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綠裙,一派清新,眉梢眼角的三分笑意,不經意問消除行人的幾分倜悵。
「表哥,到底是神劍山莊蕭老太爺的江湖地位太過崇高,還是蕭二小姐的美色過於驚艷?」沈七巧的表情帶著幾分困惑。
「何來此問?」丰神玉一副泰然的神情,跟她相處得越久,距離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沮的境界越近。
「我只是好奇,」她加重「好奇」二字的語氣,「為什麼赴會的大都是些年輕後輩、江湖少壯?難道蕭老太爺的影響力只在這些小輩身上?」
丰神玉低頭悶笑,這話要傳到神劍山莊的蕭老太爺耳中,他的表情一定會非常嚇人。
「你還沒回答我。」她將頭探到他面前,一臉的期待。
丰神玉尚未來得及回答,馬車突然一個顛簸,措手不及的沈七巧只好伸手抓住身邊惟一的依靠,而丰神玉也下意識地伸手攙扶她,在慌亂之際,四片唇毫無預警地貼在一起,一時怔仲無法反應。
她的唇嘗起來輕柔嬌嫩,還帶著淡淡桂花糕的甜膩,她真的是太貪吃了。
猛地向後拉開彼此的距離,沈七巧神情顯得有些不自在。「表哥,那個……你吃點心嗎?」她想化解尷尬。
丰神玉唇線輕勾,一臉興味地挑了挑眉。「桂花糕,味道不錯。」
嫣紅瞬間在她臉上蔓延,猶如困脂擦得過多一般,迷濛眼神遊移不定,就是不敢對上某人興味的眸子。
「我突然覺得這樣的你更可愛。」話畢,他進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惱怒地瞪著駕車的人,沈七巧抓起兩塊桂花糕,很想朝他腦袋砸過去。
「其實你此次出谷是準備來找我的吧?」
她螓首微垂,眸底閃過驚訝。他真的比小時候聰明多了。
丰神玉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如果不是早有打算,你不會輕易認我,依你的個性,如果不想承認那個婚約,只怕會躲到天涯海角:水遠不讓我找到。」
抓著糕點的手揚起,紅唇憤憤地輕咬。真是看他越來越不順眼,他要是笨一點多好玩,現在感覺一點都不好玩了。
「你既然對婚約有心,那麼凡事就不必太計較了。」他笑著回首。
不消猶豫,下一刻她手上的東西就全數向他的腦袋招呼過去。這個死乞丐,居然敢調侃她?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她砸出的東西恰巧朝策馬經過馬車旁的人飛去。
「什麼人敢暗算柳家堡的人?」馬上之人拔身下馬,長劍出鞘,凌厲的一劍劈下。
不及多想,丰神玉抱著沈七巧閃身避過,干鈞一發之際,馬車已被劍氣一分為二,徹底報廢。
「誤會,那是桂花糕。」他連忙大聲解釋。
長劍頓住,年輕劍客狐疑地看向被自己閃開的暗器,確實是幾塊桂花糕,他劍眉厭惡地皺起,長劍歸鞘。「打情罵俏換個地方,下作。」
「不分青紅皂白拔劍,狗熊。」沈七巧馬上反唇相稽。
「賤婢,你找死!」
「誰死還不一定!」她很大聲地吼回去。別以為會武功多厲害,她就是不吃這套。
「柳少俠,看在下區區的薄面,還請海涵一二。」丰神玉心頭苦笑,七巧的一口怨氣都發洩到不相干的人身上,而他還得負責善後。
柳逸青這才注意到沈七巧身邊的乞丐,看清他氈帽下的真面目時,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這個跟女子在官道之上打罵嬉戲的乞丐,居然是丐幫的幫主!
「豐幫主,這位是……」有些遲疑,更不敢妄自猜測。
「在下的表妹。」
「幫主可也是要到神劍山莊?」
「是的,蕭老太爺七十大壽總要恭賀的,而且七巧也想看看名聞江湖的神劍山莊,所以就帶她一同上路了。」
「豐幫主就不怕蕭小姐誤會嗎?」柳逸青試探地問。
丰神玉笑道:「我擔心表妹會不會誤會,其他不相干的人倒是無妨。」
沈七巧在一旁翻白眼,順便將手上的糕屑抹到某人的衣服上,反正他是乞丐,髒兮兮是理所當然。
柳逸青神情一喜,心知競爭者又少一個。
「在下急於趕路,在此先行告辭了。」
「等等。」沈七巧揚聲留人。
柳逸青停下上馬的動作,不解地望向她。
「你劈壞了我們的馬車,難道一點表示都沒有嗎?」
柳逸青看向丰神玉,後者正佯裝欣賞遠處的風光。再看看那個看似很潑辣的少女,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神情,一時之間沒了主意。
「欠債還錢,你弄壞了我們的馬車,當然要賠了,你裝什麼糊塗?」她一點也不客氣地道。
柳逸青探手入懷,摸出一錠金子奉上。
她毫不客氣地接過,若有所思地道:「看來柳家堡很有錢。」
突然之間,他的背脊發冷,似乎有什麼不祥的感覺籠罩在四周。
「柳公子,後會有期哦。」沈七巧的笑臉異常甜美燦爛,就像眼前有一座挖不完的金礦一般。
「告辭。」柳逸青幾乎是落荒而逃。
「你嚇到他了。」丰神玉無奈地笑著。
她無辜地看著某人逃遁的方向。「我什麼武功都不會,怎麼可能嚇到他。」
「武功高的人不一定最厲害,低估你的下場通常會很淒慘。」他實話實說,這是他從小的切身體驗。
沒有了馬車,幸好還有老馬,所以丰神玉成了牽馬的馬僮,而沈七巧理所當然地坐在馬背上。
自古美人如寶玉,一旦現世必定會引來各方覬覦,所以蕭二小姐的擂台招親,使得本就多事的江湖變得更加熱鬧起來。
也因此,最近在通往神劍山莊的路上,總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正行色匆匆地趕路。
丰神玉不急,沈七巧反而有些著急。
「我們為什麼不換一匹快一點的馬?」她單手擦腰,呈現潑婦罵街的標準茶壺狀。
丰神玉慢悠悠地道:「不管我們的馬快不快,總之我們一定會在壽宴開動前趕到,何必一定要換匹快一點的馬?」
「那會錯過很多熱鬧好玩的事。」沈七巧嘟嘴。
「如果告訴你,我的出現才是真正熱鬧的開始,你會不會心平氣和地慢慢趕路?」
「當然。」她毫不猶豫地道。
他點頭。有這樣一個愛湊熱鬧的表妹,他的未來注定不會太好過,幸好,這一點他從小就知道,早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幾名乞丐從老馬旁走過,而丰神玉的手中就突然多了幾張字條。
「是什麼?」
「大事。」丰神玉的表情異常凝重,因為他已經有預感,江湖上將會有一場大風暴來襲。
「什麼樣的大事?」她不死心地追問。
「又有幾人跟唐放中了相同的毒。」
「而下毒的人卻依然找不到?」
「沒錯,而且都是在趕往神劍山莊的途中出事的。」
「的確是大事。」沈七巧不得不承認,這件事確實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神劍山莊已經飛鴿傳書要各門派小心提防,同時武林四大神醫已從各地趕往神劍山莊,尋求良方。」
「你需要先行趕過去查看情況嗎?」
「你呢?」他不放心她,七巧愛玩的性子會為她惹來太多的是非,即使那並不是她的初衷。
淡淡的暖意油然而生,她露出一抹淺笑。「你將會在神劍山莊看到完整無缺的我。」
「自己小心。」他囑咐一聲,便飛身離去。
目送他的身影遠去,她伸手拍拍老馬的脖子。「老傢伙,接下來就是我們相依為伴了,我會餵飽你的。」
日薄西山時分,沈七巧走進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小鎮,這鎮雖然不大,但是她卻看到了不少的江湖俠客,彷彿全天下的江湖人士都來到這個不知名的小鎮。
沈七巧牽著老馬,堂而皇之地踏入小鎮中最大的一問客棧,在跨入客棧的瞬間,她清楚地感覺到氣氛有片刻的凝固。
「姑娘這邊請。」店小二熱情地將她帶到一個空位上。
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是江湖人的豪邁。沈七巧也不亞於週遭的江湖俠士,大口地吃飯,大口地吞辣,卻不曾大口喝水。
猶如驟雨落下般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接著在店門外中斷,想是又來了一群打尖投宿的好漢。
只見十二位青衣勁裝的劍童魚貫而入,人人手上皆捧著一柄劍,神情極為冷肅,一進到客棧就分成兩列站好,目光一致投向門口,就像在迎接皇帝一般莊重。
沈七巧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樣的排場,還挺符合師兄口中的一位人物——無雙劍客上官聰。
當今武林劍術最高的並非神劍山莊的人,而是上官世家的十二少——上官聰,這是江湖眾所周知的事。
不少人見了,皆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對緩步走進的人致意。
雪白的絲質長衫,飄逸的束髮白紗,氣韻冷肅卻俊美不凡的相貌,就像一柄出鞘的寶劍發出迫人的寒芒,讓人無法親近。
上官聰的目光冷凜得讓人不敢直視,沈七巧雖然無懼,但是也沒有心情去注意他,只是急著將自己碗中的最後一口白飯吞吃下腹,好早一點離開這個氣氛有點冷凝的客棧。她寧可去睡破廟,也不想在大熱天被凍死。
在寂靜的環境中,就連吞嚥的聲音都顯得清晰可聞,眾人的目光忍不住齊聚在那個奮力將飯菜一掃而空的少女身上。
「小二,結帳。」沈七巧嚥下最後一口辣子,用手巾一抹嘴,對著呆愣的店小二喊道,順便往自己腰問的荷包裡摸去。
「哦,客倌,慢走。」店小二收了錢,微笑地送客。
轉身正想往外走,眼前突然銀光一閃,沈七巧停下了腳步。
抵著她咽喉處的劍雖未出鞘,但隱約透出一股殺氣。「如果你想替我付帳,我不會拒絕,請不要拿劍指著我。」她沒有惹事啊,感覺真不好受。
上官聰冷冷看著她。「丰神玉呢?」
眨眼,再眨眼,她有些惱了,她早該知道跟丰神玉這樣的人在一起,時間久了一定會招來麻煩的,如果嫁給他的話豈不是更慘?
「說。」上官聰將劍又往前遞了半寸。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我也沒辦法把他變出來給你。還有,刀劍不長眼,麻煩把劍拿離我遠一點,雖然我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但是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在乎的,萬一破相嫁不出去的話,我可不想賴上你。」
他瞪著她不語。
「你也知道只有死人才會願意跟冰塊待在一起,至少可以保證屍體不腐爛。」她非常樂於說出心裡話。
上官聰握劍的手收緊,手背隱約可見青筋。
要不是場面太過緊張,許多人都會噴笑出來,但是現在他們卻只有不停地冒冷汗,這個少女顯然有找死的嫌疑。
下一刻,上官聰收回了自己的劍,眼神深幽地看著面色自始至終未曾改變的沈七巧。「娶了你,丰神玉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她十分贊同地點頭。「這話表哥從小就說過了。」
上官聰垂下眼瞼,轉身向外走去。「九兒,帶這位姑娘一起走。」
沈七巧自認下是十二劍童的對手,還是老實點跟人家走,總也好過自己一個人孤單上路。
被人請上了停在外面的馬車,沈七巧不得不承認上官聰很奢侈。他一個人乘坐的車廂可以睡下五個人,車裡甚至鋪滿了質地柔軟的毯子,固定的小桌上擺滿了時令鮮果,車廂壁上還嵌有幾粒龍眼大的夜明珠。
目光在瀏覽完車廂佈置後,終於落到馬車主人的身上,只見他從腰間摸出一粒藥丸吞下,然後開始運功打坐。
目中無人,這是她對上官聰的評價。他根本就不把她看在眼裡,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打坐,如果不是不想節外生枝的話,她一定會請他嘗嘗苦頭。
照理說,運功打坐之後氣色應該更好,但上官聰的氣色非但沒好,甚至還吐了血。要不是沈七巧閃得夠快,那血就噴到她身上了。
上官聰冷冷地看著遠遠閃到一旁的人。「你膽子確實很大。」沒有一般姑娘家的花容失色,只是對他噴出的血污有點厭惡。
自得地吃著放在腿上的那盤水果,沈七巧衝著他嫣然一笑。
死馬當活馬醫,說的大概就是眼前的情形吧!
沈七巧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上官聰的十二劍童忙進忙出地逮大夫回來,不停地煎藥,不停地灌他們主子藥,可惜陷入昏迷的十二少根本就服不下任何藥物,浪費了不少珍貴藥材,幸好上官家非常的有錢。
沈七巧認為自己已經站得很靠邊了,但顯然還是不夠,因為她被劍童們趕了不下三回,如果她現在逃跑,應該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要不要逃走呢?
她的目光停留在遠方那群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人身上,表情帶著些微的苦惱。
一隻大手突然拍上了她的肩頭,讓她嚇了一跳。
「嗨,小師妹,你看戲看得挺入迷的嘛。」溫學爾帶笑的嗓音傳入耳中,她轉頭便看到他俊美的臉龐。
沈七巧聳聳肩,繼續觀察著。「那些中毒的人是不是都跟他有著相同的症狀呢?」
溫學爾亦蹲在她的身邊看著。「是的,症狀是一樣的,似乎有人不太希望這些人去參加比武擂台賽。」
「你為什麼沒中毒?該不會是人家認為你沒資格吧。」她調侃地說。
溫學爾不以為意地撇嘴,「那就得問師妹你了。」
沈七巧咧嘴笑了笑,沒出聲。
「小師妹,打個商量如何?」溫學爾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些,和喜怒無常的師妹打交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眨眨眼,點頭。
「救救上官聰吧,這傢伙雖然脾氣壞了點兒,但終究不算是個壞人。」溫學爾看著那一頭混亂的情形,有些無奈地說。
沈七巧抿抿唇,歪了歪腦袋,像是思考了一下,才說:「也不是不行啦,只是由師兄出面比較好吧,我看戲就好。」
溫學爾把手伸到她面前。
她從袖子裡摸出一粒朱紅藥丸交到他手上。「可以讓他活著,但不保證能完全清除毒素。」
「他請人的方式確實不值得讚許,就這一點師兄也不幫他。」溫學爾很懂得見好就收,基本上能從七巧這裡拗到一粒救命丸已經很難得了。
沈七巧盤腿坐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師兄以救世主的架式現身,將那個一腳踏進閻王殿的人給拉回來,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庸人谷最愛出鋒頭的人,無疑是溫學爾這只花蝴蝶。
然而溫學爾突然發出一聲尖叫,風一樣地掠回到沈七巧身邊,直向她伸出手。「解藥。」
她抬高下巴哼了一聲,「誰叫你偷襲我。」這下手還不變得像熊掌一樣大,有武功了不起啊,再偷偷摸摸地湊近她身邊試試看啊。
溫學爾咬牙。是他笨,以為出了谷的七巧會可愛一些,事實證明有些人的惡劣性格是天生的,不能指望後天改善。
沈七巧若無其事地拍了拍他的手掌,溫學爾那只腫得不成形的手掌馬上奇跡般地恢復正常,讓他稍稍呆愣了一下。看來小師妹又研製出新的害人玩意兒了。
心頭登時發寒!
「你要是再用看鬼一樣的眼神瞅著我瞧,信不信我讓你馬上變鬼?」沈七巧瞪著他,低聲發出警告。
溫學爾馬上將目光投向別處,腳下連退十步有餘,跟她相處一定要懂得保持安全距離。
上官聰終於醒了過來,雖然面色仍有些蒼白,但至少不再死氣沉沉了,十二劍童鄭重地向溫學爾屈膝一拜。
「溫兄怎麼會來這裡?」上官聰起身半臥,朝著故友微微點頭。
「和你一樣受人所托。」溫學爾意有所指的目光掃向一邊啃著蘋果的人。
上官聰的目光也看向了沈七巧,若有所悟,「丰神玉很擔心她。」
她聞言抬起了頭。「是我表哥讓你來保護我的?」讓一個身中劇毒的人保護她?丰神玉的智慧怎麼這些年一點都沒長進呢?
上官聰默認,當時身體虛弱的他實在無力與她解釋,才會出此下策逼她上車。
溫學爾笑道:「他後來才得知上宮兄中毒的事,便馬上讓我趕過來,這傢伙確實見色忘友。」
沈七巧用力地咬著蘋果,發出清脆的聲響。
上官聰看了看窗外。「此地離神劍山莊已經下足十里之遙,咱們還是快些趕過去跟豐兄會合吧。」將來查出是誰下的毒手,上官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十里之地,快馬加鞭,很快就抵達目的地——神劍山莊。
往日肅穆莊嚴的神劍山莊,如今卻籠罩在一股濃郁的藥香之中,讓人有種誤入藥莊的錯覺。
武林四大神醫已經被請入莊內,許多知名的大夫也被請來,但是那些中毒的人絲毫沒有起色,讓眾醫者一籌莫展。
「表哥……」清脆而綿長的呼喚聲從神劍山莊大門處響起,一直向內擴散。
溫學爾忍不住挖了挖耳朵,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
上官聰則是很懂得緘默的必要性。
所以當溫學爾開始抱腳狂跳的時候,他可以安然無恙地坐在神劍山莊的大廳裡喝茶,並且欣賞著好友難得一見的糗樣。
詩雲,暗香浮動月黃昏。然而月未露面,暗香已至,讓人心肺皆舒的香氣徐徐散發。
髮色黑亮一如濃重的夜色,兩道秀眉如黛,一雙秋水瞳眸清澈溫潤,恍若世上最珍貴的寶石,高挺的鼻樑讓人妒忌,紅潤俏薄的嘴唇不點而朱,一襲淡粉拽地長裙款款生姿,佳人翩然而至,讓人看傻了眼。
溫學爾與上官聰的目光只在美人身上停留瞬間,便不由自王地被沈七巧的表情給吸引——他們彷彿可以看到她嘴角流淌出的萬里長江。
「啊,世上居然有如此美人!」她回神後的第一句話如是說。
「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見到姑娘之前,我一直以為溫公子若換上女裝必定是美色中的翹楚,但現在我卻覺得他的姿色簡直不能與姑娘一較高低。嗚呼哀哉!一睹姑娘芳容,雖死無憾。」沈七巧聲情並茂地抒發自己的感受,讓大廳裡的人無不瞪大了眼,包括被她誇獎的美人。
「噗!」一聲忍俊不禁的笑聲,打破了大廳裡詭異的氣氛,「蕭二小姐聽到你這樣的讚美,肯定是心花怒放。」
「表哥!」沈七巧雙眼發亮地看向門口,隨後便飛撲過去。
「表妹!」笑容滿面倚門而立的俊美乞丐,除了丰神玉還有何人?他大張雙臂,恭候佳人投懷送抱。
「嘿,表哥,難怪你遲遲不出來見我,是不是樂不思蜀了?」她抓住丰神玉的手笑著打趣道。
丰神玉抿抿唇,狀似思考了一下,然後誠懇地說:「好像一直到剛才,我都在擔心你能不能安然無恙地定進神劍山莊。」
沈七巧笑彎了眉眼,興奮地撲進他的懷裡,並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就知道表哥最疼我了。」
溫學爾與上官聰面面相覷,這真的是平日他們認識的那個他(她)嗎?
「咳咳……」上官聰善意地發出響聲,試圖讓沉浸在重逢喜悅中的表兄妹考慮一下地點問題。
「表哥,你朋友恐怕不止有內傷,現在可能連風寒都感染上了,趕緊幫他找個好大夫過來看看吧。」沈七巧語氣神情都十分認真。
「好啊,跟我一起去找。」丰神玉牽起她的手離開大廳。
被漠視的佳人眸底劃過一抹怨懟之色,唇畔卻依舊掛著春風一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