手一投足皆充滿搖滾巨星的味道。」他還真能把損人的話聽成讚美自己的恭維話,怪不得他總能成天嘻嘻哈哈、快樂無憂。邵丕業著實讓這位活寶的一席話給折服了,只好甘拜下風的承認:「大明星還不足以形容閣下,你應該是宇宙世界超無敵大明星才對。」
「聽你在亂蓋,我哪有那麼棒。」話雖如此,莫盧確實高興不已。
「不不,我可沒有亂說,這超級稱號也只有你莫盧能當之無愧了。」
「我愧不敢當。」莫盧忽然謙虛起來,還會害羞臉紅喔。「他們也該回來了吧?怎麼還不見人影呢?」急忙轉開話題,免得愈說愈離譜。
「照理說是該到了啦,已到晚餐時間,肚子都餓了。」邵丕業看了牆上的時鐘又摸著自己的肚皮。
「大概拍得不順利,得一再重拍。」莫盧胡亂猜測道。邵丕業卻直搖頭。「不可能,汪傑比咱們厲害,他都一次OK的。」
「耶!這你就不瞭解,情況不同啊。」他一臉賊笑的說。
「不都一樣嗎?哪來的不同。」邵丕業反駁道。
「對手可是位假女人呀,感覺就不對了,何況還要抱在一塊。」他開心極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邵丕業面無表情地睨視著狂笑不已的莫盧,感歎道:
「虧你還是汪傑的好朋友,要是他知道你在此笑成這樣,不曉得有多傷心多悔恨。」
「你想小唐扮女孩會好看嗎?」他實在非常好奇,但就是無法留下來一窺究竟,真是遺憾之至。
「肯定比你好看就是了。」這話使他記起前不久在餐廳門口碰見的女孩,長得還真像昕亞。難道他跟他有親戚關係?或者是他的姐妹也不一定。
發現邵丕業在沉思,莫盧感到奇怪,不由得推了他一把。「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女子啊?」
「不錯。」他坦誠不諱的點頭。
「哇!」莫盧露出驚訝之色。「咱們的柳下惠何時開竅啦?竟成了風流種在「篞Q」脂粉味呀?」
「喂!滿腦子黃色思想,不怕我到「已惘然」面前嚼舌根嗎?」他戳了戳莫盧的腦袋,嚇唬道。
「他們回來了!」莫盧看了剛下計程車的二人,大聲叫道。
「咦?怎麼成了兩隻落湯雞咧?外面下雨呀?」
「沒有啊。」邵丕業邊答國向他們。
「你們拍MTV拍到海裡去了呀?能弄成這樣真不簡單耶。」莫盧幸災樂禍地說著風涼話。
一旁的邵丕業擔心地詢問:「沒事吧?」
「我跟昕亞先上樓換衣服,待會兒咱們到夜市覓食去。」汪傑開心地說著,拉著唐昕亞跑進快要關上的電梯。「夜市?」莫盧不大相信地瞪著關上門的電梯。
「他瘋了。」這是邵丕業的結論,不過他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了,因為他剛才瞄到汪傑的手握住昕亞的。這裡頭肯定大有文章,但現在只能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