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悠的琴音在山間流洩,讓人的心不知不覺感到寧靜。
蘇清羽頭枕雙手躺在屋頂上,一邊聽著院中司琴的琴音,一邊感受著山風帶來的清爽。
「你看起來真悠閒。」
她閉著眼睛,淡淡地道:「客人如果不悠閒,身為主人就需要檢討了。」
司徒斗發出一聲輕笑,隨意的在她旁邊坐下:「三天後柳清嵐約我在蒼翠山山巔決鬥。」
「哦。」
「你不想去看看?」
「要我做仲裁嗎?」她反問一句。
「兩個男人為你決鬥,身為主角你不到場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自作多情向來不是我會做的事。」為她決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兩人一年起碼有兩次約戰,與旁人毫無關係。
蘇清羽微征,突然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這兩人幾乎揚名江湖的同時就開始年年的例行式約鬥。
約鬥,反而是最能光明正大會面的藉口。
「就算不是為你,江湖兩大高手對決,難道不是件值得關注的事?」他忍不住慫恿她。
嘴角微勾,她調侃地道:「前提是,這兩大高手不是經常決鬥的話。難得一見的事才會吸引大家的關注,太常見就宛如家常便飯,不痛不癢。」毫無新意。
司徒斗因為她的說法而哈哈大笑,然陡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想見柳清嵐?」
蘇清羽神色不變:「事實上我也不想見你。」
他的眼神微變,笑道:「話何必說得這麼傷人。」
「話傷人比用毒傷人要仁慈得多了。」再用話捅他一刀。
「女人果然很會記仇。」
蘇清羽亦笑著回道:「所以記得不要隨便得罪女人。」
司徒斗伸手抓起她胸前的一繒長髮把玩著,漫不經心地問:「如果已經得罪了要怎麼辦?」
「司徒教主武功蓋世,就算得罪了旁人又有什麼好怕的?」
心頭微沉,他嘴上仍舊維持原笑容:「說得對極。」
蘇清羽卻沒再接腔,似乎已經睡著。
司徒斗知道她不想理自己,自從上次她的蠱毒發作後,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在無形中拉大了,她總是事不關己一般,任由他怎樣挑逗也無動於衷,這讓他十分無力,甚至莫名的有些心慌和無措。
「最近你似乎很喜歡躺在屋頂上。」他試著找話題聊。
「上面視野開闊,站得高,看得遠。」她這麼回答。
「你想看什麼?」
蘇清羽緩緩睜開眼,猝不及防撞進他近在咫尺深如瀚海的眼眸中,心頭不由得一慌,下意識重新閉上眼,隨口道:「什麼也不想看。」
司徒斗低低地笑了出來,話音略帶輕佻地道:「像我這樣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多看幾眼也是無妨的。」
她撇嘴:「要看美人,我難道不會自己畫一張嗎?」至少畫上的人不會向她下毒,安全可靠。
「畫上的人怎麼能跟真人比呢!」
「司徒教主放心,即便要畫,我也不會畫你。」
驀地手碗一緊,一股無法忽視的疼痛讓她蹙緊眉頭,但她沒有睜眼。
司徒斗抓著她的左手腕,陰冷地盯著她,聲音不自覺地冷了下來,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話來:「想畫柳清嵐嗎?」
「江湖這麼大,美人多如牛毛,我為什麼一定要畫你們?」
「是嗎?」他冷笑。
蘇清羽笑答:「是呀,聽說聽風樓的風大少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期美男榜上排名第一。」大哥,你不仁,我不義,咱們禮尚往來一報還一報。
「江湖美男榜?」
「司徒教主總不會孤陋寡聞至此吧?」話中毫不掩飾奚落嘲弄之意。
司徒斗目中寒芒輕閃:「你見過他?」
她爽快回答:「見過。」
「是嗎?」他倏地貼近她。
濕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面頰上,蘇清羽知道他離自己很近很近,可她打定主意絕不睜眼,只是輕輕扯了扯嘴角,說:「見過他有這麼駭人聽聞嗎?,」
司徒斗的聲音很輕,隱隱含著一抹陰沉壓抑:「聽說風大少行蹤詭秘,來去無蹤,想見他的人很不容易。」
「他是人,又不是神,只要不是上了天的神,總會有被人看到的時候,這並不奇怪。」
「是嗎?」
「你不妨問問柳大盟主,我想他能證實我的話。」
「你跟聽風樓什麼關係?」
「見過風大少就一定跟聽風樓有關係嗎?」
司徒斗默然。
她繼續道:「那麼我也認識柳清嵐柳大盟主,是不是就一定表示我跟飛龍門有什麼關係呢?」
「我也這樣想,你們有關係嗎?」他的嘴角因她的語氣而忍不住微微上揚。
「你覺得我們有關係嗎?」她不答反問。
司徒斗笑著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聲音透出他的決心:「我不會讓你們有關係的。」
蘇清羽不置可否,若無其事地說:「教主近來似乎很閒。」
司徒斗學她一樣頭枕雙手躺在一邊,調侃她:「再閒也沒有你悠閒。」
「我不過是江湖閒人,自然什麼時候都是悠閒的,教主怎麼能跟我一樣呢?
你可是名動武林的一教之主。」
「你話裡有話。」
「是教主多心了。」她不承認。
「蘇清羽。」
他突然輕喚她的名字,讓她心裡沒來由的一顫,卻沒有出聲回應。
「你來苗疆是有事要辦的。」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事實。
「嗯。」她雲淡風輕的回應:「我想滅了拜月教這江湖邪教,還給武林一個朗朗乾坤。」
司徒斗聞言不怒,反而哈哈大笑。
院中彈琴的司琴不由得朝屋頂看了一眼。教主越來越有人情味,這情形蘇姑娘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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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之日,決戰山巔。
今夜圓月當空,遍灑銀輝,山頂之上也浸潤在一片白色的柔光之中。
一黑一白兩條身影沉默相對而立。
習習地山風宛如情人的手輕輕拂過,兩人之間卻籠罩著一觸即發的緊繃氛圍。
一道黑影下安分地在兩人頭頂上盤旋舞動。
司徒嚴終於出聲打破這凝滯氣氛:「小白點,走開。」
被點名的鷹又盤旋了一會,這才拍著翅膀朝不遠處的一棵大樹飛去,然後穩穩地落在半躺在樹枝間的人的肩頭上,甚至還在她發間啄了一下。
下一刻,飛鷹便被蘇清羽拍飛,振翅在大樹上空盤旋了半天後才重新落下。
今晚月色很美,在這樣的月色下決鬥,簡直太殺風景,不過似乎只有她這麼認為。
目光巡梭過周圍,她抬頭看向天際懸掛的那一輪圓月,心中暗歎,這樣迷人的月色,不但有兩個殺風景的人要決鬥,還有一群無所事事的人前來圍觀。
江湖人,有時候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輕扯著手中的一把野花,蘇清羽繼續感歎,身為聽風樓一員,就要有為聽風樓棲牲的覺悟,這是自家大哥經常掛在嘴上的話,一向被她嗤之以鼻,沒想到這次真的按照大哥的意思前來觀戰,她果然越來越墮落了。
兩大高手決鬥有什麼好看的?就算他們打得再飄逸,畢竟還是決鬥,看人打鬥,她更喜歡背上藥簍,到深山裡跟野獸草藥為伍。
柳清嵐跟司徒斗面對面,兩個人的神情有些微妙。
「這次來觀戰的人似乎多了不少。」:這是柳清嵐今晚說的第一句話。
司徒斗冷哼一聲:「那得問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把消息散播出去。」
「只有兩個人決鬥實在太過寂寞了。」做戲就要做全套,沒有觀眾,這戲便少了樂趣可言。
「你永遠是不甘寂寞的人。」司徒斗諷刺道。
他笑了笑:「那肯陪我這個不甘寂寞的人一再決鬥的你,又怎會是甘於寂寞的人呢?」
司徒斗揚起邪笑:「像我們這樣身份的人,要是不決鬥,江湖上豈不是要少了許多樂趣?」他看著對手的目光別有深意。
觀戰的人離他們很遠,而他們說話的聲音又很低,要聽到他們的對話很困難。
可是,蘇清羽還是很清楚地知道他們在說什座,她所在的地方離他們不遠,而她的視力又好得很。
所謂高手的風範是什麼?
據她旁觀過上百次的高手決鬥經驗來看,眼前這兩人可以說毫無風範可言,這事如果寫進《江湖百事錄》的話,應該會引起很有趣的反應。
想到這裡,蘇清羽不甚厚道的笑了。
她從不自認是善良的人,所以在別人惹了她之後,理所當然地會狠狠地報復回去,這是正常的事。
突然,她的眼神一變,在山林間若隱若現宛若鬼火的磷光,是聽風樓的人無聲暗示身份的訊號。
大哥也派人來了?這個認知讓蘇清羽眉頭微蹙,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方向。
她要不要做出回應?
最終,她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因為這件事已經變成了她個人的恩怨,暫時她並不想跟樓裡的人有所接觸。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柳、司徒兩人終於有了動作。
但見一黑一白兩條人影交錯往來,退捷敏銳又身姿瀟灑,一旁觀戰,倒有幾分賞心悅目之感。
平局!
又一次平局!
蘇清羽若有所思地看著再次對立的兩人。據可靠情報,均顯示這兩人這些年來約鬥均以平手告終,始終沒有誰能略勝一籌,打破彼此之間的制衡。
是他們真的勢均力敵,還是另有內幕?
蘇清羽認為其中大有玄機,嘴角慢慢上勾,眼中閃著精光,她開始覺得這一趟苗疆之行大有可為了。
也許,只要再查證那位美艷婦人的身份,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就昭然若揭了,懶散的她突然有了動力。