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弟,你來了,來,過來坐,呵呵,你今天可來晚了,錯過了一場戲!」一桌子五大山粗的漢子對剛進茶鵬的中年男人打招呼道。
「啥好戲?」
「剛剛一個時辰前,來了兩位姑娘,就坐旁邊那張桌子,其中一個那眼睛,那鼻子,那長相,那叫一個水靈,跟天仙似的漂亮著呢!我老王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見到!」
「就是脾氣大了點!」另一個接著說道,表情訕訕,「罵起人來,比我家那賊婆娘還凶呢!」
新來那位李兄弟好奇問道:「為什麼罵人?」
「唉!還不是我們大家多看了她幾眼嗎?」老王說完,一張老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又解釋道:「我們這小鎮,哪見過那麼水靈靈的女人啊!只是好奇看了幾眼,好奇而已!」
幾位年紀稍長的人連連附和道:「對對!好奇,是好奇!」
「還是她旁邊那女子好。」有人道,「溫溫柔柔,笑起來,都能把人的魂勾走!」
「是啊!可惜是個瘸子!」
此時,原本坐在靠窗位置默默飲茶的青衣男子驀地抬起頭來,清澈的目光閃了閃,亮如閃電。
他對面的男子察覺出他的異樣,疑惑地問道:「大哥,怎麼了?」
時長風抿了一口茶,清俊無儔的臉上輕輕揚起一抹笑,微微搖頭道:「沒什麼!」
會是她嗎?那個在他眼前連續失蹤兩次的女子,適才她也坐在這個位置喝茶嗎?
沉吟片刻,「二弟,你先去好了,我還有些事辦,最遲下月初便會趕到。」
對面男子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咧嘴一笑道:「隨你!」
時長風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
男子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大哥,那些人說她們好像是朝東邊走的!」
時長風只是挑了一下眉,沒說什麼,轉身出了茶棚,躍上馬背,向東奔馳而去。
剩下的男子撇撇嘴,呢喃道:「大哥什麼時候對潑辣的女子感興趣了?」
???
「錦娘,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啊?」秦琴滿臉不耐,無聊地揪著地上的草皮。
錦娘看看天色,溫溫一笑道:「再等等吧!」
「等等,這都等大半天了,半個人影也不見,那個死吉祥到底在搞什麼……咦!有馬蹄聲,我去看看!」說完由地上一躍而起,性急地衝出林子。
錦娘等了許久,也不見秦琴返回,擔心地蹙下眉,拄著枴杖一步步地走出林子,卻見秦琴一動不動立在一匹馬前,面孔正對著這邊。看見她後,也不說話,只是一雙大眼睛上下左右轉動個不停。
錦娘目光變了下,臉上卻露出笑容,拄著枴杖慢慢朝秦琴走去。
見她走進,秦琴眼珠子轉動得更加厲害了,幸好,還有個眼眶攔著,不然非掉下來不可。
突然,馬身動了動,由馬後走出一人,白色衣衫,面目清俊,眸光雪亮逼人。
錦娘微訝,接著輕輕一笑,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溫潤的眸光轉了轉,看了眼天邊仍熱辣辣的日頭,微側著頭,風拂過她的髮絲,她笑。
「沒有月光!」
又吸了吸鼻子,
「沒有酒味……奇怪!時公子何以出現在錦娘面前呢?」
時長風馬前悠然站立,直視錦娘的眸光亮得異常,走進幾步,近看她染上風塵的雙頰,眉間猶帶著一絲疲倦,他笑,「天意吧!」
錦娘眸光閃了閃,垂眸,又抬起,見僵立的秦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說道:「時公子可否先解了我朋友的穴道?」
時長風點頭,解了秦琴的穴道。
秦琴能動之後,一步躍到錦娘身側,然後,指著時長風的鼻子破口大罵:「該死的王八羔子!敢點姑奶奶的穴!混蛋烏龜兒子王八蛋!說什麼看見我就好辦了!老娘是被你看的嗎……」
錦娘嘴角不自然地抽搐兩下,被罵的時長風眉頭深鎖。驀地,白衫一閃,聲音戛然而止,秦琴穴道再度被點。
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時長風不理秦琴殺人眼光,錦娘也假裝沒看見她擠眉弄眼的暗示。
「第一次在天盟山莊,你是裁製嫁衣的小小繡工;第二次在青樓,隱身幕後,琴藝天下無雙蓋過花魁之首秦琴姑娘。」
旁邊的秦琴射過來眼刀無數,時長風視而不見,繼續道:「那這次呢?葉姑娘又扮何人呢?」
錦娘笑笑,正要開口,突然遠處傳來的馬蹄之聲卻打斷了她的話語,只見遠處官道一人一騎,揚起漫天灰塵,快如閃電般向此疾馳奔來,待得再近些,錦娘驀地驚呼:「是吉祥!」
在吉祥身後約百米外跟著一群身裝官服的官差,不,不是跟著!確切地說應該是被眾人追捕。
時長風見錦娘與秦琴的臉色同時一變,蹙下眉,當機立斷地解開秦琴的穴道,一躍上馬,俯身將錦娘攔腰抱起,安置身前。
秦琴呆了一下,來不及大罵時長風,在吉祥馬奔過的瞬間,竄上馬背。兩騎四人一刻不停,向前疾馳,身後隱約聽到追趕吆喝之聲。
錦娘的頭被按在時長風懷中,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強風由耳邊呼呼刮過,腰身被時長風抱得緊了,有一些痛。身形隨著馬速上下移動,心口憋悶不舒服,卻只有強忍著。
聽得身側的馬蹄聲,是吉祥與秦琴。
「死吉祥!做了什麼把官兵招來了?你不覺無聊我還嫌煩呢!」是秦琴的罵聲。
「要不是你們說不要殺人,我豈會讓這些笨蛋在後面跟?早就一刀解決了他們!」吉祥回吼道,一邊不忘打量身側的時長風,見錦娘安然被他護在懷中,皺皺眉,也沒說什麼。
兩匹馬並駕齊驅,雖是好馬,但都身負兩人,快馬加鞭奔馳許久,速度還是慢了下來,後面的官兵緊追不放,頗有不將之擒住不罷休的架式。
奔跑至兩條岔路口時,時長風突然道:「分開走!」便當先一騎選擇左邊那條路。
吉祥馬速稍緩,有些擔心地望了錦娘一眼,一咬牙,撥轉馬頭,帶著秦琴朝右邊疾馳而去。
錦娘頭暈腦漲,也不知在馬上疾馳了多久,待馬速緩慢下來,時長風才鬆開她。錦娘抬起頭,天近傍晚,他們的馬早已離了官道,四周群山環繞著,如今走在這荒野小路上,馬兒許是累了,走走停停,有時會俯下頭啃幾口青草,倒也悠閒。
「甩開官兵了?」
時長風點點頭,俯身看了她一下,「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
「沒什麼!」錦娘強忍著心口的不適,看了看天色,有些擔心地道:「不知他們兩人如何了?」
「他們都會武功,應該無礙!」
「但願吧……時公子,能否扶我下馬,我……嘔!」錦娘再也忍不住胸口翻江倒海的酸意,嘔吐出來。她本是側坐在馬鞍之上,時長風為防她跌下馬,一隻手一直抱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抓韁繩,將她安全地環繞在懷中,這樣,即使錦娘及時側出身子,還是有些穢物沾染到了時長風的衣衫上。
「好些了嗎?」時長風扶她下馬,輕拍她的背,錦娘直到將胃裡吐淨,才算舒服。
時長風取下馬鞍上酒壺遞給她。
見錦娘遲疑,他輕笑道:「裡面的是水,你先漱漱口!」
錦娘漱過口,去掉了嘴裡難聞的異味,臉頰卻依然蒼白,抬起頭,充滿歉意地看向一直陪在他身側時長風,「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衫。」
時長風微微搖頭,「你沒事就好!」眸光中流露出的擔憂之色絕非假裝。見她好了一些,時長風才將她抱上馬。
此刻,錦娘只覺渾身酸軟乏力,上馬後,身軀偎向他,一動也動不了了,不但如此,連眼前的景物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黑。虛弱地張了張口,許久才說出一句話,聲若蚊蚋:「天黑了嗎?好快!」
時長風用手拭了拭她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擔心地皺起眉頭,剛才還不覺,現在發現懷中身體熱得像火爐。怎麼說病就病了?
其實前幾日,錦娘不小心染上風寒便沒好過,加上這幾日來又一直與秦琴吉祥四處奔波,沒有好好休息,適才在馬上一陣顛簸,原本體弱的她再也捺不住折騰,病情加重了。
天黑前,時長風尋到一處還算乾淨些的山洞,並無動物的腥臭味,稍微打掃了一下,生了火,扶著錦娘在火堆前坐下。馬上還有一些乾糧,取了來,遞給錦娘。
錦娘吃了幾口,便再也嚥不下去,只覺腦袋昏昏沉沉,身子又冷得發抖,無意識地抱緊自己。突然一件衣衫披到她的身上,正是時長風的外衫。
「這樣暖和些!」說完,他又將火調得旺些,火光下,映得錦娘的臉頰紅通通的。
時長風溫和的語調再次響起:「你發燒了,可惜我身上的藥雖多,卻無一樣能治風寒,你還是先歇息一會兒吧!」
「謝謝!」錦娘虛弱地點下頭,就勢在火堆邊躺下,閉上眼睛。
時長風坐在對面,不時在火堆上加一些柴草,洞外山風呼嘯,夾雜著幾聲動物的嘶鳴,洞內卻是一片靜謐,只有木材燃燒時發出的辟啪之聲。
半夜,外面下起了雨,涼意由洞口一絲絲地滲了進來。時長風看見沉睡中的錦娘無意識地發著抖,擔心地站起身,走過去,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越來越燙了,若再嚴重下去,就必須帶她去求醫了。只是現在下山到鎮上,就算騎馬也要兩個時辰,再加上外面下著雨……時長風歎了口氣,除非他不想讓錦娘活了,才會帶她雨夜奔波。
將她身子輕輕扶起,錦娘眼睛緩緩睜開,眸光暗淡無神,喃喃道:「你是誰啊……好冷!」復又閉上,想來已有些神志不清了。
時長風劍眉蹙起,心莫名地疼了一下,不再耽擱,將錦娘身子扶正,手掌貼住她的後心,緩緩運起功來。
直至錦娘臉色稍稍好轉,這才收手,本想再次扶她躺下,卻覺地上還是涼了些,便乾脆地將她抱在懷中。凝視著她溫婉恬靜的睡顏,時長風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也彷彿變得無比寧靜平和。靜靜地,就這樣,一輩子如此。
然而,好景不長,原本安靜如嬰兒般的錦娘囈語起來,娥眉蹙起,「痛,好痛……腿好痛啊!痛……」
時長風凝神細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原來錦娘說的是腿痛。
由於痛得厲害,錦娘的手胡亂抓著,「痛……我的腿好痛……嗚……」最後竟痛得哭鬧起來,若是平常,錦娘就算咬碎了牙也不會痛得叫出一聲的,但現在發著燒,神志已然不清,只是憑藉著本能像孩子般痛呼出來。
看著她眼角流出的淚,時長風憐惜之情更深,那一刻恨不得痛的人是他自己。由懷中找出一止痛的藥膏,「乖!馬上就不痛了!」他輕輕地在錦娘耳邊呢喃道。
撩起她的裙子下擺,把她的褲腿擼上去,露出那雙傷痕纍纍的腿,早在他試探錦娘之時,就見過她的腿傷,然而,再次看到那扭曲恐怖的傷痕時,仍然覺得觸目驚心。眉頭心痛地蹙起,將藥膏塗抹在傷腿上,輕輕地按摩,一邊在她耳邊誘哄著:「乖,好了,不痛了,不痛了,馬上就不痛了!再忍忍,就好了!」
藥效發揮後,錦娘終於不再哭鬧,靜靜地在時長風懷中睡去。
時長風鬆口氣的同時,心卻扭痛得更加厲害。是為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除了家人以外,他擔心她,心痛她,憐惜她!
凝視著她溫和的睡顏,時長風有些了悟,受到這般重的傷害,以一個腿殘的柔弱女子來說,還能擁有那溫和恬靜的笑容,還能露出那般堅毅自信的眸光,或許這就是讓自己動心的原因吧!
他從不以貌取人,但一般姿容之人還是很難入他的眼的,而錦娘的長相別說美艷了,連一般清秀之姿都談不上,現下生病後的樣子則更加難看。
然而,第一次在天盟山莊後花園見她之時,便引起了他的注意,雖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不是因為她異於常人的瘸腿,而是她的笑,她溫婉恬靜的氣質。
當她與艷光四射的秦琴站在一起時,吸引他眸光的仍是她,那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寧靜氣息,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親近於她,當她溫潤眸光看向他時,總會不自覺沉醉其中。
第一次,她從天盟山莊消失,他只覺得遺憾,卻只有些悵然若失而已;在雲樓乍見她的驚喜中,心中已略略有了感覺,直至她再次由他面前消失,心中才真正頓悟,心中那潭寧靜死水已然被她無意間的親切笑容撥動了。
這次的相見,他不想再放手了,即使他心中清楚,對錦娘只是喜歡,有極大的好感,卻非愛戀,也絕沒有妹妹與妹夫之間那種生死相許的感情。但他仍自私地不想再放手了,他本是冷情淡漠之人,放在心上的人不多,而錦娘在他還未察覺的時候已穩穩地佔據一角。
錦娘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時長風那張清俊好看的臉,只是下巴處多了些淡淡的胡茬,下意識地皺皺眉,想伸手去摸,驀地僵住,她……她好像躺在他的懷中,眼中的迷茫剎時消失了,腦中清醒過來的同時,臉頰也變得通紅通紅。時長風卻覺得此刻的她嬌媚惑人。
「時……時公子!」
「你的燒已經退了,覺得現在如何?好些了嗎?」時長風雖表情淡淡,但帶笑凝視錦娘的雙眸中卻清亮璀璨,閃爍著熠熠光輝。
「好多了!」被他凝視得越發無措,溫潤如玉的眸光中閃爍著慌亂,本想離開他的懷中,但大病初癒,身上哪有什麼力氣?「多……多謝時公子照顧,錦娘當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請公子……」錦娘神情羞怯,想讓他放開自己。
時長風卻假裝視而不見,輕笑道:「叫我長風吧!」環在她腰間的手可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
「啊!」
時長風被她呆怔的神情逗樂了,那一笑由嘴角擴散到臉頰,染上雙眸,當真驚艷絕世,清逸無儔。天下怎會有這般漂亮的男子?錦娘自詡對他相貌已算熟悉,卻仍被這無雙笑容所惑,臉頰變得紅艷似火,越發窘迫了。
似乎對自己施展的美男計很是滿意,時長風接著笑道:「這次我不會再讓你消失了!」否則,他一定會遺憾終生的,眸光中少了一絲淡漠,多一些暖意與堅定,「你是聰明的女子,該明白我的意思!」
「……」錦娘徹底呆住了,過了許久,才訥訥地開口道:「時公子……我……我想……」
「叫長風……哦,我忘了,你……要解手是吧?」
「……」錦娘紅艷的臉頰在燒燒燒。
終於放開了錦娘,時長風拿起一旁的水壺,「我去取些水來。」說完走了出去,走到洞口時卻又踅了回來,解下腰間的長劍,遞給錦娘,「你先用它當枴杖好了!」像是看出錦娘眼中的疑惑,又接著解釋道:「我不是什麼劍客,沒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誓言。對我來說,它只是一件有用的工具而已……拿著!如果你想讓我扶你去的話……我是不介意……」見錦娘紅著臉迅速接過長劍,時長風笑一笑說:「我一會兒回來!」
錦娘一生當中,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窘迫過。
想起他說的話——
「這次我不會再讓你消失了!」
「你是聰明的女子,該明白我的意思。」
就是明白,她才無措啊!心緒混亂無比,他怎會對她……
怎麼可能?
他,就算還不知他真正身份,也知他絕非普通人啊!一身的清貴高華,悠然不凡,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而自己呢?撇去那淒涼的身世不談,這雙腿……她連平常女子都不如呢!
驀地皺起眉頭,臉頰通紅,還是不要再多想了,她……真的憋不住了!
時長風回來的時候手裡多出了一隻山雞,因昨夜下雨的關係,衣衫的下擺有些濕,「你昨晚就沒吃東西,一定餓了吧?」他搖了搖手中的山雞,「等一下多吃一些,否則就沒力氣趕路了!」
「時公子……」
「怎麼又忘了?叫長風吧!」時長風把將熄的柴火重新點燃,邊說道。
「我……」錦娘咬咬牙,「抱歉,拖累時公……你了,連累你也被官兵追捕。」
時長風一笑,「我可是故意被連累了!」否則,他何必拉著她上馬一起跑呢!
錦娘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明白,公子把錦娘當成朋友,就已令錦娘受寵若驚了……」
「那就先當朋友吧!」時長風突然打斷她的話說道,「既是朋友,就喚我長風,公子來公子去的很是彆扭。」
錦娘怔了許久,驀地釋然一笑,落落大方道:「時……長風,既是江湖兒女何必守那些世俗,錦娘適才過於扭捏,倒叫長風笑話了。」眸中又恢復她一貫的寧靜沉穩。
時長風眸光一亮,這般聰慧冷靜又乾脆果斷的女子,著實讓人欣賞。他也決定把話挑明:「我雖本性自私淡漠,卻也可以向你保證,若非真正對你用情,決不會染指你一下,願終身當你知已、大哥。」
自私!果然啊!這般儒雅風流的人物,試問世間哪個女子拒絕得了呢!她葉錦娘也只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人,有愛,有癡戀,也希望有人疼,有人憐惜啊!看著面前清俊無儔的偉岸男子,只怕她早已輸了心。
以前或許可以用理智壓抑自己,此等男子永遠不會與自己有交集,他們的身份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跛腿的平凡女子。
但是當自己心儀的男子站在你的面前,並表示對你有好感時,又有哪個女子可以抗拒?即使心中無比自卑,即使明白,這或許是終其一生也不會有結果的愛戀,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投入進去吧!
錦娘笑了,溫柔地,恬靜地,她看著時長風說道:「人說知己難尋,錦娘也希望有時大哥這樣的知己啊!」心卻有些淡淡的抽痛。
吃完早飯後,便決定上路,錦娘的身體雖然仍舊虛弱,但山洞潮濕實在不易休養,而且,她也擔心——吉祥與秦琴如何了?甩開官兵的追捕沒有?
目前最迫切的是去鎮上打探消息。那兩人雖會武功,卻都是莽撞之人,平日裡也只有錦娘能壓得住他們。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兩人共乘一騎,錦娘仍是坐在時長風身前,經過一夜雨絲的洗滌,山中一片霧氣迷濛,山青水綠,景色清新怡人,然而對錦娘來說卻是一場不小的折磨,山中水氣太重,她的腿受不住的。
虧得時長風細心,臨行之時,給了錦娘一瓶藥,讓她擦完再走。錦娘聞著藥香便知昨夜是怎麼回事了,紅著臉接過,道了聲謝,卻也沒適才的拘謹了,心中反而多了一絲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