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看新聞時,赫然發現原本罪名是「殺人犯」的靳言,又多了一項「擄人」的罪名,而電視上所報導的肉票正是她本人,範文靜。
文靜當場大笑不止,靳言卻是無奈的牽動一下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文靜和靳言討論後的結論是,被誤會是綁架案也好,至少,母親和妹妹由警方來保護是比較安全些,警方要緝捕靳言,但以文靜之前與靳言毫無交集的生活而言,大家絕對想像不到他們現在是「同夥」。
文靜偷偷的慶幸新聞報導中刊出的是她「高中」時的驢照。一向不愛拍照的她,只有在高中畢業時留下一張很呆的大頭照,這一張大頭照使成了她的「近照」,因為大學畢業時,她很耍酷析畢業紀念冊上的大頭照位置空了白。
靳言在看到電視的大頭照時,還忍不住爆笑起來。
她永遠都記得他那時笑得不可遏止後所說的那一句:「天啊!!那個是誰啊?」
過份!真過份!她氣死了!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那一張與她本人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他也不該如此直接的點出事實啊!真是不給她面子。
「但也該感謝那張脫軌的照片,才能讓她不被汽車旅館的員工認出來,而靳言就不行了,是以他必須戴上墨鏡、蓄上鬍子好掩人耳目,自然啦,車子就只得由文靜來開羅。
今晚,他們便是趁著天黑出去採買隔天的伙食。對他們來說,能盡量少出門就盡量少出門,是以囤積食物絕對有其必要性。才進了房,開了燈,坐上床準備看看今晚的夜間新聞時,一陣詭異的門鈴聲便突然的響起。
說它詭異是因為來人是以「三快二慢」的方式按門鈴的,在文靜還搞不清楚狀況時,靳言已經迅速的彈跳起來,貼住門,低聲說道:「爸爸最愛吃什麼?」
門外也模糊的傳來一聲:「爸爸最愛去釣魚。」
文靜想:這是什麼鬼暗號?好怪。
毫不遲疑的,靳言開了門。
「008。」
來的竟然是個女人!文靜訝異不已,看著靳言的表情,似乎也很驚訝,難道他不知道008是個女的:
「這麼快就到了!」靳言馬上讓自己恢復鎮定,坦白說,他從沒想過008會是一介女流。
O08從容的找了張個椅子坐下,眼神警戒的瞄了文靜一眼,然後看向靳言,等他先解釋。
「她是自己人,沒有問題。」靳言不想多做解釋,省得麻煩。
「喔!我一直以為007出任務都是單槍匹馬的。」冷艷的O08顯露出她完全的懷疑。
「事情總有例外。」靳言語調冷冷的。
「我正好沒任務在身,一接到命令便馬上飛車趕來了。」她算是回答了之前靳言的問題。沒任務在身的特搜小組人員都是不太好找的,以O08前來的速度,算是相當快速的了。
「我被通緝了。」靳言挨著床沿坐下。
「我知道,方有背叛者。」008一臉理所當然的鎮定。
「查出是誰了嗎?」靳言明知故問。
「長官沒有交代我這件事,他只要我飛車趕下來跟你拿膠卷。」
008是名艷麗不可方物的女子,文靜看得有點呆了。
靳言聞言,掏出了膠卷,遞給她,「這是我以生命換來的罪證,你一定要將它安全的送到嚴老那裡。」這是靳言第一次提起長官的「名字」。
「沒問題。」O08起身便要離去,不多寒暄。
「我……」
靳言還沒問完,008便明白他的意思,頭也不回的道:「嚴老要我告訴你,暫時躲在新竹避風頭,等他拿到膠卷,將所有的罪證公諸於世,自然會讓方解除對你的通緝。」
不等靳言再多說,008已經上門適自離去,一如來時的突然。
文靜不太能反應過來,只能愣愣的看著大門,又看看靳言。說真的,她有點懷疑那名女子是不是真的來過,若不是空氣中還殘留一點淡淡的玫瑰芳香,清楚的證明著008來過,否則文靜還真的有些不能置信。
「現在呢?』文靜寫了紙條給他。
「只能窩在新竹了。」他無奈的說著,「一切只能交給嚴老去處理,不關我的事了,我的臥底任務到此已算是全部結束。」他有些鬆了口氣。
「就這樣?』文靜好生失望,她原本以為會來一場黑白兩道大火並,或是被追殺等等精彩的戲碼,誰知……就這樣落幕了。她真不甘心。
天一幫可是她的殺父仇人,就這樣結束了嗎?她真恨。
「理論上就是這樣。」坦白說,他也心有不甘,不能親手抓住孟衡繩之以法,對他來說也真是有些遺憾,但或許這樣也好,畢竟孟衡是孟平的弟弟,而孟平又和他是生死至交,若是由他親手逮捕孟衡,也是難為。
「那就要一直待在這裡,直到破案嗎?』她覺得住個兩,三天還好,若是要窩一個月的話,她會瘋掉。
「不然你有什麼好建議嗎?」他看出她的不耐。
「到處走走。』她簡單的揮灑出四個字。
「不妥吧?」他現在可是被通緝的人耶。
「虧你還是臥底,難道還怕被抓嗎?』文靜想,就算被抓也無妨了吧!反正罪證已由008帶回台北,只要靳言落網時不是馬上處決,他口中的「嚴老」應是有辦法救出他的吧!
「好吧!算我服了你。」靳言愛憐的看著她,「你想去哪裡?」
「去哪兒都可以。』她愉快的寫下五個字。
「喔……」他提高音調的點點頭,賊笑道:「只要跟著我,去哪兒都可以,對吧?」他又有逗她的心情了。
「哼……」她這次不用寫的,而是用鼻孔用力的嗤出一口氣。
「不好意思承認啊!」他愈來愈靠近她。
好似察覺到他的意圖,文靜聰明的往後退,隔開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
「上次不知是誰強吻我喔!」他故意的喚醒她的回憶,又更逼近她了。
「啊……」文靜啞口無言,那一次她只是為了要死賴在他身邊而已,又不是故意強吻他的。她已退到床角了,再退就掉下去了。
「換我討回上次你欺負去的吻了。」他得理不饒人的欺向她。
有沒有搞錯?她覺得上回是自己吃虧耶!
喔……他吻上她了。
帶些宿道又有些柔情的他,最教她難以抗拒……
濕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轉,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游移。
「噢……」他又被她襲擊了,天,他撫著膝蓋哀嚎著。
文靜羞紅了臉,快速的寫了幾個字遞給他。
「我覺得好熱好黏,想洗澡。』她真的覺得兩天沒洗澡好難過,且他剛才一靠近她,她就覺得混身熱得難受,直想跳進冷水裡游個幾圈。
他大歎三聲無奈,「去洗啊!」眼角一瞄向浴室後卻雖然停住。
文靜回瞪他一眼,有種「你終於知道啦!」的懊惱。
可不是嗎?若不是那浴室有個很方便窺伺的透明牆,她又怎會憋了兩天不洗澡!唉……
「那……去哪兒洗!」他反問她,其實他一點也不介意,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但他不敢說,怕被她拳打腳踢。
文靜皺著眉頭想了想,溫泉!去哪裡找?她對新竹很陌生。
「啊,有了!」靳言想到了,「去游泳池洗。」
文靜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游泳池不是都有沖洗間!帶著肥皂去那裡洗不就好了?順便去游個泳吧:「他倒是挺有閒情逸致的,也不想想自己還是個被通緝的殺人兼擄人犯,原本想打電話回台北解釋的,但礙於文靜無法開口,只好作罷。
文靜想了想,接受了他的提議、兩人用了靳言辦案時嚴老提供的信用卡去領了錢,各買了幾件衣物及泳衣,準備好去洗個澡。雖然文靜很想泡澡,但非常時期有得洗就偷笑了,不是嗎?
戴上墨鏡,他們倆開著車向櫃檯詢問了最近的二十四小時游泳池後,便出發洗澡去了。
偌大的屋子裡,森冷的空氣瀰漫。
「都部署好了!」孟衡瞇起雙眼,看著手指間的煙。
「嗯,已經出動了全部的手下展開全省的搜查。」部下誠惶誠恐回答著。
「通知所有的人,殺無赦。」孟衡反手一握,將煙悶熄在掌心裡,留下些微的燙痕卻絲毫不皺眉頭,「諒他們插翅也難飛!」
「是。」那名部下領了命,趕忙飛也似的找人砍人去。
將手中的煙灰揮掉,孟衡陰狠的瞳眸進射出精光,「大哥,如果你出賣我的話,我一樣不饒你。至於靳言,我對他已仁至義盡,絲毫不會再留情了!」對於背叛他的人,他一向都不會客氣的。
洗完澡的三更半夜,做什麼好?
這個問題,同時在靳言和範文靜的心裡迴盪,誰也說不出一個好主意。
兩個人就這樣呆坐在小小的車廂裡,鼻翼間充斥著剛洗完澡的肥皂香氣,誰也沒勇氣提議回「旅館」,深怕這個字眼會誘發出人類最原始的本能。
靳言深深的吸了一口馨香。
啊……他不禁要感歎上帝的不公。為什麼女人身上的香氣如此熏人呢!他心神蕩漾不已,多想摟佳人入懷,卻又必須用脆弱的理智克制住獸性。
他是想要她的!這一點,在初識的一對眼中便已注定。但不如怎的,他喜歡逗她,喜歡吻她,喜歡和她纏綿,卻又遲遲不敢付諸最後的行動。
心裡究竟介意哪門子呢!他就是覺得介意,卻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文靜假裝看著四周的風景,偷偷瞥了靳言一眼,不明白他腦中翻轉的又是什麼詭異的思想。她猜,八九不離十又是想一口將她吃下了吧?!
她其實也不是不想讓他吃啦,只是……只是……她外表雖然豪爽,動作雖然粗魯,但不代表她的內心思想和外在是成正比的,這年頭多的是「表裡不一」的人,所以,在她心裡,根本是含羞帶怯得很。
沒錯!她是拒絕不了他的求愛,但至少,她能盡量做到不主動出擊吧?
這個僵局要由誰來打破呢?她不知道剛才究竟怎麼了,為什麼一上了車,關上了門,原本好好的氣氛卻突然凝重了起來。
兩個人偏偏又非常有默契的保持沉默起來,沉默一旦起了頭,即使想開口,又怕破壞了種感覺,就在猶豫與惶惑之間,沉默得更深更久了。
嘴停止了動作,剩下的感官知覺顯得格外清晰。即使是尋常的呼吸聲,也支配了所有的思緒。
那種幽幽的肥皂香味,騷動著靳言內心的渴望。
文靜侷促不安的挪了挪身子,覺得車內的溫度節節高昇而開始口乾舌燥起來。
要打破僵局!兩個人心裡都這麼想著。
「你……」
文靜雖不能說話,卻也轉頭想讓他知道她有話想說。
兩人動作一致的看向對方,又是一陣錯愕。
「這樣好奇怪喔!」靳言難得打哈哈的笑著說道。
嗯!文靜聞言猛點頭。
「想睡了嗎?」話一出口,他內心的激情又澎湃了起來。
不!文靜用力的搖著頭,下意識的緊張起來。只要一想到可能要和他躺在同一張大床上,睡,天啊,她血液逆流了。
看得出她在害怕,他想,還是不要急吧!即使是兩情相悅,但目前總不是最適宜冬的時刻,更何況,他想讓她多一些心理準備來看待對他的感情。
「那我們去逛逛?」只能這麼提議。
嗯!她又是點頭,勉強扯出微笑。暗地鬆了口氣。
兩人在接近半夜的時分,開著車在路上閒晃著。繞啊繞的,能去哪呢?
文靜張大眼睛四處看著,只想趕快找個地方好轉移心思,若是一直找不到可以玩的地方,她的心思會一直飄向旅館的大床的。
釣蝦場?!文靜瞪大了雙眼,毫不遲疑的伸出食指指向偌大的招牌。
「釣蝦場?你想去?」靳言訝異的看著有些過份興奮的文靜。
文靜只能猛點頭,懊惱的發現自己像個白癡似的只會點頭和搖頭,他想必覺得她蠢到家了。
看她一臉想去的模樣,他二話不說的便停好車。
極其自然的,他牽起她的手,一起走進釣蝦場。文靜羞紅了臉,心思全在兩人相系的那一點上,他……他牽著她的手,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克讓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突然覺得他在她心中更不一樣了,變得……變得讓她呼吸困難了。
她……愛上他了吧……
領了兩枝小釣竿,文靜一臉茫然的看著池邊坐滿的人。
勒言繼續牽著她的手,走到沒人坐的一隅,熟練的替她切好蝦餌,替她將餌掛上,再替她甩出釣竿,最後交到她手上。
就這麼一些簡單平常的動作,卻讓她窩心極了,真的!
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只是這樣靜靜的垂釣著,看著浮標,心繫對方。
要沉了?文靜愣愣的看著浮標往下沉,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快拉啊!」靳言看到她在發愣,不禁拍了她一下,要她出力拉動釣竿。
釣……釣到了嗎?文靜驚慌的想將蝦子扯出水面,卻發現不論多用力都沒看到蝦子衝出水面,她只能下意識的站起身,用力一扯……
咻……釣竿整個往後甩,然後再蕩回到他們面前。
「蝦子呢?」靳言錯愕的看著文靜的「大動作」。
文靜深覺丟臉的回頭看了一下,然後指指後面的地板。
天,一隻活蹦亂跳的子正在地上跳踢踏舞,跳,跳,跳乎伊勇……」
靳言無奈的看了文靜一眼,發現她自然的回以一笑,寅在不知要說什麼才能表達他的無力感於萬一。
文靜愧疚的蹲到地上,想拎起那只看似撞昏頭的蝦子,卻在一觸及蝦身時,被它的突地一跳給嚇走了三魂七魄。
救命啊……她差點驚呼出聲。
看著文靜一臉受驚的模樣,靳言不忍的走到她面前,替她抓起那尾逕自活蹦亂跳的蝦子,丟進泡在水池裡的網子裡。
文靜瞬間變換了臉色,覺得自己很可恥,竟然連只蝦子都抓不好,真是枉費了她俐落的身手,雖然好身手與好釣技是扯不上關係,但她仍是感到可恥至極,決定一雪前恥的好好釣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文靜臉色愈來愈難看的偷窺著豐收的靳言,她不明白一樣的餌、一樣的釣竿,怎會兩人的成果差那麼多?她真是太不甘心了!
啊……有了,有蝦在吃餌了!文靜興奮得緊盯住水面上的浮標。
要秀氣一點拉!她在心裡如此提醒自己,避免又像方才樣飛到後方去。
哇……釣起來了!她這次順利的將子拉出水面了!但是,力道控制得不太穩……
啊……
文靜迅速的閃過迎面晃來的蝦子,然後看著蝦子掛在釣竿上,在她面前晃過來蕩過去的,她駭得不敢動手去「取」下來,只能無助又可憐今今的望著靳言。
看著她怯懦的模樣,他內心裡的溫柔又被她激起,訪似又看見初見面的她,那麼楚楚可憐,令人動容。
「傻瓜,有什麼好伯的嘛!」他替她抓過冗自亂跳的蝦子,取下後,遞到她面前,「要不要摸一次看看!小心一點。
文靜畏縮的先是搖搖頭,接觸了他鼓舞的眼神後,咕噥的嚥下一口唾沫,在心裡告訴自己:就只是摸一下而已,一下就好。
挺起胸膛,她勇敢的伸出……一根食指,飛快的在略滑的蝦身上一抹,算是摸過了。摸完後,她得意又討賞似的對他咧嘴笑了。
看著她燦爛的笑靨,他倏地失了神。此刻的她,再也不是那個一旦老羞成怒就和他拳腳相向的範文靜;此刻的她,是個容易滿足的可愛女孩,一個他深深所愛且心之所繫的女孩。
即使他對她真的是毫無理由的一見鍾情,但在日漸的相處上,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情感只有更加的陷溺,而沒有減少分毫。她是他心中的一塊寶,誰也不能傷害她。
專心一意看著彼此的兩人,渾然不覺陰暗處打量的眼神。
「老大,現在怎麼辦?」一名男子賊頭賊腦的問著。
「殺無赦,這是頭目下的命令。」喚為老大的男人開口道。
「好,我馬上去召集弟兄。」男子隨即拿出大哥大,連續撥了幾個號碼,通知了不知多少兄弟來支援。
「想不到他們會到新竹來,這下子功勞全都歸我們了。」他是孟衡在新竹的手下,算是新竹幫派的老大。
「老大,那女的要怎麼處理?」一名小嘍囉在一旁賊問道。
「一起做了!」能當老大的人就是比他人多了一點「氣魄」。
「是。」小嘍囉領命便要上前「做人」。
老大一把將他拎回來,在他耳畔低吼道:「你這個白癡!人手還沒到齊,再加上釣蝦場裡那麼多人,你想鬧得全省皆知嗎?」老大氣急敗壞的道。
小嘍囉一驚,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而在釣蝦場中釣得不亦樂乎的靳言和範文靜,全然不知已被盯梢,命在旦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