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煒煒才在餐桌前坐下,聶柏倫便又從冰箱裡取出一缽的生菜沙拉和一盅馬鈴薯泥。
「我要吃到肥死,我最愛柏珍的馬鈴薯泥了!」印煒煒高興地在位子上蹦蹦跳著,一手抓過桌上的開瓶器。「慶祝生日、慶祝美食當前——喝酒!」
「你不是不能喝酒嗎?」她是連雞尾酒都會醉倒的酒量。
聶柏倫在她對面坐下,想拿走酒瓶,可她堅持地握得死緊,而且開瓶拔摘軟木塞的手勢還很熟練。
很久以前,她似乎曾經說過丁大川喜歡喝紅酒,難怪……聶柏倫心裡悶悶地難受了一下。
「你今天千萬不要擋我喝酒,因為我要借酒壯膽,徹底解決一些讓我難受的現狀。」印煒煒一拍胸脯,豪氣萬丈地看著他。
「為什麼要借酒壯膽?」莫非她要……告白?
聶柏倫望著她認直《的小臉,心跳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老天會讓他在生日時,美夢成真嗎?他情不自禁地傾身向前,拚命控制自己抓著她肩膀逼問的衝動。
正在斟酒的印煒煒,沒注意到聶柏倫的眼神變得灼熱了,她只是專心地想著——他對她這麼好,她不要再讓他為她擔心了。
「厚干啦。」印煒煒舉起酒杯,就要和他乾杯。
「喝慢一點……」他來不及阻止,她便已經眼也不眨地喝掉了半杯。
「呃——嗯。」印煒煒皺著鼻子,整張臉一下子便脹成粉紅。「還是果汁和咖啡比較好喝。」
「先吃點東西。」聶柏倫搶過她的酒杯。
「喔,你沒乾杯,沒誠意。你這算什麼壽星啊!放心,紅酒醉不倒你這種大男人的啦!喝——」印煒煒覺得整張臉孔都在發燙,一邊扇風一邊大聲命令他。「快點喝。」
聶柏倫看她一眼,只好跟著舉杯一飲而盡。他想她應該不知道,他們家擁有千杯不醉的特殊體質吧!
「耶,我們今天不醉不歸。」印煒煒興奮地拍拍手,臉蛋紅通通。
「這是我家,我哪裡也不用歸。」他把刀叉塞進她手裡。
印煒煒傻笑著開始吃東西,話不知不覺地說得比平常更大聲,嘴巴也就不知不覺地覺得口乾了起來,於是自動自發地又幫自己倒了一杯。
聶柏倫想阻止,她則露出一臉「違我者,斬」的兇惡姿態,所以他雙手一攤,也就不干涉了。
況且,他正心急如焚地想知道究竟是什麼生日禮物,一定要她借酒壯膽才送得出去,希望她要送的禮物是她自己啊……
「周念綺還有跟你聯絡嗎?」她問,又幫自己倒了一杯酒。
「上星期還打過一次電話來。」他吃著牛排,目光不時地注意著她的情形。
「她一定很想宰了我。」她大聲宣佈完,覺得頭有點暈,只好一手撐著腮幫子,雙眸迷濛地看著他。
「你打算做出任何讓她宰了你的事嗎?」他放下刀叉,非常期待地看著她。
「我住在她心儀男人的家裡……這點還不夠千刀萬剮……嗎?」她有點大舌頭地說道。
聶柏倫皺著眉,滿腔熱血咚地一聲又被凍結了。
「對了,丁大川還沒打電話來道歉嗎?」他知道她始終還記掛著這件事,因為她心裡多少總覺得不甘心,所以沒法子真正放下。這件事,總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啊!我差點忘了,我現在就要打電話給他。」印煒煒從包包裡抓起手機,開始用力地撥話。
嘟嘟嘟……
手機響了許久之後,終於被接了起來。
「喂——」
「丁大川,你這個孬種!連打通電話道歉的乾脆魄力都沒有!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到我那裡把所有跟你有關的東西全都帶走!只要讓我看到一樣,我就到你的辦公室發黑函,說你始亂終棄,鬧得你顏面無光,你自己看著辦吧。」
印煒煒切斷電話,屋內頓時突然寂靜一片。
聶柏倫一動不動地坐在她的對面,還有些回不過神。
「好——痛——快!」
印煒煒大叫出聲,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又叫又跳地把手上幾個珠貝手環撞出串串節奏。「好痛快!我就知道喝酒壯膽之後,罵人就可以不打結,說謊也不會結巴了。他現在一定嚇死了,果然大爽快啊!」
現在聶柏倫再也不用擔心她了!印煒煒搖頭晃腦地瞇著眼睛笑,手舞足蹈得像個小孩。
「和丁大川分手,就是你借酒壯膽要做的事?」
「幹麼一臉很失望的表情,我罵丁大川罵得不夠痛快嗎?你是不是覺得我用這種方式原諒他,太便宜他了呢?」印煒煒的臉湊到他面前,帶著酒意的呼吸全吐在他臉上。
聶柏倫握住她的肩膀,穩住她不停晃動的身子。
「你不是說你借酒壯膽,是為了要送生日禮物給我?」他的聲音乾癟,完全沒法子掩飾他的失望,但她醉得正昏茫,什麼也沒發現。
「什麼禮物?你要什麼生日禮物?」印煒煒雙手擺在他肩膀上,小臉拚命地朝他湊近。「我通通都送給你!」
我只要你!
聶柏倫的黑眸冒出火花,她卻突然雙膝一軟,整個人歪斜了下去。
「小心——」他攬住她的身子。
印煒煒順勢倒進他的懷裡,傻憨地笑著,一邊胡亂唱歌,一邊胡亂說話。
「分手吧!我們分手吧……」印煒煒拉下聶柏倫的頸子,大聲地說道:「其實我和丁大川早該分手了!因為我對他早就沒有感覺了,連接吻都沒有感覺咧。」
聶柏倫身子一僵,因為她的唇正不自覺地貼上他的頭子,更因為她所說的話。
「一對情侶連接吻都沒有感覺,那算什麼嘛。四唇相接,我早就不會臉紅心跳了,我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和朋友接吻。」印煒煒雙手胡亂揮舞著,格格地笑了起來。
「朋友的吻又該如何?」聶柏倫嗄聲問道。
「就是這樣啊!」
印煒煒忽而捧住他的臉頰,很用力地親了下去。
聶柏倫睜大了眼,心頭火山開始在蠢動。
她纖細身子偎近了他,她柔軟舌尖輕滑過他的唇瓣。
他的理智——崩盤了。
聶柏倫倏地扣住她的後腦,吮住她柔軟唇瓣,密密地以舌尖輕輕舔滑過她的下唇內側。
印煒煒輕喘了一聲,微張開口,感覺有一道灼熱舌尖正撫慰著她的齒尖,她身子於是忍不住輕顫不已。
她仰起下顎,覺得有種被人珍惜的感覺,便情不自禁地攬住了他的頸子。
只不過,就在印煒煒才期待著更多的溫暖時,唇上的吻卻開始像火焰一樣地燃燒著她全身血液。他覓得了她唇間的數處敏感,改以一種細緻卻灼熱的方式糾纏著她。
「啊……」印煒煒聽見自己呻吟出聲,她喘著氣,揪著他的衣裳,覺得整顆心就快要跳出胸口了。
她的叫聲讓聶柏倫回過神,他驀抬頭,凝望著她的臉。
印煒煒也睜著眼,愣愣地看著他。
他那雙溫柔黑眸,像裹著天鵝絨的炙鐵,無預警地燒烙入她的心。
印煒煒心一動,一顆心狂跳了起來,耳朵也整個辣紅起來。
天——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頭好昏,她整個人坐不住,火燒屁股一樣地扭動了起來。
「別動。」聶柏倫倒抽一口氣,整個人緊繃到不敢再亂動。
「天!」印煒煒感覺到身下的「異狀」,她飛快地跳下他的懷抱,酒突然清醒了泰半。
她一步步後退,撞到沙發,一個腳步沒站穩,整個人跌了進去。
「我們……我們……怎麼會?」印煒煒抓著頭髮,將一頭蓬亂鬈發抓得更加凌亂。
她抬頭望著聶柏倫,只見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黝眸,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怎麼有人的眼睛那麼讓人心軟,那麼讓人只想依偎在他的身邊,那麼讓人只想捧住他的臉,給他一個吻,吻到天昏地暗。
「媽啊!」印煒煒一掌打向自己的嘴,啪地一聲好不用力。
聶柏倫看著她一臉驚惶,他的心頓時又被刺得傷痕纍纍。
「有那麼難以忍受嗎?」他問。
「不是、不是!」她猛搖著頭,披頭散髮了一肩,像是甫從狂歡派對驚醒一樣。「是太好了,好到嚇到我,好到我想直接把你撲倒在地!」
聶柏倫的眸光變深了,他勾唇一笑,上前一步。
印煒煒看著他,心跳頓時加速兩倍不止。
她很快地別過頭,不敢再看他,雲端漫步似地轉身飄向自己房間,嘴裡還兀自叨念著。
「怎麼會這樣?和丁大川接吻時,也沒這麼誇張啊?難道是那個紅酒很厲害嗎……」她推開門,又突然回頭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你晚上睡覺記得鎖門。」
「為什麼?」他嗄聲問道,此時只想一把將她擁入懷裡。
「我怕我酒後亂性。」印煒煒咚地一聲,把額頭靠在門上呻吟。
「悉聽尊便。」
一聲性感啞聲自空中傳來,印煒煒怔在原地,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聶柏倫應該不會說出這種話才對啊……
印煒煒求證似地緩緩回頭,卻迎上了一對逼人的深眸。
他的眼神太慾望,那斯文臉龐上的野性太原始,讓她的腦子突然又被嚇得更清醒了幾分,耳朵也轟地一聲辣燒了起來。
她沒聽錯,他真的說了「悉聽尊便」。
印煒煒搗住耳朵,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到,倏地一聲衝回了房間裡,倏地鑽進被窩裡。
這是一場夢!
印煒煒閉上眼,用力地催眠著自己,直到她不敵酒力地沉沉睡去。
清晨,印煒煒是被頭痛給逼醒的。
她的頭顱像引爆了一千顆原子彈一樣,痛得她很想拿把斧頭把砍掉它。
「馬的,你再疼下去,當心我殺人不眨眼喔。」她整顆頭都頂在枕頭裡,卻還是痛得頻頻抽氣。
「煒煒?你起床了嗎?」門外傳來了一聲問候。
「我起不來……」一聽是聶柏倫,印煒煒的聲音頓時加入了幾分哭音。「我的頭好痛!」
「我進來了。」
聶柏倫開門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木質方形托盤。
「我爬不起來。」她從枕頭裡露出眼睛,可憐兮兮地瞅著他。
聶柏倫把托盤放在床頭櫃,攬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
「我的頭!好痛!」印煒煒痛哼出聲,小手固定著自己的頭,毫不客氣地把重心全都放到了聶柏倫身上。
印煒煒有氣無力地躺在他身上,滿頭蓬髮讓她像頭獅子——一頭因為宿醉而頭疼的獅子。
「先把果汁喝掉。」聶柏倫把果汁遞到她唇邊。
她乖乖張開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果汁。
聶柏倫一忖及她昨晚第一次意識到他是個男人的情景,唇邊的笑意完全沒法子停止,低眸凝視她的眸光也就愈加深邃了。
此時,懷裡的她,一臉亂糟糟,眉頭鎖得死緊,但他還是覺得她傻傻偎著他的樣子好可愛。
他的煒煒……
「喝完了——」她眼眸半閉,伸出食指用力地戳著抽搐的太陽穴。
「吃頭痛藥。」聶柏倫又遞來。
印煒煒勉強直起身子,張口,吃藥、喝水。
「我以後再也不要喝酒了……」她吐出一口氣,咚地一聲又倒回聶柏倫懷裡。
「我倒覺得你偶爾小醉一下,倒也不錯。」聶柏倫拂開她額上一縷髮絲,如星黑眸定定地瞅著她。
「拜託,我再醉下去,就連你的衣服都要剝光了……」印煒煒驀然打住話,驚恐地回想起了自己昨晚所有行為。
她整個人乍然僵直在聶柏倫懷裡了,竟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了。
以前在他身邊怎麼撒野耍賴打滾,她也不會不自在,可是現在——
她注意到他的胸膛很MEN,而她的胸部正半倚著他的手臂。這像什麼話啊!
印煒煒鼓起勇氣,很快地瞥他一眼。
聶柏倫凝視著她,那端正好看的瞼容上,有著的是比以前更讓人挪不開視線的醉人溫柔。
「你想說什麼?嗯。」聶柏倫撫著她的臉頰說道。
一股咖啡香味飄入她的鼻尖,混著他清爽如森林的沐浴氣味,她覺得頭又開始暈了——醉酒一樣地暈著。
「那個……那個……我現在很臭……」印煒煒手搗著鼻子,擺出掩耳盜鈴的鴕鳥姿態。
「你聞起來確實像個酒鬼。」他笑著伸指輕彈了下她的額間,將她的失神看在眼裡,恨不得一躍起來歡呼幾聲。
她是真的、真的把他當個男人看了!
聶柏倫笑了,唇角酒渦淺淺一漾。
印煒煒看傻了,心臟不受控的劇跳了起來。他那雙眼真好看,笑起來像是老天爺送來安慰人的禮物。
他從以前就長這樣嗎?
還是兩人接吻之後,他在她心裡的定位就已經不同了呢?
印煒煒倒抽了一口氣,倏地想從他懷裡脫身。
只是,她逃脫得太用力,整個後背砰然一聲撞上了床頭板,而宿醉的頭馬上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疼痛。
「小心。」他著急地上前扶住她的身子。「撞痛了嗎?」
「我沒事,但是……你……你……」印煒煒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突然結巴了起來。
「我怎麼樣?」聶柏倫雙手撐住床頭板,有意無意地將她整個人全籠在他的臂彎之間。
「你不要突然變成這樣……」她垂下眸,看著他衣襟微敞,看著他優雅鎖骨,牙齒不知何故,突然發起癢來。
好想咬他一口喔!
「我沒變。」他說。
「那是我變了嗎?」她不解地皺著眉,猛扯著頭髮。「難道是我還在酒醉,所以才會覺得你今天看起很可口……」
聶柏倫放聲大笑,成熟儒雅面容因為太開懷,而像個男孩。
印煒煒睜圓眼眸,懊惱地想去撞牆壁,完全不知道那些話怎麼會從她嘴裡溜出來。
「唉唷!」她搗住臉龐,耳朵紅、臉龐紅,手足無措了起來。「你出去,出去啦!」
「那我先出去等你一起吃早餐。」聶柏倫唇邊的笑意沒法子停止,他故意傾身,在她耳邊微聲地說道。
印煒煒身子輕顫了下。
聶柏倫再度低笑出聲——因為這一回,印煒煒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什麼東西變了?」她從指縫下露出一對眼睛,偷偷看他,還是不死心地想找出答案。
「我真的沒有變。」聶柏倫拉下她的手,沉聲地說出了心底隱瞞了許久的秘密。「我只是等待得太久了。」
印煒煒胸口一窒,有足足三分鐘的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不會……喜歡我吧……」她結結巴巴地說道,腦子像她的頭髮一樣亂成一團。
「你還懷疑嗎?」聶柏倫握住她的下顎,灼熱眼神不客氣地直逼到她面前。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阻擋他的愛意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啊……怎麼可能你一直在喜歡我,而我卻完全沒發現呢?」印煒煒因為他的靠近而昏眩著,雙手無力地抵擋著他的肩。
可她動作太慢,聶柏倫的唇已經第二度覆上她的。
她腦子空白,說不出話,也沒法子說話,只好呆呆地由著他再一次地把她的世界引入失控境界之中……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印煒煒換好衣服,站在房間裡,卻沒有跨出門的勇氣。
聶柏倫剛才是在跟她告白嗎?印煒煒瞪著自己的拼布花裙,頭雖不痛了,但整個人卻還是暈的。
他怎麼可能喜歡她很久了?他們不是好朋友、好兄弟嗎?
那她現在如果拒絕了她,或者是接受了他,那他們之間不就連朋友都沒得當了嗎?
重點是,她現在也沒法子把他當成哥兒們一樣地來對待啊。
方纔,要不是柏珍適時敲了房門,他們早已吻到他的手探入她衣服下擺,而她也已經打開了人家好幾顆鈕扣了。
「煒煒,你好了嗎?」聶柏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好了。」印煒煒擠出一個笑容,開門衝了出去。「啊!」沒預料到聶柏倫就站在門前,她猛踩煞車,卻仍是重心不穩地摔入他懷裡。
「小心一點。」聶柏倫扶住她手臂,卻沒再鬆開。
印煒煒屏住呼吸,忙不迭地揮開他的手。
「煒煒,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聶柏珍關心地上前問道。「發燒了嗎?」
「我的臉沒有紅。」印煒煒雙手搗著臉頰,抵死不承認。
「頭還痛嗎?」聶柏倫攬住她的肩,黑眸鎖著她。
「不痛,不痛,一點也不痛,不痛到可以搬家了。」現在當下要務是得先抽離,否則她沒法子思考。
「搬家?」聶柏倫唇邊笑意微斂,握住她下顎,不讓她移開視線。
「我已經打擾你們很久了,我看還是明天就搬回我家好了。」
「為什麼?」聶柏珍問道,目光在哥哥和她之間游移著。
「因為……因為……」印煒煒囁嚅了半天,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的臉。
「因為我的緣故。」聶柏倫替她將話說完。
「對啦!」印煒煒乾脆老實承認。
「我的表白讓你困擾了?」
「哥,你終於表白了!」聶柏珍低喊出聲,用力地拍拍手,一副世界即將大同模樣。
「你也知道。」印煒煒嚇呆了,嘴巴再也合不起來。
王婆婆、費朗、柏珍……每一個人都知情聶柏倫對她與眾不同,怎麼只有她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而渾然不知呢?
「我沒看我哥對誰那麼好過。」聶柏珍柔聲說完,看出他們應該需要獨處,於是體貼地先避進了廚房裡。
「你——」印煒煒心裡突然很失落,她看著聶柏倫,皺起眉頭,手指狠戳向他的胸口。「你很可惡,原來你對我的好全都是有目的。」
「我對你好,純粹是因為我想如此。如果你沒和丁大川分手,你一輩子都不會發現我喜歡你。」他凝視著她,不疾不徐地說道。
印煒煒面對著他毫不閃躲的正直眼神,她突然心虛了。
自己好差勁,怎麼可以因為自己還沒準備好要如何面對聶柏倫的感情,就胡亂找理由想打擊人呢?
「萬一我中途突然開竅,發現你對我根本不是朋友的喜歡,那我們豈不是要尷尬到昏倒?」她說。
「你不會發現的。因為我所有對你的好,你只會把它解讀成朋友的關心。」聶柏倫篤定地說道。
印煒煒咬住唇,心窩一暖,有點想哭——他真的、真的好瞭解她。
「你是個笨蛋嗎?默默喜歡一個人會得內傷的。」她喃喃說道,忍不住心疼起他。
「如果我可以控制我的喜好,那麼我當然不會選擇暗戀。」
「我還是先回家好了……」她現在腦子混亂,心靈空虛,如果繼續待在這裡,只會貿然接受他的感情。
但這樣對他不公平啊!
她喜歡他,也確實動心了,但她暫時還不想馬上投入一段感情,因為他值得最好的,而不是被人拿來填一個空缺啊。
聶柏倫注意到她眼裡的慌亂,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可他實在沒法子就這樣放手讓她離開,好不容易,他們之間有了一些眉目啊……
「你不是叫丁大川這幾天要把他的東西從你屋子淨空嗎?萬一,你搬回去之後遇到他怎麼辦?」他問。
「遇到了就給他兩巴掌啊,諒他也沒立場回手。」印煒煒為了化解尷尬情緒,馬上雙手叉腰,做出兇惡表情。「應該是他怕見到我,而不是我怕見到他吧。」
聶柏倫望著她義憤填膺的表情,他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是啊,是我想太多了。」
「你怕我們死灰復燃?」她脫口問道。
「不用理會我的想法,我沒有擔心的立場,而且我會一直尊重你的選擇。只要你過得快樂,那麼即便對像不是我,我還是會為你感到開心的。」
「你這樣是不行的,你這樣怎麼追得到人呢?」印煒煒伸指戳向他的肩頭,眉頭一皺,嗓門一大,馬上開始教訓起人了。「尊重是件好事,但是你怎麼可以不戰而退呢?總是要努力過後,才可以放棄啊!」
她的聲音太大,就連躲到廚房的聶柏珍,也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聶柏倫擰著眉,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得繼續瞅著她——
她既不知道要不要接受他的追求,卻又一個勁地怕他沒法子得到他想要的感情,她的好心還真是折騰人啊。
「我……我剛才是在鼓勵你追我嗎?」印煒煒看到他臉上奇怪的表情,馬上呻吟了一聲,把臉埋入掌間。
「聽起來似乎是那個意思。」聶柏倫嚴肅地說道。
「我在搞什麼鬼啊!」印煒煒懊惱地將一頭蓬髮扯得像是隨時要爆炸一般。
聶柏倫上前一步,佔領她的所有視線。
她後退一步,一臉緊張地望著他。
「你就這麼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他問。
「不,因為你太好了,我想把你當成一輩子的朋友,我不要男女感情談得不順利後,就連朋友也沒得當了。」她激動地大聲說道,揪住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一定懂她的心情吧!
「即便我可能是最適合你的那個人?即便我們可以是最像朋友的一對情人?」他握住她的下顎,輕聲地問道。
印煒煒沉默不語了,她被聶柏倫的話擊敗了。
她知道他的話可能是真的,但是這個風險實在太大,大到她沒法子馬上做出決定。
「拜託……」印煒煒突然低下頭,可憐兮兮地撫著肚皮。「可不可以先去吃早餐,我現在餓到腦袋空空,完全沒有力氣思考。」
聶柏倫咬緊牙根,面容線條一凜。幾回沉重呼吸之後,他強迫自己暫時先放手。
「走吧。」聶柏倫自然而然地攬住她的肩膀,如同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印煒煒感覺到他的體溫,身子不由自主地緊繃了,卻又找不到理由大費周章地推開他的擁抱,只得低著頭跟著他往前走。
「柏珍,走吧。」聶柏倫喚了妹妹一聲。
「是。」聶柏珍跟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相依偎的身影,忍不住搗著唇偷笑著。
她敢打賭,大哥和煒煒的好事將近了,畢竟她從沒見過煒煒這麼害羞又扭捏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